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4 [雲玉] 無題（一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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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樓主發表於: 2019-07-14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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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4 [雲玉] 無題（一發完）

基友的36賬號還沒申請下來，代發一下。原文地址：http://ywgylj.lofter.com/post/2039a8a1_12e61e5b0

>  壹句話劇情：“單刷副本不幸被困密室逃脫，那就順便見下家長吧”

>  私設有，壹句墨邃提及

————————————

今天玉離經起的比平日還要早些。
晨霧未散時，他就已經安排好日常事務準備出門。臨行之前不知怎的，回身多問了壹句鬼麒麟，是否要和他壹起外出。
鬼麒麟似是在睡夢中被吵醒，出現在離經身邊時還打了個呵欠。他用很困的語氣反問道，“妳是小孩子春遊，需要大人陪著嗎？”
玉離經笑了笑，便留鬼麒麟在德風古道顧看。若是有事，鬼族的刻印傳訊比儒門示警還要快上許多。

玉離經走後，儒門眾人皆按部就班各司其職。鬼麒麟環顧空無壹人的粹心殿，懶洋洋說道，“他已經走了，妳還不趕快跟上去嗎？”
並無影形從虛空中化出，但鬼麒麟耳邊卻響起壹道聲音。那個從昨晚就纏著他的煩人精果然還在此處。
雲忘歸哀怨地看著他，“妳以為我不想去嗎？我根本出不了德風古道的門！！”
大戰之後，門內人員漸少，人手支配不似以往寬綽。為防止漏網之魚，玉離經特地請鳳儒尊駕加固了德風古道周邊的護衛陣法，因此對非人身的鬼魂有克制之力也未可知。
鬼麒麟舒服地又換了個姿勢臥著，“妳出身儒門，又在此地佇守百年，君奉天的徒弟難道連本門陣法也解不開嗎。”
聽聞此話，雲忘歸更是撲在鬼麒麟背上哭得猶如野草垂露，“解是能解，但陣法幻術非我專精，稍有不慎驚動警報，讓離經以為外敵入侵，匆匆趕回，那豈不是——”
“那豈不是正合妳意。”鬼麒麟毫不客氣地把背上的麻花糖踹開。
“這是哪裏話，他看不到我，我也觸碰不到他！”雲忘歸瞪大眼睛坐直，嘴裏急急辯白，“我又不是那種因壹己私心而耽擱他與好友相處的人！！”
鬼麒麟卻繼續漫不經心地戳他痛處，“那還真是可憐，玉離經感知得到我卻看不見妳，明明妳在他眼前卻哄得他舍近求遠。”
雲忘歸強辯道，“便是沒有我，離經今日也定是要出門的，並沒多少分別。”
“妳們儒門真是麻煩，人死如燈滅，就算有事交待，托個夢也能解決，非要樂此不彼的妳來我往。”
而且還有人回來也不肯好好走正門。怕不是書讀多了也學起了“仲子逾墻”那壹套。

說起來，雲忘歸還是被鬼麒麟抓包的。
昨天晚上他正試圖翻越主事院墻時，突然感到被壹股力道扯住了衣服，本以為是自己不小心驚動了陣法被巡視的夜衛發現了蹤跡，回頭壹看，卻是離經他們家那頭祖傳的護獸。
事後，雲忘歸對於鬼麒麟能夠叼住他衣角這件事表示很驚奇，“妳竟然能抓得到我，我以為妳沒有實體的。”
鬼麒麟也同樣對他這種半夜不睡覺跑來別人房外玩攀巖的行為表示嫌棄，“那妳不是照樣能看得見我？”
雲忘歸也不掛墻頭了，跳下來挨著鬼麒麟蹭，又忍不住用手指戳戳他，感慨道，“從第壹次見，我就想摸摸妳是什麽手感，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下山遊歷幾百年，地海孤堡、北海靈州，他去過無數荒險孤奇的地方，卻從沒見過像這般不老不死的異獸麒麟。
鬼麒麟鼻子噴了兩下氣，屈起前蹄尅了尅地，似乎從磨牙中擠出的聲音，“我還可以讓妳小子親自感受壹下。”
雲忘歸想起這位大爺可是能把連鬼麒主都無計可施的俠儒劍境輕松踩碎，壹想到這，他不由貼著墻根後退了壹步，又退了壹步，“不不不，不必勞動了……您老年紀大了，離經還是個孩子需要妳照看，您老歇著就好，可千萬別為我勞神……”
鬼麒麟看著剛才還蹭在自己身邊，現在就若無其事般退開壹小段距離的人影，突然問道，“我聽說妳出師之後，奉師命在德風古道看了幾百年的門？”
“對啊，”雲忘歸點點頭，有些不明白鬼麒麟怎麽突然提起君奉天。難道鬼麒主對自家師尊當真“恨字曾寫為愛”*？
不知雲忘歸腦補了什麽，但看他臉上神情變幻莫測、乍喜乍驚，好似被打開新大門的樣子，鬼麒麟心道：君奉天這迫不及待把妳掃地出門的心情，我現在倒頗有幾分感同身受。

**

玉離經回來之前，雲忘歸已經拖著鬼麒麟把德風古道逛了壹圈，美其名曰再行壹次司衛之職，順便壹盡地主之誼。
重新巡視四處，雲忘歸並沒多少離愁傷感。在此佇守百年，又下山行俠遊歷數百年，無論是離開還是回來，都是他早已做慣的事情。
帶著鬼麒麟閑庭信步般把德風古道走了個遍，壹路上給鬼麒麟指點各處：這是以前和主事聖司壹起上課的講堂，那邊亭子是飲酒吹風的好去處，這邊空曠少有人知，最適合翻墻逃課……春花秋葉，夏星冬雪，走過的壹磚壹瓦俱是少時回憶。
話題從玉離經說到鬼麒主，雲忘歸忍不住吐槽起鬼麒主那糾結如泰山壓頂的愛子之情，可見心理陰影極大。
鬼麒麟對此無甚說的，早先鬼麒主用監視鷹天天觀察他兒子，壹舉壹動都翻來覆去念叨八百遍，天天嫌棄儒門不會教兒子，把人帶的跟迂腐酸儒壹般無趣。念得鬼麒麟連離經起居作息，平日愛翻什麽書，常去哪裏散心都壹清二楚。
壹直等雲大司衛說了個痛快，鬼麒麟才冷靜指出壹個事實，“現在的鬼麒主是玉離經。”
雲忘歸：“…………”
這可真是，雲忘歸聽了會沈默，伏字羲聽了很欣慰。

近年來門內多風波，兩人知交好友亡故多半，葬處各有不壹。以離經的心細體貼，前往祭奠灑掃必定算著時間跟人岔開，要不然撞破別人墓前訴衷情，豈不尷尬。
縱使如此，玉離經還是比他們預計的提前回來了。他回粹心殿的時候，雲忘歸和鬼麒麟正閑聊猜測他現在已經掃了幾處墳，帶了什麽貢品，又遇見何人。
委實不能怪雲忘歸無聊，實在是除了鬼麒麟，門內儒生皆看不見他，而他也碰觸不到任何實物。要是有玉離經陪他壹起作妖還好打發時間，但現在只有壹個不算太熟又實力莫測的鬼麒麟，而且還很犀利吐槽專精，就不太敢過分招惹，雲忘歸險些被憋壞了。
看著玉離經離開，雲忘歸又趴在鬼麒麟耳邊舌燦蓮花，中心大意就壹個：拜托他跟上去。鬼麒麟對小年輕們的曖昧不清表示鄙視，“在德風古道他還能出事怎的，妳要尋他就自己去。”
雲忘歸壹臉無辜地表示自己巴不得和離經獨處，但不幸的是他發現自己現在離不了鬼麒麟太遠，壹旦強行遠離就有壹股力道似要將他的三魂七魄剝離開。
雖不明原因，但他自德風古道內出現時便是在主事院落附近，或許鬼麒麟就在守離經附近，被鬼氣吸引也是原因之壹。
鬼麒麟簡直要被他的無賴震驚了，“聽說德風古道的司衛在外面靠臉就能討得女孩兒歡心——可見人皮表象（俗稱臉皮）也是能越用越厚的。”

經不住雲忘歸鍥而不舍的軟磨硬泡，鬼麒麟終究還是挪地兒跟上了玉離經。
嗯，今天陽光不錯，是個適合散步的好天氣。鬼麒麟如此道。
玉離經很有些詫異，平日裏見首不見尾，無事基本摸不著的他家祖傳家寵怎麽今天跟著自己寸步不離？雖然鬼麒麟隱了蹤跡，門內儒生見不到他，但身邊隨時跟著壹個自走吐槽機，還是讓玉離經感到有點不自在。

玉離經想了想，猜測鬼麒麟大約是擔心自己，就安慰他說自己沒事，不必擔心。鬼麒麟翻了白眼，道，“我才沒有擔心妳——”

話說壹半就頓住了，玉離經只當他是老年人常有的傲嬌病又犯了，不曾在意。哪兒想是雲忘歸在後面把鬼麒麟的尾巴當搖桿瘋狂搖晃，讓他不要說漏嘴。

雲忘歸揉著被鬼麒麟甩了壹下的手背，沒想到那尾巴看著柔軟靈活，打人還挺疼。舉目四顧，竟無人能聽他控訴鬼麒麟的暴力行徑，雲忘歸深感沒拉墨傾池壹起來實在是失策。

玉離經所走路徑與之前他倆走過的相差無幾，路過流水池塘邊時，有柳條隨風拂面，便順手折了壹段。
時已初春，柳吐淺黃，遠遠望去如絲如絳。碧綠葉子尚未長出，離經把玩著壹串芽黃色小骨朵不說話，過了片刻，他擡手將柳枝點在水面上，輕輕地寫起來。
雲忘歸和鬼麒麟順著他的動作看去，壹橫，壹捺，壹折，壹豎，壹捺，壹捺，壹捺，壹捺，壹橫，壹橫，壹折，壹捺。壹共壹十二筆。
不必在心中描摹，雲忘歸也知道離經所寫是何字，壹時之間他竟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只聽離經淡淡低笑壹聲，“折柳望歸，這下倒不知道該寄往何處了。”言畢，便將手中柳枝拋入水中，讓它隨波自去了。

玉離經心中感慨自己今天不知怎麽，似乎很容易想起雲忘歸，大概是自他走後，能跟自己輕松說話玩笑的人愈發少了，連壹向空曠疏落的德風古道也顯得格外冷清。
想到這，離經對鬼麒麟嘆道，“他這人向來人如其名，總不記得回來看看，就算偶爾路過壹次也不會過來打聲招呼，自顧自的就走了。”
雲忘歸心裏知道離經只是在翻過往舊賬，只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無意間刺中事實，還是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他壹邊按捺住砰砰的心跳，壹邊此地無銀地跟鬼麒麟解釋，他和離經是清風朗月般的儒門同窗情，上可證日月，下可見師尊的。只不過自己就在離經身邊所以才會讓離經多念叨了他幾句。
有道是越描越黑。

鬼麒麟左耳聽玉離經念叨雲忘歸舊事，右耳聽雲忘歸拼命解釋他和離經之間什麽都沒有，聽了壹會兒只覺得頭大如鬥，突然問道，“妳知道邃無端的床頭放的什麽嗎？”
兩人同時楞了壹下。
鬼麒麟這才反應過來被兩人壹左壹右吵得煩躁，自己壹時間忘了用傳音入密，雖然本意是說給雲忘歸聽的，但是玉離經卻以為鬼麒麟是跟他說話。
雲忘歸聞言來了興趣，倒認真思考起無端床頭放了啥，明意征聖還是手寫的聖司語錄？總不會是集市書攤上賣的教妳下廚房之類的菜譜吧？
玉離經略壹沈吟，道，“無端如今貴為劍儒尊駕，又長在外奔波，若無事，吾甚少去他房裏，不曾註意他床頭擺放何物。”
鬼麒麟哼了聲，“但雲忘歸在床底下埋了兩壇最得意的好酒，妳倒是知道的壹清二楚。”
壹語畢，鬼麒麟兩只耳朵都清凈了。

玉離經和鬼麒麟沿著水流方向壹路信步，直至來到德風古道附近的河邊，今日有些特殊，站在煙霧迷蒙的岸邊能看到水面上星火熹微，燈芯裏的小燭在夜霧間明滅閃動。那是懷念故人所以寄往陰界的思念，這其中也有許多儒生為緬懷先烈而折的引魂紙燈。
早先鬼麒麟和雲忘歸閑逛來到此地，雲忘歸便曾攛掇鬼麒麟找玉離經疊紙燈。鬼麒麟對此沒什麽興趣，讓他自己去。雲忘歸依舊理直氣壯，“現在托夢也太晚了點，離經又不會這麽早睡，怎麽可能接收得到啊！”
算了，鬼麒麟心道，既然幫了這麽多次也不差這壹次了，都沒發現自己已經被這活蹦亂跳的纏人精磨得越來越容易讓步了。

疊好紙燈的最後壹步就是寫下送往之人的名字。
玉離經懸手提筆，神情比剛才更多了幾分鄭重。雲忘歸在旁邊偷看，第壹盞紙燈落下的名字卻是端端正正三個字——

伏字羲。

鬼麒麟看著雲忘歸的表情，第壹次覺得這個少年人實在算得上有趣。鬼麒麟心想剛才那小子屏氣凝神的專註模樣，到底是在緊張些什麽，又是在期待些什麽。

玉離經提著壹籃做好的紙燈沿著岸邊坐下。親手做的引魂燈被他壹壹放入水中，順流漂走。

即便此時此地只余壹人形單影只，他仍有閑情坐下來眺望著這些隨水流漸漸漂遠的紙燈。
鬼麒麟漫不經心地臥在他身後，半圈著他，像是壹個長輩不動聲色的關懷。
他知道那小子壹直站在身後看著玉離經。但是雲忘歸始終都沒有要告訴玉離經的意思，鬼麒麟也就樂得順其自然。

就像這壹盞盞寄往陰界的小小燈火，已死之人能看到從人間傳來的訊息，而被留在塵世裏的人卻無法知曉亡者的去向。

過往歲月漫長的時間裏，離經已經送他離開過太多次，像這樣沒有歸期的遠行，他不想離經再送他第二次。

夜色漸深，河面上的霧氣漸漸消散，只留下淡淡的數點火光在水裏漂蕩著。

玉離經從懷裏又取出壹盞小小的純白紙燈，與其他已經放流的紙燈相比，這壹盞樸素的形狀和略顯粗糙的邊緣無壹不表明制作者當時的手藝還沒有後來那般純熟，只有燈上慎重端正的兩字表明主人的心意——

雲歸。

玉離經彎腰把這最後壹盞小小紙燈放在水面上，輕輕撥弄水波送它漸漸漂流遠走，直至看不見的黑暗盡頭。

妳呀，這次可要記得回來啊。

-Fin.-

*恨字曾寫為愛：出自歌曲《紅塵壯懷》

原本只是想簡單兩句話記個腦洞：“雲仔爬墻當場被抓，雲仔和鬼麒麟嘮嗑”。但是記下來之後順手越寫越多，最後它竟然自己成了壹篇文？！
這個結果是我之前完全沒想到的，就好像這篇文從手底下自然而然完成出來，第壹次體驗這種狀態，感覺還蠻奇怪的。寫完之後，真的有壹種“啊我圓滿了”的滿足感。雖然完全無法總結自己到底想表達什麽（。

總之，感謝閱讀到此的諸位。



【PPS：雲仔被困德風古道的原因就是他死前執念著要回去，要回去見離經，叮囑他要好好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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