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26 【限制】【俏默】局（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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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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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樓主發表於: 2014-01-26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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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6 【限制】【俏默】局（中篇完结）

信任是局，怀疑亦是局
爱是局，不爱亦是局
此身、身在局中。此心、心在局中。此情、情在局中

原著向剧情走向。

非常喜欢最爱小菜的这个mv 。下面是链接，可以点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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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百度贴吧。本体在JJ。

“师尊，我喜欢你……”血色琉璃树下，少年忐忑不安地低着头表白，手指不安地搅动着佛珠，完全不敢抬头看对方的双眼。

“哦，所为何故？”

俏如来没有听出默苍离的话中带着一丝一毫的怒意。或者说，那平静的声音如往日一般波澜不惊，仿佛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不但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言，而只是问对方，今天你吃了没有。

俏如来强自按捺心头思绪。“徒儿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一幕幕地目睹着死亡的剧目，一场场惊心动魄的送别，让俏如来明白了，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这句话若是说不出口……或许不知道哪一日，便要后悔终生。

自从因为一场意外而导致魔世开启，中原一度陷入群魔乱舞的场景。经历了西剑流之乱后，满目疮痍的中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的措手不及。

俏如来知道，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他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打赢这场战斗，或许……这一去，便是永别。他这一次说出口，只是不想留下遗憾。而不求任何结果。

俏如来低着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对方的判决，他以为师尊或许会发火，或许会教训他，或许会让他离开，说再也不想见到他……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师尊的回答，他抬起了头。默苍离手中持着镜子，然而目光却没有凝聚在镜子上，而是落在了他的脸上。俏如来意外地发现，师尊竟然在笑。

俏如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尴尬：“师尊……”

“吾在等你自己抬头看吾。”

看到了默苍离嘴角挂着的那一抹笑容，俏如来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线渺茫的希望。

“那么师尊的回答是？”

“俏如来，你尝试过爱情的滋味么？”

“我……没有。”俏如来后退了一步，脸涨得通红。

“我教你。”

这一瞬间，俏如来的心中宛若有一只鸟儿跃出，一路飞上天际，发出一阵清亮的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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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平日里的相处方式与往日并无绝对的差别。只是对于陷入恋爱之中的少年来说，这样的每一天，似乎都是不同于以往，超乎寻常的。他恨不得记下师尊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回去后细细翻阅，细细一遍又一遍地回味。

哪怕只是对方一句普普通通的提点，对他来说都宛如最甜美的蜜糖或是最好的良药，抹去他的心中所有阴霾。中原武林所面对的那险恶的局势，魔祸的威胁，似乎都不算什么了。辛苦的奔波和无止境的劳碌，似乎也有了新的意义。

为了不让师尊失望，他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默苍离宛若一座高山。高到……他必须一直爬到山顶，才能纵览这整座山间的全部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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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浅碧色的文士长衫，淡漠而秀美的面容。负手而立，遗世而独立的气质，温润却给人一种厚重的安全感。宛如山岳。风吹过，能听到覆盖其上的植物那沙沙的旋律。

俏如来对于与魔世之间的这一战毫无信心。即使实力相差悬殊，该打的战斗依旧要打。当初百武会全军覆没之时，群侠用生命为他断后，送他逃脱……只因为他是俏如来，是百武会的新任盟主，是现任中原武林的领袖，也是他们的希望寄托。那些沉甸甸的牺牲，让他彻底失去了后退的余地。父亲重伤，伯父卧床不起。原本应该属于上一代的责任压在了他的肩头，压得这个性格善良，感情单纯，待人诚挚的少年，喘不过气来。

然而每一次回到血色琉璃树下，听到师尊的指点，便如在那干涸的沙漠之中注入的一汪清泉，一片绿洲，让他有了些隐隐约约的期待。其实他更加希望师尊能够亲自出面指挥群侠。因为以师尊的能力……一定能比自己做的更好。

几次请托，都被师尊直接利落地拒绝了。师尊甚至严厉地警告他，若是求他亲自出手，哪怕只有一件事，师徒情义由此断绝。这句话吓的俏如来再没敢在墨苍离的面前提过要他出山相助的事情。

俏如来其实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他希望所有人都活着，好好地活着。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有无辜者，或者并肩作战的同志死在他的眼前，死在他的身边。从战争一开始，他代替父亲的位置也承接了属于史艳文的责任之后，这样的事情就变得无可避免。中原领袖，如此风光的称呼之下，无数人的尊敬之下，又有谁看到，那属于史家人的悲哀？俏如来，即使身为史艳文的长子，此时的他，依旧是一个将脆弱伪装在故作坚强的外壳之下的孩子。

或许，只要眼前这个人出手，我们便真的能够胜利。这种信任来的毫无缘由，又是如此地坚定。带着一点点属于情人之间的小得意。

因为，这个人是默苍离，是属于俏如来的……最爱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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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有一只非常毒的舌头。他若是嘲讽全开，绝对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气到三魂出窍。一向与师尊交好的冥医前辈笑着说起过，默苍离很喜欢用言语挑起对手的怒火，以扰乱对方的心神。心神被扰乱后，自然便露出了破绽。有了破绽，便可以一击制胜。

以为自己表现不错的俏如来来血色琉璃树下交作业的时候，经常被默苍离责备到哭出来。被骂蠢货，被骂靠天吃饭，被骂感情用事，被骂再这么没长进，直接去跳崖好了别再回来见我了……后来冥医前辈悄悄安慰他说，你的师尊对你已经是嘴下留情了。你还没见过见他对敌之时一个脏字都没有却能骂到对方当场吐血的手段。

后来在俏如来的追问下冥医吐露了不少趣事。比如某个昔年敌对者在决战时被他指出了布局之中的十五处破绽，说成”无知，浅薄，如果思考是生存的证明，我无法确定你是否是一具尸体。必须说，如果面对毒液的人不是自己，听师尊毒舌真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师尊从不亲自入局。只是给他些许提示，要他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实施。然后要他总结自己的错漏所在。

也是因为师尊的不入局，或许这天下，除了师尊的好友冥医前辈之外，只有俏如来一个人知道，默苍离的智慧，到底到了一种怎样可怕的境界。也只有他知道，认真做事情的默苍离，是怎样一种锋芒毕露的绝代风华。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两次，他差点犯下大错让比狐狸更加狡猾的对手们差点一击致命时，师尊在背后默然之间为他做的弥补和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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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淡漠的外表和严厉的语言之下，师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从他经常留俏如来吃饭，还能从俏如来的神态和动作之中分析出俏如来对于每一盘菜不同的态度从而推论出他的口味，便可见一斑。他的温柔从不挂在嘴上，却总能表现在每一个行动的细节之中。

默苍离只需要一眼，便能够从俏如来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节推断出他的每一个哪怕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细微心思，用自己的方式去引导他，去开解他。默苍离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完美的恋人。往往只需要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以明白他的想法，然而对于俏如来来说，师尊却永远是强大，神秘而高不可攀。

那是一种与外在表现出的春风拂面完全不同的、宛若崖上孤松般苍劲凛冽的寒意。

俏如来其实一直希望能够了解师尊，真正地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否则他的内心总有一丝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引起的恐惧。是否，他是一个不合格的恋人？了解一个人的过去是靠近他的最容易的方式。

北兢王和温皇都问过他，你听说过《羽国志异》么？两人都是一方雄主，难缠的老狐狸。温皇前辈曾助他良多，北兢王又是中原名义上的盟友。俏如来能隐约感觉到两人对于师尊的忌惮。即使师尊未曾亲自入局，然而他背后存在的指导者的存在却瞒不过台面上这两位顶级智者的眼光。

这样奇特的语气，让俏如来感到一丝不安。若是师尊拥有一段不希望他知道的过去，那么，他宁愿不知道。至少，站在他眼前的这个默苍离是他所能了解的、触手可及的真实。这样便足够了，不是么？

俏如来自幼学佛，一直是一个极有自制力的人。然而当北兢王将全本的《羽国志异》送到他的手中的时候，他依旧没有能够忍住。就好像，坐禅与诵经多年锻炼出的定力，一瞬间都被看不见的怪物一口吞进了肚子里，荡然无存。

《羽国志异》之中的策天凤，是一个骗子。没有足够的智力和情报，你根本无从判断，他说的话中那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话术这个技能已经融入了他的日常行为之中，从而使得他的所有行为，所有语言都拥有明确的目的性。

那么，俏如来眼前这个表面严厉内心温柔的师尊，这个言辞犀利话语毒舌却会默默关心他，暗中保护他的师尊，到底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为了某种目的而特意构造出的幻影？

俏如来没有继续怀疑下去。他相信自己的心。他相信，默苍离，不会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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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的面前有男女老幼十名伤患。然而你只有七颗药丸。你会如何处置？”

“我……”俏如来沉思半晌，回答道：“我会让这十人抽签。”

“将一切交给天命，让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机会。但是，这是否就是最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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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主动放弃的三百里之地——那是默苍离第一次向俏如来直接提出直接的要求和具体指令。之后，那三百里之内来不及撤出的无辜百姓被魔军屠戮殆尽。俏如来知道师尊此局必有后招，心中虽痛，却是毫不犹豫地实施了下去。

之后，天擎峡的一场诈败，以及随之而后的小胜，默苍离夺过了原本属于俏如来指挥权——这对于俏如来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即使师尊在血色琉璃树下，他的计策自己也会照常实施。在俏如来看来，师尊比自己更有能力，而自己现在所站的中原领导者的位置，自然是能者居之。

在这场战斗之后，俏如来第一次听到了救命水三个字。他不完全明白师尊的用意。但是他相信师尊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所在。救命水和这场小胜鼓舞了中原的士气，硬是让这支新建的军队加上汇合而来的苗军援兵，在悍不畏死的表现以及天擎峡特殊的地利之下，以乌合之众击败了数倍自身兵力的骁勇魔军。

这是一场大胜。

然而大胜之后的反思，完成这个布局的第一个前提条件，竟是放弃那三百里之地的无辜百姓。

“说不出口么？说不出，就从这里跳下去。就当我我没有你这个徒弟。”两人站在峰巅的悬崖之上观看着天擎峡之中发生的战斗。风吹过两人的衣袍，长发扬起，猎猎作响。此时的默苍离带着沉思的表情，冷静而又淡漠，轻抿薄唇，淡漠到近乎于残酷。俏如来站在默苍离的身后，目光之中带着一丝退缩。他知道，他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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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家中的长子。当初父亲曾坠入魔道，是他为了替父亲赎清罪业而出家为僧。后来又是因为父亲需要他的辅佐而还俗归来。他比谁都重视这得来不易的亲情，也比谁都要了解父亲的苦衷。

父亲是史艳文，是玉圣人，是中原领袖。而他……只是史精忠，是父亲的儿子。是二弟和三弟的……大哥。

“大哥已经变了，变得跟父亲一模一样地……冷酷无情。”俏如来想起那日，三弟口中说出的话。三弟说，他不想变，也永远不会变。更不会强迫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牺牲。一个父亲，究竟要有多么残忍，才能亲自动手去杀害他的亲生儿子……

当初为了加固魔世封印而牺牲二弟性命的决定是父亲做下，然而那时的他，却是父亲的帮凶。俏如来想起了那日他来到血色琉璃树下寻找默苍离时，师尊说过的话……

“史艳文为了他的仁慈而将自己的理念强加给他的儿子，这是一种自私，然而若是为了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而罔顾因魔世提前开启而造成的那些牺牲，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无论他如何选择都是自私，所以他永远摆脱不了受人质疑的恶名。”

史家的几口子，都是笨人、痴人、愚人。然而，却愚蠢的令人钦佩，愚蠢的令人动容。

百武会中，尽是热血男儿。从俏如来代替史艳文成为百武会盟主后，这条满是荆棘和坎坷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无论是谁的兄弟，谁的亲人，你都要一视同仁地不忍，也要一视同仁地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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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俏如来颤抖地说出自己的结论之后，他看到了默苍离对他点了点头。这句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他知道，他又靠近了师尊一步。然而这一刻，他的内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什么是牺牲，什么是不忍，什么是舍得。

这是师尊借着这场胜利要教会他的东西。

“师尊，真的没有更好地方法了么？”他问道。

“你有么？”默苍离反问

俏如来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那么这三百里之地上所有的牺牲者，都是因为你的无能而死。”

俏如来的脸色刷地一片雪白，冷汗淋漓而下。“师尊……”他抬起头来，看着默苍离淡漠却严厉的表情，不敢直视，忙又低下头来。“徒儿明白了。”

默苍离要教他的，不仅仅是牺牲。

亦是，承担。他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些明白了师尊的心声。那一句责备，不仅仅是对他所说，更是师尊自己的铭心自问。他隐约之间似乎感觉到了默苍离的双肩之上到底担负了怎样沉重的包袱。

那也是父亲一直在承担着的东西。

那是一直到群侠们面对数百倍于己方的魔世大军时，为了让他活下去、给他断后而从容赴死时，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痛楚。那是教授他武功的萧无名为了他的一念之仁而扛下所有罪责，独自去面对死亡时留下的那个微笑。

如果那时，他能做到更好……他们，本还可以好好地活着。有意识的去牺牲他人，或者在悲剧酿成之后，付出更多的死亡代价。这样的选择，对于做出选择的人，对于被选择的人，究竟是何等残酷，何等不公？一个人，有何资格去决定他人的生死？

生命的重量。太多的往事，太多的故人，太多的牺牲，说不出口，却是一一牢记心头，只是稍稍想起，便是刻骨铭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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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你曾经去过羽国么？”

传说中，策天凤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他曾经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只身前往羽国，挑起羽国内乱纷争。他在战乱之中选择了辅佐的对象，之后通过一颗又一颗的弃子，获得了一场场的胜利。然而每一颗弃子，都代表着追随他的，信任他的那些生命的消逝。

所以说，他是一个骗子。

然而，他的师尊，怎有可能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这与战事无关。”这是默苍离给他的回答。

“师尊，我相信你。”之前冥医前辈将俏如来叫去，告诉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相信苍离，要相信你的师尊。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用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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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只是凉凉地看了一眼俏如来。当信任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往往代表着恰恰相反的意思——怀疑。之所以信任，是因为尚未彻底看清他的布局。而之所以怀疑，却是看出了他故意露出的破绽。这样的试探虽然稚嫩，却也表现出了对方的成长。俏如来，除了超乎常人的天赋以外，也有着超乎常人的努力。

所以，他伸出手，揽过俏如来的肩膀。嘴唇轻轻地在对方的柔软而干涩的嘴唇之上触碰了一下。舌头微微转了一圈，浅尝辄止。

“这是奖赏。”默苍离说道。他看见俏如来的脸红了，一瞬间连手都不知道玩哪里放的尴尬模样。“怎么，你不喜欢？”

“不，不……我……我的意思是……”

“话都讲不清楚，怎配做吾之弟子？”

俏如来那因为兴奋而亮如星辰的双眸黯了黯：“徒儿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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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很喜欢这种感觉。跟在师尊身边，看着他发号施令，看着他行军布阵，看着他带领众人取得胜利。就仿佛，琉璃树下那个淡然如一幅水墨山水长卷的师尊，变成了清晨破晓的那一缕阳光。他是所有人的中心，所有人的焦点，所有人的希望所在。俏如来觉得很轻松。虽然心底的确有那么一点点不甘，但是他却感觉很满足。

在大多数时候，他无法自己作出决定。比起中原领袖，他更加习惯于站在一个辅佐者的位置，听令行事。此时能够走下那个让他如履薄冰的位置退居副手，反而让俏如来松了口气。

俏如来一直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若是能够这样，追随在师尊的身边，看着他是尽展才华，锋芒毕露的绝世风姿……倒是希望能够一直这样过下去。等到跟师尊一起封印了魔世以后，看师尊执掌百武会领导中原群侠，而自己努力地追随在他的身旁，向他学习，一点一点地靠近他，最终能够与他并肩，为他分担所有的责任。

“救命水……”

“那不是救命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碰它。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俏如来的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冥医的话。上次的那场胜利之后不久，服用过救命水的伤兵们身上开始产生可怕的后遗症——全身溃烂，脏器衰竭。

俏如来选择，当着群侠的面质问默苍离。若是所谓的救命水真的是这种东西……这样的手段，已经近乎于邪道。而所谓的救命水，完完全全地、是一场卑劣的骗局！冥医前辈是师尊最好的朋友，绝不会无故以谎言陷害师尊。然而冥医心性善良，医德极好。若不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如何会对他说这些话……师尊为了胜利若是不择手段，与那些阴谋者和侵略者，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他在意着师尊。那些服用过救命水之人全身溃烂之时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和他们的哀嚎之声，一声一声地触动了他的心扉。最初使用救命水召集了更多对抗魔世的力量。随着救命水的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群侠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救命水可以让任何伤势瞬息痊愈。因为这宛如神迹一般的效果，能够以相对普及的程度大量分发的灵丹妙药一战的时间便已经名扬天下。在一场战争之中，当某一方的人悍不畏死……这样极端高扬的士气，往往可以弥补兵力和战力的不足。

人心很复杂，也很简单。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成为英雄，却又惧怕成为英雄的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如果告诉他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话……他们自然是踊跃而上。就好像，每一个不需要面对诱惑或是恐惧而产生犯罪的行为之前的民众，都是心性善良的民众。

如果师尊真的有罪，身为师尊的弟子，他有责任，也必须阻止师尊继续错下去。然后，与师尊一同承担……毕竟最初，向大家引荐师尊的人，是他……

他相信师尊，一直相信着师尊……

《羽国志异》之中，策天凤是墨家矩子。却为了一己野心而暗中谋划夺权篡位之举，而将整个羽国拖入无穷无尽的战火之中。战乱延绵十数年，死伤数十万人。直到最后，阴谋败露，策天凤逃离羽国。

《羽国志异》中的文字，到底是真是假？这本书的作者署名“盗才生”究竟是谁？策天凤，是否真的就是师尊本人？

凤，百禽之首。默者墨也。默字为音，苍字为色。墨者苍离。用了这样一个名字再次入世，他……究竟在想什么？若《羽国志异》中所写为真，墨家销声匿迹近千年，师尊真的是为了墨家的野心而收我为徒，再度出世么？他是否会像在羽国那样……

俏如来不得不承认，或许他不懂师尊。从来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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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的神情依旧是淡然的，只不过俏如来却察觉到了一丝与以往相比细微的不同。他想，若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么现在阻止师尊还来得及。如果事后证明这是误会，大不了向师尊低头道歉。师尊一定会原谅自己。

他想起了师尊数日之前对他讲过的话：“你要学会习惯失去权力的感觉。你更要学会，怎样重新获得权力。”怎样获得权力？当日师尊那一场漂亮的话术表演告诉了他如何去做。所以，他通过苗兵而向联军之中散布了《羽国志异》。这本书中，对策天凰的描述，与默苍离本身颇有相似之处。若是能够造成怀疑……

默苍离毫无破绽地回复了他，那只是因为各人体质的不同而产生的暂时的病状，再次服用救命水后便能够解除。默苍离那句话说的很认真，鉴于他一向可靠的形象，群侠们立即相信他的说法。然而他却主动提出，将伤兵集中于葬骨岭，而自己暂时自囚于血色琉璃树下接受审查——直到伤兵痊愈之后，清者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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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冥医找到了默苍离。

“收手吧，别再继续下去了，最后的结果尚未造成，一切还未至无法挽回的地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苍离啊，算我求你了。”

“杏花君。你承诺过，不会干涉我的布局。”

“唉……算了。我相信俏如来。如果是他，一定能看穿你的所有布局，一定能够打破布局从局中走出来，救你，也救他自己啊。”

“杏花……”

“别这样叫我啦！”听起来，像一个女人。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不平衡。同样是这个年纪，他跟长得一副年轻俊朗的样子的默苍离倒是像两代人了。事实上，从羽国逃亡后的这些岁月，他也是一直这样照料着这个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生活废柴。

这么多年了，一同走过了这许多的腥风血雨。苍离是他的朋友，是他的病人，是他的同伴，也是他的责任。知道默苍离所有的过去，所有曾经落子过的棋局的他，是这世上最了解苍离的人。了解面前这个手不能担，肩不能扛的书生，淡漠从容的外表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可怕实力。

“至今为止，你见过我错算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么？”

“唉，苍离，你也是人，不是神啦。人总有算错的时候。我告诉过俏如来，要他相信你，无论如何也要相信你。一直到最后……也要相信你。俏如来是最重情不过的人，我不信到了那一天，他真的会对你出手。”

“你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带着一丝凉意的声音。默苍离冷冷淡淡地说道。

能够让一个人无条件信任另一个人的一切所作所为的，是感情。然而作为他的弟子，他的传人，必须学会独立思考一切，判断一切。而不是毫无原则地去全盘信任、依赖另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师尊，是他的恋人，是他感情之中最亲近也最信任之人——默苍离。这是他给俏如来的考验。通不过，就去死。

至少这一次，俏如来做的不错。

“杏花，你知道。他在意我，但我从未在意过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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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大战。

大战开始之前，俏如来来到了琉璃树下。刚刚被自己的弟子亲手夺去权力的默苍离看上去依旧平静。俏如来知道，身为智者的涵养，必须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气度。

“师尊，对不起。”俏如来说道。

“你来，就是为了同我说一句对不起的？”默苍离擦拭着手中的镜子，头也不抬地问道。

“弟子僭越……还请师尊恕罪。”

“哈。”默苍离一声短促的轻笑。“你说过，你相信吾。”

“若是事实能够证明，师尊所言的确属实，弟子愿向师尊负荆请罪。”俏如来一字一顿，说的斩钉截铁。

“那么，若是你的怀疑的确属实。你该如何处置为师？”

“弟子会向群侠解释……请大家停止使用救命水。师尊若是有罪，俏如来身为弟子以及师尊的引荐人，须承担一半以上。请师尊放心，无论结果如何，弟子必竭尽全力，回护师尊周全。”

《羽国志异》一书中，策天凤不会武功。而默苍离的行止之间，亦像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看来，俏如来，你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相信……也不过如此。”默苍离一句意有所指的轻嘲，话音方落，俏如来已然变色。他的声音颤抖着，神色满是挣扎。“苍离……对不起……”

“去吧。下次见面时，希望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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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中原与魔世之间的大战，默苍离的原定计划被俏如来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下去。他将那些因为服用过救命水而产生症状的伤兵们集中在了葬骨岭。临走之前，默苍离叮嘱俏如来，若是天擎峡遇险，可前往葬骨岭求援。

在天擎峡遭遇魔军伏击，郭筝承认了自己内奸的身份以及中原这边布置被泄露然后自刎而死，独眼龙为了保护他独身断后生死不明……俏如来想，他必须离开这里去领导群侠，尽量减少他们的伤亡……这是最优方案……

不，我做不到！俏如来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我做不到……为什么每一次总是别人为我牺牲，为什么牺牲的那个人……不是我自己……

他回头，冲向了原本逃离的地方。也许他不一定能救出为他断后的独眼龙，但是，至少可以死在一起。师尊……请原谅弟子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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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情。”

重情不是坏事。若是俏如来不重情，默苍离当初不会唯独选中他成为自己的弟子。然而……他要教会俏如来的，却是，不要被感情影响了判断。

最后的布局即将开始。默苍离已经于北兢王做了交易。北兢王将会出手，将天允山的毒气导向葬骨岭——将闻讯前来攻击伤兵的魔军与葬骨岭的那些伤兵一网打尽。若是俏如来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相信他，前往葬骨岭求援，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他会怎样选择呢？默苍离擦拭着手中的镜子，抬起头，看着那些因微风吹过而叮咚作响的琉璃串，心湖之中起了淡淡的波澜。“俏如来，你还活着么？”

你能够……通过我的这场考验，而走到我的面前么？

“吾带来尸山血海，天劫地灾。吾带来魔祸人灾，神叹鬼患。”

“帝鬼，你终于来了。吾犹原担心你不回来。”

又是一串琉璃串被挂上枝头。默苍离疲惫地阖上双眼。葬骨岭的那些伤兵，已经彻底在三途蛊的剧毒之下，死伤殆尽了。

血色琉璃树上的每一串琉璃，代表一个因他而死的人。再强大的智者也无法做到算无遗策。一个错算，便是牺牲。身为领导者……更是进一步也是错，退一步也是错。左右四顾，皆是鲜血淋漓的牺牲。然而站在原地不动，便休想改变局势。

琉璃树上每一串琉璃的重量，都时时刻刻压在默苍离的心头。让他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心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这一切……即将结束了么？俏如来，希望你交给我的答卷，能令我满意。

止戈流，开阵。

鲁家与墨家共同为了诛魔而制造而成的护世之兵，终于在传承千年之后，再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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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意外出现的戮世摩罗，帝鬼逃出了默苍离所布置的杀局。从原本应该死在葬骨岭的冥医口中得到俏如来还活着的消息时，默苍离的心中那块大石终于沉沉坠地。

“他果然是天运护体。”

为了布局的最后几环做准备，他亲手杀了冥医，他此生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后的战友。冥医知道他的所有布局，然而冥医远不如俏如来聪明……他往往无法从一场布局的某几个细节之中，便看出他的手法，他的目的，他的后招。

冥医了解他。因此无论他做了什么，冥医都会给予他无条件的信任。只是，接下来他做的事情——冥医那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温柔而富有同情心的医者，接受不了。

“苍离，这个计划不能再进行下去了。我要告知俏如来一切真相，至少，让他死个明白。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着你……以俏如来的重情重义，必然不可能走到这条路上。”

“你怎么知道，他会死？”苍离抬头看着那些叮咚作响的琉璃。“你为何会离开葬骨岭？”

“我看到了军中流传的那些《羽国志异》。”《羽国志异》，以策天凤为主角，特意抹黑默苍离的书。

“那么，你知道，这本书的散播者是谁？”默苍离似笑非笑地自问自答：“是俏如来。若是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配做吾默苍离的弟子？”

“我不相信，唯独这一次，我绝不相信……”冥医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最初的最初，是他为俏如来引见了默苍离。苍离说，他想要一个传人。

冥医从未想过，事情最终还是走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杏花，我这一生骗过很多人，唯独从未骗过你。别忘了，我们曾经经历过更加惨烈的战争。”是的，这是战争。而战争，从来不是游戏。

“你真应该死在葬骨岭。这样……我就不用亲手，杀你。”

“我曾经想过，终有一天我会成为这满树琉璃串中的一串。那时候我想……我不会恨你。因为我知道，我死的一定会很有价值。到了最后，我们一定会赢。只是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我依旧……觉得心痛。因为我没有想到，这一剑会是你亲手刺下。苍离，苍离，苍离啊——”

双手交握，雨水，泪水，混着血水，滴滴落地。碎成一地泥泞尘埃。冥医的双手覆盖在他握着剑柄的双手之上，渐渐冰凉。

默苍离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很僵硬。

杏花君，对不起。

——————————————————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苍离，不要给我挂琉璃串，好么？给我挂条黄金的，也好表示一下，我在你心中有所不同？”

“我一视同仁。”

杏花……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你恨我。因为默苍离，对于任何人……皆是，一视同仁。

大爱无情。

默苍离能对敌人残忍，能对百武会的群侠残忍，能对杏花残忍，能对俏如来残忍。

他亦能用最残酷的手段，对待自己。

他要的只有胜利。哪怕，这真正是一场……无情无义的胜利。

——————————————————

俏如来找来了血色琉璃树。

“俏如来，你现在该做的应当是专心养伤。”

俏如来紧紧地盯着默苍离的领口和袖口等处没有处理干净的血迹。

“师尊……你……你受伤了？”

“这是别人的血。”默苍离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耐。“不必担心吾。”

“救命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救命水的确是救命的水，救你，救中原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果然如此么……俏如来的脸上只剩下了苦笑。在得知葬骨岭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便已经猜到，师尊的拖延时间以及杀人灭口的狠毒手段。

其实救命水本身，不过是一件道具，一个媒介。师尊那场算计的核心，是人心。用收缩防线，放弃三百里之地，表现出中原因连年久战之后兵力匮乏的窘境，也保存了大部分可以保存的战力。让魔世轻敌，而那三百里之地上的屠杀也让与中原交战多年的苗疆警醒，以为双方摒弃前嫌，苗疆派出援兵进行铺垫。

救命水的奇效让群侠可以毫无后顾之忧、悍不畏死地去作战。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对抗魔世的队伍之中——

最后，是那场表面上只是为了夺权、在俏如来看来对于最终的胜负似乎毫无意义的小胜……为的，也是人心。利用话术和欺骗，让整个中原在这场实力对比悬殊的战斗之中，看到胜利希望的铺垫。给他们希望，然后骗他们去送死，再利用他们的死亡来获得真实的胜机。

这就是默苍离打赢俏如来认为必败的战役的关键手法。这是一个在不动声色之中将人心之中的闪光点和弱点同样利用到巅毫的男人。他的布局之中，没有侥幸，没有奇迹，没有以弱胜强。有的，只有一环扣一环的层层算计，层层圈套，一步一步地改变双方的实力对比。直到最后，获得预料之中的胜利。

这是比机械更加冷酷，更加精密的布局。无论对于敌人抑或是对于自己人……他都是一个无情而又可怕的智者。

一个不择手段的欺诈大师。

“那些因为受到欺骗而使用了救命水的群侠，又该怎样办？”

“他们选择了成为英雄。”

而英雄，自然有责任为其他人牺牲。

听到了这个答案，俏如来一声惊呼，面色苍白。他知道自己失败了。集中在葬骨岭的伤兵们被杀人灭口后死无对证。而自己又受了伤，急事从权，师尊自然有理由重新出手，夺回权柄。

俏如来不在意权力。但是，他无法再看着师尊这样做下去，错下去……如果他还有更好地方法……

第一次，俏如来发现，自己不明白师尊到底在想什么……就好像……自己以为一天天地在靠近默苍离，实际上，却是一天天地与他越走越远。

“师尊……”俏如来忽然走上前去，伸出手，抱住了默苍离。一滴滴泪水流了下来。“为什么要这样做……师尊到底，在想什么？”

“俏如来，”默苍离没有躲闪，反而伸手回抱住了年轻的弟子。他很瘦……却很结实，很坚韧。给人一种疾风劲草的感觉。“如果有一天，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去。你会选择谁生，谁死？”

“我会与你一同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你，除非我死。”

真是……天真的想法。默苍离在俏如来的泪光之中，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俏如来觉得，似乎从自己抱住师尊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开始失控了。对方的那个吻，柔软而霸道。口腔之中的每一丝血液都在沸腾，引得心脏也开始砰砰直跳。这对于俏如来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近一点，更近一点。舌与舌之间的纠缠，唇与唇之间的贴合，唾液的交换，留恋，不舍，仰慕，期待，崇敬……

“师尊，我喜欢你。”只想靠近你，再靠近你，直到彼此之间，再无缝隙。

唇分。

师尊一贯白皙如玉的面颊之上染上了飞红，宛若暮日烟霞，美的令人心惊。双唇因为吮吸而充血，微微红肿起来，染上了淡淡的艳（和谐）色。双眸微阖，垂下眼帘后敛去那一身凌厉。高高的领口锁住柔嫩而脆弱的脖颈，带着一种禁欲的味道，格外令人血脉贲张。

默苍离在俏如来心中的地位一直如神祗一般，让他半点不敢亵渎。然而这一次原本心中有了裂痕，又是对方主动……俏如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解开默苍离的衣袍，又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默苍离的表情，怕他生气。师尊既没有反对，也没有主动更进一步，那双眼睛只是柔和地看着他，竟是默许了。

无论在何时何地，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默苍离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绝对的自持。言辞犀利之时眼神能锋锐如刀刃，然而一身气度岿然，不动如山。他总是这个样子……俏如来似乎从未见过师尊有失态的时候。这样的师尊，对于他来说像一个神多过像一个人。然而，内心深处，俏如来又可曾有过妄想，看那明净、秀气，却总是保持着一副淡漠表情的脸上，染上情（和谐）欲的艳色？

墨绿色的外袍，浅绿色的中衣，一件件衣物被剥离身体之后，那如同上等羊脂美玉一般的躯体出现在了俏如来的眼前。匀称的体型，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肌肉并不明显，但是很有弹性。散发着皎白如月光般的柔和光芒。修长的颈部，行装漂亮的锁骨，每一分每一寸，都充满了性（HX）感的诱（HX）惑，让他的目光，他的双手产生按捺不住要探索下去的欲望。

无论怎样，那毕竟是俏如来喜欢的人啊。无论是淡漠还是微笑，是凌厉还是温柔，都是那样地好看，那样地完美。

默苍离看了一眼那一地的衣服，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一会儿你洗衣服。”

“啊？”俏如来的动作顿了一下。

“哼。”默苍离闭口不言。

两个人的衣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身上掉光的。肌肤之间终于再无任何距离的阻隔，彻底贴合。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对方滚烫的炙热。俏如来紧紧的拥着默苍离的身体。那种肌肤之间零距离的接触，那种肉体之间最直接，最紧密的联系，心与心之间的触碰，每一次的律动都让他感觉无比的安心，无比的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离他远去，而他的世界之中，只剩下了方寸之地，以及眼前之人。

他抓住了师尊的手将他按在了树干之上。将头埋在了默苍离那浅碧色之中夹杂着白发的柔软发丝之中，轻轻嗅着那幽寒而清冷的淡香。“师尊，不要离开我，好么？”

第一次就是在野外，还是在树底下。无论是场地还是体位，俏如来日后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破廉耻。自己当时一定是疯了。俏如来身上无数刀伤剑伤还没有愈合完全，裹着用于包扎的白布，师尊抓着他的手沿着自己的背脊，一直滑到了双股之间。俏如来的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全身的肌肤都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

“这个……会不会很痛？”俏如来手足无措地问道。

“痛得又不是你。再啰嗦就出去。”

面对坏脾气并且即将炸毛的师尊，俏如来把接下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頂端

蔥花

級別: 精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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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1樓發表於: 2014-01-26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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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打算去质问一番，俏如来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师尊，师尊，师尊……”俏如来一声声地唤着对方，然后看着默苍离的双眼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贯淡漠的面容之上露出了压抑和忍耐的神情。尽管努力咬着牙，口中依旧低低地喘息着，伴随着偶尔压抑不住而发出的破碎的呻吟。那种极端的痛苦与极端的欢愉交织而成的声音，让他的情（和谐）欲更加旺盛，在那高优美如鹅颈般的颈部之上，留下了一串串的吻痕，那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号。

师尊，我爱你。

肉体与肉体的纠缠，一次次来自于生命中最原始的律动，灵魂与灵魂在撞击的过程之中交融。直至所有的情绪和感触都攀升到了巅峰。俏如来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的声音，以及另一端来自默苍离的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那是生存的证明。从心动，到情动，那种从身体到心灵一同攀登到最巅峰的满足感，对于俏如来来说，是第一次体验。在这一刻，俏如来甚至有一种错觉，他怀中的这个人，至少在这一刻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面对这样的尤物，佛，亦会动情。更何况，俏如来不过是一介凡人。

默苍离的体力从没好过。今日之事，对他来说并无意外——或者说，根本是他挑起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事，俏如来是初尝，他亦是第一次。同样缺乏足够的经验，其过程自然是痛楚多于欢愉。更何况，习武者的韧性和体力，让他颇有些吃不消——简直比开止戈流与帝鬼大战一场还要累。柔嫩的肠壁被入侵的巨大而灼热的异物狠狠地摩擦着，一次次本能性地剧烈收缩又带来新的伤痛……激烈的痛楚混杂着快（HX）感，他的思考几乎停滞。很不习惯，但是默苍离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哪怕是在梦境之中也无法得到片刻休憩的精神，在这一片空白的瞬间，有刹那的宁静。

他默然纵容着弟子所有不合理的索求和动作。对此表现出无与伦比的温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的温柔，对于俏如来来说会有多么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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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师尊已经换好衣服，凉凉地站在旁边靠在树上擦镜子。俏如来看着师尊靠在树上的样子，想起之前两人用过的某个类似的体位时师尊赤(hx)裸着身子，仰着头，低低地喘息着的那性感的样子，小伙伴顿时又开始不听话地抬起头来。

“俏如来，离开这里吧。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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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的确没有能够来得及晾干师尊的那套衣服。北兢王便来了，一一数过默苍离的种种罪状，最后揭开了亡命水的真相。

默苍离在提出几种完全可以反驳北兢王的指控的回复之后，却坦然承认了一切罪责。“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有解药。”

他只给了俏如来一天的时间考虑。

这一局走到了这里，已经无解了。

“默苍离这个伪君子！”

“俏如来，你要大义灭亲啊！”

“如果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去，你会选择谁？”

“一视同仁地不忍，一视同仁地舍得。”

回忆种种往昔，如川而逝。旧人余温尚在，然而转眼之间便是此生最艰难的抉择。

“师尊……”

擦镜之人平静一如往昔：“俏如来，你想好答案了么？”

“一日之期未至，弟子前来归还师尊的衣物。这衣物之上所染上的血迹……是冥医前辈的吧。”

默苍离拭镜的手停了下来。“是。”

“我終於想通霓霞之戰師尊是怎樣取得勝利的。昔日在羽国志异之中所记载的霓霞之戰，不是十七勇士對三萬大軍，而是一連串的犧牲之後最綿密的佈局。當那三萬大軍包圍那十七個人之時，就是踏入陷阱的時候。那是一場……最無情無義的戰爭。雁王的小妹在霓霞之戰之後就在記載中消失，這是為什麼？”

“用思考代替发问。你早有答案。”

“她是……最爱策天凤的人啊。”

“或者策天凤并不爱她。”

“你也是……我最为敬爱的师尊啊。”

“但是默苍离，从未爱过俏如来。”

“冥医要我相信你，师尊自己要我怀疑你。这一份相信是局，这一份怀疑也是局。而爱……是局，不爱……亦是局。策天凤是一个骗子。而师尊在我的面前所说的话，又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俏如来惨然而笑。

“用思考代替发问。俏如来，你应当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哪怕是那日肉体交合之时，默苍离也不曾对他说过爱这个字。俏如来喜欢默苍离。淡淡的喜欢，淡淡的仰慕。然而默苍离却将这份原本并不清晰的感情慢慢地培养起来，直到……成为真正地、刻骨铭心的爱。

默苍离一直在纵容着他。这份纵容，让俏如来以为这份感情一直是彼此之间的两情相悦。

策天凤是个骗子。通过欺骗他人的感情，来将对方推入万劫不复的陷阱，成为他布局之下的牺牲品。

那么与策天凤原本就是同一个人的默苍离，为何不能是一个骗子？

这本就是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答案。

“原来……这个局，所有的局，从一开始针对的便不是帝鬼，不是北兢王，而是——我。”

“若无你散布的羽国志异，局面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北兢王与温皇手中的《羽国志异》上都没有作者署名，只有我给你的这一本，署名“盗才生”，这个错误，下次不要再犯了。”淡淡的提醒，俏如来却知道，师尊的语气之中难得地平静。没有讥讽，没有恶意。只有遵遵教诲，以及温柔的告诫，令人如沐春风。或许，这会是师尊今生最后一次的指点。

却是为了这个他这名亲手将师尊推上死路的弟子手中，这个代表着怀疑和背叛的布局。内心的愧疚与自责汹涌如潮水，几乎将俏如来彻底吞噬。

“师尊，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一会儿么？”

默苍离目光严厉地看着俏如来。

“滚。”

这世上，哪怕是俏如来的父亲史艳文，或是他的兄弟银燕，都不会比默苍离更加了解他。若是留在血色琉璃树下陪默苍离一天……一天之期到来之时，他还能下的了手么？

默苍离要他想通，要他面对，而不是……要他继续沉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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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

信任。

背负。

牺牲。

不忍。

舍得。

离开了血色琉璃树的俏如来，一步步推演着局势。如果死的人是他……默苍离的局势会很被动。或许需要牺牲更多的人，或许是所有能够动用的战力……如果是他，按照默苍离之前为他铺好的所有的路……

一视同仁。

他的命，师尊的命，冥医的命，其他人的命……没有高低贵贱。他是领导者……群侠信任他。是的，信任……俏如来知道，师尊想告诉他的东西。为了保护他，哪怕明知道是死也要让他先走，以生命拖住魔兵为他断后的群侠……

因为默苍离的计策而怀疑他的能力，奉默苍离为首而将他弃若敝屣的群侠……

现在又因为所谓的大义，要逼他必须做出取舍、亲手弑杀师尊的群侠……

这都是人心，都是人性。

“我们一直都很信任你啊俏如来。”

信任，信任……这世上最信任俏如来的人，其实……是师尊。看破了这一局，看破了所有的局，俏如来终于明白，师尊早已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这一份沉重的信任，俏如来，可当得起？

“俏如来，身为领导者，最忌讳感情用事。”

师尊……为何从一开始，你……会选中我？

“因为你是可造之材。”

纯善，真挚，重情重义，有勇有谋。这样的俏如来，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更何况，他是史艳文的儿子。他的身份，地位，甚至他的运气……都比其他人，比任何一个人更加合适这个位置。

默苍离，是现任墨家矩子。

昔日矩子一脉率领墨家诸人辅佐始帝一统六国。“非攻无杀，以杀止杀。兼爱无戮，以戮止戮。”两千年前，为了尽快聚集全部实力对抗即将开启的魔世，矩子这一脉，已经偏离了墨家的根本宗旨。这是最无奈的背叛，也是最无情的牺牲。

——————————————————————

最早的最早，为了亲人的安全而出家，又为了亲人的团圆而还俗。

俏如来真正的名字不是俏如来，而是史精忠。云州大儒侠史艳文的长子。

其实，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取代他的父亲成为中原领导者。直到……父亲的身世曝光，原来他和当年中原第一大魔头，万恶罪魁藏镜人是孪生兄弟。一夜之间，一向深受武林中人信赖与尊敬的父亲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好像这几十年来，他与藏镜人的对抗，都只不过是演的一场双簧。

那时候，他依旧没有想过，他会成为中原领导者……

直到那日，他与中原群侠一同，站在父亲的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中原。那时他其实并不想责怪父亲，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解释。无论父亲如何解释，他都会相信他。然而父亲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在打了他一掌后，落荒而逃。他去血色琉璃树下找到了那时候还不是他的师尊的默苍离，委委屈屈的，哭的像个孩子。

默苍离问他，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为什么史艳文要亲手将你打成重伤？被作为武林之中顶尖高手的史艳文打了一掌，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父亲为了撇清他的干系，才会结结实实地一掌将他打成重伤。

父亲为了留住他的性命，才手下留情，没有让他真的死去。

俏如来突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所以，作为家中长子，他背负起了原本属于父亲的那份责任。领导起百武会群侠，对抗当时入侵中原正如火如荼的东瀛西剑流。

他从未想过要成为领导者，也从未贪恋过原本应该属于父亲的权势，也不曾想过自己要和父亲一样，一辈子背负着别人的信任和依赖的重担活下去。他只是一个希望自己能够和兄弟亲人团圆，幸福，平安地生活下去的普通人。也许他会除恶扬善，会路见不平。但是不会发什么淑世大愿，也不会选择承担那份沉甸甸的希望，以及，牺牲。

父亲说，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必再作为史家人，作为史艳文的儿子而承担那些原本不应该由他承担的东西。父亲说，一切有我。只希望这份悲哀，到我为止。

只是……一切，已经太晚了。他已经回不去最初。从他拜了默苍离为师的那天起，他便不再属于自己，也不再属于父亲。

他是默苍离的弟子，是他选定的传人。

——————————————————————

一日之期已至，俏如来第二次踏足血色琉璃树。

“這一局，唯有在識破的時候，才會中計，師尊讓此局、根本無解……”

“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如果你真正看透所有的局，就会知道，你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我讲过，我要为你铸智，铸计，这是最后一项，铸心。做不到，就自尽。你不是第一个被我放弃的徒弟。”

默苍离从镜中取出了墨狂剑，一扬手，式样古朴的长剑便插在了俏如来的面前。

“我不明白的是……你的动机。”

“杀了我，你自然会明白，这最后一点。”

为什么会选择我？为什么会逼迫我？为什么会要我……亲手杀了你……你明明比我更强，也更加适合成为中原的领导者……

或许，这就是命运。

俏如来伸手，拔出墨狂，他看到了师尊带着一丝凉意的目光。

心痛，如绞。

“师尊，我爱你。”

“我知道。”

长剑入体，鲜血喷溅。俏如来的身上沾染了血迹。温热的鲜血溅在身上，溅在手上，溅在脸上。便如，那半日的温存，那人的体温，那人的气息，都铭刻在了自己的心间，从未有一刻忘怀。

“这一次，你做的很好。不许恨自己。”

这是一向在正事上极为严厉的师尊难得的赞许。若是换在平日里得到这样的赞许，俏如来的心情会高兴上很久很久。然而此时，他持剑的双手在颤抖。俏如来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师尊……会收自己为徒，为什么师尊，会设下这样的局，为求一死。

只因从一开始，墨者苍离，便是一个多情之人。

孤鸿南飞，寄语无言。师尊这样的人，当生命的重量已经超过他所能负荷的极限后，他所能选择的，只剩下自我毁灭一途。

俏如来爱着默苍离，然而愿意为了他而进行这一切布局的师尊，怎有可能，真的对他全然无情？

“徒儿，已经完全明白了。师尊，你这个大骗子！”俏如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血水流下，滴滴入土。默苍离握着擦镜布的右手落到了他的面颊上，替他擦去泪水。那个动作实在太过轻柔，轻柔地让他肝肠寸断。早已是泪如雨下的俏如来听到，师尊轻轻地笑了一声。“哈。”

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用于擦拭镜面的锦布，落在了地上。最后一声轻笑，似是解脱，似是赞许。便在这清风明月之中，化入虚无。

用自己的死布局，将这场死亡利用的彻底。这是默苍离的风格。以他的死为开端，接下来那环环相扣的落子收官，便交给你。若不是时间确实不多了。否则，或许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布下如此极端之局。或许你我之间还可以拥有更多的回忆。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一生中最满意的作品。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默苍离最后一次，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俏如来。

比死更冷的，是生的炼狱。我走了，现在，炼狱之中，只剩下你一人。俏如来……为师这一去，唯一挂心不下的，只有你。

对不起。

永别了。

属于默苍离的琉璃树，碎了。

而属于俏如来的琉璃树，才刚刚开始生根，发芽。

琉璃树碎了。冥医身上的束缚被彻底放开的那一刻，只来得及抱住了默苍离断气后，那逐渐冰冷的尸首，泪如雨下。织命针，还有可以救命的药丸……冥医对着默苍离一项项施展着自己赖以成名的手段，他是救死扶伤的医者，作为掌生握死幽冥君的传人，是全武林最顶级的医生。甚至有神医之称。

所谓神医，便是拥有从阎王手中夺命，救必死之人的能为。冥医毕竟不是真正的神，他不是第一次面对眼前发生的死亡而无能为力，然而这一次，他已经感觉不到心痛。这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疼痛到了麻木。

这些天来，默苍离治好了他的伤势，利用墨狂剑中附带的术法将他锁在琉璃树内。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默苍离，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结局。

他怀中的人，虽然还残留着淡淡的温热，却已经是一具尸体。他是神医也好，名医也罢。医病不医命，他如何能让一具尸体死而复生？

————————————————————

当年逃离羽国后，默苍离对冥医说：“这棵琉璃树已经挂的太满了。”

“所以呢？换棵大一点的？”冥医没心没肺地笑着

“我想死。但是死之前，我必须培养一个传人。”

“你有病啊！”

“就当我有病吧。”

“你有病。我会治好你。”

“我的病，已经无药可医。”

————————————————————

“你说你早已无药可医。可是，为什么你没有牺牲我……为什么……”

俏如来背着身子，垂下眼帘。墨狂握在他的手中。这是师尊留给他的东西，一份沉甸甸的传承，属于墨家矩子的责任。

他的心中，在那一刻，闪过一瞬间的茫然。师尊，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无论是他，还是冥医，都曾以为自己了解默苍离。但是，他们到了最终，都不曾真正明白过，明白过这个永远将自己隐藏在一层又一层假面之下，控制自己如最精密的仪器一般运转的男子。

一阵阵凄凉的哭声在身边回荡。然而俏如来却没有哭，他知道，他的苍离……不希望看到他的泪水。哈，我会承担你想要我承担的一切。不仅仅因为这是史家人的天命，更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

身后的哭声渐渐转低。俏如来淡淡问道：“冥医前辈，你，哭完了么？”

手持墨狂，走到了冥医的面前，眼前的少年，宛若经过雕琢之后美玉，即使脸上还带着鲜血的痕迹，额心一抹似是鲜血染成的咒印之纹，印着光洁的额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四目相对。

“不要让他的心血白费。”冥医垂眸道。

俏如来大笑出声，笑声癫狂，宛若夜鸮凄厉的悲鸣。说不出有几分是笑，几分是哭。俏如来举起剑，冥医缓缓地阖上双眼。

手起——剑落。

默苍离的人头被（和谐）干净利落地斩落，俏如来伸手，将人头抱在怀中。柔软的发丝在空中飞扬，绸缎般的熟悉触感，让俏如来的心中只剩下一片宁静。

“冥医前辈，该走了。我们分发亡命水的解药去。”

亡命水，根本没有解药。所谓的“解药”，不过是默苍离设下的一个谎言。用以给俏如来铺垫，用以拉拢人心的谎言。真正的受害者们都死在了葬骨岭。而之后发放的亡命水，都只是普通的补药罢了。

“将默苍离的人头，挂上天擎峡示众。最后一局，也该开始了。”

淡然而温柔的声音响起，冥医忽然觉得，眼前这人，这个曾经纯净而善良的少年，被默苍离微笑着成为尚需雕琢的璞玉的少年，终于在一夜之间，真正长大了。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物能够动摇他，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击垮他。

“你……恨他么？”冥医问身边的少年。

“当初，若我没有能够通过他的考验，死的人，会是我。这一点，他从未想过隐瞒我。所以……这个局，原本便是我自己跳进去的。”

“我……不恨他。”

“哈。”冥医一声苦笑。“得知他要杀我的那日，我只是心痛，我告诉自己，不要恨他。那些日子里，他便在我的身边，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他的后续计划，要我一一记住，并且转告与你。然后……让我眼睁睁地他死在你的手中。”

“对身边的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苍离啊……我倒希望，我能死在那个雨夜。这样，我冥医这一生，便永远不必像如此地、去痛恨一个人。”

冥医痛恨的人不是墨苍离，而是自己。除了默苍离本人以外，只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真相，也是最有可能解开这个局的人。

被困在琉璃树中的日日夜夜，他听见默苍离对他一字字地说着接下来的计划，接下来的伏笔，以及留下来的那些要给俏如来的功课和必须解决的麻烦。那时候，苍离已经有绝对的信心，这一局，俏如来必然会入局。

至今为止，除非遇到非人力所能企及的意外……对人，对事，对局，对势，默苍离依旧维持着算无遗策的记录。

不会再有人有任何机会打破这个记录了。

————————————————————————

北兢王看着面前这个手中挂着琉璃串，温润如玉的白衣少年，露出了陈竹在胸的笑容。

“你终于还是坠入他的局中了。你无法完全相信，亦无法全然怀疑，被他操弄在鼓掌之间，真不知默苍离为何会选择你成为他的传人？是因为你过人的天运？是因为史艳文的荫庇？还是因为你的纯真宛若白纸？”

对于默苍离，北兢王的心中亦是感想复杂。他曾以神弈子的身份与北兢王黑白纵横、对局棋枰之上。那时，北兢王便有了拜他为师的想法——却被无情地拒绝。

之后，默苍离更是直接出手，将他的九龙变之局破坏大半，他虽然成功夺取苗王之位，却由于苗王嫡子尚在窥伺，而立足不稳。甚至……伏羲深渊、九龙地气之局亦是彻底失败崩盘。

败给他，北兢王认了。因此到了最后，配合默苍离的计划，将他推入死局之时，北兢王亦曾叹息——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对手。今后，小王即使再如何努力赶超，只怕也没有机会再在棋盘之上，或是在棋盘之外扳回这一局了。

“猜了这么多次，王爷仍然猜错了。师尊选择我作为他的传人，只因为我是俏如来。我能做到的事情，你做不到。”手中那串琉璃，俏如来的心，全然安宁，全然冷静。就仿佛……师尊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过。“不用试探我的情绪，不用挑衅我的底线，一个连自己的师尊也能杀的人，你认为你这些粗浅的言语，还能动摇的了我什么？如果你认为师尊不在便可以大意，我不会介意替师尊教训你。”

俏如来面色平静，只有握着琉璃串的手指微微用力。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就如默苍离这个人一般……在俏如来的眼中，默苍离是一棵挂着冰凌和霜雪的青松。永远散发着淡淡的寒意，然而只要他在，树下的人便足以安心。

到底应该怎样去爱一个人？

——————————————————

“俏如来啊，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对你说。其实默苍离，从来不希望你成为默苍离。”离开血色琉璃树的路上，冥医对他说道。

“我明白，无情的智者，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不会吧，你真的以为他无情？”

他只是永远将感情置于理智之下罢了。就如……现在的自己。

“师尊作为我至今仅见的智者，他最擅长的，是操势。原本魔世封印已毁，帝鬼只需等待三个月的时间，魔世通道彻底打开，待魔世大军侵入后，中原便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势在帝鬼这边。却被他以欺诈之术重新夺回了主导权。以假的封邪之塔给帝鬼制造压力，强行为己方造势，逼迫帝鬼来攻。并且以天擎峡，葬骨岭为基础，布置三道防线，层层侵蚀魔世兵力，最后在通道开启之前，以他的死，制造最后一次机会。引诱帝鬼孤军深入，攻入封邪之塔。”

“帝鬼性格谨慎，之前吃了师尊的苦头，必不会再轻易有所动作。师尊的所作所为，给他人留下了师徒不合的印象。因此北兢王借机出面，提出三方合作（北兢王。俏如来。帝鬼三方）除去默苍离的计划——最后，以师尊的人头悬于天擎峡示众，放下帝鬼最后一丝的警惕之心。这是大意之计，亦是大义之计。若非真正有情有义之人，绝对无法将人心计算到这种程度，来做出如此无情无义的布局。”

师尊的苦心，只有自己能够理解。就如那日墨狂剑刺入默苍离的体内，阴阳家所代表的术法巅峰——止戈剑印传承的那一瞬间，他所体会到的微妙感觉。同样是护世大愿，或许在细微之处有所区别，却是唯一一次，通过这种特殊的连接方式让他体会到所谓真正的心心相印的感觉。

情义与情义的对接，大爱与大爱的对接，承担与承担的对接。这些感情，这些负累，兼爱的悲悯与非攻的仁慈一一对应，共同构成了墨门矩子一脉代代相承的血之禁印的传承。

“冥医前辈……师尊的布局处处剑走极端，既然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俏如来，不能败，更不会败。”

————————————————————

“弑师的感觉如何？你是否感到有一丝兴奋，那一剑的感觉又如何？可以告知孤王么？”

“我想，已经杀惯了至亲的王爷，早就已经无感了。自然也不会能够理解我的感触。不过如果王爷想体会师尊的感受，俏如来倒可以帮忙。对了，先借我一口剑。我不想弄脏自己的兵器。”

“这世间至毒之物，不是三途蛊，而是默苍离的舌头。如今，这条舌头倒是阴魂不散地附在你俏如来的身上了。”

“照计划行动，帝鬼我会处理，别做多余的算计。师尊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的。留在苍狼身边的两人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无须顾及苍狼王子的反噬，随时都可以与他联手，将你推下苗王之位。聪明如王爷，应知道进退。请。”

斩首战术……以默苍离的死，诱使魔世帝尊深入罗网之中，以阵法将他与大军隔离，一举击杀。之后，取其身上兵符，暂时约束魔世大军。最后……重新布下封印，解决魔世之乱。

昔日始帝封印魔界后，知魔界通道日后必然重启，委托鲁家、墨家、阴阳家联手打造诛魔之利。诛魔之利由三个部分组成，护世大愿为钥匙，血之禁印为锁扣，墨狂剑为媒介。最终启动止戈流剑阵，可令一个不会武功之人，拥有直接面对魔世最强者的实力。然而，限于最苛刻的誓约，止戈流剑阵强悍的威力只能对魔族生效。以及……

历代矩子真正的传承方式，必须亲手杀死自己的恩师，以及死于弟子的剑下。两千年的代代牺牲，护世大愿与护世大愿的对接传承……就如同同一块玉玦的左右两半，合二为一。

为什么师尊会选中自己，而不是北兢王，不是其他什么人？

因为，你是一块璞玉。

俏如来已经彻底明白了。

——————————————————————

黑夜过去，便是黎明。

师尊……我终于明白了，那一刻，你的心情为何。

这是明明白白的阳谋。

一直身在局中的我，已不愿、也不能再跳出局外。

师尊，我不恨你。

多谢你。

此战，必胜。

师尊，到时候，你会给我一个赞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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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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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花

級別: 精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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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2樓發表於: 2014-01-26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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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小采访

蔷薇：史爸爸，对于您摸鱼一档戏，导致儿子被他师尊偏身骗心，您有何感想？

史艳文：是吾之过，是吾之过啊。（忙着四处奔走救死里逃生的二儿子出苦海导致忽略了大儿子的悲剧老爹）

俏如来：父亲，这不是你的错。师尊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得不到的？

蔷薇：那么对于精忠子承父业，不知您有何看法？

史艳文：艳文……有愧。

俏如来：我知道，这是史家人的宿命。我很早以前就希望能够为父亲分忧了。现在的俏如来，大概也是师尊最希望看到的俏如来吧。

蔷薇：我们接通了远在仙山的苍离先生的专线。喂，你好。是苍离先生吧？

默苍离：是我。

蔷薇：有什么话相对你徒弟说的么？

（另一端微妙的迟疑）

默苍离：俏如来。有空的话替我烧个能干活的来。

俏如来：（我才想起来师尊有生活废的属性啊怎么办。这事情绝对不能让冥医前辈知道，不然他分分钟肯定要殉情陪师尊去拦都拦不住）没问题师尊，弟子会想办法捎信给郭壮士，拜托他帮忙给你每天煮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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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俏如来必须杀默苍离：
1、假设默苍离活着，俏如来自尽。中原群侠被迫服从默苍离对抗模世，但是默苍离已经失去信誉，这样的服从很可能存在阳奉阴违的问题。效率会很低下。帝鬼一直忌惮的人是默苍离，为了吸引帝鬼进入陷阱，除了俏如来的人头之外，中原这边必须有更多的牺牲，多到让帝鬼认为“中原不足为虑可以打过来”的地步。默苍离那句看似自言自语“我要发动所有的人参与这场战斗”也是对俏如来说的。如果俏如来不杀默苍离。这“所有的人”中绝大多数都会成为牺牲者。
2、假设默苍离活着，俏如来也活着。或者俏如来不愿意跟默苍离反目，于是失去群侠的信任，中原在对抗魔世的最关键的时刻失去领袖。大家一起死。或者俏如来领导群侠一边对抗默苍离，中原内乱，无人抵抗魔世入侵，继续大家一起死。
3、默苍离死了，俏如来活着。可以利用默苍离之前提到过莫须有的“解药”收拢人心（因为冥医死了，最后一批人用的是假的亡命水），利用默苍离的死讯放松魔世的警觉，进行最后一击，另外还有其他的默苍离完成了一半的布局……都可以以他的人头作为引子进行发动。（如果是默苍离的话可以利用俏如来的人头做引子也能发动，不过不如他自己的人头效果拔群==俏如来没他这么擅长拉仇恨）

走到最终这个局面的推手有三个人，他，俏如来，北兢王。默苍离本人借着北兢王的手把羽国志异给了俏如来，俏如来把羽国志异散播群侠之中。为北兢王日后的指控埋下伏笔。北兢王指控默苍离使用亡命水欺骗群侠去送死，默苍离可以反驳但是他没有反驳，反而给了“我有解药”的说法，是这个布局最后的一笔。这句话结束以后，布局完成，俏如来只有一天的时间，无法解局。唯一的办法只有他死，或者杀默苍离。从头到尾，俏如来所有的动作一直在默苍离的局中。

最后，为什么默苍离会选中俏如来？

1、自己没有感情的智者无法将人心计算在局中。这样很容易造成判断失准。博弈论可以结局一些问题，但不能推算全部。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按照“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2、默苍离要给中原留下的是一个“守护者”，不是一个“逼迫者”。血色琉璃树本身象征着墨家对于生命的尊重。每一条生命的重量都以琉璃串的形式压在默苍离的心上。这个重量也时时刻刻在约束着他的行为。“如果没有想到更好地解决方法，这些牺牲者都是因为你的无能而死”，他要传承他的理念，他的道(兼爱非攻)。就必须寻找一个能够跟他一样纠结于这些东西笨蛋。比如俏如来

3、一个无法对别人用情的人，不容易获得他人的支持和信赖。但是感情用事对于智者来说很不可取因为会影响判断。对于墨者来说，无论是谁，都要做到一视同仁。因此感情和理智必须分隔开来看待。墨者这种人有些类似于西方的苦修士，对待自己和对待他人一样严苛。

师尊为何要跟俏如来谈这场恋爱？
1、告诉俏如来，你可以拥有亲情，友情，爱情，但是这些感情不得凌驾于理智与责任之上。（这是个考验，跟最后的考验一起，通过就是活，通不过就是死）
2、你有中原领导者的身份，因此对待感情的问题上要慎重，不要轻易许诺。

最后一个问题：俏如来对默苍离的感情到底是怎样？默苍离对俏如来是否有情？
我的理解是：
俏如来一开始对默苍离是纯粹的仰慕和暗恋，鼓起勇气表白以后原本是不想求一个结果的。但是默苍离提出可以交往看看。交往过程中的一些琐碎我因为篇幅问题没有写……不过以苍离的观察力，只要他想，绝对可以做一个完美的情人。所以萌主自然是对他由最初的心动，发展到最后的爱恋。
默苍离对俏如来肯定有感情。只是这个感情里面是否含有爱情，尚不能完全判断。帝鬼是过程，魔世是过程，这段感情也是过程，为的是培养出俏如来这个结果。默教授的特征是，任何语言，任何行为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性。但是要明确地让俏如来这个聪明人拥有“师尊爱我”这个错觉，师尊真的是全场做戏？

师尊爱骗人。真假尚需自行判断。、

最后关于师尊的病：

冥医确实被赌在了葬骨岭，而俏如来被赌在了天擎峡。默苍离给了他们俩生机，但是并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能够抓住生机。

最后在琉璃树下“杀”冥医的时候，之所以留下了冥医杏花君的小命，仅仅是因为没有必要杀他。否则，默苍离不会留情。至于俏如来，俏如来怀疑过师尊欺骗他，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师尊爱他。至于几分怀疑，几分相信，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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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报复社会之作。

我的男神三弦大人，请接收我森森的爱意。

你教会了我，就算弄死了角色的时候不够虐，还有更虐的补刀方法。比如……

死无全尸

比如……

被生前最爱的弟子，亲手斩下头颅

尤其是，那颗头颅的面容，神色安详，嘴角还挂着微笑。

好徒儿，不要让为师失望啊。

其实这一档戏最虐心的不是苍离，而是作为真·被害人的俏如来啊！

三弦你有多爱断头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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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为本档大boss帝鬼挽尊。他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boss，爱惜属下，擅长总结，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之所以混得这么悲剧，完全是因为他的对手是鬼神！最爱看师尊骂人的样子。帝鬼一个人接收了师尊好多的毒液！被骂道面无人色啊有木有！

其实师尊只有在尊敬对手的情况下才会以这种高频率喷洒毒液的。面骂作为话术，用来制造对方的心灵破绽。

“别再思考，你让我不能呼吸。”

“你一思考，整个中原都弥漫着愚蠢的气息。”

“你在想，我是真伤，还是假伤？我是诱敌，还是示强？别在思考了，那股愚蠢的气息又出现了……”

然而到了最后，师尊的首级被悬于天擎峡，是他亲自前往天擎峡是师尊收尸。帝尊伸手捧下师尊的人头，一声长叹。“可惜了一个好对手。”然后下令为师尊厚葬。

这样一个尊重敌人的领袖，是让人钦佩的。可惜，默苍离不是英雄，而是智者。还是一个只追求结果，不计较手段的智者。因此，所谓的英雄相惜，也不过是一个被默苍离利用来布局的筹码罢了。

帝鬼主要输在情报。以及属下没有能跟台面上的那群老狐狸小狐狸比肩的顶级智者。这次北兢王，默苍离，俏如来首度联手，就为了坑帝鬼一个。个人感觉苍离每一步棋虽然都有后招伏笔，但并不能否认，这些都是险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帝鬼一直在被压制，但是内中实力对比其实一直是细思极恐。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俏如来：终于见到你了，帝鬼。若是师尊在，恐怕会说一句，你真是天真的让我不忍心欺负你。

帝鬼你从今往后看到绿色的东西还吃得下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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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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