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7 （朱慕/银卧）年少轻狂 15F 朱慕微H番外 16F朱慕一百问5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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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03-28 21:4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17 （朱慕/银卧）年少轻狂 15F 朱慕微H番外 16F朱慕一百问51-100

从九号开始写到二十二号完坑……我当真没想到会这么速度……==基本上一天五千字以上，肖起来能有一万……老天……

为纪念复出的狐狸……

orz一首感慨民生疾苦的诗被我掰成这样子……= =就麦要追究原诗是什么意思了吧……

一微阴翳阳景，清风飘我衣

P大第四学生公寓6014寝室是医学院和体育学院宿舍的分界点，而宿舍管理员卫无私为了表示伊人如其名，所以每个学园各安排两名学生入住。

朱痕拎着行李爬上六楼，先是把什么都没拿却累得气喘吁吁的娘亲安顿在椅子上，随后拎起拖布开始扫除。

正在第四次把抹布丢到水盆里的时候，走廊传来异常烦杂的声音——鉴于今天是报到的好日子，朱痕已经习惯了走廊里诸如“xxxx寝室怎么走”，“好多的水啊”，“以后请多多关照”之类的询问抱怨打招呼等词语，不过这次朱痕的黑线是因为很快的，一个可以去唱女高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哎呀，这就是6014了，小翳你快过来看看，合不合心意？”

朱痕想一个寝室合不合心意还能让你选择么，不过将要来的毕竟是未来四年的室友，是以朱痕把抹布丢回盆里和朱妈妈一同迎上去，朱妈妈带领朱痕在脸上堆起笑容并伸出手去，女高音上下打量了下朱妈妈，短促的笑下说，“你好，”然后回头问她家儿子，“你看看呀，怎么样？”

这显然是不大不小的给了朱妈妈一个亏，不过朱妈妈教养很好，虽然尴尬却及时把手缩回来并且让路让女高音的儿子参观宿舍。

女高音的儿子一身锐步显运动服得很富贵，双手插兜晃进来，模糊的跟他妈说一句，“不错。”

女高音挑起眉毛，“你看看，居然不是朝南的，”说着走进来摆弄窗帘，“这种窗帘特容易坏，这么薄，你早上会被晒醒的。”

朱痕看了看新来的室友，后者虽然乖乖的跟在伊的娘亲身后，但是明显的有神游天外的意向。女高音又找到了她儿子的床，大惊小怪，“不行，怎么能是靠窗户呢，晚上吹风会头疼的。”说着撕下写着名字的字条跟一张靠门的床交换了一下，“这样还差不多……”

朱妈妈和朱痕目瞪口呆的看着女高音来回摆弄寝室，从床铺到扫帚到抹布都一一评价，最后下了个绝望的结论，对伊的儿子说，“小翳啊，我看寝室都差不多，你就委屈点儿住在这儿吧，记得每两天用开水烫被单每星期喷蟑螂药每个月晒一次被子……”

朱痕悄没声息的把自己的衣服捣腾到衣柜里，朱妈妈在同时挤过来帮他叠衣服。朱痕的衣服包括一套比较正式的西装和四五套运动服，其他都是T恤衬衫等乱七八糟的贴身衣物。通常而言，依照朱痕和其母亲的工作效率这些东西不要说两人一起动手，就算朱痕一人，也不过是五分钟解决。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朱痕和朱妈妈决定慢悠悠的干活并暂时关闭听觉系统。不过一小堆的衣物，等朱痕锁上柜子的时候，女高音已经不见了。

朱痕长长出了口气并且试图与新室友交流，他认为即便长辈有一些不好相处，同作为八十后的一员并且注定要一起住四年的他们两个至少要练习和对方打招呼。所以朱痕走向坐在椅子上的室友并伸出手去，简单的介绍说，“朱痕。”

被称作小翳的同学起身抬头，朱痕看到他的眼睛，突然感到有种被刀子剐了一下的感觉，小翳伸手握了握朱痕，“南宫神翳。”

南宫神翳偏过头看了看门外，又看向朱妈妈说，“阿姨你好，我妈就是那样，爱操心。”

朱妈妈是接受能力很强的女性，而且看到南宫神翳这样的孩子母性大发，慈祥的微笑着，“啊，没关系，”说着上前拉住南宫神翳的手，“我家朱痕劳你照顾了……”

朱痕直觉的认为娘亲又要开始发表伊擅长的母爱演说，在这种情况下至少要死一个的，而死两个自然不如死一个——鉴于小翳的手被朱妈妈紧紧握着，朱痕甩下一句我去看看邻居就没了影。

对面6015也是体院，朱痕来之前看到外边贴的纸上标着四个名字：燕归人，愁落暗尘，银狐，一剑封禅。

朱痕敲敲门，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门没锁，请进。”

朱痕推开门探进去半旯身子，这个寝室的人来的全，已经有三把椅子上坐了人，而这些人显然认为朱痕就是缺席的那位而纷纷站起来迎接，朱痕先扯了个笑容说，“我是对面6014的，也是体院，大家以后多多照应啊。”

离自己最近的那位身材高瘦，脸上隐隐发青，听朱痕这么说瞥了他一眼说“哦”，然后大模大样的坐回去，倒是另外两个异常热情，过来勾肩搭背的说我叫燕归人我叫愁落暗尘云云。

朱痕摸回寝室的时候朱妈妈正好笑得老怀堪慰的喝下小翳同学倒的水，看到朱痕回来立刻脸色一沉，疾言厉色，“你看看小翳，再看看你，连你妈说话都能跑，以后……”

朱痕毫不怀疑娘亲会从听讲溜号说到以后为国贡献的时候一时失神葬送n多人性命，这时候再找人帮忙顶罪显然不智，于是只好带着一点青年热血的样子说，“妈，你看都多晚了，再不回宾馆天就黑了——”

朱妈妈义正言辞，“那我在这儿住一晚，有问题么？”

“……”

朱痕相信朱妈妈是说到做到的人物，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把朱妈妈请走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的声音，一个很清朗的嗓音传过来，“哎呀呀，多谢你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同时看向房门，门开后进来两个身影，一白一黄，穿着白色套头衫的人一手拎一个箱子，跟着一身黄衣的长发少年走进来。

黄衣少年笑眯眯的，“大家好，我是慕少艾，以后请多多指教。”随手拉过来旁边的白衣人，“这是羽仔。”

白衣人正在摆箱子，被慕少艾拉了一把差点摔倒，黑线之余嘟哝一句“麦叫我羽仔”的话，不过慕少艾显然选择性失聪，并且露出了很温和的微笑对朱妈妈说“阿姨好”，朱妈妈的母性泛滥不可收拾，但6014的四位显然到齐，朱妈妈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只好交代朱痕晚上要早睡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慕少艾看着朱妈妈的背影对朱痕赞叹，“这是你母亲？看起来好年轻。”

朱痕挑眉，“这句话你应该当她的面说。”

“呼呼，赞美固然要到达听者的耳朵，也要到达出口者的心啊。”

朱痕黑线。

当天晚上四位长途跋涉的年轻人躺在床上展开卧谈，不过在朱痕看来这次卧谈交代为自己和慕少艾的抬杠比较合适，这位长得明显很有桃花运的室友在说明羽仔不喜欢说话之后就一直试图跟南宫神翳和朱痕套近乎，而小翳同学在半小时之后干净利索的陷入深度睡眠之中，慕少艾只好把骚扰对象转向朱痕——朱痕是夜猫子而且对睡眠条件要求较高，如果有人呱噪那是绝对睡不着的——是以朱痕筒子只有在了解了慕少艾今年草龄十八和羽仔是青梅竹马（慕少艾这么说的时候羽仔翻了个身）平生最爱美人美景美事之后一边迷迷糊糊答应慕少艾家里有几个姑姑阿姨几个表姐表妹几个美人一边试图用被子捂住耳朵，等慕少艾终于发出浅浅均匀的呼吸声后，朱痕拎起手表借着窗帘透过的路灯光芒观视，两点……

朱痕是被对面床的动静弄醒的。朱痕睡在靠窗的南边，南宫神翳睡在靠门的南边，羽人睡在靠门的北边……

那么靠窗的北边是慕少艾。

朱痕撑起来半个眼皮瞪向对面，慕少艾坐起来身子，满头不知道是漂染的还是少年白的长发铺了一身。在昏暗的晨光里看起来……别样恐怖。

朱痕想说句“要演恐怖片么”，但是大清早的正常人都不会说这种话来坏自己早餐的胃口，是以正当朱痕打算翻个身睡回笼觉的时候，慕少艾呼呼一笑，声音不大的说，“朱痕，看着像不像鬼？”

“……”

早上睡不下去的朱痕和慕少艾并肩下楼去打饭，饭堂里坐着的大多数是大二大三的师兄师姐，朱痕打了豆浆烧饼正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慕少艾直勾勾的看着他，十分无辜的问，“你的饭卡……哪里来的？”

朱痕压抑住倾巢而出的黑线，尽量和蔼的告诉慕少艾，“报到的时候给你的袋子，里面有钥匙和饭卡。”

慕少艾“哦”了一声，然后没有半点愧疚的说，“我忘记仔细看了，是说朱痕，你可不可以……”

朱痕的心肠很好，掏出饭卡递给慕少艾，慕少艾笑眯眯的打了一人份的早餐，端回来却不吃，而是保持着笑脸看朱痕。

朱痕想不顾一切的吃下自己的早餐，但是慕少艾的眼神实在让他很囧，咬着一口烧饼朱痕抬头问慕少艾，“又怎么了么？”

慕少艾耸耸肩说，“昨天拜托羽仔给我拿行李，我说了要请他吃早餐……”

盯着朱痕的目光，黑人的意味，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慕少艾摸着肚子舒舒服服的上楼，朱痕困惑的研究羽人帮忙拿的是慕少艾的行李而为什么给羽人带早餐的工作为什么买东西提东西的人都是自己，不知不觉跟着慕少艾晃荡到六楼。慕少艾打开房门，羽人已经起床，正在原地做扩胸运动。

慕少艾根本不管南宫少爷是不是醒着，笑眯眯的凑上前去，“羽仔你醒啦，你看我给你带早点啦，快来趁热吃。”

羽人连忙摆了个“嘘”的姿势，带着谢意的眼神冲朱痕点点头，接下来豆浆油条开始吃饭。被感激的朱痕有种幸福的感慨，总算室友里有个正常的！

等南宫少爷揉着眼睛跟大家说早安的时候已经十点多，虽然这几天比较阴而显得很凉爽，八月末的温度仍然可以让人有足够的理由在有人敲门的时候懒洋洋的问一句“谁呀”而不是上前开门。

羽人离门最近，听到外边说了一句“6013的，来看看新同学。”便伸长了手臂打开门。门外站着个笑眯眯的人，一身绿油油看起来很清凉，这位同学点头冲大家说，“我叫卧江，住在6013，大家有空来玩。”

说着掏出一大堆土特产来散在羽人桌子上，“大家尝尝。”说着笑眯眯的出去了。

慕少艾哀怨的扑上去对羽人说，“羽仔你不厚道，居然一个人独吞！”

朱痕明显的看到羽人脑袋上黑线一把然后小声抱怨，“是他放在我桌子上的。”说完考虑一下把特产分了三份，堆在朱痕南宫还有慕少艾面前。

慕少艾喜逐颜开，撕开一袋枣糕的口袋后口齿不灵的问，“羽仔你不吃么？”

羽人叹口气说，“我不喜欢甜食。”

慕少艾从大堆的口袋里翻出一包肉松，“来来来，这个是咸口的。”

羽人说，“我不吃零食。”

慕少艾哎呀呀一声说，“羽仔只有你没有吃的我会吃不下的。”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羽仔……”

“我不……”

朱痕在一桌子口袋里挑出比较合口味的海苔之后把所有的甜口味都丢在慕少艾的桌子上，朱痕很想顺便问他你是养宠物呢还是逗孩子呢，不过看了看羽人一眼朱痕决定闭嘴。

南宫神翳井井有条的打理好小食品袋子，然后站在寝室中央环视一周，等另外三位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时，南宫少爷宣布，“下午上街，买一瓶洗洁精四副碗筷四个暖水瓶两个热水器一个电饭锅四副蚊帐一瓶杀虫剂一袋洗衣粉。”

朱痕想了想昨天听到的女高音之后补充，“四个盆八个蟑螂贴两个衣架钩四把锁头，”说完看了看南宫神翳，“还有落下的没？”

南宫少爷打量了下朱痕，点点头，“没了。”

朱痕抬头，看到慕少艾和羽人一个动作骑着椅子崇拜的看向自己和南宫神翳，虚荣心大盛，刚想站起来说两句，慕少艾结结巴巴的说，“你……南宫，呃，我是说，你这样子好像我妈……”

天崩地裂。

慕少艾跟着南宫少爷的刷牙杯子侧身跳到走廊，南宫少爷显然很气愤，不过显然家教很良好的没有用类似“滚”和“去死”之类的粗口，慕少艾在刷牙杯子咣啷啷的声音中磕磕绊绊的扶住对面的门——门没锁，慕少艾直接扑了进去。

刚才送吃的那位正在和6015的各位交流中，而6015的众位显然对伊十分的欢迎，昨天陪羽仔报到时认识的燕归人正开朗的笑着拍卧江的肩膀，卧江笑眯眯的说“是么……”

慕少艾很没面子的跌进去，冲集中在自己脸上的十道视线干笑一下。

卧江子和慕少艾并肩出去，卧江子看了看对面紧闭着的门冲慕少艾问道，“你得罪哪个了？”

慕少艾呼呼一笑，“怎么能说得罪呢，只不过是正确的表达了我的想法而已。”

卧江微微一笑，正想开口，6013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很漂亮的小男生走出来——如果慕少艾没有看到小男生明显扁平的胸部恐怕就要打口哨了，对卧江子说，“你的手机响了。”

卧江子冲他们两人点点头冲到屋子里，漂亮的小男生对慕少艾说，“我叫芙蓉骨。”说完伸出手。

慕少艾笑眯眯的跟芙蓉骨握了握手，心想虽然是个男人但也是美人……而且名字起得真好……

羽人拉开门看到慕少艾一脸陶醉握着一小男生的手不放，心知肚明好友是在想什么，黑线之余真想大声自白我不认识慕少艾，深思熟虑之后忍住了，招呼他，“回来准备出门。”

芙蓉骨一脸惊喜，“你们是要去买生活用品么？我们寝也要去，一起吧。”

慕少艾被芙蓉骨的笑容闪到晕，点头说好啊好啊一起去，说完跑回去宣布消息。

慕少艾拉着羽人走在最前边，据说6015的最后一位醒恶者还没来，是以芙蓉骨和跟他一样漂亮的小男生天来眼手挽手排排走，而南宫少爷依旧面色深沉的跟在他们身后。朱痕衡量了一下决定不去撞枪口，正在犹豫要不要跟南宫走并排的时候卧江子笑眯眯的过来问他，“朱痕你那里有瘀伤的药没有？”朱痕点点头说有，然后问卧江，“你怎么了？”

卧江挠挠头，“我没事，有个朋友皮得很，来第一天就受伤了，唉……”

朱痕决定回去之后把新买的云南白药送过去，正想着，慕少艾回头问，“谁这么倒霉啊，报到头一天就受伤？”

卧江子连续叹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还不是那只狐狸……就是6015的银狐啦。”

二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朱痕不是个爱热闹的人，这表现在他宁可自己呆在宿舍里擦他的西洋长笛，也不愿意到“社团招聘一条街”上去填一张西洋乐队团的表格。

慕少艾是个爱热闹的人，这表现在他无视羽人非獍皱得能夹死两只苍蝇的眉头拉着伊在各大社团的招聘摊位上晃荡。

“羽仔，你看这个怎么样？中国古典乐团，咱们一起加入，凭你的二胡肯定是中坚。”

“……麦叫我羽仔……”思量再思量，羽人磨出来这么一句。

“哎呀呀，不喜欢么，那看看这个，绘画——嗯，这简直是为了我天造地设的啊，凭我的绘画水平……”

凭你的绘画水平，连表格都不用填就得给人打回来。羽人默默想着，很理智的没说出来。

“呼呼，羽仔你看这个，话剧社，啊……”

羽人正低着头被慕少艾拉来拉去，突然听见慕少艾充满感情的叹了口气。

是美女吧……羽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是想拼命挣脱慕少艾越攥越紧的手。

“同学，要加入话剧社么？”很柔和的女音，带着一点点鼻音，却模糊的可爱。

羽人挣脱不开，又不想真的把手刀砍在慕少艾身上，为保持形象只好若无其事的抬头。

果然是美女。

就连羽人非獍这等对人的区别只停留在性别上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站着的是位美女，合身的红色旗袍，酒红色挑染的头发配着含笑的面孔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到轻佻，只是有种艳丽的感觉。

羽人很久之前皱着眉头听慕少艾感慨自己墙头数目的时候，后者总是以“呼呼，我可是风流而不下流的啊”来逗羽人来说话，而现在羽人才觉得“风流而不下流”这句话所能承载的涵义。

比慕少艾好太多了！！！！

美女用涂着深红色的指甲点了点慕少艾，“这位学弟，要报名么？”

慕少艾适当的从遇上美女的震撼中醒过来，颇为俏皮的一笑，“呼呼，美女怎么知道我是学弟？难道就不能是学长么？”

美女笑意加深，学着慕少艾的口气，“呼呼，这么极品的帅哥，要是入学几年我都不认识，姥无艳甘愿把P大校花的位置让贤啊。”

慕少艾笑眯眯的放开羽人，脚步轻盈的跟着美女上前，“是是，那么请学姐给我一张报名表——不，两张好了——呃，三张吧。”

慕少艾就是这么把自己和羽人外加朱痕全卖了。等朱痕一手抓着报名表一手掐着慕少艾的脖子的时候，慕少艾居然还振振有词，“你看南宫和芙蓉骨他们都报名了生物研究设，我是说如果课内课外都要研究一样的东西，那就太没意思啦，而且你又没报别的社团……”

羽人自从回来之后就抱着二胡拼命拉，伊似乎特别喜欢拉凄凄凉凉的小调子，朱痕这么听着，又想起手里的卖身契，心里更加悲怆起来，简直想把慕少艾从六楼扔下去喂狗。

慕少艾似乎还嫌对朱痕的刺激不够，上前悄悄话，“朱痕我告诉你，话剧社的社长是位大美女哦，咱们不妨竞赛一下，看美女学姐先对谁垂青……”

“慕少艾！！！！！！”

虽然脸阴沉沉的，朱痕还是跟着慕少艾一起去话剧社面试了。朱痕不知道有多么感激世界上还有“面试”这种东西，这就代表自己不一定要在未来的一年里，除了在寝室的时间还能看到慕少艾妖孽的脸。

不过世界上通常是愿望越恳切，破碎的越快，姥学姐依旧是一身旗袍，花色换成了酒红色的团花状，一双细腻雪白的膀子抱着，看到慕少艾拉着朱痕和羽人进来之后微笑得更开怀。

慕少艾不急不徐的走到姥无艳面前，这时候就连满脑子想怎么把自己的面试弄砸了的朱痕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位确实是天生的一对，当然朱痕祝福他俩的前提是姥学姐肯放他走。

姥无艳笑盈盈，踩着富有韵律的脚步走到朱痕面前上下打量，朱痕感到迷茫，如果让他表演点什么，自己固然可以故意演得不像或者不好——其实朱痕也不知道怎么演得像或者好——不过被姥无艳这等美女打量，朱痕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脸不要烧起来。

姥无艳微微一笑，眸光流转看向羽人。

羽人穿着白色的T恤和同色的休闲裤，根据慕少艾的说法是“羽仔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但是如果穿白色，那就更加完美了”。为了实现这场完美，慕少艾特地亲手给羽人搭配衣服——这很简单，羽人的衣服百分之八十都是白色的。

姥无艳微微一笑，对羽人说，“学弟，笑一个给姐姐看看。”

朱痕当场想要狂喷，不过看在羽人的面子上忍了下来。慕少艾也非常给面子的背过身去蹲在地上双肩抖动。朱痕瞄了羽人瞬间黑下来的脸，觉得慕少艾如果当场笑出来，羽人似乎更加能接受一点。

羽人脸色由白变黑，再由黑转白，终于坚定的跑出会场。

“哈～”姥无艳单手叉腰，这等动作在一般女孩做起来显得刁蛮，姥无艳却别有一番风味的凸显了伊的细腰，“跑了一个，还有两个。”说完举手拉起慕少艾，“那么，到这里来正式报名填报交会费……”

朱痕默默的诅咒慕少艾，居然被美女牵手的时候都不忘记拉上自己。

姥无艳让慕少艾坐在椅子上，亲手解开后者的发带，慕少艾长长的白发散了开来。

美女的手指在慕少艾头皮上滑过，“天生的，真难得。”

“呼呼，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慕少艾笑眯眯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姥无艳，语气中有种该死的自信。

朱痕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姥学姐“鉴定”，姥学姐正在把玩慕少艾的头发，颇有兴趣的把他的一头白毛儿扯来扯去，实在不知道那个傻瓜怎么还能对着镜子笑得一脸白痴！

“嗯嗯，以后如果有老太太的角色，可是连假发都不用带，直接挽起来就行啦……”

朱痕毫不留情的笑出声来。

“用不着笑得那么变态吧，杨白劳先生！”

“嗯～一想到要给我家喜儿扎上三尺红头绳，我就忍不住啊。”

“……”

谁也没想到，话剧团第一个要排演的话剧是《白毛女》，鉴于姥学姐的“男女本无差，何必分性别”的呼吁下，话剧社所有人都参与了喜儿这个角色的投选，而慕少艾以微妙的一票差距中奖。

“朱痕！”慕少艾揪起朱痕的领子，“你，投没投我？”

“咳……这种事情何必计较——”眼看着慕少艾要急，朱痕不紧不慢，“当初硬拉着我去参加话剧团的不是你么？”

“………………”

回到宿舍，心情不好的慕少艾连跟羽人打招呼都没有，直接爬到床上表示“深刻的伤痛”，而羽人的样子看起来跟慕少艾差不多——被调戏的感觉似乎延续到现在。

朱痕觉得现在还继续偷笑的话有失人道，当然是对羽人而言。于是换上一副友好善良的同学的样子，问羽人，“你参加什么社团了？”

羽人闷闷的，“武术社。”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

“嗯？怎么了么？”

羽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突然门被推开，一剑封禅银狐燕归人愁落暗尘四张脸出现在门口，带着一模一样的笑容大声喊，“恭喜啊羽仔！”

羽人非獍呼的站起来破天荒儿的大喊一声，“麦叫我羽仔！！！”说完摔上门，也不管门口传来四声惨叫。

然后是有人怪笑的声音，伴随着“呵呵”“害羞了哦”还有“真的摔啊”“疼死我了……”之类的声音。

“呃……我不问是不是好些……”朱痕抓抓头，决定去烧水。

重点在，朱痕是个知趣的人，同时他的好奇心没有进化到故事没听全就会睡不着觉的地步，而慕少艾是。

慕少艾直觉羽人的遭遇可以让自己摆脱“杨喜儿”的噩梦，于是丝毫没有阶级情谊的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来，“哎呀呀，羽仔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有什么连咱俩都不能说的么，”说着更加卖力的把身子从床上伸出来，“来来来，在我耳边说，去武术社怎么了，难道被武术老师的女儿招婿了？”

有时候慕少艾的名字改为慕乌鸦比较灵，羽人本来已经架好二胡并且决定无论慕少艾说什么都不会回话，但是听到“招婿”二字他终于爆发了，然后房门一开一关咣当一声，慕少艾居然冷静的判断，“啊，羽仔生气了。”

后来朱痕和慕少艾在燕归人处听到完整版的故事，在6015整个儿寝室都决定去参加武术社而前去报名的时候，正巧遇上被姥无艳吓着跑出来的羽人，羽人在燕归人的劝说下同意报武术社（听到这里慕少艾感慨，羽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乖过呢），没想到武术老师泊寒波的妹妹断雁西风也在报名，羽人被汹涌的人潮挤得没处容身，只好侧着身子去填报名表——天可怜见羽人是这么纯良的小孩儿，不过是低下头检查错别字的短短两秒钟时间，在泊寒波的角度看来，就像亲吻了他家小妹的额头一样。

于是在泊寒波坚持“亲了我家小妹就要负责否则咱们战场上见”之下，羽人非獍再度落荒而逃。当然燕归人等人不可能好心的帮羽人把报名表拿走，是以羽人今后的一年里要时刻准备着不可辜负了西风小妹的清白……

慕少艾听完燕归人的描述后抱着肚子靠在窗台上，确认了西风小妹是个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之后感慨我家羽仔终于有人要了真是欣慰，回到寝室大咧咧的搭着羽人的肩膀劝说半天，终于羽人抄起晾衣架子把慕少艾赶出寝室。

当天晚上羽人难得没练习胡琴，只不过在每次慕少艾小心翼翼打开房门的时候把充满杀意的眼神扫射在后者的身上，而慕少艾在这种情况下只好敲开6013的房门请求收留。卧江子听银狐说过前因后果，是以对慕少艾能够在羽人身边全身而退感到疑惑。不过伊并不是多话的人，只是安静的给慕少艾收拾出了半旯床铺。

慕少艾侧身贴在墙上感慨，“卧仔，还是你好啊……想想我跟羽仔竹马竹马十几年，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把我撵出来……”

卧江子抓着扇子搖，黑暗中只见伊眉眼弯弯，“啧啧，不用这么悲观，我敢打包票羽人看到你的喜儿扮相之后就会原谅你。”

“……”

第二天一早慕少艾悄悄返家，看到自己熟悉的床铺时亲切的扑上去，觉得平生的委屈这时候发挥到最大，不但羽仔瞪他凶他，朱痕不帮他，南宫懒得理他，就连最为平易近人性格温和的卧江子都欺负他！于是抱着棉被心酸，几乎就要哀嚎一声“活着有什么意思”来找骂了。

这时候对面的羽人翻了个身，慕少艾连忙定住动作，他的床跟羽人连在一起，中间共用一个梯子，虽然他已经尽量把动作放轻，但还是免不了些微的振动。

“慕少艾。”

“在！”啊，羽仔理我了，羽仔原谅我了，羽仔你最好了，羽仔我以后不敢了……慕少艾连滚带爬的跑到羽人的床铺上，对羽人作出最为诚恳的表情，“羽仔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

羽人一把推开慕少艾，“慕少艾！你这辈子别再跟我说话！”

“羽仔……”慕少艾带着哭腔缩回自己的床上，拿被子罩住脑袋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羽人非獍看了一眼觉得不能装作没看见，又忍不住，终于重重叹了口气，“慕少艾你就装吧，最好装成这样去演杨喜儿去。”

慕少艾眉开眼笑，“好啊好啊，只要你不生气，我就披着棉被上场。”

朱痕的声音适当的响起来，“慕少艾，感激我吧，决定性的那票是我投的。”

慕少艾咣当一声倒在床上，噗的一声，笑的居然是南宫少爷。

两天之后的排练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姥美女对话剧的严谨态度直逼张某李某两大导演，是以就连慕少艾这种演技出色到几句话就能让羽人从愤懑变成赌气的人也得被迫蹲在当作桌子的一把椅子面前作出揽镜自照捏着兰花指摆弄头发的样子，脸上还要笑得跟刚捡了两百块钱似的开心的样子念对白。而最为受不了的是燕归人等五人在训练完毕之后居然还会绕过来看慕少艾加班加点的念“别人闺女有花带，我爹没钱不能买……”

羽人第一次来的时候慕少艾的老脸即使已经磨练的跟城墙没啥两样，温度却还是蹭蹭的往上窜，看到姥无艳充满笑意的眼光从自己身上挪开看向羽人，慕少艾便在心里打气说姥学姐，姥美女，姥姑奶奶，去调戏一下羽仔吧，最好把他调戏得再也不敢来看我排练才好……

但是姥无艳过去——很正经的说，“大家是少艾的朋友么？嗯，坐下来看吧，少艾是个很敬业的话剧演员呢，哦，人缘也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于是羽人就带头——居然是带头——坐下，身边燕归人愁落暗尘银狐一剑封禅排排坐，简直就是五枚重型炸弹，在第一次听到慕少艾充满感情的摸头发之后念“别人闺女……”之后笑得东倒西歪，就连羽人也把脑袋埋在双腿之间，双肩抖动得像是得了癫痫，慕少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欢喜羽仔终于按照卧江的说法原谅了自己还是该祈祷这辈子还是别让羽人原谅自己比较好。

第二天南宫神翳率领6013成员全员到齐，姥学姐微笑的迎上去，一脚支撑一脚点地，修长的身段尽显无遗，“恶者你来啦，前几天怎么不来看我？”

慕少艾一边木着脸笑一边支棱起耳朵听，原来醒恶者跟美女认识。

“前几天忙着竞选班干部的事儿。”醒恶者一副绅士的样子，“不打扰吧？”

“怎么会怎么会？”姥无艳抚掌长叹，“大家的素质好高啊，有没有哪位帅哥要参加话剧社呢？”

醒恶者微微一笑搭住姥无艳的肩膀，“看看慕少艾的表演咯，要是他表演的好，你家话剧社恐怕会挤爆了的。”

姥无艳指点大家坐下，“这样啊，那我会加紧他的练习的，大家随意啊～”

我靠！！慕少艾简直想哭。

可能唯一感觉比较安慰的是，朱痕也要忍受台下一堆人看一遍笑一遍甚至有愈演愈烈趋势还有人掏出相机拍照留念的半蹲在后面保持笑容一遍遍的把红头绳给慕少艾系上再解下来，一遍遍的念“别家闺女有花带，爹爹我钱少不能买……”

总算有陪着丢脸的……

三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

无论慕少艾再怎么抗拒，再怎么痛苦，再怎么祈祷，迎新晚会还是热热闹闹的举行了。

令慕少艾庆幸的是，话剧社的门票并没有受到太多人的青睐，舞台下稀稀拉拉的坐着大概半数的人——不过6013到6015的十位哥们儿都到齐并且带着白痴的笑容看着台上。

慕少艾忍不住从后台出去，挨个儿脑袋上捶一下，“看什么呢，擦地的美眉很漂亮么？”

燕归人见到慕少艾的扮相，大惊失色，“慕少艾你怎么还穿着男装？”说完用极其纯良无辜的眼神对慕少艾进行膜拜，“白毛女要改白毛男了么？”

慕少艾狂汗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银狐已经把卧江子和自己手上的冰棍消灭殆尽，“白毛男？那黄天霸怎么抢？”

南宫神翳老神在在，“谁知道黄天霸是不是男的……”

拉开很长一排的十个人齐声爆笑，慕少艾哀怨得简直要去蹲墙脚，尤其是看到总是愁眉深锁活像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羽人居然也丝毫不给他面子的扭过身子捂嘴的时候，差点就要扑上去撕扭，“我不依我不依，羽仔我认识你十几年都没见你这么笑过……”

慕少艾没有作出此等变态加幼稚的举动是因为朱痕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袄探出脑袋来，“慕阿呆，去化妆——不然就真的要拍白毛男了。”

慕少艾一边装模作样抹眼泪一边小媳妇样的往后台蹭，姥无艳恰好端了一大盘绿茶招待来客，高开衩的旗袍下洁白的长腿若隐若现，慕少艾当场瞄到几个看似穷极无聊才到话剧社继续无聊的男生眼睛一亮掏出了电话。

话剧社的另一美女倾君怜轻轻固定住慕少艾的头发，然后抓起假发就往他头上套，看到慕少艾呲牙咧嘴的样子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你原先的头发太长了嘛，”说着利索的把露出来的头发抿到假发下面，“等前两幕过去了，你就不用带假发了。”

前两幕过去，我就要披头散发的演疯子了……慕少艾盯着镜子绝望的想。

朱痕拖着棉袄摇摇晃晃过来，棉袄上的补丁眼看就要掉下来，危险的在胳膊肘上晃荡来去，“阿呆，待会儿可别怯场。”

“你去期待外面的太岁们安安静静看戏比较实在。”

“这是什么意思，自信，还是自卑？”朱痕侧身用手肘压住慕少艾的肩膀，慕少艾用右手把朱痕的爪子拎下去，“乱管闲事是姑娘家的权利，朱姑娘，好好演好你的慈父形象。”

“姑娘——”朱痕倒抽一口冷气，“阿呆你对自己的认识真是彻底……”

倾君怜终于整理好慕少艾的头发，开始为慕少艾化妆，慕少艾只好乖乖闭嘴。

朱痕虽然不是君子，但是也并不热衷于在口头上乘人之危，是以当着慕少艾的面把慕少艾最喜欢的最后一点大麦茶倒进杯子里，并且伸到慕姑娘的鼻子下让他闻闻——自己喝下去。

“……”慕少艾痛恨自己没有“唇枪舌剑”，“刀子似的的目光”，“如鬼一般的眼神”好直接解决朱痕而不是让朱痕待会儿去喝卤水。

喜儿姑娘出场之后发现台下俨然坐满了人并且走廊里都摆了加坐，南宫神翳一行十人原本是很醒目的做成一排，现在他只有用力才能看到银狐亮晶晶的头发。

排练多天的成果一朝而出，台上台下一样的狂笑不止。慕少艾两次笑场，朱痕一次，黄天霸六次（均是和喜儿姑娘对手戏的时候），饰演八路军的人看到慕少艾一头乱蓬蓬的长发飞奔出来后毫无形象的抱成一团，姥美女为了加深喜感让其中一人喊了一句“真的是鬼呀！”结果是慕少艾委委屈屈的跑到一半被电线绊住，成为史上第一个躺着出场的喜儿姑娘。

慕少艾揉着膝盖瘫坐在椅子上，倾君怜一改淑女形象笑得连妆都洗不下来，朱痕对慕少艾翘起大拇指，“慕姑娘，恭喜你荣获这一届迎新晚会话剧社的最佳女主角。”

“拜托……不要在跟我说话剧了……”慕少艾颤巍巍的举手，“姥学姐……我申请退社……无条件退社……”

出乎慕少艾意料的姥无艳居然真的数出了会费返给他，然后转向朱痕，“朱痕要退么？”

朱痕摸摸下巴笑得很开心，“嗯……我等拿到这次话剧的演出费再说。”

“……”<——悔到肠子都青了的慕少艾。

慕少艾不等银狐他们笑够了，单独一个气鼓鼓的闪人，在经过一个较为僻静的茶店时感觉脚下被人绊了一下，天晓得慕姑娘现在是多么的害怕有人绊他，条件反射的一蹦老高，等确定自己是安全着陆的时候才低头看了下绊自己的元凶。

好可爱……的团子啊！！

小孩子大概两岁左右，一脑袋海藻似的头发支棱八翘，亮晶晶的大眼睛和笑眯眯的小嘴，跟头发同为墨绿色的小衣服很妥帖的穿在身上，整个人就像小天使一样纯洁的看着慕少艾。

慕少艾感到心柔软了，蹲下身子平视小朋友，“嗨，小朋友，你叫什么呀，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朋友抬起头，眼睛闪亮亮，慕少艾差点尖叫起来，多么可爱的孩子啊，以后我也要养一个！小朋友用很甜美纤细的声音说，“我叫剑雪，我在等爸爸。”

爸爸？慕少艾想，大概是哪位老师的孩子吧。

于是慕少艾继续拐人，“剑雪好聪明好乖啊，剑雪的爸爸是谁呢？”

剑雪迷惑的眨眨眼睛，“爸爸……就是爸爸……威生魔爸爸要是谁呢？”

慕少艾满意的点点头，小孩子嘛，就要傻傻的才可爱，如果剑小雪同学马上说出了“我爸爸是xx学院的oo教授”，那么逗弄小孩子的乐趣也会减半。

“我是说，你爸爸的名字是什么？”

剑小雪漾开笑容，“禅禅～～”

潺潺？这是什么名字？慕少艾疑惑的想，大概是跟奶奶住在一起，干脆就学叫他爸的小名了，果然是好温暖的家庭啊，才会养出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想着想着，袖子突然被拉了下，剑小雪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慕少艾，“你的头发……”

慕少艾笑眯眯的捋了下长发，“为什么是白色的对吧？这是天生的，就像剑雪的头发为什么是墨绿色一样。”

剑雪小同志依旧疑惑的眨眼，“威生魔你的头发天生就是白色，我的头发天生是绿色？”

解答可爱的小朋友的问题是每个绅士的义务，慕少艾微笑，“因为每个人是不同的呀。”

“威生魔每个人是不同的？”

“因为大家的基因不用呀。”

“威生魔大家的基因不同？”

“因为……是这样的……”

“威生魔……”

“因为……”

“威生魔……”

“因为……”

“威生魔……”

“因为……”

“威生魔……”

“因为……”

“威生魔……”

“因为……”

“威生魔……”

“因为……”

“威生魔……”

“因为……”

“威生魔……”

“因为……”

“威生魔……”

“因为……”

“威生魔……”

“因为……”

……………

“威生魔你要抱着头？脑袋不舒服么？”

“因为我头疼……”

“威生魔你会头疼？”

“因为小孩……”

“威生魔……”

剑小雪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看到巷口转过来一个人，他开心的跑上去并且叫，“爸爸！”

慕少艾气势汹汹的转头，他已经决定无论剑小雪的爹亲是谁都要至少揪住他揍一顿，教出这等经典儿子的的人很有死的价值。

等慕少艾眯起眼睛看到剑小雪抱住的人之后，下巴很荣幸的掉在地上。

“一……一剑封禅！”

慕少艾跟着抱着剑小雪脸色愈发泛青的一剑封禅，后者且不时威胁着“不许再叫我爸爸否则就不给你买棒棒糖！”

但是剑小雪则会疑惑的眨着漂亮的眼睛问，“威生魔不能叫你……”

小嘴被捂住，万幸的是没有妇联的人过来罚款。剑小雪突然看到有人在卖糖，便伸出短短的胳膊要去够。一剑封禅冷酷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剑小雪嘴巴一扁哇的哭出来，慕少艾看得目瞪口呆，一剑封禅总是扳着的脸居然能在瞬间变化出愤怒无奈最后到妥协，于是两人抱着小朋友到了卖糖的摊位。剑小雪展开甜甜的微笑，向花花绿绿的糖纸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喂，警告你，只能买一个！”一剑封禅低吼。

剑小雪呆了呆，圆圆的小脸立刻瘪了下去，低垂的小眉小眼无辜可爱，配上露水似的小泪珠，看得糖果摊的美眉们心花朵朵开。

“好可爱的小孩子啊……”美眉一号伸手摸了摸剑小雪的手，“来，姐姐送你两个超大号彩虹糖！”

美眉二号不甘示弱，“这里是胶皮糖，吃了之后要刷牙哦～”

美眉三号，“来来来，花生酥糖，又香又甜，吃了还有哦～”

美眉四号，“水果糖，什么口味的都有，慢慢吃～^^”

“……”<——慕少艾

“……”<——一剑封禅

过了很久，慕少艾手酸的把糖果兜子从左手换到右手，“一剑封禅，我觉得咱们可以抱着小雪兵不血刃的抢劫一条街。”

“前提是他不叫我爸爸。”咬牙切齿。

银狐和卧江子正在喝咖啡，看到一剑封禅抱着娃娃，慕少艾拎着糖果的奇妙组合，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一剑封禅抱着小朋友过去，卧江子首先摸摸剑雪的脑袋，“好可爱的孩子，你家亲戚？”

一剑封禅一副遇上知己的样子，“表哥家的，从小就叫我……”

剑雪替他回答，“爸爸，他们是谁呀？”

银狐狂笑，伸手拎起剑雪。剑雪奉送一个大大的笑容，并且双手捧起刚才一剑封禅连碰一下都不行的水果糖，“叔叔，糖～～”

既然剑雪如此释出善意，银狐也不想给小朋友留下不平易近人的印象，所以眨眨眼睛，居然接过糖，“谢谢。”

剑雪开心的抱住银狐，“叔叔～～威生魔你的头发是银色的？”

慕少艾和一剑封禅用同样的姿势落跑。

一剑封禅甚至想过要给剑雪收尸，不过看到银狐虽然浑身戾气却不血腥的坐在窗户边，微微安下心来。

“剑雪呢？”

“那个问题娃娃？”

“呃……”

“卧江那里。”说完，银狐微微眯起金眼趴在窗台上。

果然剑雪的破坏力大大超过卧江的魅力……一剑封禅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无奈，敲开斜对面的门。

“请进。”里面传出来卧江温和的嗓音。

一剑封禅推门进去，卧江子很开心的对一剑封禅说，“你家侄子好可爱。”说着抱起剑雪，剑雪从善如流的添了添棒棒糖，然后凑到卧江嘴边。

一剑封禅备受打击，虽然从小就被叫“爸爸”，但是就连小家伙真的父母也不可能从护食的剑小雪最边上抢到哪怕一粒米饭，而卧江子——跟剑雪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卧江子，居然能让剑雪主动送上他最爱的糖！

果然是教育的问题么……

慕少艾懒洋洋的靠在路灯下，迎新晚会方兴未艾，来来去去的美女们也养眼补身，于是随手抽出一根烟，也不点着，含在嘴里，唇瓣轻挑，眼角微带笑意，十足的风流人士，单这么看谁也想不到在台上搞笑到爆的喜儿姑娘会是这位帅哥牺牲形象的演出。

朱痕换上惯穿的青灰色T恤，双手插兜慢慢过来，慕少艾瞪着他，待他到了身边，才感慨，“明明也是个帅哥的，却偏偏穿这么老人气，怕姑娘们找到你么？”

朱痕哈的一声，靠在慕少艾旁边，“迎新晚会节目排行下来了。”

“……我可以选择不听么？”

“唔……真的不听？”朱痕惊讶的样子，“我以为你会很开心白毛女荣获第一名……”

“你真的是希望我开心么？”

朱痕点点头，“而且主演的黄天霸和杨白劳都获奖一千元现金——因为演出杨喜儿的慕少艾临时退社，所以伊的一千块钱请所有话剧社的人吃了火锅。”

“朱痕我确定你是来刺激我的……”

朱痕慢慢的直起身子，右手撑在慕少艾脑袋边，略微弯腰跟慕少艾平视，凝视着他的深黑色眼睛带着笑意，“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带着我家慕姑娘一起去吃火锅？”

慕少艾饱受刺激之下爆喊一病句，“你去给你家喜儿买上三斤红头绳吧！”

“包木乃伊么……”

慕少艾拉着朱痕坐到酒吧里，虽然是学生开的而且卖的也大多不是什么高酒精度的饮料，但啤酒管够也足以两三个男生狂喝海吃一顿放浪形骸一番。

慕少艾心疼钱包，便跟朱痕打赌谁先倒下谁付账。朱痕点点头，于是两人各抓起一瓶啤酒就开始灌。

慕少艾的酒量不错，曾经干倒过不少人，所以对干倒朱痕这件富有意义的事情做的很卖力。而朱痕居然平静的跟着慕少艾喝，慕少艾干一瓶，他也干一瓶。

等到两人身边的啤酒瓶子排到第二排的时候，酒吧老板哗啦啦的开了赌局，慕少艾转过眼看赔率，居然看到熟悉的一道白影。

“羽仔？”慕少艾揉揉眼睛，羽人冲他点点头，慕少艾不可思议的半张开嘴，在酒吧里看到羽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羽人身边居然坐着一个女孩子！

蓝色的外套，长相九点五分，气质精明的女孩子。慕少艾光顾着傻，朱痕把刚喝完的一个酒瓶子敲敲慕少艾的脑袋，“喂，还拼不拼？”

“拼！当然拼！”慕少艾拎起下一个酒瓶子。

结果是慕少艾干到最后一个酒瓶子的时候摇摇晃晃趴下了，朱痕摸出慕少艾的钱包结帐，慕少艾迷迷糊糊的样子却并不是没知觉，看到朱痕掏钱时候居然还喊了句朱姑娘你太过分了，朱痕一听这话指了指羽人，“他的账也算上。”

“朱痕我恨你！！”

朱痕背上慕少艾出了酒吧，脚步居然还很稳健。羽人追出来问要不要帮手，朱痕笑了笑，“放心，一两只猪还是能背得动的——更别说是人。”

羽人看起来想笑，却忍住了。跟朱痕说，“你是第一个灌倒慕少艾的人。”

朱痕点点头背起慕少艾要走，突然有种冲动，冲羽人问，“你认识慕少艾……多久了？”

羽人做回想状，“十多年……从小学开始，怎么了么？”

“……”朱痕在问出来之后就后悔了，背着慕少艾头也不回的离开。

蓝衣服的小姑娘跳出来用力拍羽人的肩，“嘿，我赢了，你呢？”

“呃……我不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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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03-28 21: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吾谋适不用，勿谓知音稀

羽人直到半夜十一点多才回到寝室，慕少艾被朱痕把整个儿脑袋按在水里之后终于清醒，抱着钱包痛哭流涕的时候恰好赶上羽人回来撞枪口。

“呦，羽仔，你还知道回来。”慕少艾忿忿的把钱包丢在桌子上，对羽人咬牙切齿。

羽人听慕少艾明显找茬的语气，于是坚定的把他当空气，端着脸盆出去了。

慕少艾再无聊也不能冲上去说羽仔不准出去听我抱怨，于是狠狠的把钱包拿起来再摔倒桌上，活像要摔死了那钱包，而朱痕懒洋洋的打开电脑，鼠标点的喀拉喀拉不理他。

慕少艾发了会儿脾气之后发现自己似乎比空气还不如，于是郁闷至极，咣的摔了门开始敲6013的门。

卧江子打开门，慕少艾一看到卧江子亲切而温和的笑容当场感到一阵心酸，嘴唇一抖差点就扑上去抱住了，结果刚想开口，卧江子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床上。慕少艾顺着卧江的手指看去，洁白的棉被上露出杂乱熟悉而让他心惊肉跳的墨绿色小毛。

闪人……

慕少艾更加郁闷，回到寝室连洗脸的心情都没有。尤其看到朱痕还能自在的上网聊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钻到被子里一边哀怨一边祈祷赶快睡着，不一会儿感到呼吸困难热得不行。干脆掀开被子呈现大字型自暴自弃——这么一顿折腾之后朱痕居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慕少艾恨恨的想，看xx网页么，这么入迷！

门口传来哗啦哗啦的钥匙声，羽人抱着盆回来，关上台灯打算上床。爬梯子爬到一半发现慕少艾晒鱼一般的把自己晾在床上，无辜叹气。

是不是当了朋友之后就要兼职废纸篓……羽人知道慕少艾大概是为了经济损失的事儿闹心，不过慕少艾一向大方，要说是为了那么几瓶酒就折腾成这样也说不过去。于是上了梯子不爬到自己床上，反而抓住慕少艾的被子一扬，慕少艾感到耳畔风声吹过，然后厚厚的被子盖在身上。慕少艾抓住被子看向羽人非獍，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羽人就坐在床沿，也不去睡，也不说话。慕少艾再白痴也知道这是羽人安慰人的法子，更别说这两位认识了那么久。慕少艾心里微微的回暖，世界上的朋友还不都是凉薄的……

想着便转过头去看了看依旧上网的朱痕，狠狠的咬牙，钱你也赚了，酒我也请了，安慰一句话有那么难说么？

朱痕似乎能感应到慕少艾怨念的目光，突然回过头，视线和慕少艾撞上。慕少艾趁机用力剐了他一眼。

朱痕抿了抿嘴，似乎在斟酌出口。

“慕少艾。”

不出声不出声，架子要摆足。

“慕姑娘。”

怒！朱痕你才姑娘！

“叫这么多声还不答应，是阿呆么？”

“你才阿呆！”慕少艾呼一声坐起来，羽人见状打个哈欠回去睡觉，现实得让慕少艾想哭。

“说，干嘛？”

“下来。”

慕少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居然就下了去，拖着鞋蹭到朱痕身边。

朱痕点开一个网址，“不得不说学校的效率很快……”

熟悉的背景音乐，熟悉的舞台，熟悉的横着出场的杨喜儿……

“朱痕我恨你！！”

十九岁的男生能有多傻？可以在半夜冲女同学的窗子大叫“我爱你”，可以点上几百个蜡烛排成心型就为了让女朋友开怀一笑，当然……也可以在凌晨两点多钟午夜梦回之时在走廊里大声宣布“我恋爱了”嚎起来半个宿舍楼找揍。

尽管愁落暗尘一再强调当天晚上是被燕归人灌多了，而且是大赌输了之后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剑小雪被吵醒了而难得板起脸的卧江和本来脸就是青绿色的一剑封禅还是联合起来把愁愁请到厕所去进行教育。

等交流完毕出来的三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点憔悴，剑小雪正天真可爱的缠着慕少艾问“威生魔要谈恋爱”，“威生魔要教育那个叔叔”，“威生魔卧叔叔不能陪我”之类的问题，而慕少艾也犹豫在“把剑小雪送人”和“把剑小雪打晕”之间。

卧江子首先抱起剑雪去睡觉，银狐轻轻的k了小朋友的脑袋一下以示不满——连银狐这家伙都被小朋友天真无邪的目光征服了——慕少艾颇为担心的看了看愁愁，愁愁的样子似乎只是少睡了半宿之后的些微憔悴，不过当慕少艾有备无患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吧”之后，愁愁呆滞的看向慕少艾，张口，“还好……”

一剑封禅斜眼看了看他，骄傲的宣告，“他温柔善良妩媚可人的女朋友要帮我照顾小雪到我表哥来接他。”

慕少艾衷心的为愁愁祈祷，“你表哥什么时候来？”

“大概后天吧……”

愁愁的恋情居然没有受到阻碍，或者说蜜里调油所需要的就是那一滴玲珑剔透善解人意的“油”，从“白毛女”中初识倾君怜，一见倾君之怜，再见倾怜之爱——对剑雪的。

剑小雪被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愁愁抱着向倾君怜处走去，文院的倾美眉一声惊呼纤纤手指指向小朋友。

愁愁特尴尬，刚想解释剑雪是一剑封禅的侄子，只听倾美眉幸福的扑上前去，“好可爱啊～～～”

果然我还是不够了解女孩子么……愁落暗尘乖乖送出小孩子的支配权，盯着女朋友喜滋滋的脸蛋绝望的想。

“女孩子嘛，就是保护欲过剩，简单来讲就是母性本质。”慕少艾终于从荷包被迫减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大一上学期的医学院学生还不算忙，周六周日还是能早十一点晚十一点的过日子，等慕少艾上了大二的时候才发现体院的那些人闲得妖孽，不过已经是大势已去连转专业都不可能。

朱痕看到慕少艾回复了本性，也就不再装聋作哑。便拉起慕少艾，“走吧，去买东西。”

慕少艾脸色巨变，“不要跟我提‘买’这个字！”

“好吧……”朱痕笑笑，“不知道我是否有幸配慕姑娘去逛街？”

“……”慕少艾真想申请换宿舍，不过朱痕随即许诺说“请你吃中午饭，外加奶茶或者咖啡。”

慕少艾面色一肃站得笔直，“走吧。”

“哎呀呀，朱痕，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穿像是个年轻人的颜色？成天不是蓝黑就是蓝灰……你是跟别的颜色有仇是么？”

朱痕倒是丝毫不觉得不好，抓着深蓝色的外套比量了下，“有问题么？穿深色的衣服，冬天会暖和一点。”

“我宁可选择纯黑色……”慕少艾拎起旁边的黑色立领风衣在身上比量下，“这样，你看看怎么样？”

有些人能够把一身名牌穿的俗不可耐，有些人却能把街头货穿的雅致出众。朱痕不得不承认慕少艾如果去拐女人，那么就算穿着昨天杨白劳的戏服都能够做到——而虽然比划在慕少艾身前的是地摊货，却异常的衬托出慕少艾脸色的白皙。

“不错。”

“嗯，那就……”慕少艾说着去掏钱包，掏着掏着脸色难看起来，随手把大衣扔回去。

朱痕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拍拍他的背。

买衣服自然不只是慕少艾这摊，倾君怜抱着剑小雪散发的慈母光辉高大美丽，剑小雪笑得开怀可爱更是十佳儿童的代表。愁愁拎着一大口袋的儿童用品自然是做牛做马的父亲形象。燕归人带着点可怜的眼神看了看他，转头对羽人说，“说实话，害他这么惨的人其实是我……”说着摇摇头，“不过我的意思是让他当众告白就行了，用得着喊得满楼皆知么……”

羽人用同样充满同情的眼光看向愁落暗尘，“慕少艾经常说一句话，潜意识决定行动，也就是愁落暗尘是自愿的……”

“唔……你说西风会喜欢这个么，头花？”<——昨天跟西风拼酒拼出感情的燕归归

“我觉得你买给她一副拳击手套比较合适。”<——被迫拉来做购物顾问的羽仔

“哎呀，哎呀呀……”慕少艾眯起眼睛，嘴角含着淡淡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抻着脖子看向前方。

朱痕怕他的脖子抻坏了，只好块走几步赶上前方的羽人和燕归人，慕少艾这才正常的挺直背脊，正常的微笑，正常的搭上羽人的肩，“哎呀呀，羽仔你好无情，我和你认识十多年……”

“你跟我逛街的次数还不超过十次。”朱痕替他说完，“现在认识燕归人不到十天，你就抛弃了我老人家……慕姑娘，你要是没词儿了可以去网上查，诅咒负心薄情的话一套一套，你可以每天跟羽人说一样。”

慕少艾一副噎着了的样子，“呼呼”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终于燕归人看不下去了出来圆场，“你们也出来买衣服？”

慕少艾强调，“是我‘陪’朱姑娘来购物。”

“哈，差点掏钱买大衣的却不是我。”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时也命也，说实话我也不想认识你……”

同时长叹一声，这两位的默契让羽人心惊胆战，“为什么老天要我认识他呢……”

回到寝室慕少艾径直去翻阅医学杂志，南宫神翳昨天晚上没有在寝室睡，直到今天下午才回来。要是换上平时慕少艾是定要打听八卦讽刺一番的，现在却只是把铜版纸抖落的哗啦啦。羽人非獍横起琴弓，想想慕少艾的反应又撂下，干脆找出英语书从头翻到尾。朱痕照例的上网，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朱痕起身，从被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丢到慕少艾桌上。

“干嘛？”慕少爷斜眼。

“给你的。”朱痕难得没有说“恭喜你钱包减肥成功”，“祝我家喜儿姑娘破费了”，“酒醉的人最大”之类的变态话，然后就晃回自己的座位上。

“哎呀朱痕……”慕少艾打开塑料袋，一下子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向的伶牙俐齿似乎在认识朱痕之后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剩下了“哎呀”“呼呼”之类的拟声词。羽人听着慕少艾的动静不太对，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只见慕少艾拎着一件黑色的大风衣，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就看到慕流氓脸色一顿乱变，然后“呼呼”一声，仔细的叠好衣服锁到柜子里。

走廊里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伴随着芙蓉骨和天来眼嘻嘻哈哈的笑声。这两位长得很漂亮的小男生在认识之后很快结成好友，并且跟女同学打成一片大有新妇女主任的架势。而且他们都异常的疼爱剑小雪同学，每每在一剑封禅藏起剑雪的糖果之后变魔术一样的掏出更多来逗小朋友开心。而当一剑封禅举出自己小时候吃糖多了长蛀牙的例子之后义正词严，“剑雪的牙是要换的，你以为跟你一样都快二十了人家小雪还能跟小孩子似的吃糖跟吃饭似的？”

芙蓉骨满面春光，醒恶者从书本里把脑袋揪起来，“阿芙？”

“嘿，猜猜刚才怎么了，”芙蓉骨笑得像是偷了鸡蛋的黄鼠狼，“有个女生给阿天情书，结果阿天没接住，情书当场被风吹到沟里去，你应该看看那女生的表情……哈。”

芙蓉骨能跟女生打到一块儿去不是没有原因的。

比起芙蓉骨来，天来眼显得有些尴尬，“她好像要哭了啊，阿芙，这样好么？”

芙蓉骨白他一眼，“不好你再去找她吧，以后后悔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阿芙……”天来眼挠挠头，“不过你接了她的巧克力……”

醒恶者和卧江子笑抽在桌上。

燕归归握着和羽人挑的乒乓球拍，心思紧张的拨通西风的手机。

很活泼的彩铃声，燕归人赶到心脏快跳出来了。

然后电话被接通，很欢快的声音传来，“喂？燕归人么？”

“是我。”事到临头燕归人反而冷静下来，“西风，你待会儿有空么？”

西风犹豫了下，“好啊，七点在麻辣烫，怎么样？”

这次换燕归人犹豫了一下，“……好。”

P大附近的麻辣烫只有一家，男同学可以趁女同学辣得泪流满面的时候体贴的递上一方纸巾，不但温柔，而且贴心，结果通常是恋情一帆风顺，生意愈发红火。

西风幸福的呼噜噜解决一碗粉条，看了眼正在挑青菜的燕归人，“你怎么不吃啊？”

“呃……我这就吃……”燕归人一咬牙一跺脚，挑起一筷子粉丝。

“好啦。”西风的手恰当的摁住燕归人的，“怎么感觉我在欺负你……”说着微微笑起来，“你不喜欢吃辣的？”

燕归人呃啊了半天，很老实的点点头。

“那就不用勉强了嘛。”西风微笑，“不介意我吃吧？”

燕归人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好。”

西风的食量在女生里面算是大的，两碗麻辣烫下去，拍拍肚子。在一般女孩子看来有些粗俗的样子却显得俏皮可爱，“看你什么都没吃，走吧，我请你吃牛柳焗饭。”

燕归人觉得自己面对西风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回答，“……好。”

“这个给你。”吃过饭散步的时候，燕归人终于找到机会把乒乓球拍递给西风。

“啊，是你去配的么？”西风惊喜的接过来，“是蝴蝶的板，真好！”

掂掂重量，西风突然有些犹豫，“这个板很贵吧……这么轻，而且这个胶也很厚……”

燕归人摇摇头，“不……呃，我不是说不贵，我是说没什么……哎呀，我也不是说贵……”

西风噗哧一声笑出来，“好了，看你这样子，看在朋友的份上，我收下了。”

燕归人不知道是该开心好还是不开心好，挠挠脑袋。

西风掏出一副护腕，“正好，我也有东西送你……”

燕归人接过护腕，很结实，而且还有装重物的口袋。

“我想你大概用得着，学武术的时候带着这个，即能锻炼，又能护身。”

燕归人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

西风眉眼弯弯，“谢什么。”

“慕少艾，你是被福尔马林泡过回来的么？”朱痕捏着鼻子，“去洗衣服洗澡。”

慕少艾浑然不觉，甚至拉起袖子闻闻，“味道很大么？”然后茫然四顾，“我没感觉。”

“你没感觉不代表我没有！”朱痕拽出热水器去烧水，推开房门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慕少艾的衣服……

“喂！”

“嗯？”十一点多才能回寝的慕少艾已经呈现半昏睡状态。

朱痕看着慕少艾身上脏兮兮的黑大衣，闭上了嘴。

心情异常不好。

等端着一盆滚烫的水回来打算把慕流氓扔进去一了百了的时候，赫然发现屋子里的气味已经进化到福尔马林x2，南宫神翳正脱着外套，皱眉头用两根手指拎着丢到一边去。

“哎呀呀……”慕少艾跟着脱外衣，看到朱痕端着水，想也没想把衣服泡进去。

“抱歉啦……我以为不会这么惨的……停尸房的味道真大……”

“……”朱痕觉得更绝望。

“慕少艾你给我自己去烧水！！”

五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总之体院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要组织和台湾的交流。

交流之意，就是那边来人，这边去人。

慕少艾听了朱痕解释之后眼神锃亮，不受控制的飘啊飘啊的就往羽人身上贴。

朱痕无可奈何，“慕阿呆，交流是体院的事儿，你没可能跟你的羽仔一起去台湾。”

“哎呀呀，真是凉薄……”慕少艾的眼睛飘回来，看着朱痕却是在跟羽人说话，“羽仔，你去么？”

羽人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时更加的闷，声音低低的，“不去。”

慕少艾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不去？！”说着窜到羽人身边，弯下腰跟羽人咬耳朵。

过一会羽人大概是烦了，突然站起来，差点撞到慕少艾的鼻子，“我不去。”说完一脸酷样摔门出去。

“羽仔……”慕少艾哭丧着脸却没有追上去，回到桌子边打开电脑。

滴滴滴——朱痕低头一看，qq上闪烁着一张白眉老怪的脸。

黑线，慕少艾我跟你就在一个屋子里你还要干嘛。

点开对话框，一张带着点儿谄媚的笑的qq表情就这么蹦出来。

朱痕觉得理智就要失控，敲回去：怎么了？

慕少艾噼里啪啦的敲键盘：朱痕，想办法要羽仔去台湾。

朱痕险些掀桌：牛不喝水还强按人家低头呐？

哎呀呀……在qq里还改不了的口头禅，慕少艾接着敲：朱痕，就当帮我一个忙。

慕少艾，把事情说清楚，我会考虑。

……

回给朱痕的，是一串省略号。

朱痕疑惑的回头去看慕少艾，慕少艾面前的电脑屏幕闪闪的，逆着电子光线，白色的头发似乎有微微的颤抖。

羽仔，他……

慕少艾停住手不敲了，突然“呼呼”一声，关掉电脑上床睡觉。

朱痕盯着屏幕上的qq窗口，真想掐死慕少艾。

第二天朱痕跟人要了一张报名表，也不知是不是慕少艾的狗屎运，由于是第一次组织，体院并没有很多人报名，根本连基本名额都没有报满，所以朱痕替羽人非獍填完了表格再送回去的时候，负责这件事的金鎏影半句话没说，就在名单里加上了羽人的名字。

慕少艾听朱痕说了之后惊喜异常，看着朱痕的样子就像是要扑上去啃两口。朱痕把大迭的注意事项拿给他，“费用一万，这个我不负责。”

慕少艾脸上的笑意原子弹爆发一样，免费奉送并且广泛辐射，捏着注意事项就像要去台湾的人是自己一般仔仔细细的看起来。

朱痕回到自己桌前坐下，斜眼可以看到慕少艾认真翻动纸张的样子，朱痕拿出前两天刚买的小说出来翻，却总忍不住眼神溜号。

朱痕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也许是昨天慕少艾关电脑的动作太决绝，也许是羽人的态度也很反常，总之一旦事情一旦联系到慕少艾，朱痕通常就不由得头大，而头大的结果一般是改变初衷。

慕少艾给羽人交了费用，并且替他签了堆积如山的表格给他办签证——这时候朱痕不得不怀疑起来“认识十多年”的意义，如果是朱痕，哪怕认识了二十多年，他也不可能会把学生证身份证户口等东西交给别人保管，可是慕少艾居然面无难色的从抽屉里找出羽人的身份证，打电话给羽人的父亲借来户口，而且熟练而顺理成章的从羽人的口袋里翻出学生证。

“羽人认识你，真是该去跳楼了。”朱痕如是说。

慕少艾没说别的，只是认认真真的在表格上写下羽人的名字，一笔一画，丝毫不苟，完全没有平时的随行玩闹。

慕少艾，你真是个十足偏心的人。朱痕其实这么想。

羽人得知自己十一的时候要远飞台湾的时候石化在当地——不过慕少艾把各种各样的表格单子还有签证递给他，并且笑眯眯的，“钱我交完了，你要是不去就是罔顾我这些日子的劳苦”说着捶了捶腰，“哎呀呀，成天跟着那些体院的跑……也不想想我这把老骨头……”

羽人捏着签证，看起来是要撕了的样子，更像是要掐死慕少艾。

羽人的手微微颤抖，突然一把摔了东西，“慕少艾！”

“在～”慕少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人在这，要杀要刮请便。”

咣当一声，当天晚上羽人没有回来。

慕少艾没有去追，这个时候朱痕也不得不承认，不去追也许会更好一些。

羽人迷迷糊糊的走在马路边上，心里复杂的不知道死生气慕少艾的自作主张，或者更生气的，是自己的放不下。慕少艾是他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朋友。他的事情慕少艾都知道，慕少艾的事情他也都知道。还是孩子的时候，爱玩爱闹的慕少艾不知道多少次护住他，哪怕父亲表面上并不特别疼爱他，他却能在慕少艾那里得到温暖，并且学到回头看看老父的眼睛，里面喜欢捉弄儿子背后的温情。

慕少艾一直在等他，但是羽人却不得不让他失望。哪怕是最轻微的刺激和试探，都会让他失控。羽人坐在马路牙子上，温润的晚风微微吹过，羽人自问，我这样是不是没救了……

西风拎着两罐啤酒，摁到羽人的脑袋上，冰凉的易拉罐一下子凉透的羽人的头皮。他抬起头来，看到西风爽朗的笑容。

还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羽人和西风没说话，只是一人一罐啤酒，喝完了就呆呆的看着前方。终于西风忍不住，敲了羽人一把。

“羽仔，”在听到慕少艾这么叫之后，西风和伊的兄长也开始这么叫，“怎么失了魂似的，你要坐到明天早上么？”

羽人对西风的印象很好，西风不但漂亮爽朗而且聪明，加上燕归人一副深陷爱河的样子，不得不让羽人再给西风加上十分。但是在这个时候任何女人，或者说任何人给羽人的刺激都是双份的，于是羽人呼的站起来，走到附近的小饭馆，不要饭不要菜，只要了酒。

西风打电话给燕归人，燕归人扛着羽人回到寝室，却发现正好门禁。三个大孩子站在紧紧关上的大门前，燕归人和西风默默诅咒了一番楼妈，西风只好提议去泊寒波那里借宿。

泊寒波是那么的欢迎羽仔和燕归人，欢迎的样子似乎第二天就像从这两个少年仔里挑一个把妹妹卖出去，西风照例的在兄长脑袋上k了一顿，然后把羽人安置到泊寒波唯一的小床上。

慕少艾也没有睡。这个夜晚很美好，晴朗而且有星星。等门禁的时间过了，电灯也啪啦一声熄灭，南宫神翳照例去洗袜子的时候，慕少艾整理好羽人的签证等资料。呆坐在桌前。

朱痕回头看看慕少艾，“如果不去的话，是可以申请退款的。”

慕少艾支着下巴，“我知道。”

慕少艾当然知道，他全程替羽人填表听金鎏影唠叨，不过朱痕想不出来能跟慕少艾说什么，只好闭嘴。

慕少艾拿出手机发短信，朱痕以为他去嘱咐羽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在振动。

“朱痕，谢谢你。”

“说谢多余的。”朱痕盯着手机，“拿出实际行动来，请我喝酒怎么样？”

慕少艾的脸色白的在黑暗中异常清晰，“拜托，AA吧……”

在很久之前，羽人曾经以为自己的生命永远都是黯淡的黑白。

但是当他在一张窄小的床上张开眼睛的时候，起身后发现西风和泊寒波坐在地上手里捏着扑克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看到燕归人晨练后回来满面红光的时候，羽人想到替自己报名办签证的挚友。

跟燕归人短暂的打了个招呼，羽人发挥他速度的优势，瞬间不见。

慕少艾正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这份工作在今天格外的艰难，昨天跟朱痕说着说着习惯性的抬杠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而早上第一二节课还有华丽的龙宿老师的有机化学——于是一狠心在手腕上掐一把，眼泪差点飙出来的时候终于精神起来。赶紧抱着盆就往外跑。

羽人就是这时候跑回来，慕少艾打开门冲出去的时候羽人差不多也用同样的速度冲进来，朱痕目睹了这一惨剧的发生，然后看到两位用同样的姿势呈现大字型躺在地上。

朱痕侧目，不忍再看。

已经洗漱完毕的南宫回来，小心翼翼的绕过这两位，“要叫救护车么？”

慕少艾捂着鼻子起来，“不用不用……哎呀呀羽仔你怎么跑这么快……”

羽人是那么的无辜，他的腰被慕少艾的盆撞到，捂着肚子，依旧沉闷，“今天去宣誓。”

慕少艾先是傻了一下，“宣誓？”

南宫提醒他，“要迟到了，慕少艾。”

慕少艾反射性的跳起来跑向洗手间。

等慕少艾擦脸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宣誓（就是去签一张纸条，保证不利用去台湾的机会做什么破坏分裂之类的，我这边去台湾是签了的，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的意思，大叫一声冲回来，羽人躲开他的拥抱，慕少艾惊喜的看着他，“你要去台湾？”

羽人点点头，那边南宫已经穿好外衣背起书包，“我走了。”

“等等——”慕少艾一手拽着南宫，另一只手收拾自己，“羽仔……”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羽人的样子像是介于感慨慕少艾的白痴和感动于慕少艾的关心之间，南宫终于挣脱了慕少艾的手向楼下狂奔而去，慕少艾跟着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羽仔帮我把书送过去，要是没带我书会给珍珠闪死的！！”

羽人偏过头看到慕少艾桌子上砖头一样的《有机化学》，相信还有时间抓着羽人说话的慕少艾不是没有机会把它收到书包里，换句话说，就是故意的。

朱痕目瞪口呆看着羽人，羽人连眼睛都没眨，打开窗子把书扔了下去。

朱痕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羽人会反对去台湾，而慕少艾却会坚持的这么变态，慕少艾对此解释的含含糊糊，后来干脆一堆省略号略过，朱痕不是特别八卦的人，虽然遇上慕少艾通常也会竖起耳朵听听，不过他不想说，朱痕也就不追究。

十一很快到了，也就代表，体院要启程去台湾。

领队的紫荆衣招呼大家带上行李跟紧，羽人握着箱子的拉杆，步入机场。

大清早被挖起来到机场的慕少艾隔着玻璃一边打哈欠一边感慨的看着羽人，羽人脚步很坚定，慕少艾目送他走向检票口，整个机场都是轱辘轱辘的轮子声还有熙熙攘攘的告别声重逢声，朱痕斜眼瞥着打了不知道第几个哈欠的慕少艾，悲哀的觉得不应该答应他叫他起床，丢人丢到机场的事情真的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正在考虑要不要离慕少艾远些装作不认识这家伙的时候慕少艾正好看到羽人消失在拐角，然后像是支撑他早起的所有力量都消失了一般，身子一软靠在朱痕身上。

青筋黑线，要是能揪下来估计能砸死这个流氓！

慕少艾被朱痕扶着回到学校，这次他迟到的是小气寒酸朴素的无机化学剑子教授的课，这位教授公认是最好说话最为和蔼的教授，有学生迟到，他不会向佛剑教授那样瞬间化身喂修罗去斩业杀生，也不会像龙宿教授那样不说话看着你看着你用身上的珍珠晃死你，他只会要迟到的同学写一份检讨书，不用多，三万字左右及格，五万字以上良好，十万字以上优秀，写得异常文采华丽的还能在期末考试里加分——至少没有人身伤害，据说当年龙宿教授曾经写过一篇范文，剑子教授挑肥拣瘦说“勉勉强强算是合格吧”，然后再也没人胆敢迟到。

慕少艾就是抱着被珍珠晃死，也要找到龙宿教授当枪手写一篇检讨书去满足剑子教授的想法冲到教室里，却发现剑子教授居然不在，而且似乎也有很多的同学没到齐。

慕少艾抬手看了看表，八点十分没错，难道是剑子教授特有的“姗姗来迟”的特性终于从和龙宿教授约会延伸到学堂么，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天降甘露。

下课的时候慕少艾惯性的再看了一眼手表，明明白白是九点零五。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八点上课，下课的时间怎么算也应该是八点四十五。

慕少艾抓起南宫的手表看，上面的确是八点四十五。

朱！痕！慕少艾这么磨着牙，他本来可以走到教室而且还不会迟到，不过朱痕把他的表调快了二十分钟，于是他只有跑到教室气喘吁吁。

晚上慕少艾特别的加快实验速度，而且是在医学院里最先回到寝室的一位。

冲回屋子打开电脑，羽人的手机不是全球通，所以没办法给大陆发短信，唯一的方法是用电子邮件或者msn。

慕少艾刚打开邮箱，就看到上面显示着“你有一封新邮件”，幸福的点进去，在经过校园网长时间的等待后，邮件里出现了一些照片，飞机上的，机场的，宾馆的，还有一张合照。

慕少艾无声的笑起来，那张照片不能算是合照，只能说是那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身边站着穿白衣的羽人，脸色依旧是阴沉，而且别扭的跟女人拉开了挺大的距离，慕少艾却感到心里像是在温水里浸过，熨贴得舒服。

朱痕凑过去看，“这个飞机是南航……慕少艾你应该给你家的羽仔备午饭的——咦，这个人是谁？”

朱痕指着很羽人合照，或者说跟羽人拍在一张照片里的女人，慕少艾微笑起来，感到松了一口气而眼睛微微的湿润起来，“这是羽仔的妈妈……”

“羽仔的妈妈是台湾人，羽人是私生子，所以没有办法去台湾探亲。”慕少艾简单的说着，“羽仔能同意去台湾，就是代表他原谅她了……”

“慕少艾，”朱痕觉得自己能够说话了，而且可以正常的说话了，就敲了一下慕少艾的脑袋，“下次再有这种事，不先说明白，别想我会帮忙。”

“哎呀呀……”慕少艾扬起脸，眉毛不正经的动了动，笑得没心没肺，“我可以理解为，朱姑娘在吃醋么？”

朱痕觉得自己的心里忽悠一下跳快了，就像是小时候说谎被人拆穿一样而且脸上发烧。于是握着慕少艾的肩膀，狠狠的别过头，“我只是不想真的弄出伦理悲剧来，你有没有想过羽人和他妈妈，见面后万一不能和解……”

慕少艾先是伸了个懒腰，“哎呀呀，我相信羽仔。”

朱痕抿紧了嘴巴。

“我也相信你会帮我。”

真是……被吃定了……

六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纵观慕少艾将近二十年的生活，重心倾斜得很厉害，小时候天纵奇才被爹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周围的小朋友拿他当头头，生活是浸在蜜罐里躺在糖堆上，直到六岁的时候上小学，慕小少爷第一次吃了同桌小男生的闭门羹，大惊失色之下咬紧牙关直追。后来发现小男生不只对自己不公正待遇，于是更加激发牛皮糖的性质每天缠缠缠，终于守得三个月云开见羽明，喜滋滋带着小小白文鸟回家见爹娘。小羽仔看着慕家上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样子鼻头一红，当天晚上那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三筷子挟不上一颗花生米，慕小艾同学眼看小羽仔一副委屈的样子当场掀了桌，意思是阿爹阿娘你们就顾我不顾我家羽仔，以后我跟羽仔住去有事去缺杯家找我，这下子不但慕爸慕妈大惊失色就连羽仔也嚼了一半的豆角忘记咽下去。

慕小艾拉着小羽仔出门，豪气万丈，“羽仔别怕，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

小羽仔傻呆呆的看着小艾，咕噜一声咽下了豆角。

小艾就这么真正的，完全的拐到小小白文。

果然从此慕妈想要跟儿子讨论哪个牌子的衣服品味独特哪个牌子的裙子标新立异的时候，坐在面前的通常是两个小孩四只耳朵。

和羽仔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羽人一走，慕少艾的生活崩塌到极点，九月二十九日到九月三十日这短短两天，慕少艾花在刷新邮箱的时间至少不下于四个小时。

朱痕是多么希望能把慕少艾打包空投到台湾去，至少这样慕少艾就不用每隔十分钟哀怨的叫一声“羽仔你怎么还不给我来信……”，也不用每次出门就能看到慕流氓瘫倒在桌子上哀怨的像是失恋的模样。

不，正常的男人都能接受失恋这种事情，毕竟成熟的人需要学会放弃，而慕少艾的样子就像被一直恋慕的女神亲自送了婚贴——而新郎不是他。

“羽仔……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他去台湾的手续都是你办的——朱痕忿忿的想，而且再一次鄙夷慕少艾，同时更加鄙夷看到慕少艾这个样子心里发酸的自己。

朱痕想，要是去台湾的是自己，也许慕流氓除了惦记他要的各类台式点心和明信片之外就不会有其他的牵挂——这么想的结果是不想再想下去给自己添堵。

“唉……羽仔……”

受不了了！

朱痕起身，出门，摔。

慕少艾恍然未觉，再次刷新邮箱页面。

十一长假，慕少艾本来是答应了家里人回家过节，而且慕少艾的小侄子阿九也正在殷切期盼叔叔给他带“传说中的头盖骨”，不过慕少艾从实验室里摸出来的两个头盖骨一个给羽仔做了帽架一个给剑雪拿去当帽子，当真没办法再变出一个来哄家里的小太岁，于是干脆以“羽仔六号晚上回来我要留下来等他”为由拒绝回家，对于这个理由家里除了小太岁痛哭一场之外没有任何人反对。而朱痕不知为何也选择留在学校度过漫长的七天，慕少艾疑惑的时候朱痕懒洋洋的乜斜他，“我怕你把寝室拆了。”

“我哪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为什么留下，朱痕自己也没有定论，肯定不是因为怕慕少艾拆房子，后来朱痕觉得他留下确实是为了让慕少艾方便有人差遣作威作福。

朱痕就是在这个时候养成给慕少艾烧洗头水的习惯。

慕少艾喜欢早上洗头，不但清醒得快而且一天都能显得精神焕发，不过之前爬起来的过程总是痛苦，所以羽人总会在晨练之前帮他烧一壶水，这样慕少艾至少可以在狂奔去上课之前弄干净他的头发。

可是羽人走了。走去台湾，不可能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烧水给慕少艾空投过来也不可能期待慕少艾可以自己爬起来洗头。朱痕没有问慕少艾，而是自然而言的接手，每天晨练之前烧水然后拽起来慕少艾，最后心安理得的去跑步。

十月三日的时候朱痕照例要去烧水，慕少艾支起半边身子，“朱痕，你能不能饶了我……”

朱痕黑线，烧水的貌似是他。

“我是说，”慕少艾一脸的委屈，“现在不用上课，能不能等你跑步回来再帮我烧水？”

朱痕坚定的拎着暖瓶到水房，等他回来的时候慕少艾已经认命的爬起来准备洗头了。朱痕满意的点点头，“骄奢淫逸的习惯不能留。”说着推慕少艾出去，“不然十一之后你会爬不起来的。”

慕少艾其实想跟他说我能，但是深入审问自己的灵魂之后觉得不能跟一个给自己烧了好几天的水的人说谎话，于是痛苦的去洗头了。

当天有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是羽人发回来一大堆照片，他的，其他体院的人的，景物的，还有各种展览馆的文物，其中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勇敢，偷偷拍下来了故宫博物馆的翠玉白菜。

第二件是天来眼交到女朋友了，芙蓉骨本来打算七号回来，听到天来眼的好消息之后兴奋得够呛，当即坐火车回到学校恭喜阿天终于追到了咱班的支书美人，并且架住阿天给他两拳，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狠狠的跟他咬耳朵，“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好你个小子，啊？”周围的人都善意的笑了出来。

班里的支书确实是美人，有倾君怜一般柔和的美丽，总是腼腆的笑着，跟天来眼坐在一起或者手牵手散步的时候就算是最挑剔的人也只能说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慕少艾和朱痕在寝室各上各的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朱痕总是盯着右下角的qq图标，可惜每次闪烁总不是熟悉的那个。

朱痕熬到十点，平时觉得时间过得够快，处理一些校园bbs的事情，再和几个体院的同学侃一侃，永远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熄灯。可是今天的时间却似乎是被闸门斩断了的流水，磨磨蹭蹭固执的不肯前进一步，平时水满为患的bbs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而且乖乖的带着氧气瓶在潜水，体院的朋友多沉浸在美好的假期里。

朱痕打开一个视频文档，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不到几分钟就干净利索的关掉。

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朱痕自问，为了每天给慕流氓烧水么？

朱痕静静的打开qq，双击长眉骨的头像，窗口像是弹出到朱痕的心里，狠狠的撞了一下。

朱痕关上qq窗口，没必要跟在一个房间里的人敲qq。

于是朱痕回过头，右手架在椅背上，准备开口了。

“啊！”慕少艾像是被惊吓一样叫了一声，其中不乏惊喜的味道。

朱痕闭上嘴。

“羽仔！你听得见么？”慕少艾的声音像是在蜜里浸过，快乐的冒泡泡，“哎呀呀，还不是一样，洗头？朱痕还在啊。”

“嗯？带什么？呼呼，羽仔你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就满足了……哎呀呀玩笑玩笑，我要凤梨酥栗子糕蛋黄酥……那边的伙食好么？”

平时慕少艾这么唠叨，羽人不是当他空气就是直接走人，也许是海峡两岸隔断了慕少艾不受欢迎的一部分，或者是增加了羽人的耐心，总之羽人在说话，慕少艾不停的点头，嗯嗯的回答，泡泡冒得更多了。

朱痕心里一紧，关掉电脑准备去洗漱。

站在没有两个人的洗手间，朱痕干脆把脑袋放在水龙头下面，冰凉的水冲击在头上，很有下一秒就要感冒的危险感觉。

仔细想想，慕少艾除了那张脸可以用来勾引女生，成绩还算不错的样子，似乎就没有别的优点——喜欢赖床，到处黑吃的，喝酒后耍酒疯，爱抽烟，简单来说就是吃喝嫖赌抽样样皆通——可是朱痕却放不开。

摁着盆沿，朱痕默默的诅咒慕少艾，恋鸟且自恋，下流好色，混吃懒做，整个儿一没前途的流氓以后给P大抹黑的活生生例证。

啪的一声，朱痕的拳头打在水里，偏偏自己却陷下去了。

快乐的时光永远嫌太少，分离永远都那么的漫长。

朱痕回去之后羽人已经收线，慕少艾回复了百无聊赖的怨念状趴在桌子上。

十多岁大男孩的感情，如果不是一时，就是一世。但无论是一时还是一世，都是真正的灼热而容易被点染爆炸。

朱痕把盆踢到桌子底下，板着脸打算睡觉。

慕少艾晃荡到门口给他关灯，一下子黑起来的寝室反而让朱痕不习惯，眯起眼睛看到慕少艾雪白的头发在屋子里晃荡来去，闭上眼睛却在眼前晃，朱痕伸手去抓，偏偏在指尖漏掉了。

模模糊糊抓头发的时候突然传来急促的闹铃声，朱痕反射性的跳起来，满室的阳光异常刺眼。慕少艾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朱痕？”

这个时候听到慕少艾的声音简直像是一种折磨，朱痕跳下床去拿水壶，闪身跑出寝室。

慕少艾冲着朱痕的背影眨眨眼睛，觉得奇怪，又觉得没事，心安理得的钻回床褥继续去梦他家的小白文。

慕少艾的手机在朱痕晨练回来，慕少艾还在纠结于他的头发的时候振动起来。朱痕本来不打算理，可是看到手机危险的靠在桌边抖动，在朱痕犹豫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掉下来。

朱痕伸手，抄住手机。放回桌面的时候惯性的看了一眼，紫荆衣。

猛然一惊，也不管什么礼貌问题立刻翻开手机盖，“喂？”

那边的线路似乎不好，模模糊糊的听到低沉的声音，“慕……艾？”

朱痕听得出来这不是紫荆衣的声音，应该是羽人……朱痕像是高考的时候面对一道很模棱两可的选择题，是拿给慕少艾，还是让羽人待会儿再打来呢？

那边听到没声音，又叫了一声，“慕少艾？听得见么？”

“稍等一下。”朱痕握着手机向洗手间奔去。

“喂，”慕少艾一手拎着头发，带着疑惑的目光看了朱痕一眼，“哪位？”

然后目光立刻变得温柔，“羽仔？”惊喜的感觉，“啊……是，你还记得？”

然后居然不管头发，双手握着手机就像初恋的小姑娘——朱痕是这么觉得，“啊，谢谢羽仔！真是我十九年来最幸福的生日，第一个跟我说生日快乐的居然是羽仔……”

朱痕帮他抓着头发，听到慕少艾这么说，手里微微握紧了些。幸好头发没有感觉否则很有可能告诉他虐待。

慕少艾的头发上还残留着少量的洗发露，朱痕示意慕少艾弯腰，慕少艾把手机紧紧贴着耳朵，侧着身子弯腰。朱痕用暖壶盖舀水浇在慕少艾的脑袋上，柔软的白发在手中沉甸甸的感觉，就像小时候托着母亲的丝绸围巾。

终于慕少艾恋恋不舍的阖上电话，这时候朱痕已经帮他擦干头发打理顺当，随即慕少艾的手机振动起来，打开一看，是手机停机的通知短信。

一起黑线。

慕少艾喜滋滋的跟朱痕和阿天阿芙通知自己今天满十九周岁，并且伸手要礼物。

朱痕嗤之以鼻，“早不说？物质上的没有，精神上祝你祸害遗千年。”

芙蓉骨笑得欢天喜地，“复议。”

天来眼正和女朋友发短信，抬眼扫了慕少艾一眼，“通过。”

“喂喂喂！”慕少艾跳脚，“这是朋友么？”

“慕阿呆，”朱痕摁着他不让他继续丢脸，“你‘最好的礼物’已经在早上收到了，我们何必锦上添花？”

“朱痕，这句话有点酸味在啊。”慕少艾一副没有礼物就拼命的样子，“不管，要不朱痕你管我今天晚上的酒吧。”

“慕姑娘，淑女的第一要务是不能喝过量的酒。”

“所以朱姑娘你打算看着我喝我是没有意见的。”

惯性的演变成朱痕和慕少艾两个人磕牙，朱痕最后被掰去了一个马克杯，那个是朱痕一向喜欢的游戏的首发版的赠品，朱痕还没舍得用。

寝室里就剩下朱痕和慕少艾，慕少艾喜滋滋的把马克杯摆在桌子上，左右调着角度。

安静的房间里剩下瓷器和桌面敲击的声音，朱痕无意识的点开前几天下载的《疯狂英语》的mp3，里面传来欢清脆有力的钢琴和弦节奏，“Thank you for being a friend……”

让不让人活了！朱痕关掉电脑，坚定不移的向床上爬。

“Traveled down a road and back again.Your heart is true; you're a pal and a confidant.”没想到慕少艾接着唱，朱痕差点拿被子捂住脑袋，“朱痕你喜欢这个？”

“不喜欢。”硬梆梆的甩下一句，“外国人的感情表达永远都是掏心掏肺，太夸张。”

“但是朱痕。”慕少艾靠着桌子面向朱痕，“‘我的朋友你大声的唱，我真的喜欢这样有一个朋友是你’，跟这样的歌词比起来，我倒是宁可听英语的……”

朱痕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这样下去大概会变成对歌会，于是明智的闭上嘴，睡觉。

慕少艾跟着关灯上床，“朱痕。”

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朱痕表示在听。

“Thank you for being a friend，我一直想把这首歌给我所有的朋友，却觉得只有你不适合。”

朱痕觉得血液在一秒钟内涌到脑袋上，然后又同样迅速的流失了。眩晕的感觉过后朱痕冷静的问为什么，其实心跳已经快飙到一百八。

“像你这么凉薄的朋友，能感激你什么，欺负我么？”

朱痕的四肢麻痹了一样没有知觉偏偏嘴巴动的比什么都快，“像你这样作威作福的家伙，也用不着感激。”

“哈，真是凉薄的坏朋友。”

朱痕在睡觉之前曾经诅咒慕少艾最好一辈子自己起早烧水洗头，第二天却习惯性的早起。往水壶里插电热棒的时候，不无悲哀的想自己也只有用五点半叫醒慕流氓以做报复了。

朱痕想，我这辈子算是没救了。朱痕是个大孩子，却仿佛能预知自己的未来。未来似乎很遥远，但是想想，明天要继续给他烧水，下个月，明年，烧过四年之后，自己能不能放下慕少艾？想着就绝望，于是朱痕边拿毛巾擦汗边幻想完了下半辈子的生活，也许有慕少艾，也许没有，但是一定会有惦念。

我真是倒霉。朱痕最后叹气，却只有默默的抽出书来看。慕少艾和芙蓉骨打午饭去了，天来眼跟女朋友逛街，成天逛，简直要逛到地老天荒，可是再怎么逛，今天门禁之前也要回寝室。屋子里静寂无声。朱痕没想过要慕少艾知道些什么，他们看起来长大了，其实却还小。小得没办法承担未来，甚至朱痕不知道，万一明天就不再想给慕少艾烧水了呢？万一明天就想通了，像是小李飞刀里面的阿飞——虽然慕少艾的个性比林仙儿差一万倍人品好那么一丝丝——万一想通了，未来将如何？

羽人明天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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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3-28 21: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七未言心相醉，不再接杯酒

慕少艾早上五点就起了床，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朱痕甚至疑惑是不是闹钟坏了，但是捞起来手表后发现真的是慕少艾的脑袋坏了。

朱痕觉得应该至少负起基本的提醒责任，于是倒回去之后开口，“慕阿呆，你家羽人晚上才能回来，现在就坐不住了？”

慕少艾哎呀呀了一番，“真是凉薄，我是在想待会儿去接机……”

朱痕觉得现在就算继续躺回床上也绝对睡不着，于是爬起来穿衣服，边穿边打击他，“第一，接机是在晚上不是在中午，第二，他认识回来的路不用你接，第三，如果你真的要去接机——阿呆，学校派去的车就要多拉一个人，没准因此而超载然后发生事故……”

“朱姑娘，唠叨是女人家的专利，请便，尽量。”慕少艾狠狠的瞪他，“照你这么说，以后飞机场就不用别人去接机了。”

朱痕从床上爬下来，“本来就不用。”轻轻拍了下慕流氓的脑袋，“你家羽仔丢不了啦，怎么跟他妈似的。”

“呼呼，朱姑娘是想念伯母了么，”慕少艾微笑，张开双手，“来来来，这里随便靠，保证让想家的朱姑娘找到温暖。”

朱痕作势揍他，慕少艾趁机拎着洗漱用具闪人。

如果只是朋友，朱痕会挥挥手帕祝前去机场接人的慕少艾一路顺风，顺便善意的讽刺一下可怜的羽仔被某人过度保护着。但是朱痕后来也冒着让学校的巴士超载的危险和慕少艾一起去机场，其动机显然不是为了和羽人的义气问题。

去机场的大客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朱痕和慕少艾被挤来挤去，慕少艾怕走丢了，干脆伸手要去拽住朱痕的袖子，朱痕也想拉着慕少艾要他慢着点儿挤，两只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握在一块儿。

“慕姑娘，”朱痕的声音在人群中还能传过来，“心情如何，现场直播一下吧。”

“我的心情？”慕少艾被迫s形站立，“羽仔应该能自己找到学校吧……”

“好，下一站下车吧——如果挤得到车门的话。”

朱痕和慕少艾在车子停了两次之后终于挪动到车门处下了车，下车后朱痕抱着膀子看慕少艾，嘴角似笑非笑的弯着一点弧度，“还有三站就能到飞机场，半途而废的感觉如何？”

慕少艾一身衣服给挤得变了形，目前正在忙于形象的问题，闻言抬头，“半途而废？不，朱痕，我发誓以后宁可走着去飞机场也不坐这一趟大客，至于今天……”慕少艾考虑了一下，“要是一定要选择，我打算走回学校，没带坐计程车的钱。”

“真可惜。”朱痕摸了摸口袋，“我带了，所以慕姑娘你一个人慢慢在月下散布体会小资意境吧，我先回去了。”

“朱痕！！”慕少艾扑上去，“你忍心把我丢在荒郊野外？”

“忍心。”

“……”慕少艾的样子像是给点了穴道，朱痕想起来前两天朋友发给自己的一套qq表情，里面有一张“石化”的样子似乎很应景。

“慕少艾。”朱痕暗中叹气，揉了揉石化的某位的脑袋。

“在。”

“要走就赶快，不然真的要比羽人回去的晚了。”

“哎呀呀……朱痕你真是善解人意蕙质兰心的好姑娘……”

“你，给我，走着回去！”

“哎呀呀……”

打打闹闹，一直沿着路走了将近半小时，愣是没看见一辆空的计程车。慕少艾跟朱痕偷偷咬耳朵，“不是所有计程车都罢工了吧，还是今天是什么节日？”

朱痕确定今天不是什么节日，早晨的报纸上也没有记载关于计程车司机待遇的问题，而照理说这条路上无论如何也会有空车经过的，但是让他黑线的就是沿着大路走到现在，路过的计程车一只手就能数完，而且都载满了人。

“看来只有走回市区再找车了。”朱痕冷静的下结论，然后开口抱怨，“慕阿呆，跟你出门永远都没有好结果，不是要跋山涉水的走几个小时就是要照顾酒鬼垫付酒钱，最惨的一次我还要去演杨白劳——”

“我觉得那次是我比较惨。”慕少艾想起姥无艳的笑脸，恍惚一下然后深刻的痛苦，“而且后来你有补偿。”慕少艾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不但自己赚，而且还赚我的……”

“是你酒量不行。”朱痕打击人的功力并不算炉火纯青，但是在“打击慕少艾”这个问题上绝对是驾轻就熟挥洒自如如身使臂如臂使指。慕少艾登时蔫在那里扁嘴，“朱痕我恨你……”

“承蒙看重，待会儿还请慕姑娘自己走回学校。”

慕少艾掂量下空荡荡的钱包，霎那间笑得没心没肺，“朱姑娘何必如此小气，多捎一个人也不会让你多花一分钱。”

“可是跟一个不停宣告恨我的人坐车……我怕明天法学院的那群就会有新案例可以用来分析了。”

“……”

朱痕和慕少艾在十一点半终于截到了车，等坐上去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舒服的叹了口气。慕少艾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而朱痕更是每天训练的体院学生，不过为了赶在门禁之前找到车，两人从十一点开始就差不多是铆足了劲儿跑，最后慕少艾呼哧带喘的被朱痕拉着，总算在门禁前两分钟安全进楼。

“朱……朱痕……”慕少艾撑着墙，“我觉得……如果拿这个速度去跑一千五，我高中的体育成绩肯定是优。”

朱痕对此挺惊讶，“你没叫羽人拉你跑过？”他记得自己的高中体育课管理的很松，跑步达标的时候只要是能跑下来，怎么跑的都不在老师的考虑范围，甚至在女生那边，大多数老师都采取跑四百再把时间乘二的方式。

“怎么可能？”慕少艾终于缓过来点气儿，“羽仔根本不用上体育课——到后来他连下午的课都不用上，专门在体育馆里跑圈。”说着笑起来，“他跑得快这点还是我发现的，有一次我们俩被几个找茬的高年级围上，我就跟他分头跑，后来我跑到约定的地方的时候，发现羽仔居然等我很久了——他跑的路线兜了很大一个圈，比我跑的要多上几乎一倍。”

“哈，是你跑得慢吧。”朱痕等他气喘匀了，跟他并肩上楼，“慕姑娘，待会儿见到你家羽仔，要不要扑上去来个法式拥抱？”

慕少艾干笑，“你干嘛不去直接叫我找死……”

羽人正在整理箱子，芙蓉骨和天来眼难得的没有准时睡觉，而是点着应急灯兴致勃勃的翻看羽人的照片。

慕少艾刚才说着找死找死，看到羽人半点儿坚持都没有直接整个人粘上去，“羽仔！！我好想你～～”奔上去的样子像极了八点档里的女主角。

羽人毫无悬念的闪身躲过，把手里厚厚的一摞盒子摔在慕少艾怀里，“你的。”

慕少艾低头从头看到尾，“羽仔……你真的给我买了这么多？”说着幸福的样子抬头，张嘴，羽人怕他再说什么劲爆的话来，赶紧接嘴，“一半是给阿九的，你别独吞。”

“原来我跟阿九是同级别的么。”慕少艾的样子看起来是有些小媳妇的哀怨，上前习惯性的拉住羽人的袖子，“都是吃的，吃完就没啦，有没有别的……”

羽人白目，从箱子里捞出来一堆明信片，“我觉得你应该喜欢这个。”

“哎呀呀我看看我看看～”慕少艾接过明信片飞快的翻，翻着翻着没了声息。

朱痕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不出声的笑了起来。

“是什么？”天来眼伸长脖子过来，看看明信片再看看羽人，对带着期盼目光的芙蓉骨艰难的说，“仕女图……”

“……”<——看起来很自在的收拾衣服的羽人

“羽仔……”<——黑线+干笑的慕少艾

“羽仔干得好！”<——朱痕，芙蓉骨，天来眼

天来眼和芙蓉骨走后，慕少艾坚持要听羽人讲述这几天的经历，缠得羽人烦了，干脆威胁他要把他揍晕。慕少艾就做出异样怨念的样子，险些找出小手绢来咬。

羽人黑线，示意朱痕要睡觉。

慕少艾一脸“他敢睡”的样子，继续牛皮糖一样的缠上去，“羽仔……”

朱痕帮腔，“你讲讲吧，听说去台湾很难的。”

羽人只好点头，从坐飞机开始，平铺直叙的讲述去台湾的点点滴滴。羽人的演讲才能跟他的表情一样匮乏，既没有朱痕的言简意赅，也没有南宫的毒舌，更加没有慕少艾能把人死的说成活的再说死一件白开水事件说得高潮迭起惊涛骇浪，于是朱痕和慕少艾在羽人两个小时的讲述中大体了解了南下的行程和台湾奇特的士林夜市，宝贵的故宫博物馆，有趣的九族文化园和超高品质的伙食。

慕少艾便又不平起来，尤其是听到“松饼无限量供应”的时候，差点扑到床上痛哭，为什么只有体院的人这么好的待遇可以去台湾？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啦……

羽人黑线的解释为什么不偷两块松饼来满足慕少艾的口腹之欲，对于此等明显是撒泼无赖没事找事的行动，如果在之前，羽人会不理他或者直接闪人，不过对于分别七天的挚友来说羽人的耐心显然上了一个等级，居然回答了慕少艾明显幼稚的问题并且指出他带回来的点心也一样的美味。慕少艾这才想起来把点心掏出来给大家分享。羽人吃东西之余还嘱咐慕少艾“不准动阿九那份”惹得慕流氓差点泪流满面，是说谁是阿九他叔！

朱痕嚼着过甜的食品——看得出来羽人也不喜欢——和慕少艾胡侃羽人在台湾有没有遇上美人，羽人被说急了就会紧紧闭上嘴巴不说话，慕少艾到后来竟然在柜子里掏出一瓶酒来，朱痕和羽人看得眼睛都直在那里，慕少艾笑嘻嘻的，“羽仔要回来，我怎么呢不准备呢。”说着翻出三个纸杯倒酒，朱痕端起来闻闻，“不错，五十九度的蒙古王，窖藏能有两年了。慕阿呆你哪里找来的？”

慕少艾竖起大拇指，“赞，居然闻得出来窖藏时间——这个来源嘛……”

羽人脸色惨白，“慕少艾，我爸上次说家里丢了酒，不会是你吧……”

“哈哈……这个……庆祝羽仔回来，干杯吧。”

羽人酒量不算差，但是离两个老酒鬼还是挺远，加上旅途劳顿，干了半杯就径自爬床上去睡觉，慕少艾不吵他，转向朱痕倒酒，“来吧，今晚销毁证据，就不信干不倒你。”

朱痕失笑，“你可别自己先趴下。”

“试看看。”慕少艾在地上铺开报纸好席地而坐，“坐地上，省得醉趴下还怪我摔你。”

大半瓶酒下去，应急灯突然熄灭。慕少艾的眼睛在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下显得更亮。

“朱痕，你觉得羽仔人怎么样？”

朱痕眨眨眼睛，这是拿我当亲友团？

那边不等他回答，自己开说，“要说，羽仔人品也好，身体也棒，才艺更加没得说，一手二胡在省里都获过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可惜就是家里的事儿，这样好的一堂堂小帅哥居然发誓不交女朋友！”说着慕少艾拍朱痕的肩，“二十岁之前没有恋爱过的生命是不完整的生命，而没有挂科，逃课，交女朋友更是不完整的大学生活。”说完笑嘻嘻的冲朱痕说，“你看咱们给羽仔牵牵线怎么样？”

朱痕吓得目瞪口呆，“不怎么样。”

慕少艾咬牙切齿，“什么叫不怎么样，你是觉得我家羽仔交不到女朋友？”

朱痕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慕少艾一副八卦上来绝不干休的样子，稍微喝高了半身挂在朱痕身上，朱痕低头喝酒，慕少艾就慌慌忙忙的伸手去拦，“你说说，羽仔哪里是交不到女朋友的样子？”

“你家鸟没问题。”朱痕盯着慕少艾的手，“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想是个逼婚的家长，恨不得明天就有孙子抱？”

慕少艾笑起来，“家长？你要这么说小心羽仔揍你。哎呀呀，世上万物不就是以传宗接代为目标么。”说完掰着手指头，“要说最好的是西风，她跟羽仔走得近，个性也好，跟羽仔更说得到一起去，偏偏被燕归人追走了，羽仔有天天说他跟西风就是好朋友，唉……其实我比较喜欢姥无艳那样的，够漂亮，个性也赞，虽然爱捉弄人了一点，不过真的要羽仔改变对女性的看法，说实话，姥无艳有那个本事，可惜好像跟醒恶者好上了，倾君怜这么好的美眉也被愁落暗尘抢了，没事咱们可以抢回来——嗯，当然是没办法的时候，还有就是色无极，一样是文院的，倾君怜那是小家碧玉，色无极可真算得上是继姥无艳之后P大的又一校花级别人物，长得就不用说了，性格开朗又不像西风那样横冲直撞，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强势的时候强势，正好前两天对计算机院的蝴蝶君告白失败心情沮丧中……”说着推朱痕，“你说咱们羽仔趁机深入，正好赢得美人心……”

朱痕一杯接一杯的喝，祈愿把自己喝聋了可以不同听他唠叨美人经，看他对羽人好吃醋是一回事儿，现在想起来羽人连着十几年过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生活对羽人同情是一回事儿，并且这种同情隐隐约约澎湃起来，变得几乎想要冲过去对羽人说兄弟辛苦了。

慕少艾说累了，也不管不顾，拎起瓶子把剩下的灌下去，丢开瓶子歪在朱痕腿上。

还真没摔着。朱痕让慕少艾躺在报纸上，百无聊赖的拉起一绺白头发编麻花辫，编完拆，拆完编，泛黄的灯光照进来，在慕少艾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暗面。

天晓得朱痕哪里出了问题，居然觉得这样挺好，慕少艾喝醉了，自己让他躺在怀里。

屋子里乱七八糟满是酒味，地上的报纸揉成一团一团，朱痕和羽人破天荒的都钻在被窝里拒绝起床。慕少艾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于是捅醒朱痕誓言要教会朱痕“有难同当”的含义，朱痕冷冷瞥他，“你昨天晚上跟我唠叨半晚上给羽人牵红线的问题絮絮叨叨跟老妈子一样，这个时候却跟我来说有难同当？”

还没等慕少艾反驳，羽人已经把枕头砸到慕少艾的脑袋上。

过一会儿清晨银狐和卧江子回来，卧江子照例抱了一堆食物过来交流感情，慕少艾正在被室友虐待，受到卧江子的最惠寝待遇后感激涕零，激动之余不禁从昨天晚上被吃的七零八落的点心里找出不少回送过去，算是互惠交换。

八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十一过后大家都乖乖的爬回来继续过不是人的日子，朱痕和羽人每天训练到六点就能回来上网看书，而南宫少爷和慕少艾十点之前是绝对喝不上寝室烧的水的。

在这个问题上南宫和慕少艾表现出了异样的接受程度和忍耐力，至少慕少艾每天脱力似的回来之后还能摊在椅子上笑眯眯的逗鸟抬杠，南宫神翳也能坚持不懈的洗袜子。

事情发生在十月十七日。

朱痕关上电脑，清楚的看到手表的时针指到了十一和十二之间——而寝室的熄灯是十二点，于是对端坐看书的羽人说，“慕少艾今天怎么了？”

朱痕话出口后觉得有些不妥，虽然南宫神翳看起来一副不用别人操心的样子，但慕少艾也绝不是走夜路会被一棒子打晕的，更何况医学院的人做完实验都会结伴同行，如果还有人会去招惹十多个大小伙子，那么只能说那个人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是以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而由于某些让朱痕极其皮厚的脸也能漫上红色的原因，朱痕真心的希望羽人刚才重听一下，不要回答自己。

但是羽人的耳朵显然没有失聪而万幸的是伊似乎也没有注意朱痕无意中透露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看了看，“不知道，慕少艾没有短信来……”说着羽人犹豫了一会儿，“可能是太忙了……”

朱痕晓得这个理由有够牵强，慕少艾是宁可自己不吃也要把好不容易打到的红烧肉贡献给自家的鸟宁可费两张百元的电话卡也要给远去台湾的羽仔诉说相思而每天回寝只要晚于十一点就算讲台上站着的是手机不手机不容手机的佛剑老师也要发短信报平安的人，于是抓起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的摁过去。

手机嘟——嘟——的响了几分钟，自动转为优雅的电子女音。朱痕啪的一声阖上手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翻。

翻了十几分钟——或者几分钟——或者几十秒钟，朱痕把书放进去，拉开宿舍门。

朱痕去敲6013的大门，没有声音，从门缝来看里面没人亮灯，平时醒恶者上网都会撑到熄灯，所以这个寝大概没人回来。羽人走出来，眉毛照例皱着，指了指6012，朱痕发现医学院六班的人都没回来。

“不会是给佛剑集体留堂了吧？”朱痕稍微安心，如果说还有人能让一个班的人都无法正常回寝，那么应该不是意外事故。

羽人点点头，“有可能，不过快门禁了。”

朱痕哈哈一笑，“正好让他们睡一晚上马路。”说着想象了一下二十来个男生女生挤在一起蹲马路过夜，里面最醒目的是南宫的臭脸和慕少艾的白发，笑容更是无法抑制。

这时候6015的门突然打开，朱痕以为吵到这家，连忙住嘴。里面出来的是银狐，意外的没有皱着眉头说你们烦不烦，反而有些急躁的问他们，“喂，南宫神翳他们回来了没？”

朱痕摇摇头，然后给银狐指点其他两个寝室，银狐扫了一眼总算看起来安心了些，冲羽人点点头缩回去了。

啪的一声，熄灯了。朱痕和羽人连忙去刷牙洗脸准备睡觉。等朱痕爬到床上的时候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然后是纷纷拿钥匙开门的声音。朱痕眯着眼睛看一头银发的人和南宫进来，居然盆也没拿牙也不刷就这么上床。

朱痕疑惑到了极点，如果说是累坏了，慕少艾还有可能直接瘫倒床上躺平，不过南宫是曾经有在水房里泡到两点不睡觉就是为了洗一条被弄脏了的裤子的经历，这等不顾清洁当真是有违伊洁癖的本性。

羽人似乎也看得出不对，等慕少艾翻来覆去烙饼半小时之后低低的问，“慕少艾，今天怎么这么晚？”

慕少艾居然没有惯性的呼呼出来，一把掀起被子埋住脑袋，嘟哝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开始装死不动了。

南宫冷冷哼了一声，平时着枕就睡的少爷本事居然也没发挥效力，朱痕想问，咬了咬牙还是沉默了。

这个夜晚是他们从开学以来最为沉默的夜晚，没有慕少艾呱噪的坚持夜谈，也没有朱痕模模糊糊咬牙切齿的回应，却依旧让朱痕失眠。

原因在第二天明朗。慕少艾难得的没有用名为“朱痕”的闹钟叫起来，六点半准时穿衣起身，虽然眼睛还黏在一起打架，却依然能准确无误的跟着羽人和朱痕下楼去食堂。

朱痕打了豆腐脑和油条，羽人看了看一滩水一样堆缩在椅子上的慕少艾，一边皱眉一边打了两人份的油条，一转眼看到南宫神翳阴沉着脸走到一起吃饭的醒恶者和卧江那里，三个人正低声的商量什么，醒恶者和卧江都是紧紧皱眉——这就不容易了，醒恶者和卧江都是比较难担心到一块儿去的，比如卧江会为了大葱涨价而愁眉深锁，醒恶者却会因为实验失败而几天没有胃口。

如果这两位一起发愁，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大葱的涨价引起了实验的失败——羽人再白痴也知道这不可能，尤其是南宫神翳突然一脸的气愤咣的拍了桌子。

这时候银狐突然过来，脸色臭的可以跟烧烤窗口的臭豆腐媲美，他跟羽人说，“喂，下午帮我请假。”

羽人疑惑，银狐虽然总是暗中说教练是白痴但是也从没见他不上白痴的课，银狐看出羽人疑惑，留着臭脸说，“听说卧江要去医院，我陪他去。”

羽人更加疑惑，点点头说好，朱痕拉住银狐，“卧江怎么了？”

银狐的脸哗啦一下沉下来，也不知道是生气谁，白了朱痕一眼说我怎么知道，甩开手就闪人。经过卧江一桌的时候卧江子居然破天荒的没跟他打招呼，而是跟醒恶者和南宫把脑袋凑到一块儿去商量什么。

慕少艾半迷茫的喝完了粥，南宫拎着慕少艾的领子去上课，朱痕数着六班的男生，突然醒悟，“芙蓉骨和天来眼呢？”

羽人跟蔺无双教练交代请假事宜，蔺教练在本质上还是很善良乃至纯良的，听说银狐去陪朋友去医院连请假条都不要羽人代写，直接大手一挥说我哉了你去热身吧，羽人压压腿，转眼看到朱痕正在热身跑，跑了两圈儿停在蔺教练那儿低声说着什么，蔺教练疑惑的打量了下朱痕，终于也点点头。朱痕跑回来拉起外套披在身上，“羽人，我去找慕少艾，问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羽人“哦”了一声，看着朱痕拽着外套的袖子跑出运动馆。

鉴于p大的校医院顶多能医医头疼感冒之类的白痴病症，朱痕没有浪费时间去校医院找人，而是跑去了附近的仁和医院。

仁和医院算是市区内较大的医院，朱痕询问了芙蓉骨和天来眼的姓名之后中年的医生很快的查出这两名正躺在402房间，朱痕趁机打听了下两位的情况，医生推推眼镜皱起眉毛。

“唉……是烧伤吧……”

朱痕推开402的房间，轻轻的“吱嘎”一声居然响得惊心动魄，一屋子人齐刷刷的转眼看向门口。这种情况下朱痕能保持不立刻夺门而去已经是很不容易，慕少艾本来和卧江醒恶者围着床，看到朱痕连忙迎上来，低低说了句咱们出去之后拉着朱痕出了门。

朱痕被慕少艾拉着走，直到转过一个回廊，慕少艾才靠着墙，目光里难得的没有一贯的懒洋洋和漫不经心，“芙蓉骨和天来眼做实验的时候，试管没有预热充分，结果炸了……”

朱痕皱了皱眉，“里边是什么东西？”

慕少艾更加无力的叹息，“硝酸……本来不应该他们去做的，不过天来眼的女朋友手上受伤了，他们就去英雄救美……哈……”

朱痕疑惑，“他的女朋友？”回想了一下开门的瞬间，似乎没有女同志在场。

慕少艾摇摇头似乎不想多说，“硝酸不多，不过天来眼弄翻了酒精灯，烧着了他的毛衣，两个人被卷在火里……头脸都烧得……”

说到这里慕少艾转过脸去，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不过要是回复的好，也许还能够整形，但是效果……”

朱痕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情况下似乎连安慰都显得轻佻，只有轻轻拍了下慕少艾的肩。

天来眼的女朋友到晚上还没有出现，医学院六班的同学们纷纷离开，只有卧江和醒恶者连带银狐留下陪他俩，朱痕从开始就没有跟他们说话，只是在医生换药赶人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天来眼依旧昏迷着，芙蓉骨已经醒来，在绷带的缝隙中露出幽黑的眼睛。

慕少艾沉默的在前面走，朱痕盯着慕少艾的背影。华灯初上，街上的霓虹映着繁忙的街道，各色车辆来回穿梭。慕少艾似乎没有注意交通信号，迎着红灯就上去了。朱痕连忙上前拉住慕少艾，低低在他耳朵边上叫了一句，“慕少艾！”

慕少艾被震了一下，清醒了。抬腕看了看手表，叫一声不好了晚上是龙宿老师的课再不去会被珍珠闪瞎的。说着拔腿就跑，朱痕盯着慕少艾一颠一颠的长发末端用力皱眉，似乎想在眉心夹死两只苍蝇。

回到宿舍的时候羽人正在看报纸，等朱痕进来之后抬起头，“燕归人来问过怎么了，他说银狐发短信说晚上不回来住了。”

朱痕坐回椅子上，“芙蓉骨和天来眼受伤了，卧江大概要陪着。”

羽人低下头发短信，朱痕扫一眼想不就是对门儿么用得着发短信，羽人似乎知道朱痕在想什么，闷闷的说愁落暗尘跟倾君怜吵架了。

朱痕恍然大悟，这是要避炸药，没想到呆鸟还有点聪明时候。

慕少艾和南宫神翳照例是将近十一点回来，在慕少艾忙忙乎乎上床困觉的时候，南宫少爷皱着脸拎起昨天和今天的袜子钻到水房。在这一点上朱痕真是无限的佩服他，想当初愁落暗尘也很爱干净的每天洗袜子，不过开学一个月之后就学着大家在床尾放一个塑料袋，每周和室友们把袜子混合在一起丢在洗衣机里——男生们打捞出袜子之后配对的时候绝对是一场噩梦，朱痕至今无法确定自己脚上穿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带到学校来的——甚至不能确定这双袜子是不是这个寝室的人的或者它们原先到底是不是一双袜子。不过这一切疑惑或者不满在看到南宫少爷辛辛苦苦的劳作到半夜之后总能烟消云散，就连被称为银狐的生活总管的卧江子都没有坚持每天洗袜子，自己又为什么要坚持呢？

慕少艾和昨天一样晕死在床上不说话，朱痕平时被折磨习惯了，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犯贱的睡不着。正当朱痕犹豫要不要烙饼的时候南宫居然开口了，“慕少艾，那个女生有毛病么，居然连去看看都不干。”

半天没有应声，朱痕以为慕少艾睡着了，谁知过一会儿慕少艾懒洋洋的声音想起来，“呼呼……她是支书嘛，咱们全班请假自然要让她出面，谁叫你这个班长逃避责任的。”

“慕少艾！”

“哼……”慕少艾的哼声里似乎带着点儿什么压抑的不满，南宫听得清楚翻个身不做声了。

过一会朱痕觉得有些烦躁，活了将近二十年，朱痕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碰触到人心，而这次经历足以让朱痕反省和愧疚。

次日上午医学院没有课，羽人和朱痕痛苦的爬起来之后慕少艾只是懒洋洋的撑起身子习惯性的跟朱痕说，“别忘了我的早饭。”朱痕挑眉，“你睡到死好了。”

羽人蹲在地上系鞋带，对这两位的对话习以为常。南宫无论有没有课都会准时起床堪比石英钟，看慕少艾乱没形象的窝在被子里一副真的要睡到死的样子，“今天要去接恶者的班。”

慕少艾含糊的答着，“哉了哉了，有银狐那小子在，卧江他们也不能太早走，你去早了也白去。”南宫少爷想想只有同意，毕竟银狐和一剑封禅是体院有名的两大睡点，银狐毕竟还能仗着速度快在蔺教练点到他的名字的时候飞速到达体育馆，而一剑封禅同学就只有每次加做五十个俯卧撑而把肱二头肌练习得愈发发达。

慕少艾和南宫到医院换班，走到门口发现银狐阴沉着脸坐在外面，进门后发现芙蓉骨醒着，却不说话。慕少艾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一个好端端的小帅哥就这么被烧伤而且可能一辈子顶着这张脸过活——慕少艾只好拍拍看起来正在头大的卧江子和撑着脑袋的醒恶者，南宫斜倚在床沿帮芙蓉骨拉好被子，看得出南宫少爷照顾自己虽然是一流的，照顾别人却缺乏练习。慕少艾心惊胆战的看着芙蓉骨的脸用绷带都掩饰不了的一阵扭曲，连忙拉起南宫乖乖坐在一边。

过一会儿芙蓉骨突然发出呜呜的声音，慕少艾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连忙叫着医生医生跑出去，南宫神翳开始检查呼吸设备和静点。医生过来检查一番后再三保证他没事，而芙蓉骨也配合的在医生进门之后就没有出声。

等医生出门了，慕少艾听到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才发现是芙蓉骨在说话。

“天……天……”

慕少艾和南宫连忙凑过去。

“天……女……朋友……”

慕少艾和南宫一起沉默了。

“唉……”

芙蓉骨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在为自己难过还是为天来眼叹息，总之慕少艾感到心里一酸，平生第一次不向着女性而有种把那女生揪过来的冲动。但是他又知道这根本没有什么用处，顶多是让芙蓉骨再多伤心一回而已。

南宫突然站起来，“我出去一趟。”

慕少艾连忙跟着站起来，拉住南宫的袖子，“南宫，你是要……”

南宫冷笑，“放心，我还没那么白痴，我去问问外科的老师……”

慕少艾咬了咬牙，觉得有挺多话想要去嘱咐南宫，却偏偏一句都说不出来。

靠在空出来的小床上，慕少艾感到困意袭来，一歪脖子睡着了。

“慕少艾。”

“慕阿呆。”

“慕姑娘！！起床了！”

慕少艾惊醒，朱痕提着饭盒黑脸看着他。

慕少艾正想计较朱痕的称呼问题，无奈肚子里咕噜噜的开始叫唤，只好陪笑脸夺过饭盒，扒了两口之后突然想起来，探过身子看了看芙蓉骨二人，见他俩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这才舒了口气。

朱痕坐在他身边，“鸟人要去集训，听说这回省里比赛，他和银狐一个长跑一个短跑是逃不掉了，这几天恐怕要回来的比你晚。”

慕少艾接着扒拉饭口齿不清，“哦，这很好啊，”说着伸脖子用力咽下土豆，“那以后烧洗脚水的任务就朱姑娘一个人担任了，会不会太过繁重？”

朱痕扬了扬眉毛，“如果是朱痕，想必没什么，不过要是朱姑娘，就别怪我耍性子。”

九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

有人说过，快乐是相对的，不快乐是绝对的。

又有人说过，和平是相对的，战争是绝对的。

还有人说过，地球上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没有战争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一百天。

慕少艾说，南宫神翳你太过分了！！

上解剖课的时候，慕少艾和南宫神翳被分到了一组，慕少艾喜滋滋的抱回来一只兔子三只小白鼠，理论上，小白鼠用镊子抓着头部拉一下尾巴就能解决，而兔子则需要往耳朵里注射一段空气。这两种死法说实话都不痛苦而且这些动物养出来就是为了有一天上试验台然后给食堂加餐的，所以第一次动手解决这么多小动物的慕少艾和其他同学们心不安却理得的准备掏针管。这时候看到南宫神翳拎着兔子耳朵起来，跟小兔子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轻松的倒拿起剪刀，在兔子后脖子上敲了一下。

敲一下，两下，慕少艾还没反应过来，等南宫神翳发现兔子只是用力挣扎两腿抽搐的时候眉毛一挑，剪刀狠狠的敲下去——砸到慕少艾的手上。

慕少艾不管手上青的一块儿，劈手夺下兔子，兔子摊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慕少艾呆呆的看着，冲南宫吼，“你干嘛啊？”

南宫怔了怔，他是没想到慕少艾会反应这么大，“我看这兔子耳朵血管细，就换种法子，你发什么疯？”

慕少艾也不管全班同学差不多都往这边看，这几天被天来眼的女朋友折腾出来的火都一把撒出来到南宫身上，加上刚才南宫的做法，与其说是省力不如说是残忍——于是收拾东西大踏步到卧江那组，卧江正给兔子打针，听到他们吵架往这边看，针头都要穿出兔子耳朵。看到慕少艾黑脸的样子连忙推了推醒恶者，醒恶者哦了一声搬自己的东西到南宫那桌。

满室寂静，被忽略得很彻底的圣踪老师摸摸鼻子，继续富有激情而温和的讲解剖刀的用法等等，慕少艾捏着解剖剪，手里微微颤动着。卧江偷眼看了看他，默默叹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佛剑教授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一种药，已知对某种疾病有很好的疗效，但是却对人体有不利的影响，那么你是否会将此种药物投入临床试验中？

大部分同学毫不犹豫的反对，不过南宫神翳保持反向观点，“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募集志愿者……为了大部分人类的利益……也是为了更小的牺牲……”

慕少艾越听心里越火，腾的起身，整个小阶梯教室里的目光聚集在慕少艾身上，慕少艾板着脸，对佛剑匆匆说了句“抱歉”就出去了。

佛剑居然难得没有化身修罗——对南宫点点头说“继续”，南宫就继续说下去。

慕少艾大踏步走出教室，在这个城市中，秋日的下午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晴朗，干燥，温度适中，微风，美丽的白桦林。

白桦林里一对一对都是情侣，慕少艾不管不顾的闯过去，也不知做了多少次的灯泡，等慕艳阳觉着心里窝的火终于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应该给车撞死几十次不止了，搂搂抱抱靠在一起的帅哥美女们一个个用看疯子似的眼光看他，慕少艾用力叹气，坐到湖边。

P大的湖是一个死水湖，每到夏天就臭气熏天，校方不得不找打捞队去捞里面的水草。不过等到秋冬两季就会变得比较干净，慕少艾看着深深的湖水，里面的水草微微波动，突然又想起来南宫敲兔子脖子的样子。

其实慕少艾老早就知道，在拿动物做实验的时候，动物怎么死的并不重要，难道说跟用剪刀敲来比较，拉断小白鼠的颈骨和给兔子打空气就比较不残忍么，可是慕少艾受不了，南宫敲着兔子后颈的闷响像是敲在慕少艾的心里，还有什么“为了大部分人类的利益”，“也是为了更小的牺牲”，慕少艾狠狠的抓起一把石子扔到水里，噗通噗通的声音过后，慕少艾摊在岸边喃喃自语，“看来我是不适合学医……”

一个足球从慕少艾上方飞过，掉在水里沉沉浮浮。慕少艾刚直起身子，一个男生就跑过来，“对不起，吓着你了吧？”说着仔细端详了下慕少艾，“啊，你是朱痕他们寝的，”说着抬头大叫，“朱痕，羽人——”

朱痕和羽人也看到了慕少艾标志性的白发而跑过来，朱痕还没站稳，就惯性的讽刺，“慕姑娘，你终于学会逃课，来这里伤春悲秋啦？”

慕少艾瞪他一眼，看到羽人竟然没有惯性的粘上去，这让羽人和朱痕都感到很意外。羽人问他，“怎么了？”

慕少艾突然呼呼一笑，“想办法给你们把足球捞上来呢。”说着让开地方让一名比较高大的同学去捞足球，足球被轻轻一碰，沉沉浮浮飘得更远。慕少艾等人也不能光看着，就到处寻摸树枝之类的。最后羽人找到一根竹竿，总算把足球抢救回来，这边却下课了。

朱痕问慕少艾，“回寝么？还是去食堂？”

慕少艾觉得心里还被南宫的剪刀敲着，哪有心情去吃饭，回寝室又可能遇上南宫，于是脱下外套甩在肩上，“我去喝一杯。”说着抬腿就走。

朱痕一把抓住慕少艾的肩，慕少艾疑惑的转头看他，朱痕叹气，“我也去。”

慕少艾拉着朱痕喝了半天的酒，直接后果就是逃了下午风之痕的课，风教授上课不点名，于是慕少艾当然也不会傻到去自己承认错误，平时偶尔旷课会去找无比认真的南宫少爷借笔记，现在慕少艾只好穿过走廊去找卧江子。

慕少艾不知道朱痕为什么会有时间陪自己喝酒，但是有人陪总比没有好，喝到差不多高了的时候，慕少艾看着面不改色还在灌的朱痕，迷迷蹬蹬揪住人家的领子，“朱痕，你说我适合学医么……”

朱痕一手扶着慕少艾，一边头大，“你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慕少艾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芙蓉骨和天来眼面目全非的样子，还有因为做实验而被杀死的动物，这时候似乎已经不再是跟南宫至气了，而是想跟着整个儿医学界对着干，“你说，要医生有什么用，先不学救人而学杀生，你说着医学院是什么东西……”

朱痕黑线，慕少艾喝高了能这么折腾，他确实没想到，扶着慕少艾的肩的手被挣开，“南宫神翳什么东西，就算他想救人，那去做实验的就不是他妈的人了！”说着慕少艾摇摇晃晃起身往外走，朱痕跟老板也算熟，点点头就算先欠着账，连忙追出去。

慕少艾被朱痕半拽半拖，总算折腾回了寝室，回去之后南宫神翳已经到了，后者扫了慕少艾一眼没做声，朱痕觉得这种事也没办法发表评论，一切还是等慕少爷醒过来再说吧。

羽人和银狐训练到很晚才回来，进屋就闻到一股酒味，先皱了皱眉，朱痕冲他摇摇头，羽人默不作声的上床休息。

慕少艾醒过来之后觉得头疼欲裂，勉强爬起来一半又摔回去，对面羽人揉着眼睛坐起来，压低了声音问，“要喝水么？”

窗外还是黑乎乎的，慕少艾估计差不多是三四点，连忙把羽人推回去，羽人也困的不行，爬回去立马又睡着了。

慕少艾挣扎着下床，提起暖壶——没水，摇摇晃晃的出门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脑袋浇下来，清醒了不少。

回去的时候一摸兜，感觉黑线就这么汹涌而下，慕少艾居然没带钥匙。

慕少艾再没良心，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去敲门吵醒室友，背靠着门慢慢蹲下去，冰凉的水顺着衣服渗到背上，过不一会儿就全身发抖，慕少艾想这么下去肯定要感冒，于是打算冒着被羽人瞪死被朱痕骂死的危险去敲门，手刚举起来，门就从里边被打开了。南宫神翳对慕少艾点点头，自顾自的爬回去睡。慕少艾呆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还是摔上门表示坚决不妥协，但是冰凉的走廊和温暖的宿舍一比较，慕少艾终于选择了后者。

等慕少艾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去睡回笼觉的时候，起得最早的朱痕已经开始换衣服准备晨练了。慕少艾迷迷糊糊的丢下一句“回来叫醒我”就幸福的扑向床铺，朱痕看了看南宫，南宫的眼睛一直睁着。

本来，冷战这种事情很容易，哪怕住在一个屋子里，两边也可以照例把对方当空气。南宫神翳发现慕少艾在耍少爷脾气之后，这边的少爷脾气只有更重，于是除了每天都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一个屋子里睡觉之外，简直比路人还路人，不说话不接触连眼神都对不到一起去，醒恶者和卧江不知道列了多少种和好方案，南宫连甩都不甩，慕少艾干脆哼一声把来做说客的卧江也当空气。

后来醒恶者彻底放弃，跟卧江抱怨说“这两位是上辈子有仇，我受够了，看他们能折腾成什么样子吧。”

卧江比较有耐心，还在绞尽脑汁想这两位的问题，这时候芙蓉骨和天来眼已经醒过来，该哭的该闹的，也差不多好了，这几天闷闷的不说话，卧江就想尽办法逗他俩，后来没辙了，有一天到医院看天来眼他们就把慕少艾和南宫冷战的事儿说了下。芙蓉骨听得挺认真，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慕少艾，这小子气什么哪，咱们学医的，哪个真能妙手回春手底下不出死人。”

卧江也跟着叹气，“要说也就是这么个道理，慕少艾就想不清楚，还说什么现代医学就是拿小部分的人命做赌注来博取进步，而最后能买得起药的人却并不是全人类。”

芙蓉骨虽然烧得不严重，但是声音毕竟受损，声音也稍微有点受损，低低哑哑的，“慕少艾不是魔障了吧？”

卧江子摊手，削了个苹果，“天晓得，不过他是聪明人，没准儿聪明人都爱钻牛角尖也说不定。”

卧江突然拜托慕少艾去看天来眼他们，那天银狐正好要去跑比赛，卧江自然是要去观战的。这种事慕少艾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正好可以找个理由离开寝室，不去看南宫。

慕少艾清楚，最开始自己可能是有点生南宫的气，到现在，却不知在坚持什么，总之他并不觉得南宫是错误的，却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而如果接受了呢，可能在医学上的看法就会跟南宫同调——没人会当真觉得这样不好，但是慕少艾受不了。

慕少艾推开天来眼他们病房的门，他们两个正在平静的睡着，浅浅的呼吸，天来眼旁边还放着氧气瓶。慕少艾坐在他俩中间，如果没有医学，他们可能已经死掉了，但是这些成功的医学理论是用很多人的失败换来的，其中每一次失败都有可能是很多生命，包括人的死亡，慕少艾在精神上多少有些洁癖论，以前没有想到，现在想到了，就没办法坦然面对。

有人推开门，慕少艾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就没有回头，直到南宫神翳的声音生硬的响起来，“慕少艾。”

慕少艾身子一僵，慢慢回过头去，南宫拎着几个塑料饭盒，里面散发出烧牛肉的浓郁的香味。

慕少艾和南宫默默无语，面对面吃完了两个菜八两饭，南宫神翳给只能吃病号饭的天来眼削苹果，慕少艾坐在一边发呆。

等南宫神翳提醒他回去的时候，慕少艾几乎是无意识的跟着他走。

秋夜并不像白天那样清爽而不寒冷，慕少艾缩缩脖子，开始后悔没有多带衣服。

南宫神翳虽然只穿一件衬衫，腰部却挺得笔直。慕少艾跟他并肩而行，怎么看都觉得更冷。

在过马路等红灯的时候，南宫突然开口，“慕少艾。”

“哦。”慕少艾的声音压得很低，不知道是无意识的声音还是再回答他。

南宫神翳抱起肩，“前两天上课，就是你突然走掉那次，佛剑教授说我说得有一定道理。”

慕少艾一听就怒了，那我这些日子就是没道理啦？

南宫接着说，“可是听到我说完那些话能感到气愤的人，却是真正善良的人。”

慕少艾哭笑不得，“喂，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南宫面无表情，“慕少艾，有个笑话，你听不听？”

“你也会讲笑话？”

“一百年后，也许更久，在月球上，有一个人，得了阑尾炎，快要死了。”

“那个时候的机器人已经拥有了高智商。”

“但是他们还是要遵守机器人三大守则——你记得这三个守则么？”

慕少艾知道这三个守则，“一，不得伤害任何人类；二，必须听从人类的命令；三，在不违反前两个规则的情况下，机器人可以自保。”

“没错。”对面的红灯亮了，南宫抬脚向前走，“这个病人要求机器人给自己进行手术，因为当时周围没有人。”

“嗯。”

“可是机器人很为难，他一方面要听从人类的命令，一方面却要破坏人体。”

慕少艾皱起眉毛，“这不是破坏。”

南宫神翳看着他，“你能了解，给人进行手术是治疗而不是破坏，为什么却不能理解药物实验？”

“……”慕少艾快步走开。

南宫神翳盯着慕少艾的背影，突然回过头对藏在阴影里的醒恶者耸肩，“失败了。”

醒恶者慢慢踱出来，“不，你成功了。”

慕少艾回到寝室，羽人训练没有回来，朱痕还是在上网。慕少艾跌坐在椅子上，朱痕就抬起头来看了看慕少艾。

“喂，阿呆。”

慕少艾有气无力的，“干嘛？”

“前几天的酒钱。”朱痕伸出手，“拿钱来拿钱来。”

“什么！”慕少艾跳起来，“连请顿酒来安慰一下受伤的朋友都做不到，朱痕你真是凉薄……”

朱痕一副随便你骂酒钱照给的样子，斜过脑袋睥睨慕少艾，“给不给，不给下次喝酒找别人，不要来烦我。”

“……”慕少艾刚刚被南宫折磨完回来要被朱痕剥削，真想跳起来大叫这世界没爱了，不过手上却乖乖的掏钱包，“小气的朱痕……”

朱痕从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慕少艾手里抢过钱，微笑，“很好，以后喝酒叫我。”

“叫南宫也不会叫你！”慕少艾吼完，脱力一样的坐回椅子。

“我就说，你成功了。”和南宫回到宿舍，还没等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慕少艾的怒吼声。醒恶者拍拍南宫的肩膀，“慕少艾不是傻子。”

南宫面无表情的打开门，慕少艾像是被烫着了似的逃窜到床上，南宫也不理他，径直抱了盆去洗漱。

“说到底，我还是亏了……”慕少艾跟羽人大吐苦水，“朱痕那里我赔了酒钱，南宫那里赔了面子……羽仔～～”说着委屈的去拉羽人的袖子。

羽人鼻观口口观心，我听不见看不见不认识这家伙……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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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3-28 21: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慕少艾和南宫轰轰烈烈的梁子，就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余下慕少艾的些许不满和大量怨念，终究还是随风而逝。

当然，慕少艾第二天就发誓，以后绝对不跟南宫一组做实验，然后光明正大的挤走醒恶者拎着老好人卧江当挡箭牌。

还好醒恶者跟南宫正好气场不错，凑在一块黑线一下也就算了。卧江子除了跟自家的狐狸谁都合得来，慕少艾从此进入一个如鱼得水的快乐境界。

相比之下，困扰着全部医学院大一六班的问题就鲜明的凸显出来——天来眼和芙蓉骨。

芙蓉骨伤的较轻，现在可以拆下纱布甚至拿一张凹凸不平的脸去吓人，看习惯了倒是一点也不可怕，加上芙蓉骨扭曲的效果甚至可以说是搞笑。但是天来眼一天到晚阴沉着脸躺在那儿，相对比之下班里的支书大人每天睡美容觉腼腆的微笑坐在女生堆里慕少艾看着她得牙痒痒。

没人规定前男朋友烧伤了之后必须去探视甚至不离不弃，但是真的能做到这个女生的程度也算是极品了！

慕少艾天天跑医院逗天来眼说话，后来芙蓉骨拉着慕少艾告诉他，他一天到晚没事就给天来眼讲笑话，天来眼愣是连句嗯呀啊呀的都没有，更别说慕少艾天天能来也就是半小时。

芙蓉骨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天来眼听着。慕少艾捶了下芙蓉骨的脑袋，“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笑话太冷，人家都冻得说不出话了！”

芙蓉骨就特委屈，“我拜托护士姐姐买的幽默杂志，前两天流行那个，给芙蓉姐姐的情书我都给他念了，就差没当场cos彩衣娱亲，你还嫌我？”

慕少艾余光看到天来眼没反应，接着加劲，“那你说说，咱们怎么办好？”

对面床上哗啦一声，芙蓉骨和慕少艾惊喜的看过去，天来眼已经把被子蒙到脑袋上睡了。

“……”慕少艾当真无语了，说实话他真想去一拳头把天来眼捶回来，说这样的女生有哪里值得你喜欢，又有哪里值得你这么自暴自弃的。

天来眼这样子，看在慕少艾眼里是无奈悲哀，看在芙蓉骨眼里就是变态过分混蛋加三级。

芙蓉骨在这起事件里完完全全是个无辜的受害者，手坏了不能预热试管的是天来眼的女朋友，打翻了酒精灯的是天来眼，着火了的是天来眼的毛衣，最后还是天来眼的围巾缠着自己的手结果一团火把自己和他一起烧成异形。

真正算起来，芙蓉骨不是个看得开的人。但是听说出事了，家里人同学朋友都来看，自己懒得理，连镜子也不敢看。可是等那些人渐渐来得少了，芙蓉骨便觉得寂寞起来，终于有一天揽镜自照，发现自己堂堂一个小帅哥被烧成可以立即走马去拍恐怖片的屁股头，绝望之余险些想从四楼跳下去。

有一天趁没人的时候，芙蓉骨挣扎到窗边，拉开窗子，还在想就这么下去会不会砸到小朋友或者花花草草，床上的天来眼低低呻吟了一声。芙蓉骨想了想，先回去看天来眼。

天来眼烧得更彻底，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来曾经是个人。芙蓉骨把耳朵贴在天来眼的嘴边，天来眼就念叨，“妈……”

芙蓉骨不算看得开，也远称不上坚强，可是看到天来眼这样子，突然觉得不应该死，至少不应该这么死，好歹要活着尽孝道，然后陪着更惨的天来眼活着，他觉得要是他一死了之，天来眼指不定也就跟着有样学样，这可不成。

芙蓉骨第二天就坚持不包纱布，他伤的本来不太重，接触到空气反而能好得能快些。然后再有来探病的就来谁逮谁，非得要逗天来眼说话。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眼看着天越来越短，温度也降下来，天来眼却还是每天一言不发挺尸一样躺在床上。

芙蓉骨磨破了嘴皮子，伤透了脑筋，连带着醒恶者卧江子慕少艾南宫神翳还有一切其他经常来探病的同学也都绞尽脑汁，天来眼硬是没半点反应。

芙蓉骨也有倔脾气，看到这样子真想上去揍他几拳，奈何天来眼不肯吃饭，天天吊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挨不得打。说要通知天来眼的家里，却得知他的母亲刚刚犯了胃病正在家乡输液，芙蓉骨冲着老天白目，话说这块木头怎么就叫我摊上了。

芙蓉骨翻开最新的笑话杂志，有几则笑得他喘不上气来，可惜给天来眼念，却跟对着墙念效果差不多，最后永远是芙蓉骨自己先笑场。

终于有一天护士通知芙蓉骨可以出院了，芙蓉骨听说了之后反而犹豫起来，护士小姐坐在芙蓉骨身边微笑，“放心，我会天天给你朋友念笑话的。”

“可别笑场了。”

护士小姐微微一笑，倒是刚涉社会的纯真。芙蓉骨心里微微一动，要是给天来眼找个漂亮温柔的女朋友陪着，说不定就成了。于是等慕少艾再来，芙蓉骨一把拽住，这回是真的压低了声音，“嗳，小慕，你说给阿天找个女生陪着怎么样？”

慕少艾一脸不可思议，“你还想打击他？”

芙蓉骨皱皱眉头，“你当世上所有女生都跟那位似的？”

慕少艾没这么想，不过他也有考量，“你觉得天来眼这样，能容得下一个漂亮小丫头天天在眼睛前晃悠？不扑上去撕了人家才怪。”

“要撕，也得他有本事。”芙蓉骨努努嘴，“现在连起床都得我跟护士扶着，虚着呢。”

慕少艾哈的笑了声，“你别瞎忙乎，还是得等天来眼自己看得开。”

“那得猴年马月去……”芙蓉骨咬着牙瞥了一眼天来眼。

南宫神翳和醒恶者商量好了，六班的男生就明目张胆的跟女生干了起来。

基本上男生这边都是挺天来眼的，女生那边分两拨，一拨中立，一拨以支书为中心坚持“支书也受到很大惊吓不宜再去医院”。于是大规模的对峙就这么展开了。男生不理女生，女生也不理男生。这样完全的反自然的事件在南宫和醒恶者的主持下居然也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直到芙蓉骨出院才得以稍微缓解。

芙蓉骨出院之后在医院呆的时间跟住院差不多，几乎夜夜看着天来眼。天来眼妈妈胃病刚好一点就抱病前来，把那天晚上守夜的南宫和醒恶者忙得人仰马翻，第二天慕少艾看着南宫的黑眼圈好一顿笑话。南宫这个时候早就把“无视慕少艾”这个技能点满了，所以被挑衅之后跟羽人一样拿他当空气，就是上课临走前冷静的提醒慕少艾，“你又迟到了。”

医学院可以有不去上课的，但是不能有迟到的。这是传统也是规矩，医学院招牌的三位老师，疏楼龙宿，剑子仙迹，佛剑分说是宁可你旷一堂课，也不要在我上课到中间的时候进来影响情绪的性格。于是不想旷课又总是要晚上那么十来秒冲进教室的慕少艾差不多成了三位老师尤其是剑子仙迹抽着嘴角打量的典范。而慕少艾在交了一篇内容为“我错了x10000”的检讨书之后，剑子仙迹已经坚决的宣布慕少艾这门无机化学死当了。

慕少艾这次又是迟到，剑子大概是跟羽人取经学了“无视慕少艾”这个技能，也可能是昨天跟龙宿抬杠到神经恍惚，慕少艾猫着腰进去的时候剑子教授连语音都没有变。

芙蓉骨坐在慕少艾旁边，周围围了一圈的男同学，再后面是中立的女生，然后就是支书大人跟她的朋友们。

芙蓉骨对此安排颇为无奈，尽管无数次说没问题，但是南宫一声令下，六班的男生还是齐刷刷的把让南宫看不顺眼人人隔离开了。

慕少艾对此难得的跟南宫说了句，“班长大人你好神，我挺你到底。”

班长大人于是就顺竿上，“那你的思想汇报是不是明天就能交上来？”

“……”

慕少艾并不想入党，但是六班的男生都被南宫神翳逼着写了申请书，逼着写思想汇报，逼着上党课，再逼着背党章。朱痕和羽人本来是想交申请的，但是看到慕少艾痛苦的样子不约而同的把入党申请书的范例扔到了九霄云外，幸好体院大一一班的班长是燕归人，燕归人别的不说就是好说话。朱痕和羽人宣布不入党，燕归人就再也没烦过他俩。

慕少艾咬牙切齿的把空白的稿纸丢在南宫桌子上，“我的思想一片空白，洁白的跟纸一样，不用写了。”

南宫还没反应，朱痕已经捂着嘴笑出来。

南宫便斜眼看了看朱痕，“慕少艾，看来我有必要对你进行思想教育。”

慕少艾懒洋洋的爬桌子，“教育什么，那是支书的活儿好不……”说着慕少艾真想给自己掌嘴，然后乖乖的就把稿纸拿回来写。边写便咬牙痛恨自己嘴快。

正在拿胶布粘去一个错字的时候南宫的手机突然响的惊天动地，南宫接起来听了几分钟，马上严肃起来，“什么？天来眼不见了？”

啪嗒一声，是慕少艾的笔掉在地上的声音。

医学院大一六班所有男生外加银狐羽人朱痕燕归人四名外援出动去找人，从医院为核心呈现圆形向外散去。朱痕东张西望拐过一条街，看到慕少艾神色焦急的冲上来，“找到没有？”

是个人就知道是白问的，要是找到了还能一个人？

慕少艾就不等回答继续要往出走，朱痕默不作声的跟着，慕少艾走走停停，看到身材差不多的就要赶过去看看相貌，还有拿围巾围着脸的也要想办法拦着说几句话。这么一路下来被人当成神经病已经不是意外。

慕少艾看表，“护士是半小时查一次，天来眼怎么走得这么快，明明身体还那么虚弱。”说着又去看手机，“没消息，唉……”

朱痕拉着他不让他跑得太厉害，看到慕少艾满腹惆怅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种冲动想告诉他。

慕少艾，你不适合忧愁的脸。

不过朱痕没那么白痴跟慕少艾说这种话，而慕少艾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也绝不给朱痕说话的机会，反而拉着朱痕飞奔起来。

朱痕突然赶到手机在振动，连忙拿起来，慕少艾充满了希望的看。

“喂，紫教授？”来电话的是紫荆衣。慕少艾听说不是天来眼的消息就要跑，朱痕反手狠狠抓住了他。

“嗯，我有急事啊，明天吧，燕归人？他不成，银狐羽人也不行，你找愁落暗尘或者一剑封禅吧，要不别人我也不知道了。”

朱痕一边尽快的跟紫荆衣介绍情况一边跟慕少艾拔河，慕少艾看挣不脱，心中急得不行，硬是一拽，朱痕反而在这时候松了手。慕少艾就倒退两步坐在地上。

朱痕恰好收了电话，看慕少艾自打坐在地上就不起来，心里又无奈又好笑，作势要拉他起来，“阿呆，没摔坏吧？”

慕少艾低着头，不说话。

朱痕扬眉，老大的人了这么一下绝对摔不坏，不过这位的少爷脾气上来天晓得是要怎样发，于是也不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蹲下去跟慕少艾平视，“阿呆？”

慕少艾咬着牙，却绝不是疼的，突然抬头跟朱痕说，“朱痕，我这辈子没有这么觉得自己没用过。”

朱痕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拍拍他，“这不是你的错，而且要自责，等找回人来再说。”

慕少艾又低下头，“天来眼这个样子，出来之后不会没有人看见。我觉得他还在医院。”

人确实还在医院里，在朱痕和慕少艾打算达电梯之前，芙蓉骨已经发短信说在厕所里找到了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的天来眼并且正在进行教育。

过不一会儿一堆人就聚在四楼的厕所里，医学院的高材生们面临一个很重大的课题：怎么把自闭在里面的天来眼劝出来？

银狐上来就想一脚踹开门，被卧江拦住了，这回可以踹，下回可以踹，再下回呢？再再下回呢？天来眼要真的想不开，踹也没用。

南宫和芙蓉骨隔着门跟天来眼好声细语的商量，里面没动静。后来南宫少爷脾气上来了，把门板敲得咣咣响，“阿天你给我出来，躲在里边像什么样子！”

天来眼像是憋了一辈子似的吼出来，“我也知道我已经没了样子！”

说完里边传出来嚎啕大哭的声音。

天来眼终究是出来了，眼睛抹得红彤彤的像是兔子，脸上却半点水星都没有。

芙蓉骨和南宫一边一个扶回病床，后面的人都摇头感概，这么个不错的小伙儿，就这样毁了，还可能是一辈子就毁了，感慨着又说到芙蓉骨身上去，卧江说，“芙蓉骨真是够坚强，要是我被烧成这样，哪还能再劝别人呢，说不定就是第二个阿天。”说着摇摇头。

银狐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悦的意思，卧江就赶紧过去赔笑哄狐狸去了。

总之天来眼找到了，大家都很开心，也很放松。而最让大家开心的是第二天芙蓉骨宣布天来眼终于吃饭了。南宫还留在医院照顾天来眼，芙蓉骨喜滋滋的回来报备，“阿天当然吃了，吃了不少呢，还说以后要去探望他妈，说要不是他的事儿闹心，他妈也不至于闹胃病。是说这么一闹阿天总算明白天下父母心了还真是可喜可贺。”

后来慕少艾再去看天来眼，天来眼没再沉默，而是跟慕少艾详详细细的问了班里的进度，同学的情况。

慕少艾把笔记借给天来眼，然后想了半天，跟天来眼说南宫让男生女生壁垒分明的。天来眼居然还开玩笑，“你跟我说这个，是怕以后去追人家小女生，叫南宫拍死你吧？”

慕少艾就板起脸来，“我先拍死你！”说着抢回来笔记，“叫阿芙借你吧，真是不能好，一好了就闹翻天。”

天来眼笑笑，慕少艾削了苹果给他吃。等一个苹果吃了三分之一，慕少艾轻描淡写的跟天来眼说，“阿天，咱们支书，就是她，交新男朋友了。”

天来眼咀嚼的嘴停了下，然后点点头，“那很好。”

慕少艾愁眉苦脸，“那不好。”

“为什么？”

“我为那个新的男生担心啊。”

天来眼没有笑，也没有皱眉毛，反而一本正经的，“放心，只要那个男生不变成我这样，她也不是太挑剔的人。”

“哎呀呀……”慕少艾看不下去，一把把剩下的苹果塞到自己嘴里。

天来眼静静的坐着，看慕少艾狠狠的咬苹果，咬得样子像是在咬自己的杀父仇人。

“呃……慕少艾，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慕少艾含含糊糊的嚼苹果，“你问。”

“那个……打赌她什么时候会交男朋友的那个赌局，你是不是输了？”

“……”

十一孤舟微月对枫林，分付鸣筝与客心

前几天那么一闹，慕少艾自觉修养水平有待提高，是以早早的爬起来烧水洗头。平时烧水的工作总是朱痕做的，伊经常揪着他的头发说两天洗一回你真是大姑娘。不过慕少艾既然要做一个自力更生的人，那么自己烧水洗头似乎也是必经的道路之一。

静悄悄的抱着水壶和盆出去，全过程造成的声音低于二十分贝——当然要忽略被过堂风吹关上门咣当的那一声。

南宫手一挥，寝室文化节时美眉送来的靠垫砸在门上。

慕少艾调了一盆子水，把脑袋伸进去试试温度，正揉了满手的洗发露往脑袋上涂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混合着箱子轱辘滚在地上隆隆的声音，还有人刻意压低的对谈声。慕少艾便赶紧舀了一暖水瓶盖子的热水冲头发，突然水房的门被大力打开，然后一声女性的尖叫。

慕少艾觉得半个走廊的人应该都能醒过来了，黑线之余只好匆匆用水盆从脑袋上浇下去，幸好水房的暖气异常强劲，虽然湿了半个身子，却总不至于立刻感冒。

拎着头发直起身子，门外的女客正浑身颤抖的摊在穿着绿色睡衣的卧江子怀里，出口的声音圆润却破碎，“鬼……鬼……”

卧江子抽着嘴角对慕少艾送了个歉意的表情，然后牵着女客的手推开卫生间的门，“没事没事，那是我同学……这里是卫生间……没人，呃，当然也没有鬼……”

慕少艾傻住了的看着卧江子温柔的拥着女客，随后条件反射的看向门口，只见银狐一脸阴沉的拉着行李箱，光看他捏着滑杆泛出青筋的手，便知道银狐现在有很多理由能够把任何让他不爽的人轰到九重天外去。慕少艾是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想老老实实的脚踏实地，所以慕少艾不管湿淋淋的头发一猫腰钻出洗手间。

等慕少艾苦着脸抹干净头发再把其他三位折腾起来之后已经到了早饭时间，慕少艾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地狼藉，“我不管了……朱痕帮我带早饭。”

朱痕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为什么要养奸姑息……”

羽人套上外套保持冷酷，“吃什么？”

慕少艾用力的向羽仔表现出感激和爱戴的情绪，“豆浆油条，当然如果有豆腐脑……”

南宫横跨一步挡在羽人前面，“回来之后，我要看到地上干干净净的，否则我不介意吃两份早餐。”

等到羽人一行三人出了门，慕少艾才反应过来哀嚎一声，“今天扫地明明是排到了羽仔和你啊……”

慕少艾懒洋洋的拎起扫帚，随便划拉两下，却发现自己拧毛巾的水滴在地上和灰土黏在一块儿，用扫帚所能达到的功用只有把洁白的瓷砖地越画越浑。

慕少艾丢开扫帚发了会儿呆，再度拿着已经硬梆梆的拖布打算去投，谁知刚刚拉开门，就看到一张很清秀的美人脸。

简单来说，慕少艾自从入学以来见到的美女不少，有倾君怜这种大家闺秀型的，也有断雁西风这等飒爽飘逸的，更加倾心的是姥无艳的艳丽风韵，但是眼前这位无论从气质相貌还是雕琢的细致都更胜前面三位一筹，五官似乎有些张扬不羁的味道，搭配一下却愈发的诱人起来，配合似乎漫不经心却独具一格的淡妆，慕少艾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

可惜……年纪似乎大了些……

美女开了口，“这位同学……刚才真是对不起……”说着，无限惭愧的低下头。

慕少艾觉得脑袋里嗡嗡的飞着美女的声音，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现美女穿的淡红色毛衣和米黄色的裤子分外眼熟，这才明白早上被自己吓得半死的女客就是她。

有人轻轻的咳嗽一声，慕少艾清醒过来转向声源，恰好看到卧江子忍笑的样子。眼看到慕少艾扭曲变形的表情，卧江子连忙捏捏嗓子回复正常，“嗯，她……我是说我姐，比较怕鬼，所以早上得罪了……”

在这种情况下慕少艾只有说没关系，并且跟美女保证自己的心灵坚固的很没有因此受到任何的伤害和不可磨灭的创伤。正在口若悬河中的时候6015的门被大力打开，银狐黑黑的脸跟早上相比没有任何起色，“你们够了没，好好一个周末要不要人睡觉了！”

美女转身面对银狐，声音似乎不着痕迹的严厉起来，“你娘亲跟朋友聊天，身为儿子你就是这么支持我的友情么？”

银狐的脸青青红红像是噎住了，然后狠狠剐了一眼卧江子——摔上门。

美女转过身含笑而视，“我家狐狸就是这样，一天到晚跟别人欠他钱似的……还好小江能制住他，”说着搂过比她还高一点的弟弟，“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慕少艾还没从“美女是银狐的娘亲”这个震撼或者说打击里回复过来，脸上反射性的扯出笑容说着没有没有然后一溜烟的跑到水房投拖布了。

到了中午，狐狸妈妈已经搞明白了六楼差不多所有宿舍男孩子的姓名院系，如果这是一项能力的话慕少艾真的很佩服她。卧江子被拉着在宿舍楼里转来转去，慕少艾发誓他不止一次听到后者叨咕着女士不要在男生宿舍里呆太久，慕少艾也发誓不止一次看到美女眼波流转，“哎呀，我的儿子跟你们一样大，叫我参观一下还能叫你们吃了不成？”

卧江子的表情活像怕同学们被伊的姐姐吃了一般。最后银狐被卧江子推到狐狸妈妈面前说你们交流一下亲子感情我不打扰了的时候脸都绿了，不过狐狸妈妈显然很满意卧江子的安排，抓着银狐的手进了6015宿舍，燕归人愁落暗尘一剑封禅只来得及找出饭卡。

难得的清闲周末慕少艾和卧江子并排靠在走廊的墙上，南宫和醒恶者带领芙蓉骨天来眼去参加社团活动，托姥无艳的福，慕少艾自从开学一个月之后对“社团”这两个字有了深刻难忘的认识后就再也没这种打算了。卧江子一下一下的叩击身后的墙，突然对慕少艾说，“少艾，我是银狐舅舅这件事儿，千万别跟别人说了，不然狐狸得拍死我。”

慕少艾斜眼看向卧江，这小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紧不慢的，难得抓到把柄不免兴奋起来，侧身把眼睛狠狠的瞪向卧江，还带着些调侃，“呦，狐狸这么难伺候？”

卧江颇为不自在的“哎”了一声，轻轻躲开慕少艾的注视，“狐狸就比我小两个月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就跟兄弟似的，突然论起辈份来，别说他，我都不习惯……”

“别解释，”慕少艾呲牙微笑，“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来来来，认真报道狐狸是怎么别扭的叫你舅舅的？”

正当慕少艾得意洋洋的时候后颈突然一紧，朱痕拖着他开门回屋，“慕姑娘，只有女人才会八卦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是说，我不想被人说我跟女生住在一起有伤风化。”

卧江子长长的吁了口气表示对朱痕的感激。

慕少艾握着排得满满的课程表叹气，“早知道就不学理……连一个整个的下午都不能空出来……啊啊啊还有三天是早上一二节就有课……”

说着说着，简直能挤出泪水来。

朱痕手指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摁，听到受不了就丢个果冻过去，慕少艾就含着果冻继续抱怨，“要不要人活了，”慕少艾嚼着果冻，多少有点口齿不清，“每天晚归就算了，这样至少可以不用自己烧洗脚水——我是说这么早起，怎么洗头啊……”

朱痕白目，当初他给慕少艾烧洗头水的时候慕少艾从来没抱怨过早起。

“唉……解剖课是跟南宫一组……也就是说要忍受他血淋淋的手术刀风格……”说着瞄了被念叨的那位一眼，后者除回了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并无其他动作。

“慕少艾！”现在开口的是羽人。

“是！”慕少艾不愧为训练有素的家伙，听到羽人召唤马上换一个面孔，专心致志到变态。

“再开口你就代替我帮银狐的妈妈搬行李。”

“……呜……”慕少艾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扑到朱痕或者南宫身上痛哭羽仔长大了不理竹马竹马的自己——这个段子已经上演不下二十遍，当事人却依旧兴趣不改的照扑不误。不过这几天跟南宫的冷战刚刚告一段落，跟朱痕也撂下狠话说要自力更生，是以慕少爷只有一脸小媳妇的闭上嘴开始继续研究课程表。

一剑封禅，卧江子和银狐帮忙狐狸妈妈拎着装满特产的口袋，燕归人和愁落暗尘要去跟女朋友把握难得的周末，便拉上跟银狐既是竞争对手又是不错的朋友的羽人。羽人单手提起箱子，被狐狸妈妈称赞好有力气之后黑线的想改为双手抱着箱子，这么走了两步发现看不清台阶，只好继续进行“有力气”的行动，等安全的把狐狸妈妈送到计程车上的时候羽人已经开始祈祷这辈子不要再给女人送站了，事实证明向断雁西风那样可以和他爽快的干一瓶啤酒然后爽爽快快的拍拍肩说好哥们儿的女人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庆幸的是西风的男朋友是燕归人——这家伙别的不说心胸异常的宽广，至少在西风跟羽人绯闻最盛的那段日子也坚信羽人只是缺少女性朋友而不是女朋友。

狐狸妈妈死拖硬拽把银狐扯上计程车，看得出来银狐很不甘愿，因为卧江子笑眯眯的挥手说一路顺风，银狐盯着伊的眼神亮的像二百瓦的灯泡又像怒火烧尽九重天。

慕少艾自怨自艾到熄灯，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拎着牙杯摸到水房，正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里面银狐的声音低吼，“我说，你到底答应不？”

慕少艾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具有动物的直觉，在面对八卦的时候具有狗仔队的直觉——两样混合，让慕少艾立刻立正站好，左手贴着水房的门一动不动。

然后是卧江子的声音，有些急躁和无奈，“银狐……你明知这不可能，唉……你还小……”

“就大我两个月的人没资格说我小！”声音已经大起来了。

然后是手巴住嘴巴的声音，“我是说……你可能不了解……这种事情……”卧江子说话向来条理清晰，这次似乎被狐狸吓着了，口齿不灵了半天，“你想想……至少你妈……唉，她就不可能答应嘛……”

“那就不告诉她。”银狐低低的，“就咱俩知道……卧江……”

慕少艾头皮发麻，觉得宁可不去刷牙也应该闪人了，一回身吓得差点叫出来，6015剩下三个人并排站用一模一样的表情动作凝神倾听，脸上都是写满了八卦的样子。

“……”慕少艾眼角乱抽，然后豁然想通了，既然有这么多共犯……那不听白不听。

卧江继续无奈，“这怎么能瞒着姐……她……银狐，”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是拍肩膀或者背的声音，“又不是交不起学费，勤工俭学什么的，你就别闹了，天天说风就是雨的，也难怪别人老当你长不大。”

“……”慕少艾黑线的回头，看到后面三位门神也是同样的拿黑线当门帘，就连还没找到女朋友的一剑封禅也一副“这小子怎么这么能搞笑！”的表情。

随后银狐闷闷的，“我想早点找个工作，你也知道，体院出去了，除了身体好别的什么特长都没有，工作也难找，了不起能留校当老师……”

卧江听起来有些惊讶，“银狐，你用不着这么妄自菲薄，你的速度那么快，就算不能进专业队也至少是不会失业的……”

卧江的声音突然停住了，慕少艾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却再无声息，想仔细听的时候，却听到胸口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当场痛恨起自己来，如果不是心跳的这么快，恐怕至少能察觉一些不同寻常的呼吸声或者摩挲声。着急之下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拳头，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还贴着门板，指甲挂在铁皮上“吱”的一声。

还没等慕少艾反应过来，门就咣的一声被踹开。慕少艾鼻子差点被拍下来，全身僵住头皮一紧，连忙回过头去想抓住一个证明自己不是单独偷听，让他失望的是一剑封禅和愁落暗尘已经跑到6015的门口正在掏钥匙，哗啦哗啦往钥匙孔里塞钥匙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异常清晰，而速度稍慢的燕归人也很没有义气的留给他了一个背影，连头都不回。

这就是体院和正常学生反应速度的区别么……慕少艾一边咒骂6015的那几位一边尽量维持笑容转身面对银狐太岁，颇为欲盖弥彰的摇摇刷牙杯，“那个……我来刷牙……”

银狐居然没有当场一拳头上来，而如果不是卧江抓住狐狸的手肘，慕少艾觉得其实也差不多了。慕少艾连瞄都不敢瞄银狐一眼，猫腰钻到水房跟早上出水房的动作差不多，然后用最快最心无旁骛的方式刷牙，等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而小心翼翼直起身子的时候门口两位已经不见了。

慕少艾长长舒了口气，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庆幸万分的往回走，推开门朱痕的声音凉丝丝的响起来，“慕姑娘，你去刷个牙需要刷到十二点四十么，证明你是姑娘家也不用这么磨蹭——还是把牙齿刷掉落到水池子里了？”

刚刚受够了惊吓的慕姑娘遭此精神折磨大为不满，不过伊尚在回味适才称得上是神奇的遭遇，是以只是用气鼓鼓的爬上床来忽视朱痕并表示不屑和愤懑。

躺在床上的慕少艾破天荒的睡不着，枕着自己的右手看天花板，上面有受潮而往下掉落墙皮的痕迹，银狐和卧江子安静的那几秒钟或者几十秒钟无限的延长，不断在脑中回放，平时慕少艾和美女们也是时不时的调笑无忌，这回也不知道是银狐和卧江都是男生还是怎么的却只记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快——慕少艾对这种八卦事件所作出的贡献通常包括自己还算不错的睡眠质量。正打算烙饼来缓解失眠的压力的时候突然不知道哪里传来幽幽的笛声，轻松随意的曲调温温和和，慕少艾一阵眉眼迷离，顿时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了有人怒吼着什么，但是温柔如水的笛声中，慕少艾宁可睡到地老天荒。

第二天精神百倍的起床，并不意外的看到卧江子的嘴唇有些红肿，却很意外的看到狐狸的黑眼圈。

直到几年后，慕少艾在狐狸得到省级长跑冠军的领奖会上，才听到卧江子的解释：狐狸的耳朵灵而且怪，好好的催眠曲偏偏听睡不着而且会越听越精神……

十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尽管卧江子耳提面命不让任何人透露自己是银狐的舅舅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银狐在接下来的日子经常听到一剑封禅或者其他的同学在被自己海k的时候一面大叫“卧仔来管管你家外甥啊”一面挣扎着往6013寝室前进。

正是因为如此，卧江子愁眉苦脸的出来拦银狐揍人的拳头的机会明显增多。

卧江子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银狐是亲戚的原因就在这里。无论是谁，天天看这狐狸阴沉沉的脸色都不好受，而且狐狸从两岁起就开始怨念“为什么卧江跟我一样大却比我高一辈”，到后来嘴里不再碎碎念，盯着自己的眼光却是让他发毛。

再说前两天的问题，卧江子可以从慕少艾八卦到天外南海的目光里看出来自己和银狐亲戚以外的关系已经不再是秘密……

于是头大，头大而且头疼。

如果狐狸能懂事一点，懂事到至少不经常用拳头解决问题，那么自己被召唤出来面对狐狸阴沉沉的脸的机会就会少很多，而如果狐狸能懂事到让自己放心，那么……狐狸还是狐狸么……

卧江子深刻的了解到这一点，于是更加头痛。

就像现在，银狐手里沾着薄荷凉膏涂在卧江的太阳穴上，谁也不能说这个外甥做的不好不够格，但是如果银狐只是外甥……

卧江在心里无声的叹口气。

就像银狐从小就怨念卧江大他一辈一样，卧江也经常自问，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要当人家的舅舅？在银狐快快乐乐收取自己哥哥姐姐的红包的时候，自己却要面对“小狐啊去跟你舅舅要红包吧”这类让他满是血泪的调侃。

真正的改善是在小学六年级，一直一个幼儿园一个学前班一个小学一个班的两人明争暗斗到十二岁，卧江子在文化课上挣来的成绩足够骄傲，但是银狐也永远都是学校的跑赛冠军。

生活的变数就是这么来的，银狐跑得太猖狂，终于让人看不过眼狠狠的绊了一跤。卧江子是眼看着银狐摔在地上，血立马淌了一地。当时的卧江毕竟还是十二岁的孩子，除了扑上去撒金豆豆就没别的反应了。当银狐被诊断出是开放性骨折后卧江子站在病床边上大气儿也不敢出，第二天上学，看到绊了银狐一脚的男生，也不管人家高了自己一个头，向来的优等生扑上去就咬了人家一口。

第二天甥舅二人在医院相对而卧，卧江子小声，“狐狸你放心，我咬在他脸上，以后肯定留疤，他就是转学了咱们也能去报仇！”

银狐盯着自己打上石膏的腿和卧江子打上石膏的手，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卧江子跳下床过来安慰外甥，“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说着就要去摁电铃。

银狐抽抽嗒嗒的拉住卧江子的手说，“咱们……咱们以后是不是就是残废啦……”

卧江子这么听说了安心下来，“没事没事，医生不是说了么，一个月之后能跑能跳，”说着举了举石膏手，“这边也一样。”

银狐抹了把脸，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卧江子毕竟是优等生，刚想说点儿什么，突然两位的肚子都咕噜噜的狂叫。少年间就这么密不可分起来。

后来卧江记了警告，那个男生真的转走了——卧江他妈还意思性的批评两句，全家最受宠爱的银狐就开始撒泼起来，一边钻到姥姥怀里一边嚷嚷，“卧江是为了我被打伤的姥姥你还怪他！”

卧江他妈真的惊讶了，这俩孩子从小就有点不对盘，这回共患难还真共出亲情友情了。那别说是个不相识的小男生被咬了一口，就算自己给咬一口都甘之如饴。更何况外孙子和小儿子都是骨折——这么一想，那个小男生也太便宜了！

于是转而忿忿的找上学校，卧江妈妈是法学教授，从“少儿心理教育”一直跟校长侃到“犯罪主体资格年龄限制”，说到校长两眼圈圈都是蚊香，加上卧江一向是数一数二的好学生，于是口吐白沫的校长硬是把警告撤销了。

银狐听说了之后一蹦三尺高，抱住卧江，“我就知道姥姥最好了！”

卧江黑线，把狐狸推开，“我可不是姥姥……”

突然头发被揪了一下，卧江抬头，看到狐狸一张放大的黑脸。卧江微微一笑，伸出食指把狐狸脑袋推开，“干嘛了？”

“笑得那么猥琐，想什么呢？”

“哈哈……”卧江听见“猥琐”着词儿，觉得特顺耳，“确实是在想些猥琐的事儿……”

银狐站在卧江身后，闻言把胳膊横过卧江的脖子，“说，想什么呢？”

“想你小时候摔断腿那次……”

“……”

“说实话，现在想起来，我觉得你摔倒的姿势特帅……”

“卧江子！！”

慕少艾路过6013，听见里面有人这么喊，不用猜肯定是狐狸。这狐狸三分钟不见卧江子会这么叫，见了卧江子后不到三分钟还是会这么叫。叫着叫着这一片的人都熟了，跟卧江见面打招呼都说，“你家狐狸呢？”而这几天升级到“你家外甥呢？”然后通常是神出鬼没的银狐大侠把人一顿狂揍。

“银狐大侠，我快被你勒死了……”卧江子真的有点呼吸困难，于是示意银狐放人。

银狐难得的听话，规规矩矩坐在卧江子对面，卧江子揉揉脖子，傻了，“银狐你没事吧？”说着还去摸摸狐狸的额头，“没发烧啊……”

银狐黑线，抓下卧江的爪子，“卧江子，我问你个问题。”

蹲在一边挺没有存在感的醒恶者举手，“要不要我回避？”

卧江子当场喷了，银狐咬牙切齿的瞪着醒恶者，点点头，“要！”

等醒恶者出门后，银狐心有余悸的看向卧江，“他平时就这么没声没息的？”

卧江子大叹一口气，“狐狸大侠，你偶尔也注意下周围的环境吧……唉，算了，跟你说也没用……”

银狐怒了，扑上去一顿乱捏，卧江子怕痒怕得厉害，一边忍一边冲另外一个床上喊，“阿芙你也回避一下……哎吆……”

银狐僵在那里没动静，芙蓉骨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本杂志晃荡出去。

银狐终于学乖了，看了看天来眼的床上没人，这才去扯卧江的头发，一边扯一边狠狠的，“干嘛刚才不说！”

“谁能想得到你动作这么快，有话快说！”

“我还是想跟你商量打工的事儿……”

“不是说过么，家里不缺钱，你训练又累，我也没时间去盯着你……”

“最后一条就不要说了！”银狐黑线，“而且你干嘛盯着我！”

卧江很自在，“不放心啊，而且万一你打了人家的盘子，总要有个去付账的……”

“卧江，”银狐看起来挺生气的，“我是真想去工作。”

“啧……这孩子怎么讲不听……”

银狐又扑上去，“别叫我孩子！”

“哎呀哎呀，不叫不叫……是说你打算去找什么工作？事先说好，能接触到瓷器等易碎物品的工作我绝对不同意。”

“原因先保密，工作嘛，其实就是帮体育老师维修器材，也算是我的专门科——不过每天要晚回来些。”

卧江摸摸下巴，“多少钱？”

“两个月四百。”

大惊失色，“比三等奖学金还多！”

“……”黑线。

银狐步出6013寝室的时候并排蹲在墙角的醒恶者芙蓉骨天来眼六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纵然是在街头被小混混盯上也凛然不惧的银狐大侠居然一个突突。然后醒恶者代表他们三个开口了，“哦，银狐你出来了……我以为我们要蹲在外边儿过夜……”

银狐一脚踹过去。

芙蓉骨计算着，“恶者可以去南宫那里挤着，我和阿天去银狐你那里睡……不介意吧，我们把房间让给你……”看了看银狐的脸色，飞快的接上下句，“和卧江。”

“你们给我去西！！”银狐的脸刷啦一下黑了。

“卧仔救命啊，你家外甥杀人啦——”三个人齐声大叫。

慕少艾刚敲诈完南宫从家里带来的小香肠，志得意满的出来就遇上6013集体被银狐追杀。一个闪神之下和醒恶者双双亲吻大地。

南宫少爷罕见的评论一声“苍天有眼”，接着拉起醒恶者，装了一半的香肠塞过去，然后对赖在地上的幕少艾凉薄的说，“你躺着吧，等朱痕或者羽人回来……”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慕少艾躺在地上居然一句话都不出，连眼睛都不睁开——

“慕少艾！”南宫和醒恶者赶紧蹲在慕少艾身边，不敢摇动他，南宫伸手戳了戳慕少艾的胳膊，“喂，你别装死啊。”

医学院的一堆围上来，是说这时候就看出来P大的教育果然是构架在高基础上的，这些还在学无机化学有机化学的孩子们对于急救还真的没有基础教育……

慕少艾在医院里活着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尖叫一声，“鬼啊——”

醒恶者一脸黑线，“阿芙，阿天，就说你们俩不要这么看着慕少艾……”

虽然平时看得很习惯了，但是昏迷之后第一眼看到两张严重烧伤的脸还是让慕少艾心里一阵忽悠，然后差点又眼前一黑。

不过慕少艾还是有基本的同学爱，所以叫完鬼之后心里多少是有点愧疚的。正当他想把歉意蕴藏在眼睛里用眼神送出去的时候，天来眼撇撇嘴笑了，“好，慕少艾，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和阿芙一星期的晚饭。”说着很欠扁的伸出手来勾一勾，“要打击我们脆弱的心灵，你就不用赔罪了。”

我靠，这是脆弱的心灵么！慕少艾想这两位大概用这种方法黑了不少同志了，刚才那一点愧疚之心荡然无存，用力扭过头看向四周，南宫正在研究病历卡，真是好学不倦的好同学——而醒恶者叉着手看向天来眼和芙蓉骨，明显不是站在慕少艾这边。

苍天，你是在玩我么……

慕少艾，地地确确是想喊这么一句。

幸好这时候门开了，羽人皱着眉头进来，“慕少艾，你醒了？”

慕少艾连忙作出很委屈的表情，看得羽人黑线得厉害，“羽仔……我的头好痛……”

羽人的样子看起来是想说句活该的，但是慕少艾躺在床上的样子很是可怜，而羽人平生最失败的事情就是给幕少艾骗了十多年而以后也大概将会继续被骗下去——简单的说其实也就是羽仔自己倒霉。

于是羽仔坐在慕少艾身边，“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现在有没有恶心？还是头晕看不清楚东西？”

慕少艾不愧是慕少艾，马上乖乖的回答，“有一点……”

羽人皱眉，轻轻俯下身摸了摸慕少艾的额头，“我去……”

“可是羽仔在的话，就好多了……”

羽人干净利索的起身，离开。

南宫少爷把脑袋从病历卡上拎起来，“慕少艾，我该同情你还是鄙视你？”

这句虽然是问句，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足够慕少艾品味了。

朱痕是晚上来的，带着一小锅清淡的黄瓜粥和两个煮鸡蛋，慕少艾眼睛发亮的看着朱痕把鸡蛋剥开了放在粥里，搅一搅之后送到自己嘴边。

“朱痕，你跟我有仇是不是？”慕少艾哀怨的直抽，吧嗒着嘴问他。

“差不多。”朱痕冷静的回答，“好好开个门能把自己摔成脑震荡的人真不多见。”

“那是恶者……”

“走路摔跤是因为地上太滑，下台阶摔跤是因为台阶太陡，被狗咬了是因为狗主人没看好宠物——慕阿呆，你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慕少艾闭上嘴，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朱痕手里的勺子。

朱痕叹了口气，认命的垫高慕少艾的脑袋，“要吃东西，就张嘴。”

慕少艾光荣的回到宿舍是第二天下午，羽仔看到慕少艾之后冷冷的回过头。慕少艾像是被遗弃了一样蹭过去拽拽他的袖子，“羽仔……”

事实证明羽人非獍就是生来叫慕少艾拐的，总之不到半小时之后羽人就起身淘米，准备给慕少艾开病号饭，而南宫居然也贡献出两根小香肠。

慕少艾幸福的就要就着香肠喝粥，朱痕一脸“你真是猪”的样子大踏步夺下香肠，“不能吃荤的。”

如果慕少艾可以选择化身为喷泉，那么他眼睛里喷出来的水将无一遗漏的撒在朱痕身上以示不满。

幸好不一会儿卧江子进来，还捎来一袋花生米。慕少艾小心翼翼的看向朱痕，就跟小孩子吃糖之前总要征得大人的同意一般。朱痕看到慕少艾的样子眼角跳了跳，“吃吧……”

卧江子就带着歉意的笑容帮慕少艾打开塑料袋，帮慕少艾往粥里掺上一点盐，然后为银狐的行为道歉……慕少艾吃得正爽，而且难得有机会可以逃一天的课，这时候银狐事件甚至可以誉为福星事件，所以很大度的表示不在意——卧江就放心的说，“那还有一件事。”

慕少艾幸福的嚼花生米，问他，“什么事儿，咱哥俩儿谁跟谁啊。”

“阿芙和阿天说一个星期的晚饭从明天开始。”

“噗——”

当然慕少艾是请了那两位两天的晚饭，然后宣告生活费告罄顺理成章的赖上了朱痕。朱痕很诧异，怎么这时候慕流氓就不赖他家鸟了？慕少艾哎呀呀的打混混，幸好朱姑娘也总算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负责慕流氓的伙食到下个月，条件是每周末的洗脚水要慕姑娘来烧。慕姑娘哎呀呀了半天，终于忍痛答应。眼看一切就要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月，南宫少爷的钱包也惨遭扒手。这个时候6014寝就水到渠成的被传为衰神附身，凡是接近这四位帅哥的人都要去买特殊的祈福风铃消灾免祸云云，于是大批量的女孩子涌到卖风铃的姥无艳学姐那里，而倾君怜每天数钱数到手酸，不但愁落暗尘心中不忍，就连慕少艾也恨得牙痒痒。奈何姥学姐有醒恶者护着，且慕少艾似乎也真的是衰神附身——所以一时除了咬牙切齿其他也无可奈何。

后来慕少艾有幸看到了传说中的祈福风铃，破天荒的大叫一声“羽人非獍！”等羽人非獍后知后觉的听慕少艾说了前因后果，才面带愧疚，“我听姥学姐说是要卖风铃去支援希望工程……呃，我真的不知道。”

羽人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慕少艾除了在心里怨念一番也没有别的法子——总之小日子过得人品异常，后来听说姥无艳真的捐了巨款去支援希望工程，只好哀怨一番直接去墙角画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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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8-03-28 21: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好……又是送别诗……==果然是文学水平太洼……==

十三相知何必旧，倾盖定前言

“爱上你是一瞬间的事，爱你是一辈子的事。”愁落暗尘牵起倾君怜的手，深情款款。

倾君怜脸上微微泛红，异样娇羞的靠在愁落暗尘的怀里。

“很好。”姥无艳率先鼓掌，“感情，气氛，动作，表情都是满分，果然要演情侣就要真的找情侣来演。”说着笑眯眯，“我相信这回一定可以突破慕少艾创造的顶点，把咱们话剧社从搞笑的大坑里拉出来，转回鸳鸯蝴蝶文青派的。”

一个一直坐在门口观望的少年问姥无艳，“姐，什么是鸳鸯蝴蝶文青派？”

姥无艳和蔼的看着他，“就是华而不实虚浮不下的文艺啊。”

少年明显不解，“华而不实虚浮不下的文艺，这是好的形容词么？”

姥无艳笑得更加温柔，“当然不是啦，但是宵啊，记住，做人不能做最好的，做事情也一样。”说着拍拍宵的肩膀，“天塌了何必自己去撑着，有别人先去死不是更好么？”

“……”<——目瞪口呆的愁落暗尘

“……^^bb”<——已经习惯了的倾君怜

姥无艳收拾了对宵温柔满点的笑容，转向愁倾二人，“来来来，再练一遍，阿怜你这回可以加上‘秋君……’的台词让我看看效果。”

愁落暗尘是很开心倾美女对自己投怀送抱啦，但是如果没有看好戏的那些人并且不用说那些连他练习了几十遍都觉得脸红的台词，愁落暗尘也许会更高兴。

算了……难得君怜这么主动……被姥无艳折磨得要哭的心里这么想。

愁落暗尘凄凄惨惨的回来，慕少艾心有戚戚焉的看着他。

“我就知道……”一边说，慕少艾一边大力的拍拍他的肩，“姥无艳不把别人抽筋拆骨是绝对不会放人的，真不知道倾君怜是怎么在她的高压下活过来的。”

愁落暗尘恍恍惚惚，“阿怜说……在对艺术的追求上，她们是同一国家的……”愁落暗尘晃晃荡荡的走着，“之前我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她们真的是一国的……”

“艺术的追求。”慕少艾轻轻哼了一声，“你家的阿怜我就不说了，要说姥无艳那个家伙，明显就是闲得没事找事那种人，天天除了捉弄人和调戏男生之外还会干嘛！”

“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姥无艳的弟弟今天来过了。姥无艳对她弟弟倒是很不一般。”

“哦哦哦～”慕少艾眼放绿光脸上写满了狗仔队的神情，“介绍一下，姥小姐的弟弟长什么样，美人否？”

“长得娃娃脸，挺可爱的。”愁落暗尘一晚上就沉醉于倾君怜的柔情似水下，哪里还记得这么一个小孩子，“别的就不记得了。”

“唉……”慕少艾的脸垮下来，“你真是，有了异性就没了人性。”

愁落暗尘黑线，“人性跟姥无艳弟弟的长相有什么关系……”

慕少艾长吁短叹回到寝室，南宫受不了他三分钟一小叹五分钟一大叹，打听清楚慕流氓的烦恼后作出指点，“恶者和姥无艳是好朋友，你去问问。”

“好的好的！”慕少艾一阵风一般窜出去。

朱痕白目，“这人没救了。”

羽人冷静的指出，“但是要不顺着他，天晓得能闹出什么来。”

慕少艾费尽心力想打听姥无艳的事情并非是没有私心的，一来姥无艳是难得的美女，二来在风铃事件后，慕少艾觉得平常对女性敬谢不敏的羽仔居然和姥无艳私交不错（为了这一点慕少艾跟羽人抱怨半宿），而姥无艳也经常刻意引导帮助羽人重新认识女性——羽人在台湾对母亲的谅解，其中也有姥无艳的作用——而且最重要的，是姥无艳曾经亲口承认和醒恶者只不过是青梅竹马好朋友，所以，羽仔，你是还有机会的！慕少艾目光炯炯，羽仔，看在我为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加油啊！

慕少艾的心思，羽人完全不知道，顶多以为慕流氓“无端爱风流”的老毛病发作，想要泡一下P大最有名的校花，南宫懒得理他，而朱痕……朱痕虽然明白慕少艾的意思，但是不想领教羽人愈发犀利的刀法的朱痕只有在内心默默祝福慕少艾在羽人明白慕少艾是在为他牵线的那天死的不太难看。

醒恶者正在跟天来眼研究第二天实验的内容，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慕少艾双手抱肩，笑吟吟的看着他。

醒恶者的冷汗唰的一声就下了来。慕流氓露出这种笑容，死的如果不是自己，那么最好的可能就是同归于尽。醒恶者问候了下老天，冷静的跟慕少艾出了门。

慕少艾单刀直入，“姥无艳是不是有个弟弟？”

醒恶者一阵迷茫，“姥无艳？弟弟？哦……是有一个叫宵的远房弟弟，我没太怎么见过。”看到慕少艾锃亮的眼睛，醒恶者赶紧补充。

“没见过没关系。”慕少艾哥俩儿好的搭着醒恶者的肩膀，“来介绍一下这位传说中娃娃脸的小美人。”

醒恶者在内心中哀嚎，“不，慕少艾，我是真的没见过——好几年没见过了。”

“好吧。”慕少艾放过醒恶者，“我去问问别人。”

醒恶者连忙点头外加打包票，“去问问吧，倾君怜应该能知道得多些，放心我不会说……”

有时候越描越黑就是这么种情况，醒恶者出口后就发现不对劲，改口已然来不及，于是偷偷咬了口舌头，“咳……祝你好运。”

慕少艾并没有计较，而是开心的接受了醒恶者的祝福。

“嗯，多谢。”

看他说多谢的时候多么的彬彬有礼得体大方，醒恶者差点就快哭出来，谁能知道他是个流氓！

慕少艾就开始琢磨，倾君怜是个聪明女孩子，要是直接问她会十成十报告到姥无艳那里，要是被姥美女抓到把柄到时候几个慕少艾都报销了去。于是慕少艾打算用愁落暗尘来迂回作战。

既然是透过愁落暗尘出面，打听的范围就理所当然不止是传说中可爱的弟弟，慕少艾便跟愁落暗尘商量，能不能求一份姥美女的资料，越详尽越好。

愁落暗尘对慕少艾的做法不予置评，当然慕少艾既然不是打听倾美女的资料咱们就一切好商量。慕少艾的眼神紧紧的跟着给倾美女打电话的愁落暗尘，听着愁落暗尘照例对倾君怜温情的问候，就差没自己抢过来说话。

朱痕看到的就是慕少艾迫切的盯着愁落暗尘打电话的样子，活像大街上准备打劫前蹲点的。朱痕觉得丢人，又不由自主一般的叫了他。

“慕少艾。”

“朱痕。”慕少艾赶快拽朱痕到身边来，“你这几天忙什么，总是见不到人影。”

“忙着给敬爱的金鎏影教练整理数据。”朱痕面无表情的说，“你家鸟人和卧江家的狐狸速度真不是盖的，金鎏影让我把数据重算了十多遍才相信那是他俩的成绩。”

慕少艾笑得很得意，“那是自然，羽仔就是厉害嘛。”说着神秘兮兮的靠近朱痕，“这回省里比赛，羽仔要是能破个记录什么的，还怕没女生倒追么，哈～”

朱痕无语望天，往常倒追的也不见少，就是不合流氓大人你的意好不好……

正好愁落暗尘想起来这边有位朋友在等，于是依依不舍的提早结束电话粥，脸上还带着些许和倾美女说话后恍惚幸福的余韵，“阿怜说那个男生是姥无艳的远方弟弟，最近要来这边上高中，就借住在姥无艳的家里。姥无艳很喜欢这个弟弟，总叫他来学校里找她。”愁落暗尘一口气说完，马上坐回椅子上发短信。

看到愁落暗尘陶醉的样子，慕少艾明智的没有去打扰他。朱痕和慕少艾并肩到走廊里，朱痕侧过头看了看慕少艾的侧脸，慕少艾长得很俊秀，虽然没有女生那种柔和的漂亮感觉，但是也绝对是斯文儒雅的类型——不开口的话。

在慕少艾开口之后不想宰了他的人不多，也许在慕少艾刻意跟女生套近乎的时候不算，但是平时跟朋友们闲侃，最后大家众志成城要一起撅的人绝对是慕少艾没错，就这点而言就算是冷冷淡淡的南宫少爷和素来以好人出名的卧江子都义无反顾的跟他吐槽。

做人做到这种份上也算绝了，朱痕想，不过慕少艾也有这种本事，把人惹得七窍生烟之后，再看到他还是不讨厌，再和他说话还是觉得不会排斥，当然最后是不是一头黑线的吐槽是另外一回事。

慕少艾打开寝室的门，突然想起来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慕少艾就横在门前边，挺无意识的一个动作，朱痕却觉得慕少艾潜意识里是“不解释清楚你就别给我进来”。

狂汗，“我去找燕归人给他数据表。”然后颇为鄙视的瞥他一眼，“谁找你了。”

慕少艾再度被吐槽，朱痕确实不是刻意去找慕少艾，但是慕少艾并不知道那份数据表没有人急着用，是以大可以明天上课的时候或者等朱痕去洗手间的时候顺便转交。朱痕于是格开慕少艾自己进了屋子，慕少艾“呼呼”的笑笑，“我还以为朱姑娘是对我思念成疾担心不已跑到对面找我呢。”

老天，你干嘛不降一道雷劈死他！

朱痕羽人南宫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句，其中以朱痕祈祷的最为坚定。

慕少艾便是这样殷切的打算给羽人牵线，但是这个名为“帮羽仔追老婆”的计划还没有付诸实施的时候，就听说了姥无艳名花终于有主了的消息——而这个主，却不是羽仔。

慕少艾绝望之下拉着朱痕恶狠狠的数落恨不逢的十大罪行，从女朋友交得太频到眉毛修得太细，后来一句总结，“姥无艳跟着恨不逢肯定不会幸福的！”

朱痕的黑线劈头盖脸的下来，是说你这些话跟我说有什么用，而且就算姥无艳没跟你家鸟人好上就咒人家的恋爱，这种被车撞死的话都能说出来，朱痕就摸了默慕少艾的额头，“没发烧啊，我记得你对女性一向很容情。”

慕少艾拎起酒来灌，“这样么，那是我太激动了，我是说恨不逢胆敢抢羽仔的女朋友，他是绝不会幸福的。”

“羽人答应要追姥无艳了么……”

“呃……”慕少艾生动的表情凝结了，“好像还没……”

“……”

所以说，朱痕和慕少艾沿着马路慢慢走，他根本拿慕少艾没办法。慕少艾是多么有趣的一个人，跟他在一起的人都会很愉快，无论是少爷脾气的南宫还是自幼孤僻的羽人，还有自己。

“慕少艾。”朱痕轻轻叫他。

“哦。”慕少艾虽然受到朱痕的打击，但是恢复能力惊人加上电线杆子般粗细的神经一起发挥作用，回答的声音照例是精神的。

“没事。”

慕少艾用一种“靠你遛我呀”的眼神瞪朱痕，朱痕仿佛没看见一样的继续往前走。

朱痕想跟慕少艾说，其实羽人不需要女朋友，哪怕他看起来很孤独。

因为有慕少艾，羽人已经不再孤独。

当然除非朱痕脑残，否则这些话想想便罢，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慕少艾还想得起来跟朱痕道谢，“这几天你帮忙了，多谢啦。”

朱痕笑起来，“那我是否可以要份谢礼？”

“什！么！？”慕少艾的表情，跟四班的素还真吃亏的时候差不多。

不过慕少艾显然比某个饼脸有品得多。垮下脸来，“算了算了，道谢的是我，你要什么礼物，说吧。”

朱痕没想到慕少艾会真的答应，或者想到了也没想到要跟这个流氓要什么，刚想开口说要慕少艾请顿酒，慕少艾突然自己开口，“我事先声明啊，请饭不请酒。”

黑线。

朱痕觉得慕少艾这回是绝了，而且成功的把自己和他慕少艾逼上了死路。

于是跟慕少艾继续走，朱痕不说话，慕少艾也乐得当朱痕把道谢的事情忘掉。走过一个拐角，这里没有路灯，由于在高楼的阴影下，也没有其他的光线。是以这个地方就算白天也很少有人经过，到了晚上，更只有结伴的男生敢走。

这时候没有人。

朱痕停下脚步，慕少艾跟着停下，对朱痕轻轻扬眉询问。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是忘不掉的，有些债务是不可免除的。

朱痕默默的叹息一声，手搭在慕少艾的肩上，低下头去。

慕少艾正在想朱痕起什么肖居然停在这么个没灯没亮没人的鬼地方，第一反应是恶寒，以为朱痕受够了压迫要揍自己一顿，第二反应是自嘲，朱痕的人品绝没有这么变态。然后肩上被温暖的手摁住，再来感觉到手轻轻的扣起来，随后嘴唇上跟着一暖，朱痕的气息异样浓烈起来。

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黑暗中每一丝每一毫的声音和感觉千万倍的放大，细微的皮肤摩挲声音，男生的嘴唇不同于女生的柔软温润，淡淡的有些干燥的皮肤摩擦所带来的沙沙声和朱痕与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混在一起，慕少艾头皮发麻发涨，直觉的真心的希望这是个不太美好的春梦，但是却又显然不可能。

慕少艾能有“无端爱风流”的名言，各色美人的樱唇自然也尝过不少，可是跟男生地地确确是第一次。

而且貌似，朱痕不是在开玩笑……

朱痕的嘴唇不厚，正好用来损人，感觉却很温暖，正像刀子嘴后面的豆腐心。淡淡的酒味传过来，是朱痕刚才喝的啤酒味道。慕少艾恍恍惚惚中居然想去辨认那是什么牌子的啤酒。嘴唇上面压迫的力道很轻，简直让慕少艾觉得有些痒，慕少艾迷茫着不知道该不该挣扎开，朱痕的力道很小很好挣脱，可是慕少艾太震惊，他一直以来认为朱痕是朋友，不是普通的好朋友，甚至不是羽人那样的密友，而是懂他的知己。慕少艾可以为羽人做任何事包括送掉自己的命，但是他认为即便所有人都阻止他这样做，朱痕也不会——这是他对朱痕的信任，也是朱痕对他的信任。而此时此刻和他如此贴近的人却正是这个朱痕。

慕少艾不清楚一个人和同样性别的人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朱痕却在这条暗道上亲吻他。或者说，亲近他。

慕少艾一时犹豫，朱痕双手猛地收在一起，把慕少艾紧紧抱住。

慕少艾的鼻子是砸到朱痕的下巴上，疼得他差点眼泪都出来，温暖的怀抱就这么像是夜空一样包裹住他。

慕少艾先回的寝室，回去之后羽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你鼻子怎么了？”

慕少艾一脸怨念，“撞墙了。”

“……”

朱痕过了半小时回去的时候，南宫也皱眉，“下巴怎么了？”

朱痕面无表情，“撞墙了。”

“呃……我不问是不是好些……”

因为一直在意你，所以才会懂你，永远支持你。

十四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慕少艾。”卧江子不得不提醒他，慕少艾正在把烧杯里的盐酸当成蒸馏水打算凑到嘴边去喝。

慕少艾哦了一声，想也没想的抓起旁边的氢氧化钠往里倒。

卧江子当然不会傻到揭发慕少艾掩饰自己失神的动作，不过还是照例提醒，“你轻着点儿，那个烧杯刚刚盛过鸡血。”

慕少艾嘴角抽搐，放下烧杯。卧江子就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唯恐让慕少艾拿着什么再搞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来。慕少艾挺没良心的坐在那儿发愣，卧江子这种人就是天生给人做牛做马用的，愣是一个人做完了两个人的实验，结果也就是慕流氓跟卧江子直到将近十一点半才把仪器归位。卧江子绝望的瞅了一眼手表，“少艾，咱们睡实验室吧……”

医学验的学生睡实验室是挺正常的情况，大多数时候看门的老大爷也很欢迎有人跟自己东拉西扯一番。不过整个过程中慕少艾明显的不是跟卧江子和老大爷在一个国度里。等到十二点老大爷拉了电闸，整个儿大楼里就收发室里有那么一点点亮光，去洗脸的慕少艾往回返的时候看着反而毛骨悚然起来。

最变态的是当慕少艾承受的心理张力快要达到极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可以隐隐听到收发室里老大爷和卧江唠家常的声音，慕少艾也确定身后的声音不是回音也是幻觉。慕少艾脑袋后面很自然的冒出来一滴冷汗。

难道是坏人……？

暗暗的兴奋以及紧张让慕少艾的手心里都出了汗，正在想把传说中的“坏人”怎么抽筋拆骨送到实验台上正好做个解剖实验，老大爷笑眯眯的出来，伸手，“咪咪，来～”

身后的脚步声加快，一只大猫噌的窜到老大爷的怀里，慕少艾黑线着发现一直培养的紧张感荡然无存，而且卧江子还坐在床沿发短信。慕少艾这才想起来好像没跟朱痕和羽仔报备，于是抽出手机，群发。

群发完了更加黑线，要说给羽人发是天经地义，给朱痕发是干嘛去，于是恨不得生出光速一般的腿脚来追上自己的短信把给朱痕的那一条拽回来。

但是慕少艾不到两分钟就收到了回音，两条，一条羽人一条朱痕，慕少艾先打开羽人的，上面简单的回了一句“嗯，小心”。慕少艾挺高兴，平时回去晚了羽人都只会回一个字“嗯”，这回外宿居然还有多加两个字的福利，不禁幸福的小花朵朵开。然后看着朱痕的短信犹豫半天不知道该不该点开看，风流了半辈子的慕流氓也有一看到朱痕的名字就觉得脸上发烧的时候，不得不说是现世报或者是苍天有眼。

慕少艾终于咬牙打算点开的时候手机又振动了下，慕少艾点开收件箱，是南宫的短信，慕少艾终于找到不看朱痕短信的借口，大大的松了口气把南宫的短信点开。短信大意是叫他把醒恶者落在实验室里的笔记带着，明天上化学的时候直接交给恶者，慕少艾看的连连点头，觉得南宫的短信从来没这么顺眼过，但是未免短了那么一丝丝拉，一过眼就看完了。

于是把南宫的短信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的再好好研究了几遍，差不多快背下来了之后才又慢吞吞的返回到收件箱。深吸一口气把反白的光标挪到朱痕的名字上，鼓足勇气摁下去。

里面同样很简单的一个字：“哦”

慕少艾险些晕菜，朱痕你跟羽仔换手机了什么，于是翻滚到床铺里面趴着，点开“回复”之后噼里啪啦摁了一堆，大意是朱痕你这个没有兄弟同胞爱的家伙之类的，然后光标移动到“发送”，却再也点不下去。

慕少艾咬牙切齿的狠狠关上手机，刚才慷慨激昂的那条短信被他存在草稿箱里，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发。

卧江子跟慕少艾挤在一块儿，这等冷天大家也没再考虑尊老爱幼之类明显是小康之后才能考虑的问题，老大爷也习惯了，就抱着老猫窝在沙发里。睡到一半了慕少艾终于被受良心折磨的卧江子戳起来合力把老大爷抬到床上去睡，老猫被晃悠醒了，丝毫没有感恩的挠了慕少艾一把。

慕少艾没觉得怎样，卧江子大惊小怪了半天，然后提醒慕少艾去打狂犬疫苗，慕少艾虽然很清楚的明白能携带狂犬病原体的绝对不只是狗，但是被猫抓了却要去打狂犬疫苗，听了之后还是好好的囧了一下。

然后两个人就趴在桌子上等天亮，六点的时候腰酸背疼的爬起来，憔悴的样子像是刚刚下乡学农的可怜农学院的兄弟。卧江子打着哈欠帮老大爷开了门，几个守在外面等着占座的强人已经冲了进来，看这架势不出几分钟几个阶梯教室的前三排就会布满了书本衣服，卧江子曾经还看到有人拿卷纸从阶梯教室的长桌子的一头滚到另外一头，下课后还回收去上厕所。对此大多数人保持的观点是佩服，但是佩服归佩服深恶痛绝也是一样的。素有流氓之称的龙宿，剑子，佛剑三位老师就曾经看着那位同学用卷纸占座，然后龙宿微微一笑说用这等东西占座真是寒酸小气得很，那位同学愣是顶住了珍珠晃花眼坚持不懈的占，剑子老师便施施然走过去大方的揪了一块说同学借一块上厕所，成吧？那位强人居然还点点头从书包里又掏出一卷。面子挂不住的龙剑两位流氓嘴角抽搐的时候佛剑老师当场暴走化身修罗，一掌拍飞了那位，连带揪着卷纸的剑子都险些受到波及。

然后那位强人再也没敢在三位流氓老师的课上占座——这也是慕少艾胆敢在剑子的课上摸鱼的原因，因为再惨也有垫背的。

当天剑子老师的无机化学依旧是一二节，而当剑子老师踏着轻快的铃声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慕少艾居然坐在教室里而且还坐在第一排的正当中，险些石化当场削了流氓的眉角，不过流氓不愧是流氓，无论是剑子这种有名的寒酸小气的流氓还是慕少艾这种风流成精的流氓，对起来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即可分出胜负。

呼呼，怎样，我这次可是没迟到。

哈～你就算以后再怎么早来我也不会让你过的～

……黑线

南宫同样黑线的拿书挡住脸，真想高声宣布跟这么个流氓住在一个寝室是卫无私的安排而不是我的选择口牙大家不要把我跟慕流氓看成一国的……

慕流氓下课之后抓住南宫就开始抱怨，从昨天晚上受到那只猫的跟踪而担惊受怕到朱痕无情无义的短信再到今天早上剑子教授的笑里藏刀，认准了南宫少爷教养好懒得理他更懒得生气，于是说到最后险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人大哭，南宫忍耐到极点，扑到醒恶者身边紧紧抓住，“恶者，咱们快去上有机，阿天阿芙呢，我要坐他俩中间！”

醒恶者黑线，被南宫紧紧攥着走了。慕少艾水汪汪的眼睛四处瞄去找卧江，可惜这家伙跟四班的为首叫洺双的几个人混在一起有说有笑，这时候慕流氓也没办法不顾面子扑上去，只好悻悻的背书包走人。

有句歌词是这么唱的，阳光总在风雨后，慕少艾闷着头从教学楼的东头走到西头，还在抱怨龙宿和剑子这对流氓上课也是南辕北辙的厉害，一个在最东边的七阶一个在最西边的十二阶，一边百无聊赖的想一边一步一怨念的跟随人流无意识的挪动脚步，直到撞上人。

慕少艾翻个白眼，嘟哝一句“抱歉”想绕过去，那个人却拉住他。

熟悉的感觉——慕少艾倒抽一口冷气抬头，朱痕一张脸黑成墨水，左手拎着一袋面包右手拉着他，正冷冷的看着他。

莫名其妙的，慕少艾缩缩了下，下意识的把手夺回来。

朱痕把面包递给他，“早上吃了么？”

早上确实没吃，慕少艾也权当是给祖国节省粮食，但是既然有人送，那就不吃白不吃。

接过袋子，慕少艾照例的想打打哈哈开开玩笑，不过上天大概是想收他，朱痕又一把抓住他的手，慕少艾手背上两道红印子很是鲜明，朱痕打量猪肉肥瘦一样的看着慕少艾的爪子，“怎么弄的？”

“哎呀呀……”虽然被朱痕盯的头大，但是抓住的部分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熨帖感，朱痕的手给人一种很稳的感觉，慕少艾笑得依旧没心没肺，“被收发室的老猫抓了下，放心放心，我已经拽过它的尾巴报仇了。”

面对慕少艾的谈笑风生朱痕不动声色依旧拽着不撒手，等慕少艾笑累了开始瞪人，朱痕才慢慢的一根根松开手指，“下课记得去打狂犬疫苗。”

“呼呼，你的口气跟卧江子一个样。”

“还有破伤风疫苗。”

“……”

“回去之后我给你上药。”

“……”

“放心。”朱痕终于笑了笑，“是碘酒，不疼。”

不疼个x！慕少艾在心里骂了句粗话，揣着面包闪人了。

刚下课，慕少艾就被卧江拉着去了医院，医生爱理不理的开了药，到注射室的时候小护士倒是挺热情，不过慕少艾觉得一个拿着针头的热情小姑娘还不如一个冷冰冰的欧吉桑医生。不过再挣扎也不得不把胳膊贡献出去。

打针的过程不是很疼，慕少艾从小到大打的疫苗少说也有二十来针，最痛苦的是小姑娘还微笑的跟他说，“这几天可能会疼哦，你是左撇子么？”

回到寝室的时候慕少艾的右手臂已经差不多快不能动了。朱痕和南宫研究半天，终于烧水给他敷上。卧江子又是道歉又是自责，觉得没能提醒慕少艾打左手的针是自己的严重失职。银狐翻个白眼拉人就走，边走边数落，“你道歉有个屁用……”给慕少艾一种奇特的角色倒置的感觉。

敷了一会儿慕少艾终于感觉上臂的疼痛缓解了些，困意却袭上来，刚想去睡一会，却转眼看到朱痕端起碘酒的瓶子。不觉又捂住脸，“朱痕，你跟我有仇是不是……”

“我跟所有不爱惜自己的人都有仇。”朱痕气势汹汹的找了块药棉给慕少艾上药，慕少艾手上的抓痕不深，连医生都没处理，朱痕低着头给他轻轻擦拭，微微的刺痛传到脑神经处，连继续迷迷糊糊下去都不可能。

“哎呀呀……”慕少艾把包扎妥当的手举到眼前，“朱痕你不去学医真是浪费人才。”

“帮你上药才是浪费人才。”南宫刷刷刷翻着书，“居然被猫挠了，你不说你哄猫最有一套么？”

“那是家里那只阿九。”慕少艾一边打哈欠一边爬梯子，“这只猫又不吃麦芽糖。”

慕少艾到第二天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胳膊肿得老高，看这架势别说是记笔记，就连吃饭恐怕都是困难。

昨天羽人训练回来的晚，早上看到慕少艾愁眉苦脸的用抱着绷带的左手收拾书包吓了一跳，慕少艾趁机怨念朱痕的多事，羽人接手过慕少艾的书包斜眼瞪他，“去吃饭。”

朱痕给慕少艾带回来煎鸡蛋和粥，慕少艾翻出碗筷来，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朱痕，“我的勺子被素还真拿走了……”

朱痕深呼吸平复一下爆起的青筋，找出自己的勺子给他。

慕少艾的手被包得严严实实，所以不能怪他第一勺就洒了一半在地上。朱痕劈手夺过勺子，拉凳子坐在慕少艾面前。

慕少艾挺委屈的瞪着朱痕，嘴上却一点都不浪费，喝粥之余居然还能说出话来，“哎呀呀，这回迟到我可算有能跟老师报备的理由了……”

朱痕一勺接一勺的喂，渴望能堵住慕少艾的嘴。但是能够收在饭盒里的勺子明显太小，朱痕特后悔为什么没买个特大号汤勺给他好不用听某人唠叨。

羽人终于把慕少艾乱七八糟的书包收拾整齐撂在慕少艾的身边。慕少艾笑眯眯，“谢谢羽仔啊，哦，是说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没有无机化学的课，这要是天天上还得了……”

羽人的样子像是要把慕少艾的书包底朝天抖落开，不过羽人还是挺有教养的从里面抽出无机化学来。

朱痕喂完了粥，把煎蛋塞到慕少艾手里。慕少艾就叼着煎蛋背上书包——南宫已经一脸不耐烦的等很久了。

讲台上龙宿教授华丽无双的授课，讲台下的女生们如痴如醉男生们如醉如痴，还有为数不少前来旁听的外系乃至外校人士，每当一片珍珠宝石的光芒闪过，地下就是小小的尖叫声连成一片。

当然也有比较有眉角没出声的，比如说黑着脸一人写双份笔记的南宫少爷，还有老太爷一样靠在椅子里笑眯眯的慕少艾。

讲台上的美人，华丽则已，慕少艾就这么看着华光一片里开始花痴，可惜名花有主外加是个男性动不得，想着想着就心痛起来，哎呀呀，看来我也不得不反省我自己过去将近二十年的经验了，话说这美人当真是男女不拘，姥学姐的谆谆教导果然有先见之明。想着想着突然间脑子里浮现了青灰色的一片衣角跟讲台上美人没半分联系却让慕少艾头皮狂麻然后就这么傻呆呆的托腮神游天外回想起那天乌漆抹黑的拐角起来。

南宫揉揉手抬头，就看着慕少艾左手撑着桌子专注的看讲台，肯定不是在听课。看了一眼觉得怨念丛生，差点就扔了本子去跟伊拼命。

更大的刺激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慕少艾瘫坐在椅子上继续花痴，“哎呀呀，只有放弃了笔记之后，才能专注的欣赏咱们龙宿教授……呼呼，过去的几个月真是虚度啊虚度，原来最水的美人永远在身边而不自知，是说以前上课的时候就只能看着书和笔记没时间抬头去适应闪亮亮的珍珠反光……”

南宫一手捏筷子一手捏自己的手腕，就怕一时控制不住丢下筷子去掐死那个碎碎念的。

等南宫撂下筷子，慕少艾才勉为其难的扒拉两下从始至终被他忽略的躺在餐盘里的筷子表示自己的手还在疼，其中要人代劳的意思当然很明显。南宫隐忍了一上午的情绪瞬间爆发，面无表情的起身，走人。

“喂喂喂……”慕少艾下巴脱臼，开始重新评估南宫的耐性。（是说谁被刺激久了都会这样吧……==）

朱痕认命的听慕少艾跟自己念了一晚上“午餐就这样浪费了”，“南宫这等的无情无义”，“害我连盘子都没收拾就走掉了被食堂的阿姨瞪”，“下午没人给我抄笔记”等超级没营养的故事，勉强撑到半夜三点终于在南宫神翳一声大吼“睡觉”之后安静下来。

十五天下只应我爱，世间惟有君知

慕少艾的手就在南宫无比的怨念和卧江无比的自责中慢慢痊愈，当慕少艾终于慢悠悠拎起笔来自己记笔记的时候南宫险些跪地痛哭老天开眼。

当然，老天一向是眷顾好人的，所以当慕少艾老太爷一般的翻开南宫帮忙记的笔记准备欣赏的时候，一双被誉为桃花泛滥会骗人的眼睛瞪得极大，然后水汪汪的飘到南宫身上。

“南宫，你这是什么字体？”

南宫享受着难得的轻松课堂，“我独创的草书。”

“独创的草书——”慕少艾咬牙切齿，“你觉得我能看得懂么？”

“不能。”

“不能你还这么写！”

“就是因为你不认得，所以才这么写啊。”南宫终于微笑起来。

慕少艾再度泪奔，卧江子不无歉意的表示要给慕少艾抄一份笔记，但是慕少艾深谙浪费卧江子的时间就等于浪费银狐的时间的道理，而暂时慕少艾还不想对上银狐一拉几米长的脸和据说犀利程度不在羽人之下的刀。是以慕少艾只有借来卧江子的笔记从头抄阅。

不过每天的早饭，慕流氓还是舒舒服服的让人喂。

要说朱痕也是倒霉，认识了慕少艾之后的人生通常都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唯有每天让流氓剥削压迫，每每想要反抗的时候某人却会恰好的乖起来，如是循环。

朱痕还能说些什么呢，唯有把黑线当门帘把青筋当彩绘，然后任劳任怨的干活。

比如说，为行动不便的慕少艾喂吃的。

慕少艾愁眉苦脸的一笔一画认认真真抄笔记，还肿着的手明显有些控制不住力道，笔记本上的字也就跟着忽大忽小起来。

这种情况下要忍住不笑时绝对不人道的事情，但是朱痕有理由让自己的脸板得像是慕少艾欠他几十万，因为朱痕正舀了一勺饭送到慕流氓嘴里。

羽人回来，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的忽略过去，放下背包直接开始背单词。慕少艾含着半口没咽下去的饭还不忘招呼，“羽仔，我好惨啊……”

“你这样叫惨么？”羽人难得的没把他当空气，同情的眼光在朱痕身上一扫而过。

“呃……”慕少艾多少有点心虚的看了看朱痕，这几天早晚都是朱痕给他喂吃的，其实第二天慕少艾的手虽然还不能写字，却能捏住勺子——可是无论慕少艾还是朱痕好像都忘记了。

朱痕面无表情，挟了一根豆角塞——或者叫戳比较合适——到慕少艾的嘴里，慕少艾口齿不灵的嘟哝一声太咸了，朱痕就再给他挟了点饭。

羽人闷头抄单词，耳边不时传来慕少艾“好烫”，“咸”，“手疼”等等的声音，一直跟慕少艾相熟的羽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朱痕竟然没有当场把慕少艾爆掉或者把慕少艾的晚饭爆掉。

羽人终于忍不住，起身过去把慕少艾和卧江子的笔记都抢过来，自己抄。

“呼呼，”慕少艾笑得像是奸计得逞的某种犬科动物，“小心点，分子式不要抄错了脚标。”

“……”

朱痕看不下去，顺手拿筷子当了凶器外带一块肉戳到慕少艾的嘴里，“吃你的吧。”

自从慕少艾的手不能干活了之后羽人本以为要开始帮慕少艾烧水甚至洗头。不过当头一天发现朱痕黑着脸把依旧迷迷糊糊的慕少艾拽到水房之后羽人便心安理得的放慕流氓自生自灭去。当然对朱痕的同情也悄悄的在羽人的心里生根。

朱痕好可怜，居然对慕少艾这个流氓这么好……

给慕少艾揉头发的朱痕：羽人好可怜，居然认识慕少艾这个流氓这么久……

慕少艾恢复自己记笔记之后朱痕就不再帮他洗头，慕少艾每每半眩晕的贴上洗手间的大门时都会多少有一点怀念朱痕拽着他给他开门的情景。

但是跟这种无关痛痒的怀念比起来，慕少艾还是希望朱痕不要麻烦了，晚一点把他拉起来会死么，泪……

有天晚上佛剑老师突然起肖决定给大家正点放学，当医学院的人面面相觑的出来后居然都不知道干什么。芙蓉骨和天来眼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拉着醒恶者跑人，慕少艾虽然很想去喝两杯，或者找姥无艳练练嘴皮子，不过南宫拽着他就去了超市。

“哎呀呀，你这是要干什么？”左手一袋青菜右手一袋蘑菇，慕少艾这个劳工当得很不情愿。

“吃火锅。”南宫简单的说，“上次吃剩下了料，再不吃该坏了。”

“等等……”慕少艾截住南宫，“你说的上次……该不会是……”

南宫看着他，比慕少艾还无辜，“就是你被猫抓了那次。”

“……”悔死了！

慕少艾一边削地瓜一边痛恨，不过鉴于上次留宿教学楼的主因是自己，所以只有在内心中把自己诅咒了几百几十遍，并且发誓今天晚上一定要发挥吃自助餐的最高水平：扶着墙进来，扶着墙出去。

朱痕洗菜回来，就看见慕少艾手里青光凛凛一把菜刀对着地瓜又削又片，不自觉的开口，“阿呆，你应该对这个地瓜三鞠躬以示歉意。”

慕少艾抬头看着朱痕表示不解。朱痕用手比量了一下，“本来这个地瓜是应该下锅来吃的，你却让它三分之二的余生在垃圾桶里度过……”

慕少艾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地瓜，果然就剩了个尾巴。

“阿呆，虾是发物，身上有伤不能吃。”

“慕少艾，别喝酒。”

“慕少艾，思想报告思想报告……”

“慕姑娘，抢别人的地瓜吃你真的是姑娘不成？”

“慕少艾，不要靠来靠去。”

“慕少艾，吃完了就去写……”

我不干了！！慕少艾一头黑线准备起肖，朱痕恰到好处的下了两把面条，“阿呆，要是还饿的话就吃面条。”

你这叫我怎么发火……慕少艾眼光从面前无辜的三个人脸上扫过，正打算说话，突然门被咣咣的敲响，“查寝的，开门！”

……………………

大家面面相觑，突然一起跳起来收拾东西，还好南宫和朱痕有爱干净的好习惯，除了几个盘子之外地上没有食物，慕少艾刚刚把电磁炉塞到柜子里，南宫已经打开了门。

……………………

一剑封禅露齿而笑，“吃好吃的嘛，就忘了哥们儿了？”

黑线从天而降。

然后四个人扑上去一顿狂揍。

燕归人：我就说直接敲门就好了，说不听，唉。

银狐：哼……

愁落暗尘：可惜阿怜不能来一起吃……

还在慕少艾羡慕体院可以去台湾交流的时候，南宫带来一个好消息。

“来来来，寒假一周游，去云南的。”南宫一边说着，一边把六班的男生集中在自己寝室。羽人和朱痕一半是习惯，一半是懒得管，6014里面乱哄哄，朱痕权当是背景音乐。

“不想来的报下名，咱们有二十个名额，正好是全班出去，如果有不去的，咱们可以邀请朋友什么的……”

芙蓉骨首先举手，“我要跟阿天去看他妈。”

“媳妇见婆婆么……”哎呦……刚说完，姬小双就被一脚踹飞，爬回来之后被严重烧伤的天来眼一瞪，浑身冷战。

“咳咳……”南宫大翻特翻白眼，“天来眼和芙蓉骨拒绝参加。”提笔勾下去两个人名，“那么有谁想带朋友的？没有我就邀请两个老师一起去……”

卧江子笑眯眯的拉下报名表的一角观看，“哎呀……那么，能不能让银狐报名？”

南宫神翳面无表情，“我拒绝。”

不远处的银狐冷冷的瞪过来。

“不过……”南宫少爷慢悠悠的补充，“卧江你可以申请携带家属。”

卧江子微微一笑，“好啊好啊，我申请带着我家那个小外甥……哎呀银狐你不要拉我……”

卧江虽然没有申请成功，但是南宫班长显然是善解人意又聪明贤惠，主动的添上银狐的名字。

慕少艾也晃荡过来，“哎呀呀，带朋友……”

南宫神翳瞪他，“就剩一个名额，带你家鸟还是管家，想好。”

“呼呼……那当然是……”慕少艾咬着牙看了看朱痕，朱痕撇过头，一副不管你乐得轻松的样子。

“呼呼，反正没人给帮忙烧水洗头也死不了，羽仔你愿意去么？”

羽人非獍正在看书，听到慕少艾说“愿意”两个字连考虑都没有，直接闷闷的回答，“我拒绝。”

“哈……”慕少艾被拒得干净利索脸色一僵，转向朱痕，“那，朱痕老兄……”

“我拒绝。”

“……”

南宫刚才在给几个好相处的老师打电话询问是否方便出游，其间慕少艾不时的偷偷瞅朱痕，看得他受不了，于是吃过饭他便晃悠出寝室。胃里酸溜溜的，哪怕是内心中早已预知的结果，正式来临的时候都会让他感到无法接受。

身后传来脚步声，朱痕就悲哀的发现自己早就认识了他的脚步。

正是慕少艾。

“哎呀呀……”慕少艾看着他，抿了抿嘴。

朱痕坐在废弃不用的一个楼梯口上，这个楼梯口下面不通，正好是谈情说爱表白剖心的大好地点，经常能看到满眼星星的愁落暗尘坐在这里给他的阿怜打电话。

“慕少艾……”朱痕低低说话。

慕少艾站在他身后，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的楼梯，一阶一阶，延伸下去。

“朱痕哪……”慕少艾不知道说什么好，朱痕也同样不知道，朱痕很清楚自己的意思，可是慕少艾不清楚。或者说，慕少艾清楚，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朱痕，”想了半天，慕少艾终于憋出一个最差劲的问题，“你干嘛不一起去云南，公费报销呢。”

朱痕瞪着他的样子跟要吃了他没什么两样。

“呃……”慕少艾小小退了一步，“拜托你当我没问。”

“慕少艾。”朱痕回过头盯着墙，“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耻无赖无知的白痴！”

“……”黑线，“朱痕你这么说未免无情。”

“我回去睡觉。”朱痕噌的站起来往回走，慕少艾没多想，抓住他的胳膊。

“哎呀呀……”慕少艾感觉手快被瞪穿了，不过这次放手，天晓得以后会不会后悔……慕少艾后悔的事情很多，比如说话剧社的事，火锅的事，但是这些事情，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可有些事情，是错过了就不再回来的……

比如说手里抓着的这条胳膊。

“哎呀呀……”慕少艾反而拽着朱痕在楼梯上坐下来。

“朱痕你知道么，我妈去年有次去五台山旅游的机会，能带一个家属……我妈没带我爸却带了我……”慕少艾费了老大劲儿，才蹦出这么几句话来。

朱痕斜眼看向慕少艾。

“朱痕老兄……虽说一星期不洗头也死不了，但是会难受啊……”

“阿呆，我可以问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么？”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哎呀呀，朱痕你这么问叫我怎么回答……”楼梯口没有安灯，慕少艾庆幸朱痕看不见自己开始热度惊人的脸。

“唔，就是想说服我跟你一起去云南就对了。”

“这个……是有这个意思……”

“哼。”冷冷一声哼，慕少艾只觉一股凉气直冲脑门，“不是不是，我没，哎呀，好吧，主要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要干嘛，说清楚。”

“……”慕少艾黑线到底，是说朱痕是不是在整我……

“朱痕，”慕少艾拉住朱痕的衣服往自己这边拉，“你真的不清楚……”朱痕的气息渐渐靠近，刚直的轮廓渐渐清晰而又模糊起来，慕少艾的笑容多少带着点虚无缥缈的怨恨，朱痕伸手把他搂住。

“明白了？”慕少艾也张开手环住朱痕，温暖而不灼热的温度缓缓的传过来。

朱痕的声音在耳朵边上轻轻响起来，低低的却很动听，就像偶尔听到他吹奏的西洋长笛一般柔和沉郁，“不明白。”

“你……”慕少艾终于咬牙切齿起来，简直就想学指导员那一手狠狠指着对方撩话，“你，罪无可恕！”不过这个时候再说这个显然是添乱来的。

朱痕的声音在慕少艾思考怎么痛扁朱痕的时候开口，成功的化解了慕少艾酝酿中的忿忿，“阿呆，我跟你去云南。”

好啊好啊，这样就有人继续帮我烧水了。慕少艾开心的想。

“然后……”朱痕突然侧过头，慕少艾感到耳边一阵温热，然后是由于发生在耳边，所以轻轻的亲吻声音被放大无数倍，“请你告诉我，我要的答案。”

慕少艾浑身一颤，呼吸瞬间变乱。朱痕双手微微用力的抱住他，声音却带上了笑意，“阿呆，这就是你少年无端爱风流的实力？”

眉角严重被削，深吸一口气，慕少艾改为揪着朱痕的领子，“朱痕，你明白一个道理么？”说着抬起头一反常态目光炯炯，“话可以乱说，豆腐不可以乱吃！！！”

耳朵嗡嗡叫。

慕少艾拍拍屁股，留下双眼呈现蚊香状的朱痕闪人。

慕少艾喊的那一声，直接结果是朱痕的耳朵响了半个小时，间接结果是朱痕慕少艾双双出柜，比卧江子和银狐还更早红遍整个男生宿舍。

“哎呀呀……”慕少艾面对这一结果，只有翻来覆去的把口头禅说上几十遍，“老人家我禁不住折腾……”

“要不是你喊得满楼皆知，你也不用折腾。”

“呼呼，朱姑娘这是后悔了？”

“我后悔，太悔了，寒假居然还要跟着你去云南给你烧水……”

南宫放下电话，“朱痕，你后悔的不晚。”

慕少艾停止怨念，反而比朱痕更加好奇，“为什么？”

南宫微微一笑，“刚才风之痕教授和忆秋年教授说他们有时间去云南并且同意给我们开实习证明。”说着颇为鼓励的看了一眼慕少艾，“你就放心跟朱痕一起去过没有灯泡的世界吧。”

“不，等等……”慕少艾完全愣住目瞪口呆，“就是说我的公费旅游，还有游山玩水就能得到的实习证明就这么没了？”

南宫的笑容职业而温柔，“是的。”

转向羽人，“羽仔，你也不为我争取一下？”

“我以为你会比较想要跟朱痕出去玩。”羽人倒是蛮愧疚，“所以就什么都没说。”

“羽仔！！！”

南宫神翳永远都能在慕少艾最痛苦的时候送上打击，“慕少艾，你可以去医院实习，也能得到实习证明——当然辛苦一点就是。”

“南宫神翳我恨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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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dusk

悲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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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9)

5樓發表於: 2008-03-28 21: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嗷嗷~~我好喜欢亲这样的文风啦~~字里行间洋溢着浓厚的痞气啊~~嘎嘎~~
真是煞的我的小心儿砰通砰通直跳啊~~XDDDD

回家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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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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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8-03-28 23: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篇文章太好啊，小慕，小鸟，朱痕的性格都刻画得入木三分啊
而且楼主一次性的把全文贴上了，没有给偶们挖坑，真是大好人啊。
很喜欢这样子的校园文，
青春，热血，激情，
那些些年少轻狂一一展现
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没有什么可烦恼的，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太多时间可以拿来挥霍，大把青春可以拿来挥撒
感情的酝酿也自然而然，恰到好处。
看着这样的文章真让人热血澎湃感同身受。
送上小花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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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8-05-03 18: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百问 1-25

聊天记录形式XD

羽人非獍
慕少艾

笑梦风尘
？羽仔～～

笑梦风尘
找我什么事？（有什么一个屋子都不能说的……）

羽人非獍
朱痕

璧有瑕
羽人？慕少艾？

羽人非獍
姥学姐给我一份调查问卷

璧有瑕
呃……所以？

羽人非獍
学姐说要用qq或者msn问

笑梦风尘
= =羽仔？

璧有瑕
调查问卷？

羽人非獍
1•请告知你的名字？

笑梦风尘
慕少艾

璧有瑕
朱痕

羽人非獍
2•年龄是？

璧有瑕
21

笑梦风尘
呜呜呜……羽仔我奔三了……T T

羽人非獍
= =

璧有瑕
慕姑娘，年龄是女人家的秘密，你可以不用回答

笑梦风尘
……

笑梦风尘
同上啦……

羽人非獍
3•性别是？

璧有瑕
男

笑梦风尘
呼呼，羽仔，要不要验明正身一下～

羽人非獍
回答问题= =

笑梦风尘
男啦……

羽人非獍
4•你的性格是？

笑梦风尘
哎呀呀，这是什么调查问卷啊……

羽人非獍
我也木哉，姥学姐说急着用

璧有瑕
天生做牛做马的劳碌命……

笑梦风尘
戳，你有那么惨么？

璧有瑕
= =你说呢？

笑梦风尘
……呃……风流风趣风度翩翩

璧有瑕
补充一下，还有疯子

羽人非獍
= =

笑梦风尘
……

羽人非獍
5•对方的性格是？

笑梦风尘
哎呀呀～冷酷无情的坏蛋

璧有瑕
慕阿呆，过着猪一样的生活的人没权利这么说别人

笑梦风尘
呼呼～

羽人非獍
朱痕……回答问题（当然我是赞同的……）

璧有瑕
猪

笑梦风尘
……羽仔～～～（跑过去抓住哭）

羽人非獍
……（回去= =）

笑梦风尘
……T T

羽人非獍
6•二人什么时候见到的？在哪里？

璧有瑕
开学前两天，宿舍

笑梦风尘
同

羽人非獍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笑梦风尘
勉勉强强算是美人啦，可惜阳刚了点儿

璧有瑕
秀气

笑梦风尘
只有秀气？

璧有瑕
哦，还有挺能使唤羽人的

笑梦风尘
= =

羽人非獍
8•喜欢对方的哪里？

笑梦风尘
喜！！！！欢！！！！！！！？？？？？？？？？？？？？？

笑梦风尘
羽仔，你哪里看到我喜欢他了？

羽人非獍
= =

璧有瑕
……如上，我只不过是被压迫而已

羽人非獍
9•讨厌对方的哪里？

笑梦风尘
呃……

笑梦风尘
其实也不算是讨厌啦……

璧有瑕
好吃懒做不干活

笑梦风尘
我哪里不干活！

璧有瑕
昨天的扫地，前天的刷筷子，大前天的打水……

笑梦风尘
打住……我承认就是了，麦损坏我形象= =

羽人非獍
慕少艾，原来你还有形象可言啊……

笑梦风尘
羽仔连你也……T T我不要活了……

璧有瑕
窗户在你右边

笑梦风尘
朱痕你……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气死你……T T

羽人非獍
10•觉得你和对方的相性如何？

笑梦风尘
相性是什么？

羽人非獍
我也不懂……

璧有瑕
= =

笑梦风尘
那跳过好了……

羽人非獍
但是姥学姐说……

笑梦风尘
呼呼～羽仔真是听姥学姐的话啊……

羽人非獍
跳过好了

羽人非獍
11•怎么称呼对方的？

笑梦风尘
朱姑娘，朱痕

璧有瑕
慕姑娘，慕阿呆，阿呆

笑梦风尘
喂喂喂！

璧有瑕
其实阿呆叫着最顺口

笑梦风尘
……

羽人非獍
阿呆，确实挺顺口的

笑梦风尘
羽仔你——这世界没爱了……

羽人非獍
12•希望对方怎么叫你？

璧有瑕
随便

翳流教主
朱痕你真随便= =

璧有瑕
南宫？

笑梦风尘
你怎么来啦？

翳流教主
挺有趣的，不是么

羽人非獍
慕少艾你呢？

笑梦风尘
叫我的名字

璧有瑕
猪么？

翳流教主
哈哈……

羽人非獍
咳……（忍笑）下一题吧

羽人非獍
13•如果把对方比做动物的话是什么？

笑梦风尘
朱痕么？大型猎犬？

璧有瑕
慕少艾有且只有一种动物可以形容

笑梦风尘
朱痕，你再说有关猪的话题我就拍你，说真的！

璧有瑕
猪……猫吧……

翳流教主
不是“有且只有一种”么？

璧有瑕
慕少艾这种东西无法以常理度之

笑梦风尘
我什么时候成东西了= =

羽人非獍
都别吵了，下一题

羽人非獍
14•如果送对方礼物会送什么？

璧有瑕
礼物？我天天给他扫地收拾东西做饭烧水还要给他礼物？

翳流教主
形象，注意形象

笑梦风尘
咳……新版拆信刀吧……上次把我珍贵的邮票撕坏了……T T

羽人非獍
慕少艾你连信都让朱痕帮你拆？（惊）

翳流教主
哈，给慕少艾拆信啊，羽人你做过么？

羽人非獍
没……

翳流教主
嘿嘿～慕少艾～～

笑梦风尘
哎呀呀……谁想得到他那天心情不好呢……（企图混过）

羽人非獍
算了，下一题

羽人非獍
15•希望得到什么礼物呢？

璧有瑕
我想放一天假

翳流教主
一天？朱痕你的追求真低

璧有瑕
再长了，我就得给猪……阿呆收尸了

笑梦风尘
= =什么叫猪阿呆……

璧有瑕
什么承认了，就是什么

笑梦风尘
好吧……我想要朱痕一天别吐我的槽

翳流教主
我相信只要朱痕放假了，你的愿望也就能实现了

笑梦风尘
呃……朱痕你继续吐吧……

璧有瑕
= =

羽人非獍
下一题

羽人非獍
16•有对对方不满的地方吗？有的话是什么？

璧有瑕
（冷笑）全部

笑梦风尘
（委屈）朱痕……

璧有瑕
（仰天叹气）认识你算我倒霉……

笑梦风尘
哎呀呀，这是小策马跟师老师的深情告白啊～～

璧有瑕
= =

羽人非獍
策马跟师九如？

笑梦风尘
策马策马～～羽仔你叫得真亲切～～

璧有瑕
慕少艾你没有资格说别人

翳流教主
哈～小策马，策马天下不知道因为这个跟慕少艾发过多少次飙了

羽人非獍
17•你有什么癖好？

笑梦风尘
癖好？美人美事美景，我真的不明在，这么风雅的事情怎么能加病煞旁呢？

羽人非獍
够了，朱痕答题

璧有瑕
给某人做牛做马……这个足够加病煞旁了……

羽人非獍
18•对方有什么癖好？

笑梦风尘
吐我的槽= =

璧有瑕
下流成性

笑梦风尘
喂喂喂，是风流好不好？

翳流教主
哈，做人何必那么认真～

笑梦风尘
南宫……= =

羽人非獍
19•讨厌对方做什么？

笑梦风尘
吐我的槽

璧有瑕
每次稍微欺负一点就泪奔到羽人那里找抽

笑梦风尘
我没有去找抽！

翳流教主
这个我可以作证

翳流教主
慕少艾是去找安慰的

翳流教主
虽然最后都会演变成找抽

璧有瑕
哈～（跟南宫握手）

翳流教主
（回握）

羽人非獍
= =（不要让我回忆起慕少艾过来找抽的经历，我会现在就想抽他……）

羽人非獍
20•你做了什么对方会生气？

笑梦风尘
大概……什么都不做吧……

璧有瑕
= =没错，你还是有点事情做的时候会比较可爱

笑梦风尘
可爱！朱痕你说我可爱！

璧有瑕
手误，是比较正常……

笑梦风尘
哎呀呀，我以为朱痕终于发现我最大的有点了……

翳流教主
慕少艾，你最大的优点不是可爱……

羽人非獍
同意

笑梦风尘
那是什么？（兴奋的看）

翳流教主
是六十四卦开方

羽人非獍
复议

璧有瑕
举手

笑梦风尘
……= =

羽人非獍
21•两人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笑梦风尘
哎呀呀……我正式认为姥无艳是打算教坏我家羽仔……

璧有瑕
这到底是什么题目？

羽人非獍
我也不知道

笑梦风尘
= =

翳流教主
说实话，我也想知道

璧有瑕
题目的来源？

翳流教主
不，是你们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笑梦风尘
……南宫，你的缺点也是六十四卦开方，鉴定完毕

翳流教主
一垒？二垒？三垒？本垒？

笑梦风尘
呼呼……不告诉你～

羽人非獍
棒球？

笑梦风尘
哎呀呀羽仔……

璧有瑕
本垒

笑梦风尘
噗……朱痕！！！

翳流教主
哈哈～

璧有瑕
（无辜茶）

羽人非獍
本垒？

笑梦风尘
你这么交给姥无艳就是了

羽人非獍
哦

羽人非獍
22•二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笑梦风尘
某个夜黑风高的拐角处……

璧有瑕
楼梯口

羽人非獍
？？

笑梦风尘
楼梯口

璧有瑕
拐角

笑梦风尘
……

璧有瑕
……

羽人非獍
= =

翳流教主
这默契……

羽人非獍
真是落地挖坑的低……

羽人非獍
23•那个时候两人是什么气氛？

璧有瑕
痛苦

羽人非獍
？？

璧有瑕
一次是下巴，一次是耳朵

笑梦风尘
……= =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的鼻子和喉咙也很疼啊……T T

翳流教主
喉咙疼……慕少艾你用了多少分贝？

璧有瑕
简单说，耳朵差不多快废了

羽人非獍
24•那时进展到了哪里？

璧有瑕
三垒

笑梦风尘
哎呀呀……

翳流教主
朱痕你……够直接

羽人非獍
三垒是？

笑梦风尘
呼呼，羽仔，你就这么给姥无艳吧。

羽人非獍
哦，好。

羽人非獍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

笑梦风尘
黑线……

璧有瑕
基本上，我们没有约会

翳流教主
点头，他俩不是一天到晚见不着就是一天到晚在一起……

笑梦风尘
南宫你给我闭嘴！

羽人非獍
确实，慕少艾要有实验，朱痕要训练

笑梦风尘
默……还是羽仔你正常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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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8-05-03 18: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的大爱这篇文~~~朱痕、少艾、羽人、南宫，没了恩怨情仇、少了生离死别，就这么无忧无虑的幸福着，一直以来的心愿在大人的文里全部得到实现了~~~~~希望他们能永远的幸福下去~~~~~~

朱痕，好好的照顾阿呆哦~~~~期待大人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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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ilin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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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8-05-03 20: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就说为什么这个朱痕说话的感觉这么熟悉的,不就是你平时讲话的调调么....OJZ...我真是迟钝......
我要看宿舍后续拉,扭动,反正都银卧了不是,泪........
是说,你之前才写了个KISS而已,怎么100问里就直接本垒了!= =+你偷懒哦~
八卦一下,真的不考虑H番外么?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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