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0 【银卧】你是我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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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7-11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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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0 【银卧】你是我什么人？

1.
银狐抱着复健完汗涔涔的卧江子坐到轮椅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半蹲在人的面前给人擦去脸上的汗。卧江子想自己来人还不让，非得擦干净了汗，又把碎发都梳回去才算完。
卧江子说，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手又不是动不了，哪还要劳烦你银狐大侠来替我做这事。
银狐没什么好气地哼了一声，没搭理卧江子这句话，一边推着人的轮椅回去一边说，待会儿回去你先去洗澡，洗完之后我帮你按摩。
卧江子本想开口问银狐，组里没事吗。可银狐抢在他开口之前，分了一只手出来捏了捏卧江子的肩膀权当暗示，他自认理亏，哈哈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
回家之后又是一番争执——银狐总觉得卧江子不是复健中手脚健全的人，而是更像一些手脚全废重伤濒死的人，每次卧江子做些什么，哪怕只是自己推着轮椅去拿桌面上的水杯这样简单的小事，银狐总要眯着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睛盯着人。小事尚且这般，更何况是洗澡这样的事。
争执的结果两人大概是五五分，卧江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那五分还有一半是取决于银狐的心情而非自己的智慧口才。狐狸发起脾气来头上那毛茸茸的耳朵就真的只是一个装饰物，铁石心肠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忽略了卧江子本人的意志，强硬地我行我素。
好的是就是人还是挺规矩的，没做出些趁人之危的事。
这次的争执以卧江子的失败告终，他被银狐洗得干干净净，附送一个抱人到床上的服务，银狐的衣服头发难以避免地被水和泡沫打湿，清理完卧江子自然是要清理自己了，在他转身准备进浴室的时候，卧江子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银狐的手机，卧江子问道，我可以看吗？
银狐头也没回，只说随你。

银狐有两部手机，一部工作用一部私人用，卧江子摸出来的就是私人使用的那一台。卧江子点开屏幕，锁屏和壁纸都是简简单单的一片长长的叶子，内中应用少之又少，比出厂设置还要简洁。卧江子也懒得翻人的通话记录和联系人——他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银狐的交际圈，通话记录更不用提，他相信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他点开相册，里面照片被主人按照年月日严谨地分门别类，卧江子知道银狐恋旧，才想在等待的这段短短时间里追忆一下他和银狐的过去。他随手划了划不见底的相册，感叹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恋旧了，但是银狐比他更恋旧，照片一式四份手机电脑云盘硬盘，还要定期打印出来塞到相册里留存，卧江子看了都自愧不如。
他划到最下面，相册的名称是二十多年前，其中只有一张照片，是卧江子和儿童时期的银狐的合照。卧江子看了看那张照片，在银狐稚嫩的小脸上轻轻划了一下，突然就很感慨，原来他们认识真的已经有那么久了。

2.
卧江子以前是黑道组织叶口月人里的四天王之一——这样羞耻的称呼是他现在打死也不愿意重新提起的。叶口月人算道上有名的黑社会，手伸得长管得也多，第一任首领邪帝更是野心勃勃，还算得上是个历史悠久的黑社会组织。
老实说，卧江子从出生就在组织里，活了那么多年也算是呼风唤雨，只是人嘛，前面加了三个字也是人，总有些东西是天生就合不来的，对于卧江子而言，便是自己的出身。卧江子——当时他还叫苏扬，他对自己必须时刻戴在头上的屁股头饰感到绝望，想和最好的朋友洺双说一说，但是洺双的机械眼睛看得苏扬更绝望了，心说组织里真的还能有审美正常的人存在吗。
当然，这只是让他决定离开组织的因素中，最无关紧要的一环。

卧江子在组织里的时候，和银狐的母亲有过一面之缘，他欣赏女人的美貌和才情，因而在他假死逃离组织之后多年，机缘巧合之下在福利院见到四五岁的银狐的时候，出于某种多年前的欣赏或是常年累积的愧疚，卧江子收养了银狐。
院长神枭算是卧江子半个老友，老人拄着拐杖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孩子天天不是打人就是咬人的，你能应付吗？
卧江子看了看照片上那个脏兮兮的孩子，轻松道，您养了三年都没问题，我还是而立之年的大好青年，怎么就养不得了。
神枭叹了一口气，才说，那就随便你。
说实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不是有其他孩子做对照组，卧江子几乎要认为他面目慈祥的老友其实背地里是虐待孩子的——银狐比照片上看起来还邋遢，原本漂亮的银色头发都结作一处，也不和别的孩子玩，自己蹲在一个角落里，用树枝去戳蚂蚁的窝，虽然他是兽族的孤儿，但看上去更像野生的某种凶狠小动物。
卧江子走到他身边蹲下，认真地和银狐一起看可怜的蚂蚁洞，而后平淡道，以后你就要和我一起生活了，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银狐久久不答，戳着蚂蚁洞的动作也没怎么变。卧江子想这孩子不会暴力还自闭吧，但到底还是伸出一只手到银狐面前，摆出一个作为长辈的和善笑容，道，既然你没什么问题，我就当你同意了，以后好好相处吧？
银狐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而后一张口，在卧江子的手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卧江子想到这里忽然感觉手上一疼，他无奈地笑了笑，另一手按到那个牙印上轻轻摸了摸——也不知道银狐当时怎么就那样牙尖嘴利，这伤痕几十年了都没消下去！
照片是他提溜着银狐的衣服强制把人提起来，站在福利院门口拍的，银狐挣扎得像只炸了毛的猫，神枭连拍了好多张才从其中挑出稍微不那么糊的那么一张给卧江子，卧江子现在想想，当时老人家眼中的情绪，该是同情。

3.
银狐小时候好像完全不知道所谓寄人篱下四个大字怎么写，让卧江子回忆那几年的时光，对银狐只会给出八个字的评价——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卧江子想，难道我现在的长相很凶神恶煞吗，都不是屁股头了，银狐做什么还对他这样戒备。有时候又觉得，也许孩子的直觉总是敏感的，自己想隐藏抛弃的过往半点都瞒不过他们澄澈的眼。最后卧江子看明白了，银狐的态度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没什么关联，就是小孩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养他的是自己也好是其他人也好，孤僻敏感脆弱的狐狸都会一视同仁的留下牙印。

卧江子把银狐提溜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觉得自己应该给银狐洗个澡，但是手上那个伤口还在疼呢，真要去洗，只怕又要被这小东西手脚并用地弄出几道新伤来。于是他把银狐放下来，打算改用智取。
他说，银狐，现在你到了新家，你是不是应该……
银狐冷冷望着他，状态比被提着的时候冷静不少，他截断了人的话，说，我自己会。
说完就转身进了浴室，把卧江子挡在门外。
卧江子觉得这小孩好像也没有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么麻烦了。

卧江子后来经常会想，这么点屁大的孩子，为什么就喜欢在别人面前摆出一副很成熟的样子呢？
银狐刚被收养的那会儿，还不大会用筷子，卧江子贴心地给人换了勺子，还去买了可以辅助学习的儿童筷——他有几次看到银狐吃饭吃得艰辛实在看不下去，打算直接给人送到嘴边得了，手刚抬起来，就看见对面的银狐目光不善，天，他竟然用这样的词语去形容一个小孩。
手上血痂才脱没几天，那处皮肤还娇嫩无力，卧江子觉得自己脑门上流下一滴冷汗，最后保持着面上的笑容，原本伸到银狐那边的筷子一拐，把菜放回自己碗里。
银狐也不用卧江子给他买的儿童用筷子，倒是被卧江子见过几次偷偷用笔或者树枝代替筷子练习的情景。卧江子偷看银狐笨拙的动作时想，他一时竟也不知该说银狐是成熟还是幼稚，成熟是不愿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幼稚的一面，尽管以他现在的年龄再幼稚些又何妨呢；幼稚是他明明可以接受自己的帮助却选择拒绝。
卧江子觉得他们现在应该是被称作家人的关系，银狐向他索求再多，自己都不会拒绝。
后来银狐终于可以神态自若地用筷子的时候，卧江子忍不住揉了一把人的脑袋，在银狐打掉之前又收回来，看着银狐那样突然觉得这样偶尔逗逗小孩也是极有意思的——好吧好吧，来日方长，自己也有耐心，总能慢慢把这块冰给捂化的。

4.
确实曾经有过那么一段银狐好像被卧江子捂化了的时候，虽然死小孩永远是那种高冷的不知道给谁看的态度，但是卧江子还是能看出些微的不同来，他后来想想还挺有成就感的——只是这份成就感很快就在银狐家长会到来的时候被打破了。
还是班主任打电话给卧江子，他才知道今天是家长会，卧江子一边道歉说自己工作忙，一边顺口问了问银狐的情况，知道人在学校除了孤僻之外没别的毛病，成绩也很优秀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银狐回家的时候，卧江子把人叫到自己跟前，无奈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开家长会？
银狐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你是我的谁，要帮我去开家长会。
卧江子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家人了，你不这样觉得吗？
银狐看着卧江子，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卧江子在那个时候有点想把小屁孩捉回来打屁股，说装什么装呢，我见过的人比你吃的饭都多，你有没有对我改观我还能不知道吗，对我软一点怎么了？
但是好家长卧江子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和银狐在家长会这件事上又杠上了十几年，堪称某种斗智斗勇，一直斗到银狐高考才算完。

银狐出成绩的前一天和卧江子告的白，从来直来直去语言简洁有力的狐狸难得委婉，半夜约卧江子出去看月亮，但偏偏天阴了，两个人身上蒸出一层汗，站在小路上喂蚊子。银狐轻轻咳了一声，又去看旁边的路灯，干巴巴说路灯的光也是很漂亮的。
卧江子担忧道，银狐，你是不是马上要出成绩了紧张的，脑子都不请醒了吗？
银狐的耳朵动了动，又委婉道，卧江子，我是不是一直没有承认过我们是家人。
卧江子点了点头，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哀痛道，是呀，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没想到你还是没能把我划进你的家人范围里。
银狐显然是有点看不惯卧江子这副做作模样，但姑且忍下了无语的感觉，继续说道，我们如果成为家人，只有一种关系，这种关系不叫父子……
卧江子大惊，难道我很像你妈妈吗？
银狐：…………
银狐终于被卧江子激怒了，又有点刚被收养那会儿张牙舞爪的状态了，他手紧攥着，又狠狠跺了几下地，才下定决心般不再弯弯绕绕，直白道：如果你要和我成为家人，那只会是夫妻的关系——不对，是伴侣关系！
卧江子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宕机了，他继续大惊，说，我是给你开家长会的人！
银狐道，那又怎么了，十几年来，你又不是我爸爸或者别的谁，再说这十几年来我有让你替我去开家长会吗？
卧江子想了想，老实说道，没有。
银狐嗯了一声，委婉完直白完竟然又开始有点扭捏起来，卧江子忍不住去看天，寻思着这是夜晚不是早上吧，银狐真的吃错药了。
银狐最后只是说，卧江子，你慢慢考虑，我等你的答案，多久都等。
卧江子说，如果我说不要呢。
银狐点了点头，又重复强调了一遍，我等你的答案，多久都等。

5.
断交这种事自然是没有发生，毕竟银狐名义上还是卧江子的养子，隔天两人之间的相处态度就恢复如初，卧江子想那天晚上是自己做梦吧，于是挑了个时间试探银狐——对方面上不显山露水，耳朵却把一切都暴露了。
后来银狐去上了警校，读大学的时候几乎不怎么回家。
卧江子从来不认为是银狐在躲着自己——原因无他，银狐只要有空就会给他打电话，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带断的那种，话是一句没有，但是自己要挂银狐也不让。卧江子说银狐，你别是出门在外想家了吧，你原来这么缺乏安全感的吗。
银狐嗯了一声，竟然没否认，而后又说，我快上课了，待会你别说话。
卧江子说，既然你都要上课，还不能让我挂电话吗。
银狐说，不可以。
当时社交软件还没那么发达，卧江子看着话费账单大感肉痛，还在当叶口月人的时候天天一掷千金，都比不上这张薄薄的话费账单让他难受。这样的状况直到后来社交软件发达才有所好转。

银狐毕业的那年，卧江子掐着手指算了算，几年下来他见过银狐的次数好像两只手就数得过来，现在人要毕业了，自己作为家长也该礼貌性问一问。于是他开口道，银狐，毕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银狐沉默很久才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事在忙，他说，卧江子，你用什么样的身份来问我。
卧江子心说你急什么，是你说的无论多久都会等我。嘴上却道，当然是用你的监护人身份来问你，这几年我们没怎么见面吧，总该让我知道你以后想去哪。
那厢银狐叹了口气，最后说，我会回去。
卧江子说那真好。
银狐又说，回去之后我会搬出来……卧江子，我已经成年很久，都到了可以合法领证的年纪了，你什么时候可以不拿我当孩子看呢。
卧江子说，那有点难，等你咬的那个牙印完全消了之后再说吧。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料到，再下一次见面，是在对叶口月人专项组的会议上。两个人站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那厢组长素还真热情介绍，卧江子看着一身制服的银狐，第一个念头是想，他怎么又长高了，第二个念头想，完蛋，牙印还没消呢，自己已经可以把他当成年人来看待了。

6.
已经中了两弹的卧江子被叶口月人新一任首领九幽掐着脖子当人肉盾牌的时候，大脑因为失血过多都有点晕眩，他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倒霉了，疼得快要失去知觉了还要被九幽这样的奇女子提猫一样提着一路来到顶楼。
顶楼的风好大，吹得他想发抖，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是九幽卡在他太阳穴上的抢更冷还是风更冷，或者，是他的心更冷。
卧江子总说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把银狐给焐热，显然他做到了，虽然银狐一直嘴硬不肯承认；而在他未曾注意的地方，银狐也同样把苏扬的心捂化了——他们之间最深最重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芥蒂，卧江子已经决定要告诉银狐了，现在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九幽已经是亡命之徒，仍旧不改她的魄力，她轻松地问卧江子，你说，会有人来救你吗。
卧江子强撑着回答，会有吧，有个叫……
他话还没说完，天台的门就被人踹开，来的还能有谁，不就是银狐。卧江子眯着眼睛去看，他现在觉得自己快死了，不这样眼睛都看不清东西：银狐笔挺的一身衣服全是褶皱，但套在人身上还有几分潇洒味道，他端着自己的手枪一步步靠近，狂风大作的屋顶也没能让他的手抖上哪怕半分，隔壁大楼那个白光一打，有点天神降世的感觉。
九幽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想不到会是你来，银狐，放我离开，不然卧江子……女人这么说着，冰冷的枪口在卧江子太阳穴上又压实几分。卧江子看着银狐，想，他养大的孩子他还不清楚吗，银狐平日里果断，但重情，王隐和柳无色一事便是铁证，更遑论是自己（卧江子事后回想到，这可不是他臭美，毕竟银狐先表的白）。
卧江子想，别犹豫，最好一枪送自己和九幽归西，也省得他还要活在愧疚之中。
只是银狐这次的行动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银狐端起了手枪，银色的发飞舞着，卧江子似乎是看见银狐笑了，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半点犹豫。他忽然觉得，自己对这样的银狐很陌生，他确实早已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出色的成年男人了。
银狐说，卧江子，恨我吧。
而后，子弹的声音重重在卧江子耳畔响起，人还没反应过来，大股温热的液体就喷到卧江子侧脸。掐着他脖子的手也松开，九幽痛呼一声，枪也被打倒在地，而后竟是丢下负累的卧江子，一转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银狐喘了几口气，手抖成筛子，急急跑到卧江子身边，给人的伤口做应急处理。卧江子两眼都看不清了，只是小声安慰道，银狐，别急，冷静一些。等人把自己背到肩膀上，那样厚实的温暖再次敲击一下卧江子的心，又强调了一遍银狐不再是个孩子的事实。
卧江子问，银狐，你是不是哭了，说真的，从我领养你开始，就没看你掉过一滴眼泪。
银狐的生意听起来很远很远，他说，没有，我在笑。
卧江子消化了一会儿银狐的意思，然后一巴掌拍到银狐脸上——他现在几乎要是去身体协调能力，这一巴掌力气可能有点大，“啪”那一声响把卧江子自己都打清醒了一点，卧江子摸到一手的水，他说，你怎么能瞎说呢，你这不是哭了吗！
而后银狐在说什么，卧江子就完全没听到了。
他昏迷了。

7.
卧江子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是银狐那有些肖似他母亲的艳丽眉眼。
卧江子眨了眨眼睛，想，为什么银狐离自己这么近，难道自己还没睡醒吗
卧江子又眨了眨眼睛，这时银狐也睁开了眼，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气氛竟不能用诡异二字来简单概括形容。
银狐趁着他昏迷在亲他！
卧江子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虚弱地说，你不是都让我别拿你当孩子看了吗，怎么还相信灰姑娘真爱之吻的那种童话故事啊。
银狐淡定得好像做出偷亲这样不光彩的事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更正道，卧江子，是白雪公主或者睡美人才是真爱之吻。
卧江子：……你觉得这是重点吗？

后来卧江子被医生护士前呼后拥地送去检查，又花了一天时间和本就不多的精力：九幽的子弹伤了他的脊椎，所幸当时银狐送过来卡在了最佳治疗时间，虽然卧江子现在不能自己走路，但只要坚持复健，恢复的可能性很大云云。
卧江子嗯嗯啊啊地听完结论，整个人累得好像全身都被打过一样，只想回去睡觉。推着他轮椅的银狐推他回了病房，又把人抱回床上，而后站在窗边轻轻咳了一下，说，卧江子，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
卧江子有点欲哭无泪，但是还是坐直了身子强打起精神，道，我不知道我之前昏迷了多久，但是我相信我的来历素还真已经调查清楚，并且也让你知道了，是吗。
银狐点了点头。
卧江子叹了口气，你怨我也好如何也好，总之，你现在该明白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了。
银狐问，我母亲是你直接害死的吗？
卧江子摇了摇头。
银狐又问，我母亲死的时候你在叶口月人里面吗。
卧江子又摇了摇头。
那我实在不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苏扬已经死在王隐手下很多年，这是组里公认的事实。银狐说，走过来坐在卧江子的床边，认真地和人对视，卧江子，现在我要说，你必须答应我的告白，你要对我负责。
为什么？卧江子问，看到银狐轻轻伸出手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道，难道就因为亲了一下就要对你负责吗？可明明是你……
他看着银狐的表情，最后噤了声，对方看上去表情平淡，但硬是让卧江子瞧出来一些山雨欲来的炸毛感。卧江子闭上最想了想自己的上半生和即将开始的下半生，远的不谈，单单是复健，自己就要麻烦银狐帮忙。
而且，他和银狐认识的时间已经占去他目前为止的生命中一大半的时光，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慢慢超过了还不相识的那段时间。扪心自问，与银狐对自己一样的心情有没有，卧江子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有！
现下最后的心结解开，银狐也不在意他的过去，还巴巴等着他一个回答。
但是他给银狐开过家长会的！总该矜持一些。
于是卧江子说，我会好好考虑。
银狐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先前卧江子都没有明确说过考虑这个可答应可拒绝的词，给他的从来只有没听到和拒绝两个选项，于是银狐借着卧江子的退让很强势很直接地打出下一个直球，说，你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卧江子看着银狐，显然有点无语，道，就算我说拒绝，你耳朵里也会是答应吧。
银狐不置可否，看上去心情好了一些，甚至带了点笑嗯了一声。

8.
总而言之，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纠纠葛葛（其实也还好）的二十多年时光总述。
银狐把卧江子放到浴缸里，让人背靠着浴缸，脑袋刚好可以靠在银狐手中。银狐一缕一缕梳着对方头发仔细清洗的时候，却看到其中平添不少苍白。他抬眼，看到卧江子正在玩自己的手机。说是在玩，也就是还在翻照片罢了。
银狐问他，卧江子，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我们真的认识很久很久了，卧江子道，久到我在想我是时候要答应你了。
银狐蹭的一下站起来，险些没打滑在瓷砖上，他说，你你你，你怎么这么简单就说出来了，这样的事不是应该挑一个更好的机会更好的场合说吗！
卧江子无辜道，可是你看我现在这样，是可以自己挑的吗！你要是不愿意就过来被我打一下，我保证让你丧失这一段记忆，回头等我不知道猴年马月复健成功了再提。
银狐怒道，卧江子，你敢！
卧江子见人这样也不逗人了，哈哈笑了几下，碍于下半身动弹不得，只得在言语上稍微安抚一下炸了毛的狐狸，道别气别气。
他爱得声音放缓了些，转过脑袋对银狐笑，等晚些时候，吃过饭了，我们再出去找个路灯，到时候你想要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银狐看着卧江子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却只是憋出了一个好字。

【完】

是NEyoyo！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