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1 老大的承諾（蒼翠現代）更新下，7F

«
1
2
3
»
Pages: 1/3 Go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一劍一心

級別: *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7375
精華: *
發帖: *
威望: * 點
銀兩: * 兩
蓮花: *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
最後登錄: *

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9-01-20 22:2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21 老大的承諾（蒼翠現代）更新下，7F

上

每到周末的時候，翠山行總喜歡去海邊。坐在暖暖的沙灘上，看海水一波波，湧過來又退去。陽光下的沙灘，有一種漂亮的淡金色，像某種熟悉的發色。

這塊海灘距市區最遠，是以人流並不多。故此也成了輕生者的好選擇。

這大半年來，金融危機，破産的人非常之多，是以幾乎每個月，翠山行都能在那邊救起生無可戀的人，或者不幸游泳溺水的生命。

時間長了，他便出了名，報紙特別給他做了專欄，頌揚了他每周去海邊解救生命的義行。

翠山行看了報紙，只是淡淡笑笑，他根本沒和記者說些什麽，不知道報紙上那些大慈大悲的偉大語言是誰說的。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

他坐在海灘上，將一隻折好的紙船放入水中。

從頭到尾，他只是在等一個人，等人之外的義行，都只是偶然。

看不到將來的等待，總是漫長而寂寞的。

當夜色降臨的時候，溫度驟然下降，海風更勁，吹的人身心皆涼。

而記憶，晃晃悠悠的，和月色一起飄起.

曾經，他是只旱鴨子。

來自內陸的他，來到這海濱城市念大學。游泳是現學的。

那天，剛學會游泳的翠山行，第一次去海邊，手腳突然抽筋，溺了水。

他想喊救命，可是一張口，水就不住的往裏灌，夾著泥沙。翠山行窒息的難受，腹脹如雷，缺氧令他的大腦，意識越來越模糊。

我要死了嗎？

等到他醒來，微微睜開雙眼時，午後劇烈的陽光一下子刺的他眼睛發疼，他趕緊又閉了回去。突然感覺到有人和他唇齒相貼，在往他嘴裏送氣。這種又溫軟又黏糊糊的感覺，哦，好噁心！

翠山行被刺激的一下子張大了雙眼，他想把人推開，手臂一動，卻根本擡不起來，於是努力扭過頭，大聲道：“你幹什麽！”

陽光，還是很扎眼，翠山行使勁的眨了眨眼，這才適應過來。

卻聽有個溫和卻又帶點慵懶的聲音說道：“救你啊！”

翠山行慢慢轉過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淡金的頭髮，恩，在陽光下，和沙礫一樣的刺眼。

然後，是色澤紅潤飽滿的嘴唇。哦，剛才就是那個東西在給自己做人工呼吸麽？翠山行暗暗的想。

再往上，是英挺的鼻子，狹長的眉眼，眉間很特別的朱紅，以及——六撮碎毛，額前一邊一半。上面還有亮晶晶的水珠，合著汗液，不斷的滴到他臉上。

翠山行一楞，這人長的挺好看的。

“怎麽楞了？”

“我是在天堂嗎？”

“很不幸，上帝不要你，這是人間。”

“人間？”翠山行眨了眨眼，靠著大腿的手，使了吃奶的力氣，狠狠的掐了進去。

沒感覺。翠山行很失望：看來自己真的死了。

卻見眼前的人皺起了眉頭，道：“別掐我大腿……疼。”

掐錯了！翠山行有些尷尬，忙放開手：“對不起。”

原來自己還活著。翠山行不免有劫後餘生的慶倖，身體也沒什麽力氣，就這樣躺著不想動了。

他看了看那人，突然說道：“我好渴，嘴巴很難受。”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不已，自己怎麽回事，居然對一個陌生人提這麽親昵的要求？

對方卻不以爲意，點頭道：“你灌了一肚子海水和泥沙，好不容易控出來，當然又渴又難受，我去拿喝的給你。”他原先是跪在翠山行身前的，說罷站起了身，走了開去。

這下全身上下都看見了，白皙勻稱的身材上，最奪目的，自然是黑色的游泳褲。

翠山行瞟了一眼，心想，這邊來玩的人時尚的很，都是花花綠綠的游泳褲、沙灘褲，居然現在還有人穿這麽老土的黑色，看起來這人性格挺中規中距的。不過——他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覺得這麽穿還是挺襯那人膚色的，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心情有點異樣，趕快轉移了思緒。

一會兒，對方拿了瓶可樂過來，半跪在他身前，低下頭問：“你是要躺著喝嗎？”

“當然不！”翠山行說道，一面刷的一下坐起身。他躺了一陣，力氣也恢復了幾成。

“砰！”猝不及防，額頭相撞。

對方跌坐在地，揉著額頭，皺著眉。

翠山行摸了摸額頭，好像不是很疼，看起來，對方比較慘。

對方一邊揉著，一邊伸手把可樂遞過來。

翠山行接過一看，瓶蓋已幫忙打開，不由感念他周到，一仰頭，就喝下了小半瓶。

對方以一種很奇特的眼光望著他。

翠山行慢慢的緩過氣來，問道：“你救了我？”

對方點點頭：“游泳抽筋很危險，下次不要一個人來。”

翠山行低下頭，正好瞄到對方手腕上，有深深淺淺的新抓痕，想是救他時被抓的。

“我叫翠山行，你呢？”

“蒼。”

翠山行擡起頭笑笑：“大恩不言謝。”

蒼挑起眉，看了看他，眼前這人劫後餘生，平靜的出奇，說話倒很爽利，於是答道：“小意思。”

這個邂逅雖然狗血了一點，卻不妨礙他們繼續以詩意的方式發展。

蒼帶翠山行去醫院檢查了一遍，確定無礙後，又把他送回了學校，並約了下個星期同一時間海邊見，陪他練游泳。

到了下個星期再次見面的時候，蒼有些驚訝的發現，翠山行這次居然換了條黑色的游泳褲。其實他還是覺得，上次那條綠色的比較襯翠山行，和他的發色一起，鮮麗明亮，充滿了生命的清新氣息。

蒼眯了眯眼，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黑色游泳褲，心想，這個……不算情侶裝吧。

多約了幾次，兩人便日漸熟絡，幾個月過後，天氣轉涼，海邊已不適合游泳，於是兩人就只是在海邊散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蒼是個慢性子，性格沈靜，話不多卻很中要害，有時候乾脆不說話，只是悠悠的望著翠山行。

翠山行卻是急性子，犀利，心直口快，卻有點大男孩的羞澀，有時一急，就忍不住臉紅。

他們同是就讀於附近的警校，可算是同門，只不過蒼臨近畢業了，已經去了警局實習，翠山行卻不過剛剛入學而已。

翠山行常會問起在警局的工作情況，蒼卻常常低垂了眼，淡笑不答，偶爾，會給他講一些辦案時的趣事，卻從不觸及真正黑暗的現實。

只不過偶爾的恍神中，會有隱隱的心事閃爍，看得翠山行莫名的焦灼，他討厭這種保護，讓他恨不得想上前扒開蒼的內心，看看那裏藏著怎樣的人世風雨。

他們相識四個月後，蒼給翠山行寄了一封信，正式告白，工整清秀的正楷字寫了兩頁，按部就班的回憶了過去，展望了將來，不夠肉麻，卻足夠雅致。

翠山行愉快的回信道：“想知道答案的話，下周老時間老地點，帶上一瓶紅酒等我。”

一周，很短，卻又足夠長，讓人事全非。

那個周日的下午，天陰陰的，蒼沒有來，有個小孩遞給了他一封信。

信上說，他臨時有事，要離開這裏，歸期難料，無法承諾將來，勿相尋，此生有負，不求懷念，但求相忘

翠山行奔去街邊買了一瓶紅酒，狠狠的灌了下去，然後眼淚落進空空的酒瓶裏。

去學校一查，蒼連畢業證學位證沒拿就走了，人間蒸發般。

翠山行在學校圖書館，失魂落魄的翻閱著案例。這所全國最好的警校人間蒸發的學生，蒼並不是第一個，翠山行隱隱的明白，發生了什麽，卻又不願意往深了去想。

他想過離開學校去找他，其實要找一個人並不難，他相信自己有很多辦法可以逼出蒼來。比如身著奇裝異服，正午時分去市中心最高的高樓樓頂鬧自殺，一定會成爲這個城市的頭條。

不過，翠山行把各種方法都想了一遍，卻覺得都不是自己的風格。他的風格，只不過是每周去海邊傻站著。

大學四年，他拒絕了所有男男女女的告白，心裏守著一個近乎絕望的希望。有時深夜回想，翠山行覺得自己其實是太驕傲，驕傲到拿自己的一生去和蒼賭氣。因爲不甘，他固執的不願忘記，反而堅守，他想有人一定會有回來找他的一天。

愛恨交纏，是以刻骨。

畢業後，翠山行去了南方的一個大城市的警署，被編入反黑組。

他很拼，入職才一個星期，就把本地黑幫的各種檔案全讀了一遍，還查閱了和這些黑幫有牽扯的外地黑幫資料。

他的組長是赭杉軍，最近本組在和掃毒組合作，追蹤一個跨國的黑道集團——異度魔界。

這個集團，和一些老牌黑幫，像洪興社，竹聯幫等等都大有牽扯，黑白通吃，如今已經家大業大，正處於洗白的途中，而上面的意思，這個團夥欠下警局血債多多，要在他們洗白之前，徹底搞定。

“剛來沒多久就要打硬仗，怕不怕？”赭杉軍拍了拍翠山行的肩。

翠山行搖搖頭，握緊了腰間手槍，朗聲道：“不怕！”

他的第一次任務，是和同事一起去市郊後山一所廢棄的倉庫，據線人的情報，異度集團將在那兒，有一筆很大的毒品買賣。

出發的時候，翠山行看了看天，心想，如果自己不小心死了，蒼會知道嗎？

[ 此貼被一劍一心在2009-01-21 19:26重新編輯 ]

頂端

blackjoy

黑色快樂，我的快樂。

級別: 精靈王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41328
精華: 0
發帖: 319
威望: 6 點
銀兩: 60536 兩
蓮花: 357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07-10-22
最後登錄: 2017-01-23

鮮花(9)

1樓發表於: 2009-01-20 22: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無!!無間道!!??

哇!!連竹聯幫都有了咧~~
呵呵~~

劍心很久沒有來貼文了,
重出江湖真是太好了~~

我期待蒼老大趕快出現啊~~

農曆年快到了,
祝劍心新年快樂喔~

漫步古城跡，綠茵道上且獨坐，路旁一秋英，迎風搖曳如私語，未若殘圮更傷情。

頂端

一劍一心

級別: *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7375
精華: *
發帖: *
威望: * 點
銀兩: * 兩
蓮花: *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
最後登錄: *

鮮花()

2樓發表於: 2009-01-21 01: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blackjoy於2009-01-20 14:56發表的: ~.mnxn
無!!無間道!!?? It!%/Y5
{hK$6bD3^
哇!!連竹聯幫都有了咧~~ |)i-c`x
呵呵~~ ?stx3sZ
/iNCb&[
.......

同贺，新年快乐！

我会努力让某人尽量快点再出现的，噗。

頂端

朔離風語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1720
精華: 0
發帖: 123
威望: 4 點
銀兩: 61118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06-04-20
最後登錄: 2024-11-25

鮮花(4)

3樓發表於: 2009-01-21 01: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久違了+1
當初還是您的文拉我進蒼翠的（笑）

很期待小翠會如何與蒼再遇呢！
另外，也很期待玄宗的其他同修與異度的表現～
（蒼翠意外的很適合這種老套的相遇方式XD）

頂端

紫蝶姬

叉燒包超甜的!

級別: 天使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0224
精華: 0
發帖: 4589
威望: 5 點
銀兩: 67564 兩
蓮花: 486 朵
本命: 翠山行俏如來劍風雲
王道: ALL俏ALL翠ALL雲
牆頭: 談無慾、天跡、蒼蒼
配偶: 易花
座右銘: 人不難活在負面之中~要開朗~
注冊時間: 2006-03-04
最後登錄: 2024-07-30

鮮花(217)

4樓發表於: 2009-01-21 02: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固執的愛阿~~(踹)

哎呀呀~~
阿蒼蒼為什麼會人間蒸發阿~~(打飛)
(謎:這就是裝傻的下場(微笑)
老式相遇果然很浪漫阿~~
英雄救美大好!!

水產的生活也不簡單

頂端

a5470329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55405
精華: 0
發帖: 122
威望: 4 點
銀兩: 60631 兩
蓮花: 372 朵
本命: 翠山行紫荊衣
王道: 蒼翠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08-10-22
最後登錄: 2020-06-19

鮮花(105)

5樓發表於: 2009-01-21 03: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原來兩人的邂逅是這樣的啊
英雄救美是吧~我喜歡.....XD
好想看他們穿泳褲的樣子(被毆飛)

小翠在海邊等蒼回來的感覺
讓我想到小草在海邊等如月
結論:海邊是個等人的好地方.....XD

蒼用情書告白啊
真是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不知道他到底寫了什麼咧
可惜沒聽到答案蒼就不見了

感覺~蒼去異度臥底了
不然怎麼會突然人間蒸發咧@@

期待下文的發展喔^^

飛煙

汀洲漸生杜若
http://blog.yam.com/beacon

頂端

一劍一心

級別: *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7375
精華: *
發帖: *
威望: * 點
銀兩: * 兩
蓮花: *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
最後登錄: *

鮮花()

6樓發表於: 2009-01-21 14: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朔離風語於2009-01-20 17:27發表的: u3R0_8 _.w
久違了+1 +M$2:[xRT
當初還是您的文拉我進蒼翠的（笑） OthQ)&pqX
{# ;e{v
很期待小翠會如何與蒼再遇呢！ bU/5ug.
另外，也很期待玄宗的其他同修與異度的表現～ 5u'"m<4
.......

久见了。

哈，我觉得以苍的性格，再惊天动地的相遇方式，也会被他处理的很淡悠的，远目。

引用
下面是引用紫蝶姬於2009-01-20 18:59發表的好固執的愛阿~~(踹): (Gf1#,/3~
哎呀呀~~ ?w`uv9NUJ8
阿蒼蒼為什麼會人間蒸發阿~~(打飛) 1/c7((]7(,
(謎:這就是裝傻的下場(微笑) '*MNRduE6
老式相遇果然很浪漫阿~~ U 3aY =8B
英雄救美大好!!

因为有特殊任务呀，哈，我也喜欢英雄救美。

引用
下面是引用a5470329於2009-01-20 19:01發表的: l3R`3@
原來兩人的邂逅是這樣的啊 YQ}Rg5o
英雄救美是吧~我喜歡.....XD wqx@/--E(
好想看他們穿泳褲的樣子(被毆飛) F<Js"z+
y2gI]A
小翠在海邊等蒼回來的感覺 biKom|<nm
.......

情书实在是很古典而古板的方式啊，挺适合某人，哈。

写了什么，现在只有小翠知道了，远目。

頂端

一劍一心

級別: *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7375
精華: *
發帖: *
威望: * 點
銀兩: * 兩
蓮花: *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
最後登錄: *

鮮花()

7樓發表於: 2009-01-22 03: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下

那一場激戰遠比想象中的慘烈，黑道分子七死兩傷，剩下十幾個逃了，不過都是些小嘍囉，沒見著有分量的人物。
警察也死了兩個，翠山行眼見得和自己一組的同事白雪飄和黃商子滿身是血倒在了地上，眼睛都紅了，從地上撿起他們的槍，就往黑道分子潰逃的後山樹林裏奔去。

奔了一段路，不見人影，地上有淩亂的足迹，想是已經逃的遠了，翠山行靠在一棵樹邊呼呼喘氣，突然聽見身後有悉悉索索的動靜。

有人！翠山行登時警覺起來，手指按住了槍的扳指，猛的回頭。

“砰！”一聲響。

卻不是翠山行開的槍。他一楞，見自己對面站著個黑道分子，正拿槍指著自己。

難道自己中槍了？翠山行心一下子涼到了底：自己就要死了嗎？

卻見突然有血從對方的身上噴出來，然後整個人栽在了地上。

翠山行回看自己，一切完好，中槍的居然是對方，可是自己根本還沒開槍啊。他上前一看，見那一槍是從那人背後射入，於是循著那方向望去，見一個穿著黑衣的身影正隱沒在草叢中。

翠山行想了想，如果是他救了自己，爲什麽要逃呢？非常可疑，可是隔了那麽遠，直接追估計追不上，這一帶是比較陡的斜坡，他靈機一動，躍上邊上的一個高坡，往下一跳，著地時已能看見那人身影，他乾脆就地一滾，骨碌碌的很快就追上了對方，他從地上躍起，離那人只剩三四米了，翠山行舉起槍來指著他：“別動，再跑我就開槍了！”

那人倒真是乖乖站著不動了。

翠山行望著那身影，心狂跳起來，他撲過去，從背後一把將人按倒，奪了對方手裏的槍，然後將他的臉翻過來。
“你……”

翠山行眼睛頓時紅了，狠狠的瞪著他。

那人卻也並不掙扎，只是看著翠山行，似笑非笑：“阿ＳＩＲ，什麽事？”

“不准跑！再跑我就一槍斃了你！”翠山行恨聲叫道，冷不防，一滴眼淚落了下來，滴在那人臉上，熱熱的。

那人望著他，伸出手，摸了摸那滴眼淚，眼中情意湧動，突然一把抱住翠山行，嘴貼上了他的唇。

翠山行一拳擊在那人胸前，將他推開，人站了起來，退開幾步：“你別碰我！”

那人捂著胸口，慢慢站起來，輕輕歎道：“需要這麽用力麽？”

卻聽得遠處有人的腳步聲傳來，翠山行眼珠子轉了轉，道：“一定是我的同事。”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拉著他躲進了旁邊的小樹叢。

一會兒，奔來了幾個警察，經過這裏，徑自向前而去。

小樹叢裏，翠山行感覺到，那人溫熱的手指，慢慢的反握住自己的手。

天色漸漸暗下來，黃昏的風吹的樹枝亂舞。

待得從小樹叢出來，翠山行輕輕的喚道：“蒼。”

“小翠？”

“我恨你！”翠山行叫道，一通拳頭在他身上亂搗。

蒼也不避，由著他發泄，待他發泄的完了，累的直喘氣，手臂也酸的擡不起來了，於是伸手托起他臉，歎道：“傻子，你該忘了我的。”

“我怕你被警察給誤殺了，沒人給你收屍啊！”

蒼淡淡一笑：“幹這一行，早該有這個覺悟啊。也許社團火拼時會被砍死，警察來圍剿被一槍打死，就算完成任務洗白了，也可能被來報復的人殺死，裝進麻袋扔進大海裏。你知道現在黑市上，我的仇家開了什麽價買我的人頭嗎？三千萬美金！剛才追上我的如果是別人的話，我現在已經完了，哈。”

“你有幾下子我還不知道？剛才你如果存心想跑，我抓不住你的。”翠山行歎道。

“不，是幾年不見，小翠你現在很棒啊！”蒼摸了摸翠山行的頭髮。

那夜的月色很亮，初夏的天氣溫暖而無暑意。

已經搞不清是怎麽開始的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些事情，就這麽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翠山行在蒼的懷裏，急促的喘著氣，赤身相對處，被情欲的火焰淹沒。

眼波迷離，汗水淋漓。

蒼的唇在他每一寸肌膚上流連忘返，說了無數次：“對不起。”

乍然離別的委屈，多年相思的愛恨糾結，重逢的喜悅，洞悉一切後的釋然，悲，喜，嗔，怨，委屈，擔心，萬般情緒，夾雜了初試雲雨的疼痛和快感，一起隨高潮迸出。

蒼以自己的外衣鋪地，儘管他已經很小心了，上面依舊染上了斑斑駁駁的血迹。

疼痛處，翠山行不能自禁，一口咬在蒼肩頭，蒼輕輕嗯了一聲，只是更加的抱緊了他，默然不語。

浮生是苦，有情何妨盡興。

深夜的時候，翠山行疲憊的躺在蒼的懷裏，手指輕輕撥弄著他額前的碎發，忽爾笑問道：“你在社團那麽多年，那些場子沒少去罷？那些個大佬生意成了，賺了大錢，還不都是帶小弟們去包場子找女人樂呵的。別說女人，只要有錢，男人也要得。”

蒼一楞，沒想到他這當口，介意起這事來，歎道：“小翠你就算對我沒信心，也該對我的潔癖有信心。”

“我不是對你沒信心。只不過，做臥底，本就極爲不易，你這次跑來會曲督察，還不是要到後山，偷偷摸摸的，連我也不能見。何況我又是你的什麽人呀，你真要不得已下場子，我又能說什麽？只是，忍不住心裏難受。”翠山行說到這裏，聲音苦澀。

“這倒是不難。”蒼笑道，“和我一起去派下任務的還有別的同事，我們向來是人前裝成一對，別人也不好多管什麽。他老家還有未婚妻呢，等他回去。”

“那你呢？你幾時可以回來？”

“不知道，本來說好是兩年，結果兩年之後又兩年，這都第五年了。你看。”蒼披了件襯衫，站起來，指著山下徹夜不熄的霓虹：“我已經是東區的老大了，再混下去，這整個城市的黑社會，都要叫我大哥了。”

“小翠。”蒼回過頭，“那年我走的時候，正是社團最猖獗的時候，警方連著死了６個臥底，他們在東區聚衆械鬥，幾百個人互砍，血流滿了幾條大街。警察根本就無能爲力，我都沒想過能活著回來。這些年，多少次死裏逃生，我這臥底倒越混越風光了。現在，沒我的許可，沒人敢在東區持械私鬥，雖說黃賭毒的生意還是得做，直接流血死人的事，到底沒了。我也新開了不少正經的商店，想把兄弟們一步步導向正途，久了，我都有些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個警察還是真的黑社會老大了。不過……”蒼頓了頓，“今天見到了你，我突然覺得，我一定要活下去，帶你離開這裏，去過我們的平淡生活。再也不要打打殺殺。”

“蒼！”翠山行叫道，撲過去，擁緊了他。

天亮時，翠山行醒來，蒼已經不在了。那件黑色的外套還蓋在他身上，地上有用樹枝劃出來的四個大字：“等我回來。”

翠山行將渾身上下拾掇整齊，慢慢走下山來，警察們昨天下午早已撤走。此地並不是黑社會活動場所，毒品交易出了事，也沒人再敢過來。

他徑自回到警局，同事們都忙著手頭的事，昨夜收工後，大家顧著搶功勞，也沒誰在意翠山行不見了的事，只有赭杉軍有些擔心，他撥翠山行的手機，翠山行當時正和蒼在一起，隨口說自己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赭杉軍總覺有些不妥，待到看他出現，這才放了心。

此後，每個月蒼過來和線人聯繫，總會順道去看一看翠山行，他們並不說話，每次都只是街上，或商店裏，匆匆望一眼就走，而翠山行每次看到他平安，總會安心不少。

這樣持續了四個多月，蒼就再也沒有出現了。翠山行驚疑不定，因爲蒼並沒承諾過每月一定會來，所以他不確定到底是蒼出了事，還是他被事情鎖住了身，不能來。只是這一擔心，就越想越多，晚上也睡不著，不知不覺，眼睛上就起了兩大黑眼圈。

雖是精神不濟，因爲擔心蒼的緣故，他工作卻越發拼命。

曲懷觴督察最近也很急，他派出去的幾個臥底，連同蒼在內，已經失去消息很久了，他考慮再三，叫來了反黑組組長赭杉軍，將臥底的資料給了他，囑咐他辦案時，注意這幾個人的行蹤。

赭杉軍看到自己大學時失蹤的同學蒼的名字赫然在目，不禁楞了一下。

由於同去的一個臥底事泄，爲了保命出賣了同事，蒼等人的身份暴露。異度集團的最高ＢＯＳＳ棄天帝大怒，專門從國外趕了回來掃除內鬼。他在國內時曾見過蒼，對他頗爲賞識，事發後，將他給關了起來。手下議論紛紛，有要求繼續追查清算是否還有其他內鬼的，有主張立刻裝麻袋裏扔大海的，有曾經受過蒼大恩，冒死求情，甚至甘願一命抵一命的。因著蒼過去幾年裏在社團的地位顯赫，交情廣闊，有恩有義亦有仇，異度集團一下子亂了套，爭論不休。

棄天帝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不置可否，只不過，每天晚上都去對蒼說同樣一句話：“只要你把我兒子銀鍠朱武勸回來，我就饒你不死。”

蒼每次都坐在那兒，眯起眼乜斜著看他，答道：“如果我死了，你兒子就永遠不可能回來了。”

兩年之後，他才逃離了這可怕的牢獄之災，在赭杉軍朱武等人的合力營救下，蒼居然被救了回來，實在是奇迹，蒼自己也覺得是。

警局裏，換上了一身警服的蒼，心情輕鬆了不少，唯一遺憾的是，還沒見到小翠。他坐在那裏，一邊看著這些年被棄天害死的警察的名單，一邊問赭杉軍道：“你知道翠山行在哪兒嗎？”

“翠山行？他兩年前殉職了？你不知道嗎？”

蒼手一震，紙從他手裏飄落下來：“名單上……沒有。”

“他是兩年前爲了救一個小孩，被一個瘋子砍死了，不是死於棄天。”赭杉軍神色黯然。

恍惚間，蒼的思緒回到了那天晚上，翠山行倚在他懷裏，問道：“爲麽我們都是男的，卻是我在下面。”

蒼一楞，繼而微笑答道：“因爲我們認識的那天，給你做人工呼吸，你就是在下面的啊！”

強詞奪理！翠山行咬了咬嘴唇，道：“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一定要在上面一次。”

“好，都依你。”蒼寵溺的捏了捏他臉頰。

“真的？”翠山行眼睛亮亮的。

蒼笑：“這是東區老大的承諾。”

這些年，蒼偶爾想起這個承諾，都不禁會心一笑，一直很想看看他的小翠，到時笨拙的樣子，到底有多可愛。他總想著，若有再聚的一天，任你要什麽，都依你。

然而，言猶在而人不待，往事已不可追。

蒼想，他的小翠，就這麽死於他不知道的何時，他不知道的何地，在他身陷囹圄的歲月裏，就這麽不打一聲招呼的走了，再無可尋，用死別懲罰了他當年的生離。

2009年1月21日晚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