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28 【罗黄】立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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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ri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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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樓主發表於: 2022-10-28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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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8 【罗黄】立中宵

日子是忽然暖起来的。一夜过去，草木都在阳光下绿得刺眼，风也彻底脱去冬的凛冽，足以冠以春的名号了。不过黄泉从不关心神州大地又有怎样的蓬勃怎样的春意，他只知道昨晚有只蚊子在自己脑袋边盘旋了半宿，自己还打着灯笼没处找。

但嗜睡两字从来不存在于杀手的字典。昨夜睡眠质量堪称差到极点的黄泉还是按时起了床，穿了衣，洗了漱，然后例行公事一样怨念极深地来到罗喉面前，在那人诡异的带着悲悯的眼神下比了个中指。

意思很明确：看你大爷。

实话说，看到黄泉脸上比眼还大的黑眼圈，罗喉一时间以为这孩子被谁揍了。一拳捶到本来就大小感人的眼睛上，没有几桩深仇大恨绝对干不出来这事。再仔细一看，黄泉的右眼竟然比以往更小了，上眼睑尾部红扑扑地肿起，像一个开盖的小蘑菇，把所剩无几的眼球比例压缩到几乎没有。

很滑稽，很搞笑，很难得一见。但武君毕竟是武君，绝不会对下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什么玩味之心。

“转过去干什么！罗喉！”黄泉大声嚷嚷着上去扒罗喉的肩膀，“我看见你在偷笑喔？”

罗喉缓缓地转了回来，面无表情：“什么？”

“少装傻！”

“看来你的眼力变差了，黄泉。”

黄泉冷哼道：“自欺欺人可不是好习惯。”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痒啊？！

肿胀的眼皮传来的瘙痒感根本让人忽略不掉，黄泉只好懒得去管罗喉那一瞬间的嘴角上扬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想狠狠地把眼皮挠上一万八千遍直到哗哗流血最好，痛至少比痒干脆利落得多。都怪罗喉把天都搞在水上！完全就是个蚊虫养殖场！黄泉边挠边气，在心里猛扎罗喉的小人。

痒完完全全是折磨，是酷刑！！俗话说咬人不咬脸，咬脸不咬眼，看来蚊子才不会管这些美餐定的江湖规矩。

好像搓脸的兔子。罗喉丝毫不知黄泉愤懑的心理活动，自顾自奇怪地联想着。罗喉很久以前捡过一只雪白的兔子，那时还没有到食物和水都很匮乏的灾难时期，所以罗喉把它放在住处养着，无聊的时候就会蹲着看那只兔子带着不知世事的神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搓脸大概是它们一项很神圣的工作，罗喉一看能看很久。显然现在也是。

但黄泉完全是在暴力拆迁。

眼看黄泉越挠越狠有种把自己挠急了的架势，罗喉为不让黄泉英年早瞎，提醒道：“挠破皮会感染细菌。”

还是在挠。

“黄泉。”

“滚蛋。”

“……”

君子动口不动手，但能动手还是不要动口了，这是罗喉向来的行事风范。

被罗喉以极快速度攥住两只手腕举过头顶拖着走的黄泉还有点懵逼。自己现在就像只任人撸毛的家猫。

“喂！”黄泉对罗喉的无理行为感到震惊，“罗喉你是哪门子土匪啊！”

“土匪？”罗喉头也不回地继续走，“黄泉，你僭越了。”

以前知道罗喉力气大，今日倒是头一次切身体会。无论怎么挣扎，罗喉紧握住自己的手都纹丝不动，黄泉几经徒劳，就差跳起来踹罗喉后脑壳了。

黄泉跟着，严格来说，是被拖着来到了罗喉的房间。这个地方黄泉毫不陌生，他独自来过多次，大都是在夜里，罗喉不常在。来这干的事多半是把锋利的松针洒在床上，或者把巴掌大的蜘蛛藏在枕头底下。但罗喉从来没向他提起更别说追究过，黄泉觉得天台倒是更像罗喉寝居之处，甚至怀疑此人像马一样站着睡觉。也曾以为这是个废弃房间，但下次来的时候那些恶作剧还是会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所以此刻来到自己熟悉的犯罪现场，黄泉还是有那么点小小的心虚。

罗喉终于放开他的手，走到窗前把一盆很小的绿植拿过来。黄泉松了口气揉着被攥到发红的手腕，觉得那盆和仙人掌有些相似的植物分外眼熟。

他想起来了。

有一次夜晚翻窗，黄泉没注意到这小家伙，一不小心把人家辛辛苦苦长了不知多久的肥厚叶片从茎部全弄断了。当时黄泉汗颜地看着那仿佛在哭泣的断面，尝试着把断掉的一半接上去，显然就像把断头接回脖子一样天方夜谭。

所以黄泉觉得更心虚了。

罗喉把芦荟带着小刺的肉质叶掰下来，用小刀将其对半切开，渗着黏液的晶莹叶肉露出来。可是给黄泉的观感就像流着鼻涕的宽粉。

“闭上眼睛。”拿着一半芦荟叶的罗喉开口。

“不会要用这玩意儿抹吧？”黄泉后退一步，非常嫌弃地皱起眉头：“你靠不靠谱啊？”

“信不信在你。”

“敢玩我我今晚必杀你。”

“哈。”

黄泉还是闭上了眼睛，听到罗喉走近的声音和他沉缓的呼吸，甚至能感受到那人透出暖度的体温。紧接着右眼被覆上一片沁人心脾的凉意，竟然意外的舒适。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痒处好像的确没有先前那么恼人了。

罗喉问他：“有用？”

“哼，也就还算可以……”

罗喉的声音太近，听得黄泉耳根麻麻的。

“那就自己拿着吧。”

“我才不要。”黄泉不知怎的，突然逆反道，“谁要拿这东西啊，黏黏糊糊弄一手。”

音量突然像掩饰着什么一样降下来：“要拿你自己拿。”

眼睛有些慌张地扫视着地面。

罗喉：“嗯。”

？？？

不是吧，这人……这都能答应啊？能不能有点底线！你可是个暴君！难道不应该直接把这芦荟叶扔进垃圾桶再睥睨一句：“给你脸了”？！

不过无论怎么想这好像听起来都是自己的风格……

“早就不痒了。”黄泉五味杂陈地推开他的手说，“不用弄了，好粘。”

罗喉两指碾了一下叶肉问：“是么？”

“哼。”黄泉抓起罗喉的手，把湿漉漉的右眼贴上去，“这么好奇那就分你一点。”

罗喉没在意，用干燥的拇指揩过黄泉的眼睛，把芦荟的汁液都擦干后说：“记得不要挠。”

黄泉心如乱麻，飞快逃走：“知道了！真多事！”

黄泉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

自己拿着一个巨大的捕蚊网行走在日落的丛林里，有个奇怪的画外音告诉自己捕够十只蚊子就能游戏通关，奖励是天都的蚊子立刻灭绝且尸体陈列在罗喉房门口组成文字形状“自大狂”。这个奖励着实对上了自己的胃口，黄泉披荆斩棘已经抓住了九只蚊子，正在寻找着最后一只。在丛林里走了许久都没有发现最后猎物的踪影，正焦头烂额的黄泉突然听到身后的灌木丛窸窸窣窣，一转头，金金闪闪的战甲巨辣眼睛——居然是罗喉。

关键是，罗喉的背后长着一对蚊子翅膀！

……这他妈啥啊？？？

但梦中的黄泉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理，挥舞着捕蚊网喝道：“罗喉，纳命来！！”

虽然罗喉久经沙场，经验颇丰，但突然被睡梦中的人伸出手抓住还是有点惊悚，在黄泉床前挂驱蚊香包的手都抖了一抖。

“黄泉？”罗喉放低声音问。

没有回答。

看来没醒，罗喉尝试着让黄泉松开手，刚肌肤相触到就惹得黄泉一阵闷哼，把罗喉的手抓得更紧了。

罗喉拍拍他的脸，轻声说：“黄泉，放开。”

“嗯……”黄泉皱起眉头，咕哝了两句，又不做声了。

梦里的黄泉刚举起捕蚊网，就发现罗喉这只大蚊子居然想逃走，这怎么可能！黄泉绝不可能让蚊子这种生物再在自己的房间肆虐，直接丢掉武器赤手空拳和罗喉搏斗起来。

被限制自由的罗喉现在就是无奈，很无奈，非常无奈。更可悲的是，他好歹也算阅人无数，却丝毫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只能认命地站在原地，等黄泉什么时候肯卸下力道。

安睡的黄泉呼吸平稳得像冬眠的动物。月水洒在黄泉全身让他整个人白到几乎泛着荧光，像遥远的世界投射过来的蜃影，仿佛一吹就会散成埃尘。

罗喉鬼使神差地去触碰那一瀑红白相间的长发，像银河一样柔顺光亮。

天上月静寂无声，与人间的月平分秋色。微漾的思绪，像是被风吹乱的云。

收回手，罗喉盯着自己的手掌，丝缎一样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其上。

黄泉好像睡沉了，手上的力气松弛许多。罗喉想抽回手，可一刹那的迟疑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久违的陌生。那迟疑转瞬即逝，罗喉刚把黄泉挂在床沿的胳膊放回被褥，就发现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已经懵懵懂懂地睁开，看向自己的神情充满了疑惑。

“睡吧。”罗喉只是这样说，为他拉好被子，准备离开。

“等等……”黄泉还是没搞清楚状况，“罗喉……”

罗喉刚迈开的脚步收了回来：“嗯？”

黄泉听到罗喉的回答，梦呓了几句，然后又伸出手来皱着眉摸索，看上去着急的很。罗喉试探性地把自己的手递过去，黄泉果然一下子抓住，满足地朝罗喉挪了一点，嘀咕道：“……别想逃。”

呼吸逐渐均匀起来。

罗喉在原地沉默注视着黄泉抓住自己的手。春风过耳，人生真的不算长。

他明知道黄泉听不到了。

可他还是回答道：“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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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0.28 【罗黄】立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