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07 【温赤】和风五十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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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

樓主發表於: 2016-01-07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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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7 【温赤】和风五十题

零一。居待月

批改完公文，已經接近傍晚。
房間內逐漸暗淡的光線不斷提醒著赤羽信之介時間的流逝，還有某個他並不想面對的麻煩。
拉開紙門，滯澀的空氣被清風彌散，讓人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批改公文，然後休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日子——倘若沒有某個麻煩光顧的話。
神蠱溫皇來到西劍流是三日之前的事情。
中原與東瀛隔海毗鄰，依照神蠱溫皇疏懶倦怠的性格，平日連神蠱峰都不願踏出一步，更不用提出海尋人。
可他偏偏來了，沒帶侍女，沒帶幫手，單槍匹馬踏上這片語言不通的陌生土地。
一個人，一封信。
東瀛西劍流再會，赤羽信之介。
信的內容連帶署名，一共十二個字。
赤羽信之介沒寫過信，更沒有寄給神蠱溫皇，偏生字跡筆鋒和他的一模一樣。
索性神蠱溫皇並沒有掀起什麼風浪，那便既來之則安之。
黃昏與夜晚交接的時間是所謂的逢魔時刻，落日的餘暉傾撒在門外木質走廊上不期然間走來的那道身影上，卻又被那一身深深淺淺的藍吞噬殆盡，恍若纏綿。
來的時機恰巧，讓人忍不住懷疑是否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多智近妖惑人心神，逢的是精怪還是心魔。
“不愧是西劍流的軍師大人，勤勉如斯。”羽扇後一雙含笑的眼，語氣誠懇至極。
“分內事罷了。”赤羽信之介答的雲淡風輕，對視一眼，兩人忽然間就沒了鬥嘴的心思。
相顧無言，就這樣不尷不尬的僵持小片刻，終於有人來打破這份奇怪的沉默。
“站得久了，不如坐下歇歇，如何？”也不待赤羽信之介答話，神蠱溫皇便坐了下來，姿態愜意的如同在神蠱峰時一般。
“作為客人，你這樣對主人未免太過失禮。”赤羽信之介冷哼一聲。
“赤羽大人應該不會同我計較才是。”
夏季已過，天黑的極快，涼風陣陣，吹的人頭腦更加清醒。
夜空星月高懸，只不過滿月已過，有了一道缺口。
“直說吧，神蠱溫皇，你的來意。”
“自然是為了赴約而來。”
“信非本師所寫，東瀛也沒有你要尋求的刺激，神蠱溫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答非所問，卻將赤羽信之介接下來要說的話通通堵了回去。
神蠱溫皇依舊是那副捉摸不透的樣子，悠閒自在的晃著手中的羽扇。
缺口的明月依然高掛夜空，本就不是什麼團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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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

1樓發表於: 2016-01-07 22: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零二•逝川流水
“よどみに浮かぶうたかたは、かつ消え、かつ結びて、久しくとどまりたるためしなし。”
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吐字卻有些生澀，顯然是尚未完全掌握東瀛語言。
赤羽信之介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看著擅自進入書房的不速之客。“不過短短幾日，你就能讀出假名，是赤羽小看了神蠱溫皇的能為。”
“赤羽大人公事纏身，我自己總要找些書來消磨時光。”似是渾然不覺對方話中帶刺，神蠱溫皇從容不迫的合上手中書卷，將它放回原本的位置。“只是沒想到赤羽大人閒暇時會翻閱這種讀物。”
“哼，隨意出入他人居所，作為客人未免太過無禮。”摺扇一展，赤羽信之介神色冷銳。
“逝川流水不絕，而水又非原本模樣。”近似歎息，又猶帶譏諷，“滯隅水浮且消且結，哪曾有久佇之例。”
“哦？溫皇看來頗有感觸。”赤羽信之介眉峰微揚。
“並無。”神蠱溫皇搖頭，轉身向前幾步拉開紙門，“房內空氣滯澀，不如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赤羽信之介無言的接受了這個提議，距離兩人上次坐在木質走廊上隨意閒聊，也不過才幾天光景而已。
夏季早已結束，庭內的櫻樹樹葉也由綠轉黃，有風吹過便從枝頭剝離，散落一地。
“可惜了。”突如其來的一句，將赤羽信之介微微游離的思緒又拉回現實。
“何出此言？”
“賞櫻時節已過，因此才覺得可惜。”對方惋惜神色不似作偽，赤羽信之介冷哼一聲，手中摺扇平平推伸向前。
也不見如何動作，原本泛黃的櫻樹葉竟然又變得青翠，枝條上也長出了花苞，緩緩綻放。“滿足客人的意願，是主人應該盡的職責。”
“咒術？”神蠱溫皇饒有興味的打量著滿樹櫻花，“還是幻術？”
“幻術不過是咒術的旁支，雖有區別，但二者本質仍是相通。”赤羽將摺扇合攏，抵於掌心，“咒術涵括一切，甚至連話語本身，也是一種咒。”
“言靈之術，略有耳聞。”
“不止於此，姓名也是咒，有了姓名便被賦予了存在的意義，不過，也成了一種束縛。”
“那麼，束縛了赤羽信之介的又是何物？”逐漸暗淡下來的光線裡，那雙眼中燃燒著寂靜的火焰，沒有灼人的熱度，只有屬於狐類的詭秘。
神蠱溫皇抬起手，無數藍蝶憑空出現，循著櫻花的方向翩然而往，“聽說要想櫻花開的豔麗，便要在樹下埋葬屍體。”
“無稽之談。”赤羽信之介看向蝶群，用摺扇掩住了口鼻，“你放出毒霧是何意？”
“任何景致，只要牽扯到死亡，總會添上一抹妖豔色彩。”神蠱溫皇笑得愜意，“軍師大人也不用如此提防，蝶群本體只是一點安神香料。”
“我為何要信你？”赤羽信之介皺著眉，卻是不自覺放鬆了警惕。
夜色漸濃，幻術催生的滿樹櫻花宛如吸收了月華，帶著奇異的清冷光彩。藍蝶圍繞櫻樹紛飛，振翅間淡雅香氣彌散，氤氳滿庭，構成一幅旖旎之景。
“還真是安神的香料，但這分量……”赤羽信之介的聲音逐漸降低，取而代之的是平穩的呼吸聲。
在赤羽的身體倒下去之前，神蠱溫皇動作輕柔的將赤羽的身體向自己拉攏，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肩上。
失去了與施術者的聯繫，滿樹的櫻花漸漸凋零，飄散於風中，顯露出原本的形貌，蝶群也憑空消逝，一如它們憑空出現。
唯有一隻固執的蝶，偏離了主人指定的結局，輕巧的停在赤羽信之介的臉頰上。神蠱溫皇伸指觸碰，便如雪花消融，無跡可尋。
滯隅水浮且消且結，哪曾有久佇之例。世上的人和居也如此，朝死夕生，複而不已。

和風五十題·零三·彼方
「かなた」
若以漢字書寫，即為“彼方”。
神蠱溫皇合上了手中所握著的最後壹本書冊，然後毫不憐惜的將它扔到身旁壹側的書堆中去。
“哼。”果不其然招致了某人壹聲冷哼。
“神蠱溫皇。”赤羽信之介原本就比別人要高幾度的嗓音此刻聽來似乎拔的更高，將這四個字念的抑揚頓挫感情豐沛，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妳打算在本師的書房躺多久？”
赤羽信之介極少用“本師”來自稱，除去面對下屬，偶爾使用也是不得不用威壓逼人時。
被點名的人這才施施然站起身，雲淡風輕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擺，完全是壹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哎呀，赤羽大人公事繁忙，我又不忍心看妳壹個人面對繁重的公文……”羽扇遮去了半張臉，留在外面的那雙狹長的眼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懷好意，“所以，溫皇才留在此處陪伴啊。”語氣誠懇至極，甚至還有些委屈的味道。
“神蠱溫皇，多余的話，免去吧。”克制住抽出鳳凰刃砍人的沖動，赤羽信之介有些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壹再挑戰他的極限，饒是赤羽信之介修養再好，也會有抓狂的時候。
尤其是面對神蠱溫皇，他總是更容易被激怒壹些。
神蠱溫皇住在西劍流已有月余，除去壹些禁地他尚未去過，其他地方早已熟悉，尤其是赤羽信之介的起居室和書房。
對於赤羽信之介而言，自己的私人空間被人別人進入總歸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壹睜眼就看見神蠱溫皇那張若有所思、不知道在盤算什麽的臉。
赤羽信之介從最初的暴躁到漸漸適應，直到現在的麻木，偶爾壹兩天醒來看不見那張欠揍的臉，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太舒服。
習慣，真的是壹件很可怕的事情。
“軍師大人書房裏的藏書，有些還是很有趣的。”神蠱溫皇說著，將之前閱讀的最後壹本書撿起，輕輕壹扔，他將腕力拿捏的極好，正好將書扔進赤羽信之介手上。
也許是年代過於久遠的緣故，原本應該寫著書名的地方，字跡已經變得模糊而難以辨認，他隨手翻開，內容不過是普通的東瀛神話。
“神話罷了，趣從何來？”神蠱溫皇的趣味向來與他人有些不同，不作敵對之時，赤羽信之介也不願花費多余的心力和他打啞謎，索性直接問出了口。
“東瀛之神皆有七情六欲，這壹點，倒是和中原流傳的神話有些不同了。”神蠱溫皇向前踱了幾步，站到赤羽信之介的身側。
這個距離近的有些危險，能夠讓他清楚的看見赤羽信之介的睫毛投下的壹小片陰影。神蠱溫皇收回視線，“伊邪那美與伊邪那岐，東瀛的母神與父神，伊邪那岐為皮相所惑這壹點，看來和人類倒也無甚分別。”他語調平緩，卻帶著某種微妙的笑意。
赤羽信之介將這壹點嘲弄聽的分明，他側過頭，與神蠱溫皇四目相對。
陽光透過窗欞斑駁落入書房，能照到赤羽信之介，卻照不到神蠱溫皇。那人站在偏暗的壹隅，陰影如蛇，爭先恐後的纏繞上他的袍角，將那藍渲染成幽紫，就連那狹長的壹雙眼也被映透出點點的紫，摻雜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讓赤羽信之介壹時有些怔忡。
“伊邪那岐命見到妻子滿身蛆蟲蠕動，驚慌失措之下，落荒而逃也是人之常情。”赤羽信之介回過神，故事內容他幼時便已爛熟於心，此刻神蠱溫皇提起，他也知道所指為何。
“既然為神，那麽便該知曉紅粉骷髏的道理。”神蠱溫皇的笑意漸濃，“沈淪肉相皮念，不見本真，何以為神？”溫和的聲線，掩不住話語中的諷刺。
“呵，溫皇倒是看到通透。”手中的祝儀扇“啪”的壹聲打開，“赤羽倒有壹問，不知溫皇的本質，究竟是任飄渺，還是神蠱溫皇。”挑釁的意味明顯，過近的距離讓氣氛變得更加劍拔弩張，赤羽信之介甚至能夠看見倒映在神蠱溫皇眼中的自己的身影。
變化就產生在壹瞬間。
只壹瞬，對面的人就變成了任飄渺，五官輪廓尚且能看出神蠱溫皇的影子，氣質卻是大不相同。任飄渺的張揚和銳氣，整個人就猶如壹柄鋒利的劍，難以觸碰也難以靠近，還有和溫皇相處時，赤羽信之介從不曾感受過的壓迫力。
“軍師大人明白了嗎。”壓力陡然消失，神蠱溫皇眉目清朗，壹片山溫水潤，仿佛剛剛任飄渺的出現只是赤羽信之介的錯覺。
“神蠱溫皇，妳在戲弄本師嗎？”隱含怒氣的聲音，赤羽信之介擡手便攻，祝儀扇沖著神蠱溫皇的面門而去，卻只用了三分勁力。
神蠱溫皇輕輕壹撥便卸去攻勢，兩人之間的距離因此變得更近，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かなた。”神蠱溫皇輕聲吐出三個音節，“若說我們居住的所在，稱為此世，那麽黃泉比良阪之內的黃泉之國，便該稱之為彼方。”他眨了眨眼，“不知道中原的黃泉，與東瀛的黃泉比良阪是否共通，他年若我身死，九泉之下無人相伴，未免寂寞。”
“神蠱溫皇。”赤羽信之介發出低低的笑聲，再開口時壹字壹頓，神色認真無比。
他說，“我無法揣測妳的結局，而我也不會容許妳有終局的那日。”
在妳我二人分出真正的勝負以前，即便要行三途彼岸，闖餓鬼森獄。
赤羽信之介也會與妳同路。

之後更新就在這樓了。

[ 此帖被spideypool在2016-06-27 18:2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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