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11 【俏雁】女神他网骗（53L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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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竹心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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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3-11 08:4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11 【俏雁】女神他网骗（53L更新）

如题，校园AU的俏雁，不定时更新，比较慢嗷
53l是乱码，可以无视

[ 此帖被啟竹心好累啊在2021-05-18 08:2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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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竹心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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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1-03-11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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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上官鸿信回国之后心情极差，原因有三。

其一，他敢肯定，他遭遇了一场网骗。

几乎成为他留学期间生活支柱的视频主播，他心目中的温柔女神，俏如来，在现实中是个男的，喉结比他的还明显。

其二，他的导师默苍离给他介绍了一位新入学的研究生师弟。

他向来讨厌装成一副乖宝宝样子讨师长欢迎的“好学生”，好巧不巧，那位师弟就是这种人，成绩似乎还相当优秀，在导师心中地位胜过于他。

至于第三点，也正是导致他焦躁得近乎没吃下午饭的罪魁祸首：他发现，那个网络骗子与他师弟是同一个人。

要问他是怎么发现的，理由很简单粗暴，大概没人能比他更记得那张清秀的脸，那张脸化成灰他都认得。在默苍离带着那位师弟与他在食堂二楼见面的那一瞬，他的眼睛就黏在了那人脸上。

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同一个人。

02.

最初，上官鸿信抱有侥幸。

默苍离领着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师弟到他面前让他打个照面，顺便在食堂吃个饭。他见到人家开口第一句话是：你有兄弟姐妹吗？

答曰：有，有两个弟弟。

上官鸿信听了蹙起眉，不满意三个字就写在脸上，又问：你有兄弟，他们穿女装吗？

师弟的脸色立马就不对劲了，从满脸莫名其妙变成一片煞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上官鸿信细细思索，脸色跟着不对劲了。

默苍离在一旁冷冷地勒令他们做自我介绍。

上官鸿信沉着脸甩下自己的名字，不再多说。小师弟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还是温温和和不失礼貌地说，他叫史精忠。

也不知道其中哪个字又踩了上官鸿信的雷点，他的脸顿时黑好几个度，一度胜过食堂炒了五年菜的铁锅锅底。

那顿饭吃得很沉默，基本上只有默苍离在布置实验室的任务及论文综述，而那人把作业留下后就捧着平板走了，食堂网不好。

直至慢条斯理吃完最后一口饭，上官鸿信才抬起下巴，对低头小口喝汤的史精忠说出三字。

“俏如来。”

把史精忠呛得手没拿稳，半碗汤洒了出来。

03.

俏如来是上官鸿信在羽国读书其间接触到的网络主播，与其余蹭热度吸血的流量主播不同，俏如来的直播内容永远只有一个：梵音助眠。

直播时间只有夜晚，每次直播两个小时。

只要在夜间进入俏如来的直播间，就能见一位形貌端庄，身披纯白袈裟的人，手持佛珠，雪发及腰，低声念经。

最开始，这位主播一直带着白色兜帽，身上也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精致的下巴与朱红的唇，在轻柔的背景音乐下用温和的气声念经文。

但光是这个下巴就足够让人肖想了，随着越来越多留言让主播露面，主播终于把兜帽摘下，让大家见到了那张惊艳四方的脸。

俏，太俏了，怪不得主播要叫俏如来。

不，叫什么俏如来啊，要叫俏女神才对啊！

弹幕在商讨时意外地默契，一致同意“俏女神”这个称呼，每当直播时必刷“女神”。

温柔的俏主播见各位刷得厉害，也只是无奈地轻笑摇头，这一举一动在观众眼中又成了别样的欲拒还迎，礼物成堆挤在守护榜。

很快，越来越多人冲着这张脸而来。

在众人推崇下，俏如来于九界直播间APP新人活动中拿下了助眠主播金奖，上了首页推荐位，推荐三十天，正式火爆九界直播。

04.

上官鸿信发誓，他只是想上九界网查资料。

默苍离半夜发了个跨国邮件给他，让他研究琉璃树在暗环境下的生长机制，他需要十几篇参考文献来设计实验，不得不熬夜查网。

而那该死的广告弹窗，叉都叉不掉。

当上官鸿信第七次从广告弹窗中误入直播间时，他的耐心被耗得一干二净。

直播间里播着佛经，他脑瓜子嗡嗡地响。

平日斯文尔雅的人，脾气来得往往出人意料。

他悠悠抬眼一睨那个直播间的名字——俏如来的直播间。底下的弹幕都很激动，疯了似的在刷“俏俏，我们爱你啊！”“我永远支持俏女神！”“俏俏看我一眼，俏俏我爱你！”

俏俏俏，俏你妈，非要逼着我说脏话。上官鸿信用游客号发了一条弹幕。

Lv0用户[游客A013945]：俏俏俏，俏你妈。

上官鸿信想了想，还觉得不够解气，又发一句。

Lv0用户[游客A013945]：虚伪做作，俗不可耐。

不知道主播看没看见，反正看见的网友都疯了。

上官鸿信没兴趣与疯子对骂，也没这个机会——他被管理员请出了房间，还进了黑名单。

默苍离都没拉黑过他。

男人是最受不得挑衅的生物。

上官鸿信查完资料，又点进了直播间。他用电脑用户端创了个新号，取了他一直以来常用的网名“高鸿离"。

用户[高鸿离]进入了直播间[俏如来的直播间]。

Lv0[高鸿离]：建议主播先把脑残粉丝清除，我只说一次，不要不识抬举。

然后他就被脑残粉清除了。

05.

前头说过，男人是最受不得挑衅的生物。

区区拉黑就能让上官鸿信言败？绝无可能。

当他写完实验计划、做好表格，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时，已经顶着黑眼圈把九界直播间APP下载到了手机上。然后，他用手机注册了个新账号，连着微信号一块儿绑定了。

这回他肯定不能再取高鸿离那个名字，他想了又想，干脆决定打入疯子内部。

用户[俏俏飞鸿雁]进入直播间[俏如来的直播间]。

Lv0[俏俏飞鸿雁]赠送主播[小星星]*3，成功升级为见习粉丝！

哈，粉丝还分见习不见习？

送完了系统礼物竟然连排行榜前五百名都进不去，这主播是有多能圈钱？

上官鸿信内心讽刺地轻笑，一把戴上耳机，他倒要看看这俏如来是怎么播的。

……

一入俏坑深似海，从此尊严是路人。

向来夜间睡眠不怎么正常，吃了药也不见好转的上官鸿信，当晚睡得很香。

06.

上官鸿信是一个谨慎的人。

具体体现在他一旦发现这个助眠直播也许好使，他会用各种手段证明它的适用性。

这个直播间好使，不一定是主播的功劳，也可能是背景音乐的功劳。

第二天，上官鸿信将哪首纯音乐下载后挂着耳机听了一晚上，没能入睡。

吵得可以。他把耳机扯下来，耳间残留的余音让他更加焦躁。

为什么在那个人念出的佛经下，这首歌就显得那么宁静平和？

上官鸿信悟了，他适合佛经，得多看点主播们念佛的视频，或许佛经对他的失眠有奇效。

第三天，他转手点进了俏如来直播间旁边的直播间，主播好像也是个念佛的，满头银豆豆一看就比那什么俏女神靠谱。

但他没看清上面写着非助眠向，当晚，一曲气势恢宏的《往生咒》差点把他送走。

07.

上官鸿信是一个诚实的人。

他发现只有俏如来的助眠视频对他有用，他便只进俏如来的直播间。

《金刚经》、《般若波若密多心经》、《大悲咒》……每夜每夜，主播不干别的，只是念经。

不同于寺庙僧尼压嗓念诵，那佛谒声声，轻而温柔，同串珠滚动声敲入心底。

其实还可以。上官鸿信在月终总结时对俏如来的直播打分，鼠标在三星与五星之间游移，最终转向四星。

离满星差一星，不让主播骄傲。

主播是还可以，但粉丝不行，脑残。上官鸿信看着刷屏的弹幕，眯起眼，大手一挥，送出五颗珍稀大礼断云石，成功登上守护榜榜首，成为直播间管理员。

他终于一雪前耻，把那些禁言他的人通通踢了出去。

然而在当晚，他就收到的俏如来的私信。

Lv8[俏如来]：您好，我是俏如来。很感谢您的支持，我在此再次向您道谢。但是直播间面向大众，擅自将观众请出房间并不妥当，被请出的人大概也会一头雾水。以心换心，我希望您也能体谅其余的观众，维护直播间的和平。

上官鸿信白眼一翻，刚想回复点什么，俏如来又发来消息。

Lv8[俏如来]：谢谢你，鸿雁。

……

哇。

这就是被翻牌子的感觉吗？

不论上官鸿信再怎么看那群脑残粉不爽，此刻他淤堵在心口的闷气仿佛一消而散了，只剩下被和煦的温风拂过后的宁静。

他不得不承认：被女神说谢谢，还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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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1-03-11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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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其实俏如来挺好的。上官鸿信想。不像别的女主播，浓妆艳抹、矫揉造作。

在当今直播间的确称得上一股清流。

俏如来白衣雪发，气质温和，笑起来连严冬的冰雪也能消融，除了声音相对普通女性较为低沉，其余的地方不枉女神之名。

这样自强努力，不招惹是非，不随波逐流的人，值得被支持与守护。

而且，他真的很喜欢俏如来那张脸。

在被俏如来单方面私聊之后，上官鸿信没再整什么幺蛾子了，他每晚听着俏如来的直播入睡，定点打赏。

但有时候还是会出现个别脑残，在和睦的弹幕中跳出来指指点点。

Lv0[游客0164348]：什么鬼，没意思。就这？你们刷屏的都是脑残吗？

Lv6[俏俏飞鸿雁]：不喜自离。

对这种人，上官鸿信向来踢得干脆利落。

09.

而你现在告诉上官鸿信，他曾经认真守护的温柔女神，就是住他宿舍楼下的学弟。

名字叫史精忠。

史精忠。

土得上官鸿信差点哭出来。

他用手掩住口鼻，差点没缓过一口气，看着对面汤撒了一地的史精忠……还是叫他俏如来吧，上官鸿信不想再窒息第二次。

俏如来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将桌上的汤水吸干，这餐饭到此是吃不下去了，地上的汤也只能麻烦清扫卫生的大伯多辛苦一回。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有些内疚。

上官鸿信对他的微表情不作表态，冷冷地端起餐盘起身，丢下一句：“跟过来。”

忘了说，上官鸿信个子一米八三，高鼻梁薄嘴唇，一双上挑眼尤为张扬。他习惯穿暗色调的衣服，今天就穿了件黑红的长外套，这么冷冷酷酷地从俏如来身边走过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一米七几的俏如来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俏如来。”上官鸿信开口。

“师兄，你……”

“我从朋友手机上见过你。”上官鸿信打断了俏如来的话，“他们都叫你俏女神。”

“是，我的确在九界网做直播。”俏如来最终承认道，“那个是观众们打趣的称呼，玩笑而已。”

“穿女装，诵佛经，替人助眠。”上官鸿信慢悠悠道，“你不觉得羞耻吗？”

10.

上官鸿信说话时语气轻飘，嘲讽点满，但他并没有看见他想看的的结果。

俏如来没有恼羞成怒，这人藏得很深，他吸了几口气，平缓地说：“我不觉得羞耻，而且，那是袈裟，我认为我没做任何能称作羞耻的事。”

说得很有道理，隐忍的声音很好听，皱眉的样子还挺好看。

上官鸿信心里赞同，但俏如来说话反驳他、不给他台阶下、让他没有面子这一点，他非常不爽。

“他们叫你女神，你没有反驳，乐在其中。看着网络线上的人一派蠢态，你感到很自豪吧？”上官鸿信说得颇有些真情实感。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尊重观众们的言论自由，称呼而已，不至于计较。”俏如来答。

“还是说只有打着雌雄莫辨的招牌你才能圈得到钱，因为他们都是网络上的人，所以欺瞒小小的性别也没有关系。”

“……”

“我说中你了吗？”

再是脾气好的人，被这样言语挑刺脸色也不能好到哪去，俏如来闭上嘴放弃与上官鸿信争辩。

而上官鸿信看见那人原本不卑不亢的表情出现了几丝裂纹，觉得心情畅快许多。

网骗会遭报应，这就是现世报。

“师兄还有别的事吗？”俏如来问。

“没。”

“那我先回宿舍了。”俏如来说完，见上官鸿信没理他，便快步走向宿舍。

走着走着，他发现上官鸿信还跟在他身后。

“师兄，还有什么事？”直到走进研究生公寓大楼，停在了唯一一间电梯门口，上官鸿信仍然跟在他后头。

俏如来忍不了了，停下来没好气地问。

上官鸿信却没理他，径直从他身侧走过，修长的腿迈进了电梯。

在俏如来满脸的诧异下，他哈笑一声，手指往上指了指，低声道：“我，住在你楼上。”

然后关上了电梯门，按下十八楼。

11.

上官鸿信从楼上晃下来敲响俏如来的单人宿舍门时，俏如来刚爬完十七楼，还在微微喘着气，汗粘着一缕头发贴在脸侧。

见到来人是上官鸿信之后，俏如来显然不怎么高兴，房门只留下半个人的宽度，眼中也含几分戒备：“……有事吗？”

上官鸿信将手里的钥匙递去：“实验田的钥匙，之前放在房间里没拿。”

俏如来愣了愣，意识到他似乎恶意揣测了这位师兄的来意，语气便缓了下来：“谢谢，麻烦你跑一趟了。”

“老师嘱咐的，你不用和我道谢。”上官鸿信说，“实验田的西半边由你负责，实验结果怎么样就看你的能力。你既然能让老师看好你，就拿出你的实力。这是所有人的实验，希望你不要掉以轻心。”

“嗯，我会用心打理琉璃树。”俏如来神色认真，“不会让老师他失望。”

“失望与否，那是你个人的事。”上官鸿信毫不客气，“我会用这次的实验数据向老师证明，我比你更优秀。”

又是这样。

俏如来颇感无力。每每这个师兄开口说话，都能把原本不错的气氛搅得乱七八糟。

而让他感到更无力的是，他似乎总能被这种针对性十足的狙击炮挑衅。

他听见自己也跟着那个人用冷漠的语气说：“师兄，凭心而论，你认为老师更看重你，还是更看重我？”

12.

默教授的两个学生关系不太好。

这逐渐成了金光大学上下皆知的事情。

究竟如何不好，具体体现在两位一见面气氛便如坠冰窖，冷眼对冷眼，能让旁观的人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苍离啊，你那两个学生现在闹这种事你也不管的啊？”隔壁医学院的某导师说话向来火急火燎。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默苍离从俄罗斯方块的世界中停下手，掀起眼皮冷不丁回，“不该管就不管。”

只要拿出实验结果，其余不重要。

上官鸿信也是这么想的。

他得拿出优秀的成绩，只要稳压俏如来之上，那个学弟就没办法在他面前拽。

……虽然他每天晚上仍然需要听那位学弟念经才能入睡。

但这是两回事。

上官鸿信心中门儿清，此俏如来非彼俏如来，女神和土包子学弟不能相比拟。

……好像也没多土吧，就是那个史精忠穿得朴素了点，虽然还挺衬他的气质。

上官鸿信打量着远处被人群簇拥着的白影，那人对其余的人倒是好脸色，笑得温温和和。

那种笑意他也是见过的，在直播中，面对弹幕们的再三调侃，俏如来也笑得十分近人。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注视，那道清澈的目光望了过来，在与他对视时一愣，当下敛了八分笑意。

上官鸿信冷哼一声。

现实的君子，网络的骗子。

13.

“史精忠，你那个师兄是不是一直在针对你啊？”

这已经是俏如来不知道第多少次从身边的朋友口中听到这句话了。

其实不用别人多说，俏如来自己也能感受到上官鸿信对他有敌意。

但他还是摇头：“你看错了吧。”

他不知道那份敌意从何而来，实在要推测，只能说明上官鸿信是在嫉妒，嫉妒他被老师悉心栽培。如果是这样，这种敌意还不值得让身边的人替他操心。

俏如来不在意上官鸿信如何看他。他没办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想法同样也不会轻易影响到他。

佛经不是白念的，他能够做到放平心态。

“我看明明就是啊！真奇怪，他平时看起来也斯斯文文的，怎么对着你就那么阴阳怪气？”剑无极的嗓门很大，义气很足，“如果那个鸟人来找你的麻烦，跟你对上了，要记得叫上我，我再叫上生角的来啊。”

剑无极没说，一个人可能打不过，要不是俏如来一直把这些槽心事儿跟他弟弟们瞒着，他不仅要叫上生角的，还要把笨牛也叫来。

“放心，我不会有事。”俏如来失笑。

“哈哈，不把我当兄弟，你别忘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剑无极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我没追过。”俏如来摆手。

“唉呀，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剑无极乐呵呵地。

俏如来被他这份快乐感染，忍不住低头笑几声。

不过说实话，他见到上官鸿信都绕着走，平时课程也不同，实验室更不在同一间，根本没什么需要对上的理由。

14.

万万没想到，还真对上了。

上官鸿信再次与俏如来见面，是在蔬果店后头的巷子里头。

他拎着刚买的哈密瓜，见那道白影变得灰扑扑，被围在几个人中间，吵骂声阵阵。

校园暴力。

上官鸿信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他暗中观察了几分钟，看见俏如来被一拳打在了胸口，颤抖着靠在墙边，随后，拳头往他的脸上呼去。

俏如来只感觉胸口的骨头散了架，连手臂也抬不起来，察觉眼前又增一道迅猛黑影，他下意识地闭眼，准备接下避不开的拳头。

几秒钟过去，本该有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俏如来蹙起眉，眼睛睁出一条缝，随后又睁大了，是被吓的——眼前横挡一道高大身影，纤长的红黑挑染马尾正怼在他脸前，发丝随风轻拂，携着清淡的冷香。

视线挪移，朝他挥来的拳头被人捏得死死的，在半空中不时颤抖，可见力道之大。

“你又是谁，要你来多管闲事？”小混混其中一人扯着嗓子质问。

“打人不打脸。”上官鸿信松开手。

小混混……小混混顿了一下：“意思是其它地方可以打？”

上官鸿信没给他眼神：“随你。”

“哈？”俏如来听见他自己忍不住开口。

“但是，这里的录像已经记录了你们的一言一行。别以为躲在没监控的地方就能善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官鸿信举起手机，冷冷道，“刚才只拍了背影，没有拍正面，如果你们继续施暴，我会拍……”

或许是上官鸿信冷起脸来太具威慑力，与默苍离骂人时一副模样，他话未落音，几个年纪轻轻的混混仿佛见到了教导主任，早就扔下手中的棍棒跑了个没影。

见那帮人已经离开，俏如来舒了一口气，蹭着墙的指尖微动，半晌才找回他自己的声音：“你……先前在看吗？”

“看了几分钟。”上官鸿信拎着哈密瓜。

俏如来又陷入一阵失语。

虽然眼前这个人看着他挨打，但好说歹说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挣扎着开口，语气僵硬：“不管怎么说，刚才的事多谢你。”

“你有伤药吗？”上官鸿信问。

“啊？”

“来我的房间。”上官鸿信拉过他的小臂往前走。

“不用了。”俏如来想挣扎，发现对方力气还挺大，他挣不开。

他们还没熟到这种程度吧。俏如来又一次开口道：“不用了，真的不用。”

“你是真的幼稚。”上官鸿信瞥了他一眼，“受伤之后不喜欢上药？”

俏如来黑了脸，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15.

上官鸿信的宿舍房间很简洁，并没有俏如来所想的那般花里胡哨。

干净整齐的被褥，一摞一摞堆放有致的书刊，雪白的墙上悬着几幅风景挂画。

还挺舒适的。

俏如来因他心里冒出来这个念头蹙了一下眉，竭力压下这股莫名的怪异感。

上官鸿信把哈密瓜放进冰箱后拿着药箱过来让他脱衣服，他懒得多说，照对方要求把衣服脱了，光膀子坐在床边，露出胸口、肩膀及手臂上的一大片淤青。

“我会把视频交给校方处理，你最好拍几张照片当做辅助证据。”上官鸿信把药扔给俏如来，让他自己抹。

“不用了。”俏如来接过药膏。

“你的爱好是平白无故地挨一顿毒打？”上官鸿信对俏如来的回应感到意外。

俏如来抬眼看向上官鸿信，见对方目光不掺揶揄，对视片刻后移开视线：“他们是我二弟那边的人。”

“你二弟。”上官鸿信若有所思，“你二弟叫人来打你，而你不希望他的所作所为被校方发现。”

“……我与他有一点误会，没有什么大事。”俏如来垂下眼道。

“一点误会？”上官鸿信显然不赞同。

俏如来不说话了。

见俏如来不打算详说，上官鸿信内心切了一声，从他脸上收回目光：“我对你的家内事不感兴趣。”

又是一阵无言。

脂膏在皮肤上盈盈发亮，上官鸿信视线不经意间往下打量，紧接着定在了一处。

俏如来被这道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刚想说点什么，随后就听见上官鸿信那边飘来一句：你那腹肌，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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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1-03-11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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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腹肌，真的吗？”不要质疑啊宝儿

无奈之下被迫自行产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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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1-03-11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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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你那腹肌，真的么？”

这话读着像疑问，听着像嘲弄，尤其从上官鸿信嘴里说出来，又多了一分讽刺。

这段日子以来，俏如来已经习惯了对方时不时的阴阳怪气，他抬眼淡淡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难道还要亲手验证看看吗。”

“你真自信，还邀请别人来体验。”上官鸿信道。

被倒打一耙的俏如来快气笑了：“你不敢？”

上官鸿信没跟他废话，直接上手摸去。

见俏如来光着膀子，他心中惊讶多于好奇。按理说，那个人应该更纤细薄弱……

而手上的触感把上官鸿信拉回现实。

比想象中要软，能感受到坚实的肌肉，但同时也能感受到一阵属于人身的、贴近掌心的温度。

他垂下眼，敛去平时那副睥睨一世的表情，认真对着肌肉摸啊摸。

说实话，生得这么标准的腹肌已经很少见了，明明有这种身材竟然还会被人围着打？是因为他的二弟么？

上官鸿信想不明白。后来他又想，难怪俏如来直播的时候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这肱二头肌，这胸肌，这腹肌，看了的人还敢叫女神就怪了。

真是荒谬，长着一张秀气的脸，竟然有一身腱子肉，就连喉结都比他的明显。

上官鸿信啧啧两声，摸来摸去，看着那人喉结在他眼皮子底下上下滚动。

一只有力的手突然制住了他的腕。

“……够了吧。”俏如来低着头，脸很红，声音也有点哑，他近乎咬牙切齿地按住那只意犹未尽的手，将它从腹上强行挪开。

当上官鸿信琢磨着是否要来点摸后感时，俏如来已经迅速套上衬衫，拿着外套匆匆走人了。

门都没来得及被关严实。

留下上官鸿信莫名其妙，转头看着又吱呀呀缓慢打开的门，微凉的风透过门吹来，他恍然大悟。

有意思，有意思。他笑出了声。

17.

上官鸿信认为他自己是个明事理的人。

其实关于被网骗这件事，他已有所释怀。

首先，俏如来的粉丝称呼他为俏女神，他本人没有否认，但也没默认，这样不算欺骗；其次，上官鸿信发现，就算他知道了俏如来是个男人，他每天也能在对方的直播下睡个好觉。

毕竟他已经听直播听了大半年，睡前早已习惯那道温柔的声音。

上官鸿信无法否认，就算那个男人有一身肌肉，他温声念经的样子也很有美感。

所以，主播俏如来是男是女，与他无甚关系。

顶多不给主播打赏而已。

这天下着大雨，上官鸿信收拾好东西从实验室出门，打算去食堂吃饭，刚到楼下，就见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撑着伞巴巴地站在大楼门口。

俏如来家中的幺弟，史存孝，大三在读。

“你在这等俏如来？”他走上前问。

“俏……什么俏？”史存孝不明所以。

“你在这等史精忠？”上官鸿信换了个说法。

“是的！大哥本来说今天要回家吃饭，但是现在还没见到人影，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实验做得太久了忘记了时间。”史存孝忙点头，“这位师兄，你有见到我大哥吗？他是不是还在上面？”

“他不下来你就打算一直在这等吗？”

“我记不清他的实验室在几楼了。”史存孝惭愧道。

“史精忠不在实验室。”上官鸿信说，“可能是在实验田，可能在直播，也可能是在挨打。”

史存孝“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也许，你的二哥找人打他了？”上官鸿信轻描淡写地推测。

“这怎么可能？这位师兄，我二哥他好好在家，父亲也在，现在只剩下大哥没回家……不对，二哥他怎么可能叫人打大哥？”史存孝凌乱道，声音被雨珠砸在伞面上的杂响冲散。

那就不知道了。上官鸿信没理会他的错乱，摇摇头往食堂走。他打算去宿舍楼对面的小食堂吃饭，这样更节约时间。

史存孝听说俏如来不在实验楼，便也一直跟在上官鸿信后面五步远的位置。

凑巧得很，他俩一前一后没走多久，就撞上了实验大楼飙跑的一道白影，正是俏如来。

18.

俏如来本来在实验田旁边的暗室内检测琉璃树的叶绿素荧光，测完就打算走人。他父亲难得回家，弟弟们也在家等着，他不能轻易缺席。

没想到事不随人愿，他竟然被打扫卫生的大爷粗心地锁在了暗室里，手机落在了室外的窗台边。

等他好不容易遇见个巡逻的保安把他从暗室里放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还下着大雨，窗台边的手机因为开着计时器，早就已经没电关机了。

借来的荧光测序仪得按时归还，否则学校将把这笔昂贵的账算在他的导师默苍离头上。

无奈之下，俏如来只好护着仪器冒雨冲锋。

上官鸿信见到俏如来时，后者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头发贴在颊侧，纯白的裤脚还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印。

即便如此，仍不显脏乱。

“大哥！”史存孝打着伞过去接他。

俏如来含糊应了一声，匆匆上楼归还实验器材，再下来时，袖子已经挽到了胳膊处，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然后才像是刚发现上官鸿信似的，朝他不冷不热地点点头。

上官鸿信面上没表情，心里积郁的那些不快消散许多。在俏如来上楼的那段时间里，他开始怀疑人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撑着伞在雨里等人，明明可以直接去吃饭。

也许是那个人沦为落汤鸡的样子平时很少见。

后来他总算找到了正当理由：俏如来怀里抱着他导师默苍离的机器，如果俏如来把机器弄坏了，作为师兄，他会代替老师先解决麻烦，顺便让他的老师明白，那位被如何如何看好的师弟其实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光有一派理论，行动能力不足。

但俏如来没有把机器弄坏，因此先放他一马。

侥幸“逃过一劫”的俏如来不知道上官鸿信心里的弯弯绕绕，他被雨浇了个透，在史存孝的陪伴下回到宿舍。

等他把湿透的衣服换下，套了件干的出来后，发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史存孝局促地坐在一边，手放在膝盖上。上官鸿信懒洋洋地在用茶杯冲咖啡，刚喝一口，见俏如来出来了，点了点头算是向他打招呼。

“那是我的茶杯。”俏如来皱眉。

“这里只有一个杯子。”上官鸿信说。

“茶杯。”

“桌上放的是咖啡。”

俏如来发现史艳文从大老远邮寄给他的咖啡被拆开了，他闭眼深吸一口气，下了逐客令：“师兄，我与存孝还有事情要谈。”

上官鸿信放下茶杯离开了房间。

“存孝，他为什么会跟来？”待大门彻底关上，俏如来缓下语气问史存孝。

“我也不知道。”史存孝摇头，“你们不是熟人吗？他看见大哥你淋了雨就跟来了，还说……”

熟人？他和上官鸿信？

俏如来实在不能把这个词与上官鸿信联系在一起，他不由自主往桌上的茶杯瞟一眼，里面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那是父亲寄的咖啡，昨天刚到，他一口都没喝。

“大哥……”

好说歹说史存孝还在场，俏如来收起眼中短暂闪过的不悦，露出勉强算温和的笑容看向前者，对方像是被他鼓励了一般继续道。

“他还说，二哥他叫人打你！”

俏如来的笑容凝在嘴边。

史存孝想起这一茬，激动起来，“啊，他刚才指着你的胸口，说上面那些都是二哥的人打的。大哥啊，那位师兄他是不是对二哥有什么误解？二哥不是这种人，得赶紧说清楚才行啊！”

“……我们的误会很深。”俏如来吸气，点头，“存孝，你说得对，我需要向他好好说明。”

“嗯。”史存孝这才放下心，不过一会儿，他又“啊”了一声。

“大哥，听说你在做直播？”

“……存孝，你先回家同父亲他们吃饭吧，我今天在学校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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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1-03-11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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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上官鸿信收到了来自俏如来的信息。

这是俏如来第一次用微信联络他，顶着寺庙风景的头像，内容只有五个字：有空谈谈吗？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上官鸿信回复：八点半。

他和俏如来先前根本没加微信的念头，但在默苍离的一声令下，他们俩乖乖面对面添加了好友，被一同拉进了实验数据群。

太落伍了——这是上官鸿信看见俏如来的风景头像后得出的第一结论。

当天他暗搓搓把俏如来的个人主页翻了个遍，推测出对方看来不怎么爱用微信，朋友圈里头零零散散挂着几条学术新闻、几则海洋社的招新广告，几条节日快乐，以及一条给他老爹庆生的动态。

那条动态只拍了花和蛋糕。

真无聊。翻完之后上官鸿信如是想，以至于那几天刷直播时见到弹幕说“好想要女神的联系方式”时都心情复杂。

女神的联系方式他有，女神的朋友圈内容和老干部没有差别。

这福分给你，你要么。

上官鸿信完成论文初稿的时间是夜间八点二十五分，发给默苍离审查时已经八点二十七了。他慢慢悠悠地往楼下走，走到俏如来宿舍门口刚好八点二十九，俏如来打开门，两人撞个正着。

“你……”俏如来怔了怔，不好把站在门口的人关在门外，便让出一条道，“麻烦你亲自来了。”

上官鸿信走进房，发现地上堆着几个未拆封的快递箱，他绕开后问得直截了当：“什么事？”

潜台词是少废话。

默苍离看论文的速度快，批注也给得麻利，约莫九点整他就能收到修改稿。

“你跟存孝说了我二弟仗义的事？”俏如来合上门，尽量让语气稳定，“我希望你能在他面前保密。”

“这是事实。”

“这件事对他需要保密。”俏如来强调，“存孝还不知道仗义的动作，他也没必要知道得太清楚……”

“为什么？”上官鸿信挑眉，“你在骗他。欺骗自己的兄弟。”

“正因为是兄弟，有些事才不想让他太早知道。”

“纸包不住火，你能瞒他一生吗？”还是要等到瞒无可瞒的时候，让你弟弟亲自撞见现实。

“我没想过瞒他一生，但现在不是坦白的时机。仗义只是比较叛逆，他想学坏，骨子不坏，并不是不能导正，在存孝面前他也愿意做一位好哥哥，我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他。”俏如来垂下睫，“……而且，仗义的事，目前只有你知道。”

“所以？”上官鸿信露出微笑。

俏如来低头道：“请师兄替我保密，可以吗？”

“你直播的事。”上官鸿信答非所问，“我以为你的家人都知道实情。”

俏如来脸色一变，好家伙，还没找他算账，这个人自己先凑过来了。

“除了父亲以外，我没和其他人说过，知道这件事的朋友也少。”俏如来无声捏紧拳，“公布直播账号会给我的学业生活带来麻烦，实验进度可能会受到影响。”

“你拿实验威胁我。”上官鸿信不悦，“我知道你两个秘密，你和我说话就是这种语气，难道不担心我现在就出去声张吗？”

“只有恶人小人才会趁机行事还洋洋得意，我相信师兄你不会那么做。”

“错了，只有聪明的人才会把握机会。”上官鸿信冷冷纠正，“我答应你，不是因为你的请求，而是说出这些对我而言没有意义。”

“……谢谢。”有感到你在装逼。

谈话谈妥了，见到俏如来眉间的阴云终于舒展，上官鸿信内心的阴云便聚在了一块儿，他顿了顿，又道：“让我替你这样隐瞒，你总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俏如来无奈道：“那我请你吃顿饭吧。”

“区区一顿饭……”上官鸿信其实赞同，但他就觉得对方轻易妥协没什么意思，他在房间里打量一圈，正要开口，耳后突然一阵嗡响。

俏如来也听见了这阵响声，他顺声音看去，一只肥胖的大灰飞蛾往上官鸿信的脖子上扑。

20.

上官鸿信打小就讨厌蛾子。

那东西在小的时候叫蚕，近看一身斑斑点点，摸起来通体冰凉，软得不像话。

放在桑叶上，除了吃就只会爬。

就算将它们养到破茧而出，得到的也都是一只只浑身绒毛而翅膀残缺、发育不完全的臃肿飞蛾，在破旧的纸箱中缓慢爬行，产下密密麻麻的卵，再步入死亡，一代复一代。

年少无知的上官鸿信，在春天养下一波蚕宝宝，在夏天收获一箱死去的扑棱蛾子。

简直可以称作人生阴影。

所以，在听见熟悉的翅膀嗡动声后，上官鸿信条件反射就往前躲。

后头的事要怪就怪地上的快递箱吧。

他没料到脚下的处境，不如说是被后头的蛾子整得根本无暇顾及那点破事，跑的时候被纸箱一绊，整个人重心失衡往前栽。

想也没想，上官鸿信拽了个垫背……垫脸的。

21.

闷哼声响起，房间地板上躺倒两个人。

俏如来被砸得头晕眼花，后脑勺嗡嗡响，不亚于那只空中窜来窜去的蛾子，他皱眉倒吸一口冷气，发觉齿间有一股腥甜逐渐漫开。

脑袋那处最尖锐的痛觉消散后，四肢百骸的钝痛才后知后觉袭来，连同嘴边那抹触感一并牵扯他的神经。

一秒，两秒，三秒。

俏如来刚反应过来碰到他嘴的是什么时，上官鸿信已经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上嘴唇破了个口子，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俏如来干巴巴张嘴，耳朵边开始泛红。

然后他看见上官鸿信从迷迷瞪瞪中回过神，指腹一压嘴唇揩去血渍，满脸镇定，若有所思：“用这个做为代价还不赖。”

“……你有没有羞耻心？”俏如来贴墙站起身，语携颤抖，语无伦次。

他知道上官鸿信是在躲那只蛾子，他知道上官鸿信很爱面子，但他不知道上官鸿信竟然能装得这么像，脸皮这么厚，到这种时候还要装这么个逼。

叩叩。

闭合的房门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

嘈杂人声透过门板传来：“原来门没锁啊？”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就见梦虬孙领着砚寒清大大咧咧开门进来：“史精忠！今天我们社打算一起……”

说到一半发现气氛不对，梦虬孙定睛敛声，房间里多了个人，再眨眨眼往仔细了看，这人他认识，是剑无极跟他讲过的，俏如来那位对他不怎么好的师兄。

此时那人和俏如来脸色都非常僵硬，头发乱七八糟，衣领也歪歪扭扭，根本就是……

“好啊，你和史精忠打架，竟然打到他的宿舍里来？当他好欺负是不是？”梦虬孙火烧眉毛，冲上前一把揪住上官鸿信的领子，踮着脚脸贴脸道，“欺负我们海洋社的人也不看看社长是谁！除非你也是我们社的人！”

上官鸿信眼神一暗。

“社长，你先放手。”俏如来反应快，一把抓住人的手腕示意他冷静，“我跟师兄没打架。”

“屁咧，你嘴都破了！”梦虬孙气骂，“休想逃过我雪亮的眼睛！”

“……是我自己撞到的。”俏如来被问得一愣，低声说道，耳朵又开始发红。

“那刚才你们在干什么？撞成这样？”梦虬孙扭头问。

“在打飞蛾。”俏如来手中多了卷报纸，他眼疾手快地把停在大门上的飞蛾扫了下来。

飞蛾跌落在地，转几圈后不动了。

从方才起一言未发的上官鸿信见状，内心大震：信佛之人论起杀伐来竟然如此果断。

22.

“总而言之，是我们社长给你带来麻烦了。”砚寒清坐在沙发边，压着梦虬孙的头给上官鸿信道歉。

上官鸿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反正我是没见过打飞蛾把自己嘴打破的。”梦虬孙不服气地挣扎着抬头。

“呃，嗯，既然能一起打飞蛾，说明师兄与史精忠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砚寒清把梦虬孙的脑袋又往下压了压，打着哈哈道，“连我都想问一句两位关系好到什么程度了，哈哈哈……”

“砚仔，你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和师兄能有什么程度……”俏如来想着该怎么搪塞。

“摸过的程度。”上官鸿信冷冷打断。

俏如来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

砚寒清笑不出来了。

23.

俏如来花了十五分钟向砚寒清解释他与上官鸿信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砚寒清表示理解，看他眼神却还是有点那啥，找了个借口带着梦虬孙匆忙离开了。

俏如来靠在椅子上感到社交疲惫。

上官鸿信抛下那句话后就说要回去改论文了，完全不留解释的余地。

他百分之百肯定他那师兄就是故意的。

时针指向九点半，默苍离给他发了封邮件，简而概之就是他的实验室明天有人借用，他得去隔壁实验室凑合凑合做数据。

行吧。俏如来认命地拿起茶杯想喝口茶，发现杯子已经空了。他从抽屉里拿出茶包，刚抽出一袋又放了回去，转手提起桌上的咖啡。

史艳文寄来的咖啡一直都偏甜口。

其实俏如来不是很喜欢甜食，在他的印象中甜食都是用来哄孩子的，虽然他在孩童时期很少被这么哄过。自从他懂事起就没怎么见过父亲在家了，史艳文经商在外，四处奔波，有时过年过节都不能及时赶回，甚至在家吃年饭没吃几口就被一通电话叫走。直到近几年公司被重金收购，提前退了休，史艳文才有了自己的生活，从事起兴趣职业，偶尔出门旅游给儿子寄点特产美食。

俏如来想，父亲这么做或许是在换着方式“补偿”他童年缺失的那一份陪伴，尽管这份陪伴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来得有点迟。

他能理解的。

速溶咖啡被热水冲出一层奶白色的浮沫，醇香登时弥漫在空气中。俏如来捏着杯子尝一口，入口即在舌尖化散的甜味让他皱了皱眉。

随即，他想起今天覆在这面杯缘的那张唇。

俏如来默不作声地把杯子转了个边，就着印象里那人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还是太甜了。

俏如来想，那张嘴向来不缺刻薄的言语，就算亲吻上去，应该也会像是吻上一把冰冷尖利的锋刃，会被锃亮的刀光划破嘴角。

他的嘴角到现在还很疼。

24.

俏如来觉得被上官鸿信那么一撞，他的脑子也开始跟着那位师兄一样不正常起来。

具体表现在他一提起上官鸿信，就会想到蛾子，就会想到那天晚上……

连直播念经的时候，唇角的抽痛都能让他反复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一幕一幕。

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跟别人嘴碰嘴，受到的震撼实在过于强烈。按理说，他应该避开当事人冷静一段时间，然而上官鸿信此后偏偏又出现在他面前，给他做记忆强化训练。

今天他要借用上官鸿信的实验室，顺便合作完成一个小的补充实验。从走进实验室、见到穿着白大褂的某个人起，他就又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想起那一句“摸过的关系”，俏如来不由冷了视线，暗示自己平常心，闷头准备实验。

上官鸿信也没理他，穿着白大褂，一边等琉璃树叶片研磨液的水浴反应，一边守着电脑统计数据。

实验过程需保持严谨，两人实验步骤分得清晰明确，各做各的，基本上没有一句交流。直到实验差不多收尾，上官鸿信起身打开窗户透气时才出了点状况。

俏如来正收拾着离心管，听见不远处砰地一声。

他抬头看去，一只从窗外飞来的黄尾飞蛾落在上官鸿信眼前的实验器材上。

上官鸿信站着没说话，表情满是嫌弃，手上驱赶的动作透露着僵硬。

又是飞蛾。

怎么着，上官鸿信他命中犯蛾？

俏如来顿住动作，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再度焦躁起来。而动作先于意识一步，他走到上官鸿信面前，用玻璃棒将飞蛾慢慢挑起，伸至窗外抖了抖。

蛾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上官鸿信这才回头看他，正好瞥见他嘴角未愈的破口，非常幸灾乐祸地轻哈一声，意有所指：“今天不杀生了？”

俏如来眼角一抽，关上窗：“师兄记得还挺清楚。”

“你……”

“做完实验了？”默苍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成功把上官鸿信送到嘴边的话一股脑地打了回去。

“我刚做完。”上官鸿信回头道。

“你们其中一个人和我说一下结果。”默苍离走进来站在操作台边。

上官鸿信立马捧着记录本过去了。

俏如来没和他争，拿着抹布开始擦桌子。

上官鸿信总结得很精辟，思路很清晰。默苍离听后点了点头，又问：“史精忠怎么样？”

在擦桌子的俏如来闻言竖起耳朵，上官鸿信也愣了一下，见默苍离望着他，才意识到这个问句仍然是对着他来的。

“还行。”他答得有些轻飘，有点犹疑，不太懂这位导师的脑回路。

还行？俏如来感到有点惊异。

“还行？”默苍离反问。

上官鸿信思考了一下，说：“牙尖嘴利。”

俏如来踉跄一步，嘴角的伤口开始火辣辣。

上官鸿信见状，又道：“气血旺盛。”

俏如来恨不得把手里的抹布塞到上官鸿信嘴里。

“你的关注点别出心裁。”默苍离如是评价，随即直言道，“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们能一起合作完成一道实验。”

“一起？”

“昨天上交的实验报告，你仍缺考虑。现在史精忠也在着手这项实验，他的思路比较完善，你跟着他一起完成，更省时间。”默苍离语调平静。

上官鸿信却听得内心风起云涌：“……老师，你是说，让我辅助他完成实验？”

25.

别说上官鸿信，连俏如来听了心里都拔凉。

他知道上官鸿信是个傲性子，在自身钻研的学术方面尤为较真，也最重视导师的看法。而现在，默苍离当着两人的面，几乎就把“史精忠比你强”这么个说法摆在上官鸿信眼前了，还让人跟着做实验，后者能高兴起来才叫奇怪。

俏如来本以为上官鸿信会就地直言拒绝合作，但上官鸿信仅是失语了一会儿，应声答应了。

他不由用余光打量过去，对方的脸色很差。

默苍离又说：“实验材料你来负责。”

上官鸿信脸臭且听话，当即低头用微信订了一批一次性的两毫米离心管。

俏如来想，这梁子结大了。

直到默苍离出了实验室的门，上官鸿信都没再开口，也没再给俏如来一个眼神。

26.

俏如来与上官鸿信梁子结大了，但后者在做实验方面依旧兢兢业业，要配合就配合，数据也统计得准确，只是面上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这么两三天过去，上官鸿信没来找他麻烦，俏如来索性也不多问，该做啥就做啥。

在他从实验室里忙活来忙活去的日子里，海洋社约了一次轰趴，他推脱未果，被梦虬孙和剑无极一人一手臂架了过去。

梦虬孙的大堂哥北冥觞远道而来，操着一口海境口音，在小别墅里给大家传授海洋知识。

传授着传授着，气氛使然，他开始讲起他的爱情故事，还是未完成版，因为他正在追那个姑娘。

北冥觞清了清嗓，说：“你们知道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俏如来被挤在人群里，眼观鼻鼻观心。

北冥觞抑扬顿挫：“你没见到她的时候会一直想起她，你见到她的时候会脸红，会心跳。”

几个社员开始怪叫，现场猿声一片。

俏如来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想起一个人。

虽然会一直想起他（因为各种各样的破事），但见面之后脸红心跳倒不至于。哦，可能是有，被气得。

北冥觞又说：“当你不知道她怎样对你时你会感到一丝慌张，当她回应你时你会感到甜蜜。”

俏如来想，他慌张了吗？那个人回应他……算是回应吗？反正他不甜蜜，他恨不得拿抹布都把那个人的嘴给堵上。

北冥觞哈哈几声：“恋爱使人自卑，你会觉得自己的魅力在她面前不值一提。”

俏如来终于定下心，因为他觉得他比上官鸿信优秀了起码八百倍。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北冥觞震声，现场的起哄声戛然而止。

见诸位这么捧场，他满意地把最终绝学透露：“在我说前面这些条件时，如果你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选，而你正在把她跟这些条件一一对比，那么恭喜你，不管前面那几个条件中不中，只要你中了这一条，你绝对喜欢她，没跑了！”

俏如来脸都绿了。

27.

俏如来提前离开了轰趴馆，他还得直播。

剑无极也跟了出来，他虽然也很喜欢那种氛围，但他的女朋友不准他随便在外过夜。

俏如来忍不住调侃：“你已经提前步入了妻管严的行列，恭喜你。”

剑无极张口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有什么不好，我就爱当妻管严。”

俏如来吃了一嘴狗粮，低头打开手机。

上官鸿信给他发了条微信还有一串取件码，说公寓大门口的菜鸟驿站有个快递，前几天订的离心管到了，让他自己取。

俏如来想，反正顺路，这几天上官鸿信帮的忙也够多了，便没理会信息语气的冷酷傲慢，走到快递柜门口。剑无极闲着无聊，好奇地跟在后面，反正他也顺路，他的宿舍楼就在对面。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买快递啊。”剑无极看着俏如来输入取件码。

“实验器材。”俏如来无奈道，取出了那两大箱塑料管子。箱子虽然大，掂在手里挺轻。

借着路灯的光，他往快递单上看了一眼，打算把那张快递单撕了维护隐私，这是他签收货物时一直以来的习惯。

“你们学生物的就是实验多，一天到晚都泡在实验室里真是有够辛苦……喂，怎么不走了？”剑无极见俏如来突然盯着箱子不动了，用手肘撞了撞他的小臂，“喂，史精忠？”

俏如来低头看着手中的快递单，神色莫辨。

夜深人静的走道旁，几缕暖灯光驱散暮色，照亮白纸上的黑字。

收件人：俏俏飞鸿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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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1-03-11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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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上官鸿信觉得俏如来看他的眼神很古怪。

古怪中带着一丝探究，探究中藏着一抹犹豫，犹豫中透着一点怜悯。

他很火大，每当俏如来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又飘过来时，他就以冷眼回敬。

不仅如此，还以师兄的身份光明正大地使唤便宜师弟来回跑腿取快递，自己则坐在实验室等数据，刷手机。

俏如来毫无怨言地跑腿了，跑完还给他随手发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上官鸿信看着那个赞，开始逐字分析自己随手发的动态，想从中琢磨出点什么来。

可惜除了“今天天气不太好”之外，他从那条动态中挑不出弦外之音。

后来他悟了，这是侥胜者的游刃有余，是俏如来被老师认可之后流露的骄傲自满，是那个人对他只能打下手的故作惋惜，看似平和，实则挑衅。

看把你给得瑟的，上官鸿信想。

这几天，唯一能让上官鸿信高兴一点的事，就是睡前点进直播间，踢一踢那些破坏弹幕和谐的脑残。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给俏如来主播打赏了，还差五十点守护值就会跌下管理员的位置。

为维护他的踢人自由，他大手一挥，久违地送出了五颗断云石，就当钱财喂了狗。

系统提示他升到了7级。

被钱财喂的狗似乎也看到了这个系统提示，在屏幕那边眨了眨眼，一手莲花掌，另一手竖在身前轻轻地鞠躬致谢——仅凭这个小动作就掀起一阵弹幕狂潮。

“俏俏，太美了俏俏！”

“女神我爱你啊啊啊”

“我好了我好得死去活来……”

上官鸿信看着弹幕刷屏，脸色突然就差劲了。

然后他听见耳麦那边传来清润的声音，字句清晰且低沉：谢谢你，鸿雁。

29.

上官鸿信在床铺上做了个仰卧起坐。

这世上没有什么槽心事是过不去的，如果有，只需要一句“谢谢你，鸿雁”。

那位直播两年多没大声讲过话的女神，今天在几千人的目睹之下字句掷地有声，说出五个字，震撼多少人的心弦，而那五个字是：谢谢你，鸿雁。

那双携着清淡笑意的眼睛望来，似乎也知道屏幕跟前的人正在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上官鸿信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缓缓用一只手遮住了俏如来的脸，别过了头。

刚才俏主播那一声，舍去了平日念经的气音，俨然成了正儿八经的男声，仿佛他那位便宜师弟就在他面前含笑跟他讲话似的。

……仿佛师弟在他面前讲话似的。

上官鸿信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将手机收回来。

果然，弹幕开始刷问号。

“？？？？”

“我去，主播是男的？”

“俏俏开了变声器？”

上官鸿信紧张起来了。

这怎么看怎么像被全网黑的开端。男主播网骗众多粉丝多年，如今一语露出破绽，必然会有很多黑子开始谩骂这位愚蠢的主播。

他想组织语言控一下场，就又听俏如来说：

“我没有开变声器，我是男的。之前大家误会了我的性别，我没有及时声明，很抱歉。如果有因此受到伤害的观众朋友，我在此向您道歉，对不起。”

上官鸿信握手机的手开始抖，他有点窒息。

俏如来疯了？

亲口实锤，铁证如山，这回不就洗都没得洗。

他手指冰凉，强忍着不安开始翻看后续的弹幕，一条条阅读下去，甚至已经开始替屏幕另一端的俏如来感到头疼。

“俏俏原来真的是男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俏俏是我女神跟他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吗？”

“shshshshshsh知道真相后我更爱你了”

“老婆声音真好听”

“美女美女美女美女美女美女美女……”

“就要男美女，就要男美女！”

上官鸿信：……

他又有点窒息了，想吸氧。

30.

深秋带着蛾子的尸体与校运会走近生活。

天气一转凉，蛾子的踪迹就显然少了，这让上官鸿信很满意，但随即到来的校运会又令他头疼。

实验室已经够多事了，现在还要搞校运会。

不同于大学生按班级划分队伍，研究生院一整个院系才凑得出一个班的人，所以只有一个代表队，这代表每个研究生都至少要报名一项运动。

上官鸿信回国读书也有小半年了，但做为研究生参加学校的校运会还是头一次，再加上他这人没朋友，等到那张报名表格传到手中时，项目只剩三个：踢毽子、男子三千米、男子五千米。

递表的院体委是个白净的女生，怯生生道：“上官师兄，你选一个项目报名吧，男子三千米可以吗？”

求生欲让她没说出踢毽子选项。

上官鸿信个子高，腿又长，平日薄唇时刻抿着，面上没什么表情，乍一看冷酷得可以。

见他不置可否，女生咬咬牙又道：“师兄，就当帮我们一个忙吧，人数实在不够了。”

“我可以跑。”上官鸿信良久开口，“三千米。”

院体委喜上眉梢。

“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院体委理解地点头，三千米的确难跑，如果上官鸿信提出要补贴和推荐书，她可以与系领导反映一下。

至于五千米……唉，实在不行她自己上吧。

“让史精忠跑五千米。”上官鸿信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31.

俏如来在今年的校运会上不仅要扔铅球，还得跑个男子五千米。

问就是院体委求着他让他跑，就差跪下喊爹了。

面对那一双流露期盼的眼睛，俏如来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五千米，跑就跑吧，虽然他没跑过，但不是不能试试。

他也不想这么年轻就当爹。

梦虬孙听说了这茬，还特意借了双钉鞋给他。

俏如来连忙道谢。

梦虬孙摇头，把一件前后都印着二维码的海蓝色衬衫递来：“只要你把这件衣服穿着，拿下第一名，再对观众席挥挥手让他们扫上面的二维码，就是我们海洋社的好兄弟！”

俏如来觉得他不去做个宣委简直暴殄天资。

他穿上钉鞋在塑胶跑道上开始试水。五千米，十二圈半，最开始三圈需要控制节奏，中间八圈稳定气息，最后一圈半可以提速。

俏如来绕着操场跑完第三圈，瞄见了在单双杠的沙池旁边晒太阳的上官鸿信。

那人两手环胸倚在双杠旁，太阳光透过稀稀拉拉的叶片洒在他面上，而他眯着眼，保持着一副谁都看不上眼的表情。

俏如来看了一眼就埋头继续跑了。

与上官鸿信相处下来的经验告诉他，这种人，绝对不能放太多注意力在他身上，需要保持警惕，否则容易被他的各种迷惑性举动给反将一军。

就算现在操场上跑步的只有他俏如来一个人，他也得表现出“那位师兄只是来晒太阳，而不是来看他跑步”的从容。

这份从容在第九圈的时候开始崩塌。

他看到上官鸿信手里多了两瓶运动饮料，似乎还冒着丝丝凉气，其中一瓶已经被打开了，被人捏在手里，不时抿上一口，抿完还舔舔嘴唇。

而在他抬眼看向上官鸿信时，对方精准地捕获了他的视线，朝他若有若无扯了下嘴角。

有病吧。

俏如来低头默念地藏经，尽力让自己不被那人影响。他的身体开始渴求水分与休息，但这是正常现象，现在放弃未免太娇气了。

第十一圈，第十二圈……

俏如来跑得头晕眼花，他在朦胧中抬眼，发现上官鸿信的影子近了，带着那瓶饮料，从沙池走到了操场边缘，离他刚才经过的起跑点只有两臂距离。

第十二圈半，俏如来慢慢减缓步伐，绕着操场又走了一圈当缓冲。

在他走向跑步的起点时，上官鸿信看了他一眼，将运动饮料的瓶盖拧开了，伸臂递来。

饮料冰冰凉凉，瓶身还凝着水珠。

俏如来虚虚地张了张嘴，受宠若惊。

下一秒，上官鸿信把饮料浇在了操场旁的花上。

32.

上官鸿信，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图什么？有意思吗？至于吗？

……你其实是黑粉吧？

俏如来想这些问题想了整整三天，想得一口气就要淤在心口，直到校运会的开幕式也没想出结果。

他浑浑噩噩扔完铅球，被广播叫着喊着做好了五千米的参赛准备，在套上统一分发的嫩橘色荧光运动褂后，他见到上官鸿信慢悠悠往三千米的赛场走。

三千米和五千米不在一个场地，三千米的赛道向阳，临近足球场，五千米的赛道朝阴，在篮球场和游泳馆附近。

俏如来收回视线，一面为自己像装了个上官鸿信雷达似的总在第一眼就能发现那人而感到不悦，一面又略有些坏心眼地想：他倒想看看装逼如风的上官鸿信可以跑出个什么名次来。

没想到，上官鸿信真跑了个厉害的名次。

第一名，不仅是队伍第一，还是总排行第一。

听到这个消息时，俏如来刚跑完五千米没多久，还在补充体力。他勉强拿了第三名，不算太坏。

第一名？俏如来有些讶异了，随后他又听原本眉飞色舞报喜的院体委叹了口气：上官师兄平日里看起来冷冷冰冰，没想到其实很热血、很有集体荣誉感啊！一开始我还担心他的速度会落后很多，结果中途他突然爆发一路加速，一口气不歇地就冲到了终点……

俏如来越听越不可思议，不论是热血还是有集体荣誉感，放在那个上官鸿信身上都显得无比魔幻。

院体委皱着眉又道：“可是他太拼了，冲到终点后就晕过去了，现在人在校医室。”

“他在校医室？”俏如来抬头。

“刚进去没多久，校医说是低血糖和中暑，安排他躺着打葡萄糖呢。”

俏如来听完，又低下了头，用指腹轻轻搓着腕上的佛珠坠，过了一会儿，他将剑无极送来的温盐水放在一旁，起身道：“那我去探望他吧。”

33.

上官鸿信醒来时，太阳穴附近一块儿还跳着疼。

他侧过头往旁边看了看，横档他眼前的是一方深蓝色的隔帘。他打算坐起来，但手背上传来的刺痛让他皱起眉又躺回去了。

校医室安静得很，这点动静足以惊扰门帘外的人。

鸩罂粟套着医用褂进来：“醒啦？”

“你是？”上官鸿信的视线这才落在他身上。

“这里是校医室，你认为我是谁？”鸩罂粟抖了抖袖子，上前把葡萄糖点滴的速率调快了些，“你们年轻人平时不爱运动，跑步就不要拼了命地跑，低血糖还算好的，当心猝死。”

上官鸿信望回天花板，他想起来了，半个小时之前他在跑三千米。

本来只打算混水摸鱼看得过去就行，反正他也不在意整个学院的分数如何，他需要留着体力去看俏如来笑话。

没想到比赛中途，他无意间往观众席上一瞥，发现默苍离正坐在上头，幽幽地看着他。

目光神色之中无一不透露着“菜啊”。

上官鸿信哪能受得了这种打击，他脚下生风立马就蹿到第一名的位置去了，还拉了第二名大半圈距离，最后稳夺桂冠，英勇倒下！

甚至连默苍离最后的表情都没来得及看到。

“还是你导师把你背过来的，要好好谢谢他啊。”鸩罂粟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上官鸿信扭头看他：“谁背我？”

“你导师还能是谁，默教授啊。真没良心，他一路背你过来……”

上官鸿信别过头，看向窗外的绿植。

鸩罂粟见此人又是一副拒绝聊天的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外头走，不料刚走几步就和来人撞了个正着。

“哎，同学，你……哦，找三千米那个是吧？在里面躺着挂水，左手边进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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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竹心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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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

7樓發表於: 2021-03-11 13: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34.

俏如来提着饮料走进校医室时，上官鸿信还在观赏窗外的叶子，只露了个后脑勺。

他不知道上官鸿信有没有听见他与鸩罂粟的对话，不过眼下看来，对方就算听到了，也很有可能装作没听到——反正就是不想睬他。

俏如来突然有点想笑，他的唇角迅速向上翘了一下，随后悄悄敛了弧度。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拎着饮料过来了，最开始也许是有点幸灾乐祸，但听说上官鸿信焉了吧唧躺在床上挂水的时候，他又开始觉得无奈。现在见到了本人，他反而心头轻松许多。

“师兄。”他将饮料搁在桌边，坐在了椅子上。

上官鸿信一副“早就知道是你了”的表情看过来：“师弟真稳重，跑完了五千米仍然有余力。”

“师兄才是，一举拿下第一，这样为集体献身的精神令我佩服。”俏如来道。

“你专程来说这些？”上官鸿信睨着他。

“还有这个。”俏如来从桌上拿出一瓶饮料，扭开了盖递过去，“我来看望师兄，带了点喝的。你好像很中意这个牌子。”

上官鸿信一看那个饮料品牌，脸黑了一个度。他没伸手接，而是对俏如来说：“把我扶起来。”

俏如来放下饮料，将上官鸿信扶着坐起来，还在人背后垫了个枕头：“正常来说跑三千米不至于晕倒，师兄，你这段时间……”

“俏如来。”上官鸿信坐起身后仿佛有了底气，声音也没那么轻飘了。

俏如来以眼神回应：怎么了？

“收起你的小聪明。”上官鸿信语速快了些，“如果你有意激怒我，专程来看笑话，这个想法很好。但我真正生气了，后果你承担不起。做好你自己的实验，那些不该多管的事情，我不会回答你。”

“哈？”被这么泼了盆冷水，俏如来显然也没有什么好心情了，他拧起眉，语气不悦，“我没有来嘲笑你的意思，现在只是在讨论你的身体问题，我听体委说了你的事才来的。”

“继续。”上官鸿信瞥了他一眼。

“我没有别的想法，既然你现在没事了，那我差不多也要走了。而且，从始至终……向别人发出挑衅、不断激怒别人的只有你吧，上官鸿雁。”

“呵，你……”上官鸿信扯起嘴角，刚要继续讲，忽然猛地抬头，一脸骇色，像猫被夹后颈皮一样，“刚才叫我什么？”

俏如来：……

俏如来“啊”了一声，慢慢伸手把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满脸茫然：“我刚才说了什么？”

35.

上官鸿信死死盯着俏如来：“装模作样。”

俏如来脸上的愠色突然像窗外的云一样消散了，嘴角有点不受控地上翘。

上官鸿信怒目：“笑？你笑什么？”

俏如来放在膝上的手把裤子抓出几条褶皱：“我想起了高兴的事。”

在上官鸿信的死亡注视下，俏如来最终还是禁不住视线拷打，叹了口气：好吧，我说。

“其实，我想起了我直播间里的一位粉丝。”俏如来每说几个字就能看到上官鸿信的眼角抽几抽，他莫名起了逗弄心思，故意几字一顿，“是之前认识的，一年多了，他的名字是俏俏飞鸿雁，鸿字和师兄名字里的鸿是同一个字。”

“我对你的粉丝不感兴趣，不过，你的联想能力真是丰富。”上官鸿信冷冷吭声。

“也许吧。”俏如来点头，“之前我是用‘鸿雁’称呼他的，可能叫多了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来。”

放屁，你只叫了一次，上官鸿信在心里暗暗道。

“我没有被别人乱改名字的爱好。”他示意俏如来跳过这个话题，可以走人了。

“对不起，师兄，弄错了你的名字。但是……”俏如来说到这里，突然弯了眼，“既然提到了……那位‘鸿雁’一路陪我走来，给我的鼓舞很大，也给了我很多动力，大概是因为这样，我很容易想起他。”

“……俏如来，我对你的粉丝不感兴趣，别让我重复第三遍。”上官鸿信望向窗台，又看起了叶子。

“史精忠！史精忠！人呢！”一道响亮的声音从校医室门口传来。

随即又是“哎哟”一声，那人被鸩罂粟用纸卷敲了脑袋：“静止喧哗。”

俏如来抬头，见剑无极捂着脑袋朝他走来。

“终于找到你了啊，没事跑这边来做什么？广播台喊你领奖喊三遍没人应，才拜托我找你……啊？上官鸿……上官师兄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剑无极停下了揉脑壳的手，打量了二人一眼。

“我来看师兄。”俏如来答。

“看完了没？看完了就别打扰人家休息了啊，赶紧跟我去广播台拿奖状～”剑无极揽过他的肩膀就往门口带，“走快几步走快几步！”

俏如来被剑无极推搡着往门口走，只能给上官鸿信回个侧脸。

而一出校医室的门，剑无极就迅速贴过来，压低声音神魂未定：“你怎么和他呆在一个屋啊？他不是最经常找你麻烦吗？”

俏如来闻言，脑子里却想起上官鸿信方才故作镇定地望着窗外，耳根子通红一片的模样，他唇角便不自觉地往上飞：“其实师兄他人挺好的。”

“你脑子坏掉了吗？”剑无极哎了一声，“算啦，既然你都这样说。走走走，跟我去领奖。”

36.

因低血糖休息了一下午的上官鸿信，在当天晚上赶回了实验室。

他一手提着从实验田采回的材料，一手打开实验室的大门，随后被坐在台前的默苍离吓得一噎。

淡绿的马甲，长长的头发。

不是默苍离还能是谁？

他没想到默苍离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种地方。之前他在病床上给对方发消息时，短短“老师”二字发出去，被一句“想清楚再说话”堵了回来。

“老师。”上官鸿信略有尴尬地打招呼。

“你来了。”默苍离低头拿着块擦镜布擦着平板，他贴了个新膜，没贴好，上面全是泡，“几天了？”

上官鸿信闻言愣了半晌，随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老老实实道：“……算上今天是第八天。”

“八天。”默苍离擦着平板，语气淡淡，“你在这个充满瑕疵的实验中已经浪费了八天时间。”

上官鸿信的脸色开始发僵。

这段时间他每天忙内忙外，不仅在接手俏如来的实验，还要兼顾他自己设计的那个方案——就算默苍离给那个实验判了死刑，他仍然希望自己能亲手把实验做完。

他对默苍离的决定不做评断，那个人说让他辅助俏如来，肯定也有那个人的想法。但他不可能安安分分让自己的名字从论文作者署名第二排退至第三排，他必须做出点别的成绩。

为此熬一段时间夜也在他计划之中。

谁能想到，默苍离竟然全都知道。

他垂眼放下手里的材料，走到一旁：“我不会耽误史精忠的实验。”

“你已经分心了。”默苍离擦着平板。

“我会把重心放在那个实验上。”

“不够专注，太急躁了。”默苍离擦着平板。

“老师，我不会令你失望，为什么不能试一试这种可能？明明不是没可能。”上官鸿信说完，过了半天也没见默苍离理他，他有些受不了这种冷寂过头的气氛，向人伸出手。

“做什么？”默苍离抬眼看他。

上官鸿信指着平板：“贴膜。”

37.

上官鸿信给默苍离的平板贴完了膜，这位导师终于捧着板子离开了实验室。

在送走默苍离后，上官鸿信简单将实验材料处理剪碎，并用液氮冷冻，今天他只是来存个材料，具体的实验可以等到明天再说。

处理完这些东西，他的手机震了震。

俏如来难得又找了他一次：师兄，明天有空吃个饭吗？上次说好的请你，一直没有兑现。

语气相比第一次显然好太多。

上官鸿信回道：时间，地点。

俏如来马上把时间发了过来，地址则定在了学校食堂二楼——请吃饭堂，还真是有他本人的风格。

不过上官鸿信也不介意。

另一头的俏如来则开始提前组织起语言。

他想借这一顿饭，让上官鸿信收起身上的棱刺。

在他看来，他与上官鸿信的关系着实没有剑拔弩张的必要，以前他们看不对眼，可现在……起码于他而言，他并不想和这位师兄闹不合。

特别是那位每次会在直播间替他默默管理弹幕、每个月认真打卡的俏俏飞鸿雁……

其实，上官鸿信内心还是挺细致的吧？把话说通后，他们的关系大概也会友善很多。

俏如来不由弯了弯眉，开始期待明天的约饭。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对他重拳出击。

38.

上官鸿信如约而至食堂楼下，没等到俏如来，反而撞见了史存孝和史仗义。

那两个人，与另外两个人在食堂楼下的走道处拉拉扯扯，确切地说，是史存孝在和三个人争辩，最终那另外两人架着史仗义闹哄哄地走了，留下被推到角落的史存孝干着急。

上官鸿信观察了两分钟，拍完录像，上前道：“发生了什么？”

史存孝眼泪在眼中打转：“我二哥被一群人带走了，就在刚才，我没跟上他们……对了，报警，师兄！我们现在就去报警吧！”

上官鸿信按住他：“等一下。”

“现在还等什么？”

“让你等，就等着。”上官鸿信冷冷道，成功让史存孝住了嘴。

他想起俏如来说过的话，皱起眉：“不要声张。失踪未满时间，不能报警。况且比起报警，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们与你二哥之间的关系么？”

“可是！”史存孝还在望着史仗义被带走的方向，“我刚才听见了，他们说要带二哥去魔世，叫这种名字的地方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魔世……”

“所以，得赶紧救二哥才行。”

“我的意思是，他们或许和你二哥是一伙人。”上官鸿信道，“史存孝，仔细想想，为什么他们的目标只有你的二哥，又是为什么，你的二哥丝毫没有反抗，只有你在和他们拉拉扯扯。这说明了什么？”

“这……可是二哥他——”

“这说明，事情都在史仗义的预料之中。你真的了解史仗义吗？我之前说过，史仗义叫人打伤了你的大哥。以及，区区魔世……”

“师兄，你在和存孝说什么？”史存孝没回应，倒是俏如来略有压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上官鸿信闻言一怔，回头看了一眼，俏如来站在原地没动，但已经捏紧了拳头。

“……我说什么，你看来已经听见了。”他恍然，朝人嗤道，“帮助你的弟弟认清现实。”

这一举动成功激怒了俏如来，下一秒，上官鸿信颊侧多了个拳头印。

“大哥，住手！”史存孝上前阻拦，“不是——”

“别多讲！”俏如来将他护在身后，捏着上官鸿信领子的手指节泛白并发着抖，“我明明说过的，只有这件事……”

他不明白上官鸿信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俏如来上午在听讲座，里头的主讲老师拖堂。他少见地在下课铃打响后坐立不安，因为怕上官鸿信等太久了。

等到主讲老师好不容易放人一马，他拎起东西就往餐堂赶。

而当他好不容易赶到，却听上官鸿信说出“认清现实”这些话时，原本轻飘飘的心瞬间跟滑进了冰窟窿里似的，尤其是见上官鸿信无所谓的态度，他更是连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冷，冷意沿着脊椎往上攀。

他只感觉胸口被密密匝匝的针尖扎得难受，堵得他气也喘不上来。

这些都是他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傻乎乎地……

“保密？”上官鸿信两眼同样怒火中烧，“因为你的自作主张，你的兄弟才需要自己接受变故。”

他本想再开口说点什么，见到俏如来的受伤的目光后，又冷笑一声：“比起质问我，担心一下你身在魔世的兄弟吧。”

39.

史存孝急得要跳起来了。

他以为大哥和父亲一样，温文尔雅，端方随和，什么话都能好好说，结果在关键时刻他大哥刚起来才是最不听人话的那个。

他见上官鸿信将俏如来一把推开后掉头就走，追也不是，拦也不是，只能一手掐住他哥的肩膀，欲哭无泪又手舞足蹈地解释事情经过。

然后，他见到俏如来原本不太好的表情上又增添了几道新裂痕。

俏如来：“……存孝，怎么不早说？”

史存孝：“你不让我多说啊。”

俏如来之前还能凭借愤怒站稳脚跟，现在却和虚脱似的靠在墙边，他的手背还在泛红，刺疼沿着指骨漫开。

史存孝声音有点犹豫：“现在怎么办，大哥？要去和师兄道歉吗？”

俏如来内心慌得一批，他垂下眼思考，在短短几秒内仿佛下了重大判断，声音低低的：“先去找仗义，现在就去魔世。”

40.

当俏如来二人百度加导航，终于赶往史存孝口中所谓的“魔世”时，这个名叫“魔世洗剪吹”的店铺前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爆炸头，染了个红色漂染，另一个染了黄色漂染，好像要把他毕生的头发都扎成辫儿盘起来。

史存孝怒道：“大哥，就是这两个人！”

黄头发见状，幸灾乐祸道：“你们就是史精忠，史存孝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你们来晚了一步，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原来的史仗义咯。”

“把仗义交出来。”俏如来不多说废话，随时做好硬刚的准备。

“你们到底把二哥怎样了！”史存孝底气不是很足，他不敢想象这些怪人会对史仗义做出什么。

来晚了是什么意思？没有原来的史仗义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哥已经被他们……

“好凶！真是没礼貌。”黄头发晃晃脑袋，伸手撞了撞红头发，“我都说过了，他消失了，看来还真的没说错！所以才说啊，就算史仗义出现了，他们一定是肯定是绝对是反应不过来啊，喂？他们这个兄弟关系是不是太塑料了点？”

红头发则抬眼冷冷道：“他人就在这。”

黄头发旋即一个转身，举手撒花：“铛铛铛铛！”

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出现了。

史存孝大叫一声。

就连俏如来也没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人群中钻出一颗最绿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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