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19 【苍榕】芳菲（3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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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10-19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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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9 【苍榕】芳菲（3F完）

年仅六岁的苍狼王子作为苗疆唯一的储君，总是要跟着父亲去出席各种各样的活动，面对着各种各样的镜头。
而这次是参加夜族的万神祭祭典，这是苗北的夜族自古以来的传统节日，以致后来发展为苗疆各族共同的盛大节日。歌舞表演中有一支独舞跳得极其漂亮。苗王颢穹孤鸣见儿子看得目不转睛，便问：“苍狼，你觉得她跳得好看吗？”
“好看。”小王子点头，他的动作极为规矩讲究，唯有那双眼睛透露出孩童的稚气与光亮。
“喜欢吗？”
“喜欢。”
“那长大以后你就娶她吧！”颢穹孤鸣大笑起来，扭头问夜族族长任波罕·鹰翔，“那个小姑娘是谁？”
“正是小女榕烨。今年六岁了。”鹰翔微笑，“为了这支舞练习了很长时间，王上与殿下喜欢就好。”
“嗯。”颢穹孤鸣又道，“刚刚说的婚约，你意下如何？”
“哈哈，好啊。”
苍狼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人生大事就在谈笑中定了，他看到女孩跳完了舞，正往台下走来。小男孩起身想走，突然想到父亲，于是先行了礼得到父亲颔首示意后才匆匆朝着她的方向奔去。
没一会，苍狼牵着新交的朋友回来了。榕烨穿着表演用的金棕色舞服，从头上、身上垂下一条条亮闪闪的珠串，她火红的头发很长，混着金银线编织成细小的辫子，棕色的绒条与金色的铃铛系在手腕脚腕，更胜台上的美貌。榕烨被苍狼牵着手，对颢穹孤鸣行了礼，再对父亲行了礼，苍狼便拉着她与自己同坐了。
苗疆夜晚很冷，即使露天祭典全场都围绕着火热的气氛，夜风依然会寻着间隙吹进来，榕烨只穿着单薄的舞服，没一会就冷得发抖。苍狼便把自己的毛大氅给她穿了，握住女孩手哈着气问她还冷不冷，又问侍女要了手套与暖水袋。坐在他后头的小叔千雪孤鸣暗笑这小子十分地上道。
理所当然地，他们学一块上了。一开始还不分在一个班，一向乖巧的苍狼难得对父亲提了任性的要求，希望能让他与榕烨分在同一个班里。任波罕·榕烨的名字对于小学生来说又难念又难写，她便说叫她“桂菲”就好。
桂花的桂，加菲猫的菲。
好可爱的名字啊，谁不喜欢加菲猫呢。于是同学们都叫她桂菲，直到某一年宫斗剧的火爆，班里女生突然意识到“桂菲”就是“贵妃”啊。又联系到和她关系好到同进同出的苍狼是苗疆王室，且是唯一的王储，将来是要登大宝做苗王的。这个时候的孩子对这种事情充满兴味，一时闹得班里乱哄哄的。
苍狼什么都不知道，苍狼只知道下午放学的时候榕烨不理他了，怎么问都不说原因。榕烨红着眼睛凶巴巴地说以后不准叫她菲了，她讨厌这个名字。
苍狼莫名被凶了，去牵榕烨的手，也被她甩开了。少年气上来，索性也不说话了。那天孩子们去祖叔家里吃饭，竞日孤鸣一看便知这是互相置气了。少年们的事情他懒得插手，何况看他们这样也很有趣。
竞日孤鸣给榕烨夹菜，道：“菲，不要客气，多吃一点。”
榕烨点点头，说谢谢祖叔叔。
从祖叔叔那里出来，苍狼没忍住问道：“为什么祖叔叔能叫你，我就不行？”
榕烨道：“就是不行！不许你叫！”
“菲！”
她闻此又红了眼圈，咬牙跺脚道：“苍越孤鸣是笨蛋！”
说完哭着跑走了。
“菲……榕烨！”
苍狼不懂女孩子心思的弯弯绕绕，他只觉得“榕烨”没有“桂菲”好听，但榕烨一定要他叫本名，他也只能照做了。不这么做，菲会一直不理他，他不能让菲讨厌他。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榕烨，不要哭了。”他终于在一株桂花树的阴影下找到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替她抹去眼泪，“你不喜欢我叫，我不叫就是了，别哭了，榕烨，榕烨……”
榕烨哭得更厉害了，她说不出来，只觉得苍狼当真不叫自己“菲”了，心内又非常难受。
“桂菲好听还是榕烨好听？”
苍狼张张嘴就要说“桂菲”，可刚刚菲才因为这件事哭过，他正想改口之际，榕烨瞪他道：“要说实话！”
“桂菲好听。”
“真的吗？”
“嗯嗯。”苍狼做出发誓状。
“那就允许你叫‘菲’了。”桂菲拿着手帕擦擦脸，道，“走吧，回家了。”
苍狼对她来去匆匆的情绪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问道：“难道是有人说你的桂菲不好听吗？”
“也没有啦，就是……”榕烨立时捂了嘴，用刚刚哭过的眼睛毫无威慑力地横了一眼苍狼，“反正和你没有关系！”
“嗯嗯，是和我没关系啦。但如果有人欺负你，那就和我有关系了。”苍狼牵住她的手，“苍狼一定会保护好菲的。”
桂菲，贵妃，哎呀桂菲你以后是苍狼的贵妃啦！嘿嘿！
好羡慕哦，以后就是贵妃娘娘了诶。
哈哈哈贵妃回宫！
但是贵妃之上不是还有皇后吗？
那苍狼同学以后不仅要娶贵妃还要娶皇后了！
确实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不过是无心的玩笑让敏感的女孩多了心。
他们读初中时，苍狼喜欢上了东瀛交换生雨音霜。放学与榕烨聊起这件事，苍狼问她霜会不会喜欢自己的狼牙项链。即使苗疆离那些茹毛饮血的狩猎时代已经很远了，但一些传统依然保留了下来，例如苗人告白时会赠予心上人的狼牙项链。榕烨冷冷地说我怎么知道东瀛人你喜欢就去送啊，她用力蹬车子甩下苍狼，苍狼在后面一边加快速度蹬车追一边大喊我小叔叫你来家里吃饭，菲！
榕烨在学校里碰见过霜几次，雪一样的肤色与头发，相貌妍丽，温柔大方，确是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苍狼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孩子。
榕烨从不觉得自己是温柔的人，至少在苍狼面前，她总是像台小钢炮那样扫射出言语和他抬杠。每次苍狼都摸摸鼻子说菲——他说不过榕烨的时候总是这样拖长声音念着她的名字撒娇。
“菲，”苍狼问，“高中你报的哪所学校？”
榕烨随口报了苍狼前几天说想去的学校的名字，苍狼眼睛亮了，道：“我也想去那所学校！太好了我们又能一起了！”
榕烨微笑。然而最后她并没有去苍狼的那所学校。这还是第一次他们没有在一起上学，榕烨想象着苍狼在学校里没见到自己的样子，感到一丝快意。
她有时候会想苍狼真的是笨蛋。她再也不要和笨蛋一起了。
高中她住宿，每周末回家一次，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家。榕烨正与女伴说笑等车时，余光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向她走来，正是苍狼。他表情阴郁，似要发怒，纵是熟悉苍狼的榕烨也不禁觉得有些胆怯，苍狼很少沉着脸，对所有人都是温和的表情，因此才显得怒气更加可怕。
他走近一步，榕烨才发现他现在长得好高，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苍狼眉头紧皱，不说话。榕烨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因而也不开口，两个人沉默着对峙。榕烨的女伴察觉气氛不妙，询问怎么了。
苍狼抬头瞬间变换了温和的表情，榕烨注意到他不仅长高了，初中的痘痘也消了，容貌变得更加英俊了，温和笑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他微笑道：“我是任波罕·榕烨的朋友，来找她说说话。”
即使相貌英俊，他这样也只是更加可疑，女伴拉拉榕烨的手小声道：“榕烨，你真的认识他吗？不认识咱们就走。”
苍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蓝眼睛里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坚定，榕烨的心虚打败她了，她低声安抚女伴道：“是真的。他是我发小，是苗中的。来找我的。”
女伴看清了苍狼胸前绣着校徽的校服，略微放下了心。等的车来了，榕烨叫她先走：“你先走吧，我和他一起走。”
一波波的公交车来了走，走了来。这个时间点校门口的学生家长几乎走光。榕烨回家的那辆车很难等，错过要重新等上四十分钟。她与苍狼两个人站在公交站台上。
“你怎么来了。”她看沾满灰尘的公交站牌随意问道。
“为什么不来苗中。”苍狼答非所问，榕烨察觉到他隐而不发的怒气，“你说过你会来的。我看过你分数，是够的，为什么不来。”
“不想去而已。”榕烨木木地回答。心底想的是看见霜拿着那条狼牙项链的样子。
“为什么？苗中哪里……”
“别问了苍狼。我就是不想去而已。”榕烨不耐烦地打断他。她心想嫉妒真是会让人变得丑恶，她变得好没耐心，算了这也无所谓了，反正苍狼已经不跟她一起了，“我说，虽然我们从小就在一起读书，但也没必要一直都在同一所学校吧？我觉得现在读的学校挺好的。”
苍狼露出被刺伤的眼神，榕烨偏头不去看他。他走近一步，榕烨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榕烨？”诧异的声音传来，榕烨转头一看，是被老师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墨雪不沾衣，扎着如墨般的高马尾的英俊少年面露疑惑，“你怎么还没走？”
榕烨高中时父亲被外派边疆，需要去三年，恐无人照顾女儿，便将她托付给远方亲戚铁骕求衣。榕烨便借宿在铁骕求衣家里。墨雪是铁骕求衣领养的孩子，是榕烨的同班学生，为人正直，除了有些过分的洁癖其余都很好，榕烨与他相处很愉快。墨雪看看榕烨，又看看她面前的苍狼，本能地对那双蓝眼睛感到危险，于是不动声色地走到榕烨前面，他长得高，足够隔开苍狼。他转头对榕烨说：“现在都这么晚了，师父会担心的，一起回家吧。”
榕烨点点头，盯着墨雪穿着校服的背发呆。
“我是苍越孤鸣，你好。”苍狼微笑，锐利的狼眼紧盯墨雪，“我是菲从小的朋友。”
“哦。墨雪不沾衣。”墨雪点头回应，他察觉到苍越孤鸣隐隐的敌意，依然非常淡然，“是榕烨的高中朋友。”
莫名其妙的，有些不知名的胜负欲在空气中摩擦着——或许是单方面的。
“菲，”苍狼放软了声音，越过墨雪看着她，“菲。爸爸喊你来家里吃饭，叫我来接你，祖叔叔和金池阿姨也在的。”
任波罕氏与孤鸣氏是世交。鹰翔出差后，孤鸣家更怜惜父亲长期不在身边的榕烨，叫她来吃饭是常态。长辈的好心邀请榕烨无法拒绝。看着榕烨从墨雪不沾衣身后走向他，苍狼没忍住露出笑容。
或许是他太张扬得意了点，墨雪抬眼扫了下他，挑了下眉，立刻道：“榕烨。”
她停下脚步看向墨雪，高马尾少年表示他回去后会和铁骕求衣说明情况，让她到了以后打电话。
苍狼皱皱眉，榕烨是惯去他家的，熟得像自己家一样，什么时候要做打电话报平安这种事情了。苍狼不耐听他们说话，尤其是榕烨温声细语地与墨雪不沾衣说那些不要紧且没必要的告别的话。她的声音一直温柔好听，宛如江南的绵绵细雨，即使是哭泣，那娇软的语调也是几乎能拧出水来，为此苍狼有时会恶趣味地想惹她多哭一哭。
“啊，还有，”少年丝毫没有注意到苍狼的不耐，淡定到故意一般，刻意着与榕烨聊天，“我们的小组作业你怎么安排？”
榕烨便仔细地分了任务，嘱咐墨雪回家先做前半部分，然后等她回家一起再讨论。从前这样的作业榕烨都是与苍狼一组，下午放学也是到苍狼家里去做作业，她很有自己的一套主意，苍狼通常听她指挥。有时难得被他抓住错误，她就会抿抿嘴小声说好啦你是对的听你的吧。
她还是一样是小组作业的小组长，只是组员再也不会是他了，她身边有别人供她指挥，也会有别人点出她的错处，得到她服软的声音。苍狼越发不耐，只觉得一番谈话怎么那样久，于是扯扯榕烨，几乎是踩着江南细雨告别的尾音急躁地拉走她了。
他步子迈得大，被抓住手的榕烨得小跑着跟着他。
“苍狼、苍狼，慢点，慢点走啊。”榕烨喘气道，“我跟不上啊。”
苍狼这才放缓了脚步，从榕烨的角度看他的侧脸鼓鼓的，他道：“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啊？”
“高中同学啊。”榕烨回答。
“你们关系很好哦？”
榕烨莫名其妙，道：“他是大哥的养子，关系当然会好一些啊。”
有些气闷的情绪在苍狼心口徘徊无法发泄出来，榕烨的回答无可挑剔是让他最难受的，他开口想要责备榕烨，却没有发作的理由。他只能攥紧了榕烨的手，引得她说疼，苍狼赌气怎么都不放开。
在孤鸣家吃完饭已经晚了，姚金池说不如就在家里歇一夜吧，你之前的衣服还在的。说起这个颢穹孤鸣就抱怨鹰翔不愿意把女儿寄养在自己家里，非要寄养在那个远方的亲戚家里，榕烨要是养在自己家里多好，和苍狼一起上学也方便。
榕烨尴尬笑笑。
她是常进苍狼家里玩的。小时候还和苍狼在一张床上睡过午觉，大了以后就分开单独歇息在房间里了。榕烨睡的还是苍狼的房间，因为长辈不让她睡客房，通常赶苍狼去睡客房。苍狼有时抱怨她一来自己就要睡外头了，榕烨笑说那我以后可不来啦，苍狼严肃道那可不行。苍狼的床软，被褥也软，睡着是比客房舒服。
榕烨给铁骕求衣打完电话进房的时候，苍狼刚刚吹完头发，正在抹护发精油。他是自小就留着长发的。榕烨走到书桌面前收拾自己的书包。冷不丁苍狼问她：“你觉得我扎高马尾怎么样？”
榕烨转过身看着他，苍狼正抓出高马尾的发型对着穿衣镜端详自己。
“挺好的，比你披头发清爽，也比低马尾精神。”榕烨做出评价。
“只是因为你喜欢高马尾吧？”苍狼从镜子里看她，言语挑衅。
榕烨觉出这话里有意思，挑了下眉也从镜子里与他对视，冷笑了一下没说话，走过来拿起苍狼手边的吹风机要给自己吹头发。
苍狼突然攥住她手腕，道：“榕烨，你喜欢他吗？”
“啊？”榕烨皱眉，一时间为苍狼无端而直白的揣测惹得又羞又愤，不自主地红了脸，“不关你的事！”
她扭着手腕想挣脱出来，无奈苍狼攥得死，怎样都纹丝不动。
“当然关我的事！”苍狼见她这样更加确信了，朗声道，“我喜欢霜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听了这话榕烨停了手，上下打量了苍狼一番，又要哭又要笑的，开口道：“我以为你……哈，苍越孤鸣，你这只傻狼！”
“快点松开！”榕烨去掰他的手指，之前两人那顿磋磨让她的手腕通红一片，很痛，苍狼固执地不放，没一会榕烨就哭了，苍狼不知所措地松开了榕烨的手腕。
榕烨是性格坚韧的女孩子，很少耍脾气亦很少哭。她和霜一样温柔和顺，待人热忱。但他好像总是惹她哭。虽然冒过故意惹哭她的恶趣味的想法，但真正哭了苍狼又是最难受的，恨不得立誓此生谁也不许惹她哭才好。
女孩抽抽噎噎地哭红了脸，不轻不重地推搡苍狼说他烦人，叫他走开。苍狼心都要碎了，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地道歉：
“我的错，菲，我不是有意的，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你、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了，不用和我说……”讲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心酸，他自知嘴笨，只能一遍遍叫她的名，“菲喜欢谁都行，是苍狼的错，别哭了，菲，菲……”
他将她的手放在心口，希望她能感到这颗因为她的泪水快要破碎的真心的跳动。
“苍狼是笨蛋，是世界上最笨的笨蛋……”榕烨却推他，哭得更凶了。
事情的结局是颢穹孤鸣在隔壁以为儿子行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冲进来发现没有那回事。但榕烨实在哭得厉害，老父亲依然大怒，骂得苍狼狗血淋头，引得姚金池与竞日孤鸣也过来了，竞日孤鸣全程看笑话，直到颢穹孤鸣要罚苍狼去书房跪着才道：“好了，不过是小孩子闹矛盾，这些年闹得还少吗？过了夜也就好了。再说你把小苍狼跪坏了，榕烨到时候就又该心疼啦。”
姚金池去哄榕烨了，苍狼低着头去了客房。竞日孤鸣跟着闪进去，开口就道：“小苍狼啊小苍狼，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摸清小榕烨的性子，这样不行哦。”
“我总觉得菲的性格和以前不一样了。”苍狼苦恼道，“动不动就生气。”
“那是因为你们长大了啊，”竞日孤鸣点点他的头，“多动动脑子，笨苍狼，小菲儿若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动气岂不是早就气死了。”
“啊？”
竞日孤鸣对着这个笨侄孙长叹一声，裹紧他的皮草施施然走出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是他若还不操心，这只傻苍狼就真的白白把人推开了。
榕烨第二天眼睛肿得睁不开，在镜子面前刷牙。苍狼站她身后，碰碰她的手臂说昨晚我的错，别生气了。榕烨在镜子里瞪他，因为肿得厉害也没有威慑力，桃子一样的眼睛努力半天也只是睁开条稍大的缝。榕烨没忍住露出笑，苍狼见她笑了也笑了。榕烨洗漱完，转身拍他一下道有什么好笑的这都怪你！苍狼不说话只是笑。
早饭桌上两个人的气氛又恢复了，竞日孤鸣等两个孩子都走后对姚金池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会自己好的。”
最近在学生间流行的是一部武侠电视剧，课间坐在一起讨论，其中一个剧情大家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是坚定不移天降党，一致认为虽然青梅很好，但天降的女主实在是太美了，所以男主角选择天降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自古青梅都打不过天降啦。一部分人是黯然神伤青梅党，直言男主这个山猪吃不了细糠的没品东西，他懂什么青梅竹马啊。问到苍狼时，苍狼正色道：“男主角不该让青梅伤心的，天降虽然很好，但是青梅才是最佳选择啊。”
剑无极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撇嘴道：“还以为你是天降党呢，没想到是个青梅党。”
苍狼疑惑道：“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本来就是青梅党啊，天降的初遇虽然惊艳但绝对抵不过长久的陪伴的。”
“那你还喜欢雨……”剑无极心直口快，一下子捂住嘴，“呃咳咳，兄弟我不是说你不好，毕竟电视剧跟现实还有区别的，我理解我理解。”
剑无极爽快地拍拍呆住的苍狼的肩，继续去问下一个人的看法了。
苍狼一直呆滞到奉天来找他，奉天问他有没有看过最近新上映的某部电影，苍狼说没有，奉天建议一起去看，苍狼说好啊。
“好哇，你们商量去看电影不叫我。”叉猡回到座位道。
“哪有，你这不才来吗？”奉天道，“应该把榕烨也叫上的，可惜她在隔壁高中。”
“周末总是有空的吧？”叉猡道，“苍狼你这周末问问她。”
他们四个人从小学开始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时常玩在一起。
“唉，你说榕烨怎么就没跟咱们一起读苗中呢。”奉天苦着脸叹气，“没她我政治作业都不知道抄谁的了。”
叉猡也狠狠叹气。只有苍狼没叹气，颢穹孤鸣每周六都叫榕烨来家里吃饭，他依然每周末都能见到榕烨。
此时窗外飘过一片雪色，是雨音霜从窗外经过，她高中也在苗中读。叉猡转过头说奉天你以前不是喜欢雨音霜的吗？奉天表示已经胎死腹中失恋期勿扰。叉猡却突然道你可以喜欢榕烨啊。奉天懵了：“啊？”
“移情别恋是治疗失恋的最佳方式，”叉猡掰着指头细数榕烨的好处：“你看，榕烨长得又不比雨音霜差，人也跟雨音霜一样温柔大方，而且你和榕烨已经很熟了，追起来比雨音霜容易。”
奉天一时竟觉得她编说的有点道理，还没附和一下，苍狼就皱眉道：“那这样菲算什么？霜的替身吗？”
叉猡不以为意，道：“我又没叫奉天把她当替身，我只是提供一个解决方式，再说奉天真和榕烨在一块那不是也很好吗？”
“那也不适合！”
“苍狼啊，你怎么回事？”叉猡似笑非笑，“你喜欢霜，奉天没跟你争。他喜欢榕烨你也要管？你有霜，奉天有榕烨，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女孩转转笔，杏眼明亮得狡黠，又道：“我真觉得奉天挺配榕烨的。虽然他是长得不如你，但各花入各眼，没准榕烨就喜欢他这款，而且咱们奉天性格好，特别是直率这点，我看榕烨就吃这套。”
一边奉天小声说虽然咱是相貌平平但倒也不必这样比较吧呜呜。
苍狼面色不虞，剑眉紧皱。正巧上课铃响了，聊天就结束了。奉天赶着要回座位，临走前道：“那就说定了哦，苍狼你记得问问榕烨这周末有没有空。”
苍狼握紧笔杆，一手支着下巴，心想我才不要让菲去跟奉天看电影。他一心想着这事，浑然忘记了这是四个人结伴去看的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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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3-10-19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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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穹孤鸣给苍狼请了铁军卫的军长做训练。铁骕求衣是一个严肃认真的男人，对王储态度尊敬而不谄媚，要求非常严格。在训练进行一段时间后，铁骕求衣说自己下次会给他带一名同龄的对手做对抗训练，让他好好准备。
苍狼没想到那是那天和榕烨说话的人……似乎是叫墨雪不沾衣。年轻的狼用敌意的目光打量他的对手。墨雪纹丝不动，泰然自若。
墨雪没有先前展现的那样沉稳，训练中是非常激进的进攻方式，本该是破绽百出的防守，苍狼却因为疲于应付他的进攻而无法取胜。
几个来回以后铁骕求衣叫了停，中场休息。
墨雪察觉到他的敌意，故而结束后两个人无话，彼此坐得远远的。
“墨雪，猜猜我给你……”带着笑意的女声如酷暑的冰可乐，晃荡着凉爽的气泡打破凝固的气氛，只是看清凳子另一边坐着的人以后，冰可乐就没气了。高挑的女孩不知所措地站着，两个男孩的目光同时聚集到她手中唯一的那一支冰棍。
榕烨觉得好难办。她今天是搭大哥和墨雪的顺风车来上古典舞课，下了课她就来大哥的训练室等他们回家。路上想起之前墨雪说想吃冰棍，她便顺手买了一根。
可是没有料到苍狼也会在这里，她手上只有一根冰棍。良久，榕烨挪动脚步，将冰棍递给墨雪……毕竟是一开始就说是买给他的。她抬头看苍狼，只看见他扭头后的后脑勺，高马尾晃悠晃悠的，几根头发毛糙地刺出来。
苍狼拧开矿泉水瓶盖灌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榕烨知道他在闹别扭，苍狼每次闹别扭都这样。
去解释又太刻意了……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去解释。再说他苍狼又是她的什么人，也值得特意去解释。她才不做自作多情的那个人。
“谢谢你，榕烨。”墨雪咬着冰棍，“我就随口一说，你就记住了。”
“没事。”榕烨微笑。
“下次我请你吃冷饮。”墨雪继续说，“听说苗记出新口味的芭菲了。”
“好啊。我想吃好久了……”
苍狼猛地起身，喝空的矿泉水瓶子被暴力扔进垃圾桶里，发出哐当一声，他走向卫生间。
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隔老远就注意到动静的铁骕求衣道：“菲，去楼下的咖啡店坐一会吧，你在这不方便。”
他们结束训练是中午十二点了，三个人一起下楼，苍狼依然沉默着。他们到咖啡店叫榕烨。女孩走出店门，花一样的吊带连衣裙略过苍狼，苍狼只觉得手心里多了一样冰凉凉的东西，还未来得及看，抬头榕烨已经快走几步去和铁骕求衣一起并肩走了。
他低头看了手里的东西：雪糕——而且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他和榕烨小时候零食管控很严格，零花钱也不多。谁有钱谁就买零食，轮流着买，分着吃。夏天最受欢迎的是双人雪糕，只要一块钱两个人都能吃到冷饮，剩下的钱还能用来买其他小零食。这种雪糕掰开来总是不均匀的，他和榕烨石头剪刀布，赢了的人吃大的，有时候他吃，有时候榕烨吃，直到有一天榕烨说今天不能吃冰的了，都给你吃吧。苍狼一手一支雪糕吃得有点傻，他问的也傻：为什么突然不能吃冰的了是不是生病了，榕烨面红耳赤大叫道吃你的吧别问了！
以后会有那么一天，榕烨也会和别人分享同一根雪糕，也会说自己今天不能吃冰的都给别人吃吗？苍狼想想都觉得难以置信，也不能接受。
铁骕求衣开车顺路送他回家，苍狼和墨雪坐后排，榕烨坐前排。苍狼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半张脸。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她长得的确漂亮。皮肤很白，颊侧有些许可爱的红晕，鼻子小巧精致，嘴唇薄厚适中，红色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鬓边垂下几缕发丝，像未经雕饰的宝石却依然散发着美丽的光晕。她抬眼看镜子，苍狼立刻移开了视线，却又忍不住回去看。那红色的睫毛扑闪着，如拢住的蝴蝶翅膀，轻轻挠动他的手心。
“你看我做什么？”榕烨对镜子里的他微笑。
“谁看你了，”苍狼答，“我照镜子而已。”
榕烨笑两声，歪过头挡住了苍狼的视线，懒洋洋道：“现在你可照不了啦。”
“不照就不照。”他是这么说。又看着女孩歪过头而从座椅旁边露出的红底白斑的蝴蝶结下的火红的发尾很可喜，忍不住动手把上头的发卡摘下来。
“苍、狼！”散了头发榕烨登时回头，佯怒道，“你干什么呀。”
“借我看看嘛。”苍狼微笑。她散头发也好看，带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睛瞪人是没有一丝威慑力的。
“无聊。”榕烨嗔怪地白他一眼，又转回去了。
看着手里的蝴蝶结，他突然想起奉天说过要问榕烨看不看电影，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算了，到时候就说自己忘记问了。苍狼对这个解决方案很满意。他伸手将菲的头发拢住，熟门熟路地替她扣好了发卡，束好了头发。
本周苗王颢穹孤鸣过四十岁生日。孤鸣王室为他们的王大肆庆祝整岁生辰。寿宴与慈善晚会都是往年一套的。苍狼穿着西装在应酬的父亲身后站了一天，晚上终于得了片刻喘息，他扯松领带瘫在沙发上。
“……储君苍越孤鸣礼仪备至，在长达八小时的活动中没有任何不耐……尽显王子风范……”
他转头看去，刚刚放学的榕烨笑着对他晃晃手里的平板，道：“今天媒体夸死你了，恨不得把你吹上天……”
“难道我今天不帅吗？”
“哈。看你现在这副瘫痪样子，我要是说帅就太昧着良心啦。”榕烨坐到另一边的沙发。
“菲——”苍狼拖长声音道，“我站了一天了，就躺这么一会。”
“是是是，您老躺着罢，”榕烨道，“要不要我给您端茶倒水伺候着？”
“哈，”苍狼被她调侃惯了，也不恼，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今天怎么过来了？”
榕烨点开平板的消消乐，道：“当然是受邀来伯伯的寿宴吃酒咯，小叔来学校接的我。”
一边的门打开了，苍狼定睛一看，是墨雪不沾衣。他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微微皱眉道：“怎么是你？”
榕烨在满屏的果冻色块里抽空抬头，解释道：“他跟我一起走的，小叔就把他也带过来吃饭了。”
苍狼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小叔实在是过于热情好客了。墨雪不沾衣对他不熟悉，两个人几次见面都算不上什么愉快的场面，这次只点点头当做是打招呼。墨雪坐到榕烨旁边低头看她玩游戏。两个人，同款的校服，一男一女的款式，苍狼怎么看怎么碍眼。
当时菲要是跟他一个学校就好了，苗中的女式校服比她现在穿的好看多了。苍狼忿忿不平地想。
外门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金池阿姨，她对菲道：“小菲，来了怎么不换礼服呀？今晚晚会可是很正式的。”
榕烨笑道：“我以为来吃顿饭就行的。”
“哈，来参加晚会的有好多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呢，王上邀请了不少苍狼的同学，都打扮地花枝招展的，我们小菲可不能被比下去啦……”
榕烨还想推拒，门又一次被敲响——
“苍狼同学，我被大家派来问问晚会什么时候开始呀？”穿着白色礼服裙的雨音霜进来，一看室内这么多人，一时有些局促，“呃，打扰你们了吗？”
榕烨抬眼看看那边精心打扮的雨音霜，又看看一边仪表堂堂的苍狼，而自己穿着宽大的色块简约拼接的校服，瞬间的功夫敏感的心思转了千百回，一时垂了眸木了脸。姚金池趁机推她起来，道：“我们去更衣室挑衣服……啊，你是墨雪不沾衣是吧？千雪和我说过，你也来换衣服吧。”
“但是我没……”墨雪也想拒绝。
姚金池热情地把两个孩子推走了，道：“穿苍狼的呀！我看你们俩身材都差不多的。”
苍狼觉得金池阿姨也有些热情过度。他对还站在原地的雨音霜笑笑，请她坐下。她今晚很漂亮，略施粉黛的笑脸明媚动人，雪色的头发与闪光的白纱礼裙很相称，白皙的脖颈上环着一条狼牙项链，在苗疆的场合倒是非常合适。雨音霜说不用了，她只是被派来问问晚会开始的时间。问到时间后那片美丽的雪色就消失在了门口。苍狼觉得有些失落，他总没有办法与心上人多说几句话。
没多久祖王叔进门叫他做好准备，他刚要重新系上之前那个宝石蓝的领带，祖王叔扔给他一个玫瑰红领带，示意他系这条。苍狼觉得奇怪，但还是系上了。
走完拍卖流程的慈善晚会就变得随意一些了，有些人已经提前离场，也有些人继续留在这里四处攀谈。苍越孤鸣跟在父亲后面好不容易听完了他们的应酬，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坐在沙发上休息，想着怎么到处见不到菲。
侧门开了以后，各家花枝招展的孩子们如蝴蝶那样飞出来，苍狼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菲。
苍狼是看惯了榕烨盛装的。因为两个人关系太过要好，正式场合孤鸣家总是喜欢带着榕烨，姚金池偏爱把两个人打扮成一对金童玉女。小榕烨穿着可爱的公主蓬蓬裙，小苍狼便挺直腰杆做她旁边的小王子。
今天榕烨穿的是玫瑰红的一字肩长裙，翻开的领口上别有一只蓝宝石胸针，头发在脑后盘起来，露出漂亮的肩颈线条，耳朵上缀有红宝石耳环。配合她美丽的笑颜，整个人如热烈绽放的红玫瑰，娇艳欲滴。
他举手和她打招呼，榕烨没看见他似的，转身径直挽住身边墨雪不沾衣的臂弯。姚金池偏爱男女一套的穿搭，墨雪不沾衣穿的是他的那件暗纹浅灰色西服，系着玫瑰红领带，衬得少年更加英俊。榕烨说过这是她最喜欢的苍狼的西服，忘了这件西服是他是出席什么场合的了，只记得那时榕烨穿的是和他配套的银色旗袍，拍照时倚在他身上如一湾月色静水……金池阿姨居然把它拿出来给外人穿。
父亲在后面示意他去邀请东瀛的雨音霜跳舞——她是风云人物赤羽信之介的小妹。苍狼没动，直到看着榕烨与墨雪做了舞蹈准备动作才撕开了视线去邀请雨音霜。
雨音霜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不会跳舞。”
“我教你。”他刚刚说完，恍惚听见有谁与他说了同样的话，转头是榕烨，她正在指导墨雪扶住她的腰。
苍狼别过头。
雨音霜学的很快，踩了苍狼两脚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错。明明是难得的与心上人亲密相处的时机，苍狼却完全无法将注意力放到美貌的雨音霜身上，他满心都在想墨雪不沾衣搭在菲纤细的腰间的手。
“啊，对不起，我又踩到了。”
“没事，”苍狼道，“是我踏错了。”
雨音霜看着他，苍狼低头问怎么了。女孩轻笑道：“你好像不是很专心……”
“对不起，”苍狼道歉，作为绅士不应该在与女伴跳舞的时候走神。
“没关系。”雨音霜摇摇头，女孩的心思敏锐，“是因为任波罕·榕烨吧。你下一支舞邀请她跳好了。”
“没有……”苍狼反驳不了。
雨音霜明显不信他的逞强，道：“初中的时候你们关系就很好吧。他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嗯……还好吧，我和菲……”青梅竹马这个词难免带上一点暧昧的感情，苍狼本能地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辩解，却说不出来。
“对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叫任波罕·榕烨同学为‘菲’呢？别人都不这样叫她呀。”
“她的小名叫‘桂菲’。”苍狼道，“桂花的芳菲的意思。”
“好美的名字和寓意。啊说起来，这个谐……”雨音霜顿住，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对不起，是我逾矩了，请勿在意。”
苍狼有些奇怪，也只能应和着点点头，在心里默默琢磨起霜刚刚的意思。“桂菲”“桂菲”……
霜为刚刚逾矩的八卦揣测羞愧，低垂着眉眼，淡妆都无法遮掩的红晕显在脸上。苍狼突然发现：她和菲有些相似。是他低头就能看见的温柔的眉眼，眼中暗含的韧劲与倔强，还有不好意思时会微微抿起的嘴唇……
只是霜的睫毛是雪色的，如高山雪莲般圣洁，只可远观不可亲近。而菲的睫毛是红色的，不经意的抬眼都是红莲的妍丽娇媚。在苍狼眼中，那红莲或许比起妩媚多情，更多的是撒娇般的可爱。苍狼想着，等会邀请到菲要仔细看看才行呢。
这曲结束后，雨音霜帮他找到了榕烨的位置。她指了指方向。此时有别人来请她跳舞，她便行礼告辞了。
“再见，苍狼同学，谢谢你教我跳舞。”
她礼貌地道谢，苍狼也礼貌地回礼。直起身子时才后知后觉他的心似乎从刚刚跳舞开始就一直没有因为雨音霜而剧烈起伏过，脸上的温度也没有变过，哪怕他们曾经挨得那么近。
那边榕烨与墨雪不沾衣也跳完了舞，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从舞池退出来，去到一边的点心桌。苍狼还未走到她的身边，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先对榕烨伸出了手，榕烨笑笑，对墨雪点头之后搭上男生的手再度步入舞池。
于是苍狼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点心桌旁边假意挑选蛋糕口味。
“哼哼，”他旁边的女生突然出声，苍狼才发现她是叉猡，“你来晚啦，喜欢的口味都被挑走了。”
叉猡可说是晚会上风格最独特的女孩子，穿着鸮羽族改良后的民族服饰，洁白的头冠上别着几根长翎羽，漂亮的骨头项链围着脖颈一圈又一圈，眉毛画得又细又长，挑起来英气十足。
“是啊。”苍狼叹气，向她伸手，“那就请这位小姐赏光吧。”
“哈。”叉猡大大方方地搭上他的手，“我的荣幸，王子殿下。”
他们在舞池里转了几圈，叉猡看向某处，回头突然道：“奉天正经收拾一下居然感觉挺帅的，以前真是小瞧他了。”
此时苍狼才发现邀请榕烨跳第二支舞的居然是奉天。男生经过拾掇后和平时判若两人，不说多么英俊，至少是端正的，他长得高壮，是很多女生会喜欢的体育生体格。榕烨搭着他的肩膀跳舞，颇有种小鸟依人的娇娇味道出来。
“哎哎，别捏我的手！”叉猡低声叫痛。
“对不起……”苍狼松手道歉，他今天跳舞总是走神。
“你怎么回事啊……”叉猡小声嘟囔。
第二支舞也跳完了。
“菲。”
“小菲儿。”
苍狼看向旁边和他几乎同一时间伸出手的祖王叔。
竞日孤鸣面露惊讶，挑眉道：“我还特地等你们年轻人先跳完舞再来邀请呢。”
晚辈当然是不适宜与长辈争的，苍狼只好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当然是祖王叔先请。”
于是竞日孤鸣笑着牵走了榕烨。此时苍狼不禁感觉这个晚上的经历怪诞到让人无奈，似乎每一个人都没有刻意为难他，但他的确接连三次错过邀请菲的机会……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无意的，至少菲整场晚会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是错觉还是她真的……
竞日孤鸣不愧是苍狼的好祖王叔。跳完舞后带着榕烨去休息，温柔而强硬地挽着榕烨的手，直到苍狼过来他才离开了。
苍狼开口邀请她跳今晚的第四支舞。
“对不起，我连续跳了三支舞，已经很累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苍狼，态度礼貌又疏离，“请王子殿下另寻舞伴吧。”
苍狼皱皱眉，私下里她是从来不在乎那些虚名礼仪的。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思考出什么缘由了，因为榕烨已经起身行礼，就要告辞了。
“菲，菲……”
他的菲当然在生气，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苍狼已经养成了哄她的习惯，并不是被她的小性子嗟磨成这样的，而是他愿意这样做。刚想追上去，那边突然有人唤他的名字——
“苍越孤鸣同学。”
苍狼转头，是雨音霜。她笑笑，道：“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啊……好的。”苍狼停了脚步。
榕烨走到一半被叉猡搭上了。女孩揽住她胳膊，笑道：“小榕去哪呀？我想补个妆，咱们去卫生间好吗？”
榕烨被她半推半拉地进了卫生间。叉猡从小包里熟门熟路地掏出粉饼口红和眉笔，仔细地补了妆。末了她抬头看榕烨，道：“你补一点吗？我看你有些出汗呢。”
榕烨撇过头说不用了。叉猡笑笑，把她拉过来，拨开她的头发，一边拿粉扑往她脸上按，一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苍狼呢从小就是这样，这几年你为他生的气还少吗？别气坏自己身子。”
她说的在理，只是榕烨一想到好友轻而易举看穿的事情那只傻狼却丝毫不开窍，一时红了眼圈。
叉猡给她抽纸，道：“诶诶，别掉眼泪下来啊，才给你补的妆。”
榕烨向上看，用纸巾轻轻点了点眼睛。
“也许我们真的有缘无分罢了。”良久，她道，“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了。”
“又说这种话了，”叉猡整理好东西，拉好她的小包，“你说过多少次，又有哪一次是真正舍得放手的。”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他……”
“好好好，”叉猡举起手告饶，“再说还是那几句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榕烨委屈地闭了嘴。
叉猡揽着她胳膊走出来，嘴里安慰道：“放宽心放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们没走两步看见奉天鬼头鬼脑地躲在角落，刚想去吓吓他。奉天一早发现她们了，食指竖在嘴边叫安静，示意了某个方向。
那边站着苍狼和雨音霜。隔得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手上似乎传递了什么，两个人都在笑，最后苍狼俯身抱了一下雨音霜。
“哇哇哇，这、这是不是要成……啊！”奉天小声地吱哇乱叫被叉猡捶了，叉猡给他递了个眼色，他看看榕烨就闭嘴了。
榕烨木在原地，好久才转过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某处，道：“挺好的。他不是喜欢她好久了吗？”
叉猡与奉天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来安慰的话。榕烨低着头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她再呆下去会非常难堪。
“靠北！刚刚才安慰好的。”叉猡咬牙切齿。
苍狼回到两位好友的身边时发现叉猡瞪他，张嘴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愤然道：“随你吧！”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毫无逻辑，苍狼理不出来，看向奉天，奉天少有的欲言又止，叹口气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你跟霜……”

“苍越孤鸣同学，我之前不太了解苗疆的习俗，贸然收了你的狼牙项链。我刚刚无意知晓了其中的含义……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
叉猡恶狠狠道：“榕烨走了！在那边！还不追！”
苍狼小跑着去追。风呼啸着从他耳边擦过。
“对不起，但我已经心有所属了……这条项链，还给你罢。”
“啊啊，没有关系。”他居然不怎么难过，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项链你留着吧，当是纪念也好。”
菲……菲……
“谢谢你，我会好好爱护它的。”雨音霜笑，她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祝你以后能够找到真正喜欢的人。”
“哪有那么容易找到。”苍狼笑笑道。
“那么，那株桂花的芳菲呢？”雨音霜微笑，“原谅我多一句嘴。桂菲、桂菲……你难道从未发觉过吗？”
苍狼呆在原地。良久，对她伸手，两个人礼貌拥抱了一下。
“谢谢你，霜。”苍狼道。
雨音霜微笑着与他告别了。

榕烨走到一半，发觉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反正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跟上来了。她冷哼一声，高跟鞋踩在地上咚咚的，反正附近没人，她也不在意那点子礼仪了，随手拆了金池阿姨精心为她编的头发，径直上了电梯去休息室了，立刻就要开始卸妆换衣服。
苍越孤鸣，讨厌死了。若是再为他这白痴费一点心，她榕烨就再也不姓任波罕！
雨音霜那样的清丽可人，她偏要打扮得浓烈热情，绝不与她同路。想着自己为此多费心思，然终究是抵不过苍越孤鸣的心之所向。
她猛扯了耳环却牵到了耳洞……发炎了。这对耳环她向来戴不习惯的。她微蹙着眉，用棉签蘸了酒精慢慢擦拭耳洞，酒精消毒出阵阵刺痛，于是她一遍遍地擦拭清洗，直到不再疼痛为止。
都怪苍越孤鸣，都怪他。
她眼泪还是滴下来。她想这实在是太狼狈了，无人能解她的心思。反正只有她自己在休息室，一时间放开了哭出来。
她伏在桌子上哭了好久，抬起头来妆容全花了，睫毛塌了，眼线也晕得黑黑的，口红斜在脸上，面满通红水光，头发也半拆半扎乱糟糟的……狼狈死了。榕烨扯了张卸妆巾要仔细擦擦。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是苍狼。
榕烨扭过头不看他，只专心擦脸卸妆。
“菲。”他坐到旁边道。
榕烨不说话。
“菲……”
“你来干什么？不如趁早下去陪你的女朋友。就不知何时喝得上王子殿下的喜酒呢？”
苍狼未及开口先被她抢白一通，他一向不及她伶牙俐齿，气势顿时弱下来。
“菲……”
“不准叫我这个名字！”榕烨呛他。
“菲……”
她再次不耐烦地开口道：“到底要……”
“我喜欢你。”
女孩一下愣住了，红通通的水润的眼睛瞪大了，显出一种娇憨。
“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苍狼认真道，“从很早很早以前，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胡说……”刚刚擦下去的眼泪又涌上来，榕烨强忍住哽咽道，“你记得什么……你根本是笨蛋一个。我刚刚还看见你和霜……”
“那不是！”苍狼正色道，“霜拒绝我了。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榕烨动作一顿，刚刚浮现的惊喜瞬间被失落压过，冷笑道：“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因为被拒绝才想要来找我吗？我是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榕烨撇过头，她短时间内情绪起伏剧烈，头昏脑胀，决意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再理睬，“反正和我没有关系。”
“有关系，”苍狼道，“因为你是喜欢我的。”
榕烨眼睛一闭，热泪滚滚而下。她拿起一边的手帕擦脸，仍然强扯出冷笑，道：“你知道了，哈哈。别人一天就能发现的事情你要花这么多年才能发现吗？”
“因为我是笨蛋。”苍狼靠近一些，牵住榕烨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将她拉进怀里，他知晓榕烨不会拒绝他，“对不起，菲。是我的错，我太笨了。教教我，菲。菲……”
真正抱进怀里时，他才惊觉榕烨有多娇小，他甚至一只手就能环过来，如幼兽的颤抖在他的肩头。苍狼被她哭得心生疼，越发抱紧她，吻她的鬓发，不断重复自己的心意只希望她能别哭了。
“菲。不哭了，不哭了……你哭得我心好痛。”
榕烨伸手抱住他。将哭声都闷进苍狼的怀里。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苍狼只听见怀里人闷声道：
“苍狼是笨蛋，是世界上，最笨最笨的人。”
他笑笑，知道他的那株桂花，终于为他绽放了——又或许是从未离去，只是他迟钝到如今才注意到那早已芳心暗许的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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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3-10-19 16: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那天两个人出来后神色如常，唯一不同的是榕烨与他们告别时，苍狼定定地站着看着她进了千雪孤鸣的车子，都看不见了才转身。抬头就撞上祖王叔似笑非笑的脸，那笑与眼神都让苍狼无所适从，一时局促起来。竞日孤鸣“哈”地一声，什么也没说，带着玩味的眼神和一旁的姚金池走了。
只是榕烨再来孤鸣家留宿，就显得暧昧起来。明明之前两个人都能在一张床上面对面地玩飞行棋，现在只是在苍狼房间里站着就彼此红了脸。
“菲，”苍狼突然道，“我想亲你，可以吗？”
榕烨有些惊讶，她慢慢转头看见男友认真的眉眼，垂着眼点点头。于是苍狼慢慢靠近她，近到一定距离后榕烨闭上了眼睛。苍狼能闻到她用的薄荷味漱口水的味道，和他的是同一个牌子，他得说接吻是自己一时兴起，也庆幸自己在这之前无心地用过漱口水。
他们都没有接吻经验，起初只是互相触碰嘴唇。这样就足以让两个人都脸红，苍狼只觉得榕烨的嘴唇柔软湿润，想要更多。他揽住榕烨的腰身，榕烨也伸出手臂抱住他，两个人都想与对方贴得更近。唇舌间无师自通地开始湿吻。
接吻的过程如此美妙，谁都不想停下来。羞耻的水声啧啧没有人去注意，他们沉浸在眩晕般的快感中。
他们花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在接吻与温存。榕烨头发都散了，懒洋洋地窝在苍狼怀里，苍狼环抱着她，埋进她的肩窝里去拱嗅，一只手卷着她的头发。这段初体验才告一段落。
自那以后，他们就常常接吻。在苍狼家里，他们回到卧室以后，苍狼会在窗帘被拉上的昏暗光线下亲吻她，榕烨揽着他的脖子微微踮脚，身体无骨般几乎要完全倚在他身上，苍狼用力拥住她，不若总觉得菲会滑下去。他们总是贴得很近，似乎这样才能表达出从心到身的喜爱。
“等……”苍狼突然分开了一点距离，榕烨抬头想继续亲吻，苍狼有些慌张拒绝了，“呃，菲，我好像……好像有点……”
他顿时红了脸，松开了榕烨，丢下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就冲出房间了。榕烨在原地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摸摸被吮得红肿的嘴唇，红晕逐渐攀上俏脸。
苍狼从洗手间里出来，转身碰见在门口的榕烨，他有些不敢看她，道：“你，听见了？”
榕烨脸红得要滴血，胡乱点点头。苍狼低头不语。不是尴尬，是些甜蜜的粉红色的暧昧空气充盈在他们之间。
他们还没有成年，年轻的两颗心纵使一时心痒也不得不抑制住自己。
高考结束后苍狼问她考了哪所学校，特地做了严正声明要她说实话恨不得要她发誓才好——他实在是被初升高的事情搞怕了。
榕烨道：“苗疆万济中医药大学，因为鸩罂粟叔叔在那里教书。你呢？”
榕烨一直都是鸩罂粟的崇拜者，以向他看齐为目标。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苍狼微笑着回答。他在哪里读书读什么专业其实都无所谓，他的未来一眼就能看到头。
“我记得中医药旁边有个挺不错的大学……”榕烨查资料，发现两所大学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一点都不能算是“旁边”，榕烨肩膀一下子就塌了。
苍狼安慰榕烨，道：“好歹还算在一个城市。”
他的女友突然转头，严肃道：“苍狼，我们做吧。”
“啊？做什么？”苍狼脑子一下没拐过来，女友已经伸手过来要解他上衣扣子了，他赶紧抓住她的手，“喂喂，菲，你干什么……”
“做啊。”榕烨依然要继续她的动作，苍狼紧抓着不放，她没法解他的衣服，便缩手了。苍狼刚松一口气，抬眼看见女友开始脱她身上的衣服。苍狼赶忙又扑过去制止了她大胆的动作。
“苍狼，”榕烨歪头，“不想做吗？”
她属实是胆大妄为，苍狼动作慢几秒的功夫她已经将上衣纽扣解了三颗，低头就能看见她内衣的纹样。不小心瞄到的苍狼瞬间红透了脸。
他赶紧拢起她的衣服，别过头去，道：“菲，不要这样……我们还……”
“我们已经成年了，”榕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缓缓靠近他，吻着他的下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苍狼……苍狼……”
她少有的在撒娇，软软的声调猫爪一样一下下地挠着苍狼的心，他能闻见她身上的馨香，柔软的乳房紧贴他胸口……一切都让他头晕目眩，想着古代昏君不早朝或许是有他的道理的。
但是苍越孤鸣是励志成为明君的。他一下子撑开两个人的距离，眼睛不知道往哪放，低着头赶紧说道：“这样进展还是太快了，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不，我觉得我们都没有准备好，不应该……”
说着说着他又觉得不妥，偷偷抬头看菲的反应——榕烨一点没有被拒绝的难堪，只是笑着看他，那微笑中透着少女的狡黠。他便明白了，道：“好啊，你捉弄我！”
说着就要上手去挠她痒痒。
榕烨一下笑倒在地毯上道：“不要挠，不要……哈哈，苍狼，好苍狼……我错了啦，饶了我饶了我哈哈……”
胡闹一通以后苍狼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做了更加过分的事情——他的菲喘着气躺在地毯上，一些红发黏在她汗湿的额头上，眼里还有笑出的眼泪，之前没扣上的扣子被他扯得领口打开，露出内衣的两根黑色肩带。湿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呵气如兰，妍丽而魅惑。他的手还搭在她裸露出来的肩膀上，整个人几乎要伏到她身上。
苍狼喉结动了动。榕烨原本在笑，被他突然的沉默也注意到了现在动作是何等的暧昧。刚刚还在嚣张地挑逗的女孩红了脸，连着肩膀都染上淡淡的粉色。苍狼着迷一样看着身下这副娇躯，他慢慢俯身下去像是要品尝这块涂满粉色奶油的蛋糕。
“苍狼……”
她闭上眼睛，睫毛不安地颤抖，嗫嚅道。只觉得一开始还如狗狗一样呆的男友突然变成凶猛的狼兽，散发出强烈的狩猎气息，令人不容抗拒。
苍狼如梦初醒，慌忙从榕烨身上离开，坐直身子背过去，被捂着的脸必然是红的。榕烨也脸红着起身，慢慢扣好扣子整理好衣服。
“那个事情……”苍狼沙哑的声音传来，“以后再说吧。”
榕烨没有拒绝的理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