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04 [玉箫个人向]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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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llowkn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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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7-05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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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4 [玉箫个人向]大不敬。

summary：她的生命是一场大不敬。

*意思是趁着霹雳天机还没播赶紧写完发了不然霹雳天机不知道又要给玉家の大家加什么设定。

《大不敬》

一个声音说：走上这座阶梯，你就能成为仙门新的弟子。接着声音散去而光幻化成型，玉箫没有妄动，她一直站在那里，像被吓住仿佛此刻就心生退意，一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光辉之后，玉箫才说：“哥哥。”

　　她说：“你在看我么？”但没有应答，她只听到草爬上月光的声音。

　　她开始往阶梯上走，落足的一瞬周遭便幻化作一片白夜，接着是星河，再之后是云，越过一层又一层的云之后她听到笑声，有些像是自己的，然后是母亲，再之后变成亲密的同姓玩伴，之后是荫亲，越往后越疏远，再最后她听到哥哥的笑声，她只是脚步顿了顿，之后继续往上走；走到最后有一个人背对着他，黑发白衣，水袖银冠，她看到他的时候瞳孔不受控制地轻轻缩了缩，像动物无意识地竖起毛发，对方恰在此时回头，她哥哥的脸和他离家时同样，而她几乎要忘记他的脸，但此刻回忆像是忽然涌入心头：小时候他们手拉手走路，玉箫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后来玉箫没再自己走过路。哥哥总是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让她骑在自己的脖颈后，扶她去摘花，揪草，摸院子里的枇粑，最后他走之前玉箫哭着冲上去抱住他的腿，哥哥捏着她的手紧了紧，不太用力，但让她的心沉下去，哥哥回头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她，最终很慢而很坚定地把她从自己身上剥下去，又蹲下身在她手中塞进一枚白玉佩；哥哥蹲下身对她说：“玉箫，我不能……我不能带你走。”又说，“但你可以来找我，如果你愿意，如果你希望如此。”

　　父亲死在哥哥离开的十二年后，那时候玉箫十五岁，她和母亲在头上簪上白色的珠花，一年之后母亲对她说：走吧，是时候了，云海仙门即将再开。又对她说：走吧，你哥哥也是这个时候离开的。

　　哥哥有和母亲一样的紫色眼睛。她发现自己快忘记哥哥的脸了。

　　她跪到母亲面前说：女儿不孝，求母亲不要赶女儿走。但母亲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拉到面前，捏着她的胳膊，就像哥哥临走时那样手紧了紧，不太用力，但让她的心沉下去。母亲的眼睛也是紫色的，和哥哥如出一辙，母亲用和哥哥临走时说不能带她走的如出一辙的语气说对她说：不，你要走的。

　　走的那天母亲来送她，她行李并不多，银钱很少，母亲只给她包了一小包碎银，又将各种制式的银钱每样塞去一种，她知道如果她走入那座天门，云海仙门便会给她更多的，更好的，同样也知道为了舍却俗念，新入门的弟子只有等直系血亲尽数死去才能再下山，母亲抱住她说：若不成便回来，玉家人和我们都会是你永远的依靠，而我爱你。她心里却暗暗知道，自己很恐怕不会落选，说到最后，母亲哭了，然后她也哭了，像哥哥离开时同样，但母亲同样对她说：“不要哭，玉箫，不要哭。”

　　哥哥临走时也叫她不要哭。

　　现在哥哥回到她的面前。哥哥给她的玉佩被她藏在心口上，哥哥向她转过身，接着笑起来，然后一步又一步，走到她面前，声音很轻地喊她说：“小妹。”

　　玉箫忽然心底一片柔软，于是她也轻声说：“大哥。”

　　玉逍遥颤了颤，慢慢闭了闭眼，接着舒了口气，便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哥哥牵着她踩在云鲸上往山门去，途中路过一片竹林，她忽然又喊：“大哥。”玉逍遥身影颤了颤，握了握她的手，才小小侧脸对她说：“小师妹。”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这个师字夹在中间，像忽然把他们隔开：比起彼此，师父是更亲近而牵系他们的存在，但他们是同胞的亲人，她小时候他还抱过她——这个称呼告诉他们，师父才是更重要的人，但他们血浓于水，不知为何，这样之后玉箫忽然觉得师父是阻碍他们的人，她压抑这种情绪。又二十天后，她和她的亲哥哥亦或大师兄坐在后山一颗柿子树下荡秋千，她家里也有一座秋千，来之后她跟哥哥说还想荡，哥哥就又给她拉了一座。他们依偎在一起箕踞摇髀地把秋千荡得很高，一道影子远远看了看他们，一闪而过，玉箫扭头对哥哥说：“师兄，那是谁啊。”

　　“你二师兄，人可好……玩了。”玉逍遥荡秋千荡得不亦乐乎。

　　“我怎么没见过他呀。”

　　“他下山去了，前几天刚回来呢。”

　　“不是说不能下山么？他全家死这么早啊。”

　　“他全家是你师尊。”

　　“啊？”

　　“我们的师尊伟大的九天玄尊大人是你二师兄君奉天他亲爸。”

　　玉箫于是点点头，过了两天，玉箫又走过来问玉逍遥：“二师兄怎么一见我就跑啊。”

　　玉逍遥说：“你说得对，他最近也一见我就跑，待我观来。”仙门不用人间月历。七天为一星转，又八个星转之后，玉箫和玉逍遥手拉手躺在后山小河旁一人叼着一根酢浆草，二师兄一见他们便转了个弯走了，玉箫想起这个见首不见尾的二师兄来，又问她哥：“大师兄，你问完二师兄躲咱们做什么了么？”玉逍遥眯眯眼，回答玉箫：“你问得好，我给忘了。”

　　又两天之后，玉逍遥对她说：“我大概问出来了。”再两天之后，玉逍遥捂着脸走过来跟玉箫说：“你二师兄以为我跟你谈恋爱呢。”

　　玉箫有点惊讶，摸出面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又看了看玉逍遥，才说：“他没发现你和我长得很像么？”

　　“他说也没有那么像，我大怒，说你敢说我和玉箫不像，他立刻改口，说像，像到他以为咱们俩夫妻相。”

　　二师兄回来之后玉箫以每天三次的频率在门里听到诸如二师兄好帅好勇敢好勇猛好威武出才绝世不可估量的真心憧憬之语，此时方觉得这完美的二师兄聪明之余搞不好还有点笨，玉箫又问：“那你怎么说的。”玉逍遥揉了揉脸，说：“我骂你二师兄平时看着聪明怎么犯起撅来跟头牛一样笨。”

　　玉家兄妹亦或者君奉天的大师兄小师妹立刻抓住君奉天和对方玩到一起，又四个星转之后，他们躺在后山小河边趴趴走排排躺；玉箫还发现君奉天对仙门之外的事所知少得可怜，甚至不知道酢浆草可以吃，于是他们手拉手教君奉天嚼酢浆草，玉箫看看枕着手眯眼还叼着草的君奉天，翻过身缩在玉逍遥耳朵旁说：“你说二师兄犯起倔来像头牛，那我们教二师兄吃草像不像是……”玉逍遥也给逗笑了，同样翻过身掩着嘴对玉箫说：“其实我一直觉得玄尊跟君奉天脾气秉性挺像的，你说，玄尊知不知道酢浆草……”

　　他们笑作一团，玉逍遥弹了弹玉箫脑门，说：“小不敬。”玉箫则擂了一下玉逍遥胳膊，说：“大不敬。”

　　在仙门的第十二个星转玉箫学会御剑又从剑上跌下去，第三年她第一次挑飞了二师兄的剑，第七年师尊对她和玉逍遥说：现在你们可以下山了。第十七年每月休整结界的要务落在她和大师兄身上，夜晚，露华如绸，她和哥哥衣衫轻盈如雾如水般滑动过竹林深处的每一目阵眼，她坐在竹叶上抚琴，哥哥吹箫，音符银色地洒落，玉箫抬起头，正看到哥哥也回过头，持着箫向她这面望去，白天看到哥哥时，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师兄，而夜晚之下一切都变得模糊，她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炽热的亲昵，大哥，兄长，大师兄，这个师之一字卡在胸口像忽然升腾起炙热的亲昵似的怒火，让她焦虑而想要驳斥什么，但玉箫什么都没有说，就像哥哥也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不是笨蛋；人们说，三十五岁之后时间以年计算，血河战役开始时玉箫整好三十五岁，夜晚她扯开腰带，衣物一地萎落如落花流水，玉箫迈步走出，凝视镜子里自己的姿态：纤细，羸弱，发如泼墨，唇若香禾，这样的美丽在她十六岁那年永久停驻，像只蜂蜡其中的昆虫。

　　三十五岁之后时间以年计算，她早已不再长大，一晃眼过去离经已经七岁，她抱住他时他还那么小，那么细瘦，那么柔软，几乎像一块水母或者腐烂的果实，属于兄妹的亲密无可掩盖地流出，譬如她捡到离经时明明刚和玉逍遥吵完架，回头却是先问玉逍遥怎么办。

　　她跌下去时也想问大师兄该怎么办，可是她知道大师兄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想叫的不是大师兄，从来不是；她想叫他大哥，从来都是。

　　

　　死亡临近，失血的幻觉之中玉箫几乎是梦幻地想：让哥哥伤心，让二师兄伤心，让墨云和师尊伤心，让离经伤心，这样的悲伤竟有我传递，绵延铺陈，一种巨大的旷野。她咳了咳，血呛住气管，但没什么关系，她又躺在了哥哥怀里，只要在哥哥怀里，她就从不害怕，即使眼前是死亡，她也只是蜷缩在那里，几乎堪称懵懂地看着它，而唯一令人……的，是。她想：这样的悲伤绵延铺陈，几乎让我成为一种……

　　大不敬。

=唢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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