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8 【亨蓝（金瓯无缺x蓝灯子）】糖与坏巫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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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9-28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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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8 【亨蓝（金瓯无缺x蓝灯子）】糖与坏巫师（完结）

“trick or treat！”
蓝灯子打开厚厚的门的时候，有些许木屑掉了下来，窸窸窣窣撒在门框的角落。用了太久，实在是该修补了，这是他第二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自然，面前稚嫩的童音要比掉屑的破门有趣得多。
没有人会愿意来据说脾气十分古怪的巫师家里做客，更何况这脾气古怪的巫师还在自己的城堡外下了咒术，哪怕外面艳阳高照，城堡上空笼罩那常年淅淅沥沥的雨让剩下那些为数不多的冒险者全都打消了念头，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过活物了。
“对不起，我没有糖，你来错地方了。”微微俯身看向小家伙，蓝灯子用他一贯的冷漠礼貌地回绝。
小家伙头上套着一个大得出奇的南瓜头，里面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南瓜挡住了大部分雨水，一滴一滴顺着光滑的表皮滑下来，沾湿南瓜头下面厚厚的金丝绸缎的披风。
那南瓜头噗地喷出火来，与刚刚软糯的童音不一样，伴随着焰火的迸出，传来的是兽类尖锐的怒吼，试图吓到面前高高的巫师。
“那……那我就要treat了！比如，点燃你这丑陋的门毯！你不害怕吗？”
“我很害怕。”听着故作凶狠的语气，蓝灯子依然没有表情，甚至嘴角微微颤了颤，很想露出一个很久没有展开的微笑。
本是打算去屋后摘一些香料炼制一些药剂的，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宽大的蓝色巫师袍扫过沾了雨水的衣领，下一秒，那南瓜头就轻轻松松地被摘了下来，下面盘着的猫陡然见光，瞳孔倏地缩小成尖尖细细的一条。
“你你你，喵，你是怎么看出来本爷在里面？”
“你修炼程度尚不够，切忌再使用这种有杀伤力的魔法，小心伤到你的主人。”淡漠看了一眼火猫，蓝灯子欠身把那大大的南瓜头放到金瓯连贯的怀里。“即使有妖兽护身，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玩的地方，王储。”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不出所料是一张乖乖的脸，因为伪装很快被识破而略有些羞红地转了过去。
“好了，天色不早，你快回去，不要让国王陛下担心。”直起身子，蓝灯子把之前另一只手里握着本为了出门而拿起的伞放回原位。这样华贵的绸缎，还镶着闪闪发亮的宝石，若非是皇室之人谁能穿得起呢？不过，这样并不大的孩子，怕不是能怎么理解身上衣物的价值，没必要培养出他优人一等的想法来，既是废话，便无需讲出。
金瓯连贯扭了扭衣角，脸更低下来，火猫从他的头上跳到地毯上，舔着被雨水沾湿的爪子。
“我，我还不能回去，我还没要到糖……”
蓝色的眸染上一丝疑惑，轻轻拍了拍金瓯连贯的肩膀安抚他，蓝灯子叹了一口气，尽量把语气放轻柔了一些。“可惜我不好甜食，确实没有糖能给你。为什么一定要糖？是国王陛下让你出门讨的吗？”
“不。”摇了摇头，金瓯连贯小手抓紧了口袋，里面装着几颗糖果，亮晶晶的糖纸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我想给叔父一个惊喜的，才只有这几颗……”
“叔父？”
“就是国王陛下，我的叔父。”
这么一说，蓝灯子久未接触尘世的记忆倒是复苏了一些，他尚在学习巫术时，其他巫师曾有传言前国王在宴会上遇刺，只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孩儿。
思及此处，蓝灯子竟无端生出一丝同情心来。“既然你不愿回去，若是不怕，就跟我进来吧。”
“叔父一直一个人忙来忙去，连睡觉前都要翻好多的账本，处理很多事情。虽然我一问，他总是说没事没事，但贯儿知道，他并不开心……”
城堡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只不过由于太过空旷而显得清冷，带金瓯连贯坐在舒适的矮沙发上，蓝灯子把那被雨水沾湿了的衣物用莲花型的水晶座轻轻一抹，湿手中沉的布料瞬间就变得干净蓬松起来。
“所以？”
“所以我趁今天偷偷溜出来想要讨一筐糖送给叔父，贯儿也很喜欢吃糖，吃了糖，叔父大概就会开心一点了。”
短短的沉默，蓝灯子把手中已经烘干的衣物叠好，看向桌子上正在向外流着白烟的精巧小锅，旁边摆着的是一些已经萃炼好了的药剂，白的黄的，在边上烛台的映照下，能看到内中流着隐约的细闪，煞是好看。
在安抚着膝盖上火猫的金瓯连贯与那些细闪着的液体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蓝灯子起身，随手拈起一个雕着精细花纹的小勺子，舀了一些暗绿色的细粉在锅里，左手又滴了几滴别的进去，右手轻轻搅拌起来。
随后，他坐到身边，无视吓到炸起毛来的火猫，看着贯儿小小却有神的眼睛，慢慢地坚定地说出来自己的计划。
……

有着怀里搂着被派去传信的火猫的指引，金瓯无缺来的确实够快，蓝灯子站在城堡的阁楼上，很快就透过窗口的玻璃看到了那个急急奔来的身影。
颇让人意外，他本以为金瓯会带着一支军队来，怎么说也要安排弓箭手什么的在他的法术范围外，只待他一声令下，便有万箭从他身后飞过，划出一道道弧线，直直地穿透自己的心脏。
毕竟面对了“绑架”自己侄儿的巫师，没必要遵循守信这个概念的必要，诛杀有异心的叛贼，理应在王的生涯里就跟打死一只老鼠一样得心应手。
但金瓯只是低头匆匆赶来，一点安排都未做，甚至连面对城堡外蓝灯子刻意变大的暴雨，都没停下一点匆忙的脚步。
他大概是真的在意自己的侄儿，生怕会出现一丝的意外吧。蓝灯子心底扫过不易察觉的一抹钦羡，他少时就离家学习巫术，因为天赋异禀，很快就被层层拔出，直到选出大巫师的阶位。
这种与生俱来对魔法的掌控力让其他苦苦修行不得的同僚们嫉恨不已，作为他们对自己无声地嘲笑，他身边几乎没有过朋友，也没有亲人，他漫长又无趣的人生中，从没有人像那雨中匆匆疾行的人关心他的亲人一般关心过自己，或许有一个，但……
他从不觉得寂寞，或许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但偶尔也会微微觉得失落。
木门被急切敲击，打开门那一瞬，又有细碎的木屑掉下来，落在来客的头上与身上，蓝灯子只得把换门的计划从下星期提前到明天。
虽然生活在这片国土，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王。
站在门口的人因为奔跑而大口喘息着，雨水与汗水混合着顺着脸颊的弧线滑落，滴在怀里火猫柔软的皮毛上，几缕金色头发被沾湿贴在额头，身上亮色袍子狼狈地拖在地上，在地上滚满了泥浆，只有那双灰蓝的瞳依然明亮，死死盯住面前悠然站定的蓝灯子。
屋子里没有点很多蜡烛，仅仅是桌子上银色的烛台燃着微弱一星烛光，昏黄抖动的烛焰更显蓝灯子身后法阵星芒闪亮，与他手中水缓慢飞旋的水晶莲花蓝辉相映。
如果不是以这般境况相对，那萤火当中被烛光暖色滚过的清冷淡漠容颜，配上随着维持身后的施术而微微飘起的湛蓝巫师袍，倒相当是幅好景致。
虽然有一丝惊讶那大臣口中口口相传的古怪巫师会是这般年轻的模样，但那丝惊讶马上就被看清蓝灯子身后法阵内部被困住，已经在沙发上睡去的贯儿之后，完全被愤怒与担忧所占。
金瓯无缺的手紧紧握住腰间剑柄，视线紧紧锁住裹挟在飞芒当中的人——不知道光芒照不到的阴暗之处会有什么危机，他不敢贸然行动，只得细细观察面前之人的表情与动作。
“巫师大人，虽然我不明白我们之间有什么值得如此相见的过节，但比起要挟这么玷污名声的事情，不如让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想要多少财产，或者权力，孤都可以给你，放了法阵中那孩子可好？”
“不急。”蓝色的宽袖一扫，飞旋的莲花上便顶了精致的小巧杯子，盛满的淡绿色的液体散发出属于植物的涩苦气。“陛下，虽然欣赏你的准时守信，完全按照我派那猫咪传达的信息而前往，但我对你提出那些东西没有兴趣，如果我想，我可以当场杀死这个孩子，而你，无能为力。”
常年被草药浸泡，蓝灯子久不见阳光的白皙指尖被染得有些发蓝，修长灵活的手指剥开一颗糖，躺在闪闪亮的糖纸上的，是包着糯米纸的晶莹糖块。
“那你想要什么？难道是国王的位子？”
“不，陛下，您要知道，我曾经被选为大巫师，权力于我，并无意义。”
金瓯一愣，“你就是那时的……”
曾几何时，成为大巫师，便是拥有了国王以外的最高权利，直到自己的父亲在位那年，左右两位新任大巫师上任当夜，一位被害，另一位侥幸逃过死劫，却就此失踪。
自此之后，大巫师一职位便只是虚设。
“这块糖。”手指轻轻一点，蓝灯子身后一星蓝芒便钻入糖芯，混合糖果本身的金黄色，闪着微绿的光。“我现在就喂你的侄儿吃下，当中咒术只有这杯液体溶于至亲之血，再与其换血才可解，否则他便会在此永久沉睡。”
说罢，不待金瓯反应，那糖便如流星划过一般飞起，直直冲向贯儿方向，瞬间没入他身体不见。
“巫师先生，我们之间素昧平生本无大仇，如今如此折磨我们叔侄有何意义？”握住剑柄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鼻下来自那杯奇怪液体的浓重的草药味与紧张让他难忍地略微皱眉。
“我想看看人性。”蓝灯子慢慢转过去，垂下柔顺的湖蓝发丝当中夹杂着的一抹白色也在烛光下显露出来，白到有些刺眼。“为了得权，那些小人可以暗中勾结守卫，里应外合联合外敌，毒杀自己曾经的同僚，我唯一的朋友……陛下，你肯放弃自己的江山，用你的血你的性命，去救你的亲人吗？我只是想看看，所以才用了这种恶劣的把戏，希望您能满足贱民卑微的希望。”
短暂的沉默，有雨水顺着金瓯无缺的领口滴到地上，砸出细微的声响，火猫浑身的毛都蓬起来，瑟缩着躲到亨王的怀里。
“那请巫师大人遵守承诺，务必救下我侄性命。”长舒了一口气，金瓯无缺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冲过来，还没等蓝灯子接着说什么，就握过那飞旋莲花上的药剂，仰头一饮而尽。

“你……不反抗？刚刚趁我不备，你完全可以一剑杀了我的，陛下。”
浓烈的药味直冲天灵，眼前一片金星，手中力量不禁卸了下去，火猫便顺着他的动作溜了下去。
金瓯俯下身去激烈的咳嗽，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只能拼命挤着胸膛的空气，断断续续地讲:“既然……你要看人性……那这就，咳咳……是人性……若是让你……带着对人性的失望而死，我，咳……做不出……”
等待着意识消散，金瓯保持着弓身的状态，直到眼前的金星缓慢散去，连脚下地板的木质纹理都清晰可见，一双蓝色的皮靴停在自己面前，一股暖流笼罩全身，很快就把身上淋湿的雨水全数烘干，咒术的主人轻轻顺抚着他的背，帮助他慢慢平复着呼吸。
金瓯有些疑惑地直起身来，身后的法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被解除了，沙发上的贯儿翻了个身，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露出一个香甜的微笑。
本在黑暗中飞舞的蓝芒汇聚起来，直冲到城堡最顶，繁复的水晶吊灯骤然亮起，温暖的光瞬间洒满屋子的每个角落。
“无需担心，他没有事，那颗糖只会带给他一个美好的梦境。”
面前一切都明亮起来，金瓯才发现，近在咫尺的巫师有着一双非常美丽的蓝色眼睛，好像王冠上镶嵌的蓝宝石一般纯净无暇。“那我刚刚喝的……？”
“是疏通气血的药剂，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应，您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了。”
“这……胡闹！你们欺骗我事小，万一我真的趁你不背，把你击杀怎么办？”金瓯无缺感觉浑身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下来，隐隐泛上酸痛感，从火猫跑回宫殿讲贯儿被绑架了，他丢下公文直接就奔来这里，片刻喘息都未曾有，直到放下心来，才感到应有的乏力。
蓝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蓝灯子放开轻轻搭在金瓯肩膀上的手，缓缓退后单膝跪地，手放在心口低下头来。“第二十四任大巫师蓝灯子，参见陛下，并在此为对您的欺骗与戏弄致歉，希望您能勉强接受这个难忘的万圣夜礼物。”
……
“我居然还干过这种事情，我自己都没印象了。”金瓯连贯趴在桌子上，剥开一颗糖送进嘴里，明明雕刻成精巧的南瓜形状，却是橘子味的，甜里面带着一丝丝的酸。“然后呢，火猫，蓝先生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吓叔父啊？”
“喵，他想让陛下知道，比起工作，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呗。”火猫已经修炼成半人的模样，一边窸窸窣窣啃着烤鱼，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当然没印象，那一颗糖让你直接睡到中午，等你睡醒，我们早就都回宫里了。”
贯儿跳下椅子，悄悄扒过门缝向里看，外人看不到的小厨房，谁能想到，国王与大巫师，国家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会带着围裙，弄得满手满身都是面粉，正在手忙脚乱地烤南瓜饼呢？
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了，好像是很久以前，蓝先生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叔父身侧，一直是那身衣袂飘飘的巫师服与手中闪闪亮的水晶莲花，默默地站在精明的王背后。
蓝先生那么厉害，是为了什么认同了叔父呢？听完火猫讲的过去的事情，贯儿觉得自己似乎理解了一点，又好像还是不理解，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想它，而是径直推开门扑向叔父的怀里，告诉他，自己的南瓜饼想要蜜糖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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