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8 花夕人形 [朱慕][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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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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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樓主發表於: 2009-08-08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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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8 花夕人形 [朱慕][架空]

花夕人形

2009.8.8.by吾蓁

十疊大小的房間裡滿滿堆放著各式人形偶。
有的連著絲線可供操縱，有的僅止於靜默的塑像，有的該是女兒節娃娃，有的則是眼窩裡鑲了青色玻璃珠的洋娃娃。
人形偶們安詳而沉默，一個捱一個地待在自己的位置，又如彼此依靠般親密。
「房裡快要塞不下了。」人形偶師傅如是說。
這時，那個披著金黃色浴衣，鬆垮垮繫著白底褐色秋草蒔紋腰帶，怎麼也整理不好歪斜衣襟的人形偶，會仰起五官精緻的白嫩臉蛋，一雙圓亮烏黑的眼瞳充滿期待。
「想都別想，你要吃垮我麼？」人形偶師傅低下頭，不客氣地說。

人形偶師傅的工作室只有六疊，清乾淨了、拿出鋪蓋便成臥室。
他的現成作品，可以讓貴族或富商家主親自來訪，恭恭敬敬伏身露出後腦，再恭恭敬敬雙手捧著他們有緣的人形偶回返自宅。
街坊鄰居和常客相互言及，說道師傅大概撞見過狐精，腦子出了毛病，手藝之巧卻是無人能比。
他將他每一件毫無瑕疵的美麗作品，放置在那十疊的房間裡，拒絕出售。

曾經有遠道而來的貴族，在這位人形偶師傅家待了一整個白晝，師傅專注於雕刻人形偶而保持沉默，貴族也就保持沉默，當橘金色夕暉由貴族背後的狹窄門廊灑進工作室，師傅完成了精心製作的人形偶。
這尊人形偶是個女偶，有著暈紅的臉頰、圓潤的頸項和細膩的皓腕。師傅為她層層著上衣裝，長長的櫻花振袖彷彿垂枝櫻，彷彿貴族少女心懷豐沛情感而欲語還休。
貴族終於像奔流沖破了堤防開口讚嘆不絕。
然而，師傅對這陣驚嘆充耳不聞，抱著她起身，放進那間十疊大的房裡。
拉不下面子更捨不得那尊女偶的貴族，不願意空手而回。
命自己的護衛帶頭，貴族僱了幾名浪人，趁夜闌更深，前進人形偶師傅的屋子。

滿室的人形偶令他們眩目。
除了各式各樣服飾華美或丰姿優雅或情致鮮活的美麗女偶，牢牢吸引他們視線的是那三尊人形偶。束著黑髮的白衣男偶年輕而憂鬱，藍色眼珠的棕髮少年偶神態活潑得像隻小貓，以及，擁有女偶般柔美面容、身著金黃浴衣的男偶，顯出有點兒不高興的樣子。
屋裡很靜、很靜，人形偶師傅正在隔壁沉睡。
他們趕緊抱了櫻花振袖的女偶離開，將不高興的黃衣男偶拋至腦後。
他們在繁星點點的夜裡疾行，美貌的黃衣人形偶，不高興地在空無一人的大道上瞪著他們。
他們回過頭，大道上空無一人。
他們在繁星點點的夜裡疾行，美貌的黃衣人形偶，不高興地在空無一人的小巷中瞪著他們。
他們回過頭，小巷中空無一人。
他們在繁星點點的夜裡疾行，美貌的黃衣人形偶，不高興地在貴族暫歇的宅院門口瞪著他們。
他們踉蹌而退，宅院門口空無一人。
但他們面面相覷，決定歸還手裡櫻花振袖的標緻女偶。

滿室的人形偶依然令他們眩目。
他們把女偶小心翼翼擺回原處，戰戰兢兢望向那尊金黃浴衣的美麗男偶。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眉眼含笑，比平常益顯迷人。
哪怕僱主發怒，他們也只有空手覆命。
貴族沒有發怒。

當晚的貴族做了個噩夢。
夢裡，是晝間低頭專心刻著人偶的那名師傅，走在腥紅闇夜裡，神情肅穆而凝重，雙眼充斥濃濃的悲哀與殺意。
他與一名男子擦肩而過，貴族沒能看清那人的相貌服裝，只覺心裡發寒。
他抵達祇園範圍一處曾遭祝融的廢墟，貴族想這裡原也是間茶屋。
他深入廢墟，等待他的是死者剩下的一襲白衫，和一尊散發濃郁妖異氣息的豔麗男偶。那是他親手雕製的人形偶。
他高舉柴刀，今夜他正是為了銷毀這尊人偶而來。
貴族驚叫，以為要看見漫天血雨──貴族不明白何以認定人偶會流血──但是，師傅垂下柴刀，他傷害不了這尊人形偶。

人形偶師傅懷抱著散發妖氣的人偶，走在腥紅闇夜裡。
而貴族突然知道了這尊人形偶迄今的故事。
人形偶是那名師傅按照情人的容貌所製作，卻有來歷不明的古老鬼魅相中這美麗的軀殼，佔據了人形偶。與師傅的情人關係深厚的朋友們因而喪生，他救不了他們，也救不了他珍愛的情人。
他一步步走回他被鬼魅侵佔的宅子。貴族祈求脫離這個異境。
他緊抱著人形偶，發現他的情人好端端的在屋裡等他，只是沒料到他這麼晚返家，有些驚訝地回過頭。那燦爛而豔麗的笑容令貴族感到不安。
他咬著牙關，舉起柴刀對情人用力劈落，刀刀見骨，一刀，一刀，一刀……

他的情人並未流血，只是笑著，鮮紅的唇一陣誘人地開闔。
──真要殺我麼？殺了我，他們也無法恢復原狀──
他點燃火種。
飛快吞噬著宅子的大火中，人形偶師傅沉默地懷抱他的人形偶，身旁還有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名白衣青年與另一名棕髮少年的屍身。
當烈焰吞沒那兩具屍體，貴族不禁喊著快逃、快逃！
師傅沉默地跪坐原處，忽見懷裡他的人形偶泫然欲泣。或許，高熱的火焰迷離了視界也說不定。

貴族醒覺後，整理畢外出衣冠，領著護衛及那幫受僱的浪人，前往拜訪人形偶師傅，跪伏在狹小的屋裡與門廊向師傅陪罪。
「不夠完美也無妨。」
貴族仍舊想要師傅的人形偶，這次是低聲下氣地請求著。
師傅哼了聲，逕自進入滿室人偶的房間，片刻，才回返工作間，提出條件。

翌日傍晚，貴族心滿意足地捧著與前一尊有些相似，但嬌俏些、更像寶貝女兒些的人形偶，踏上回程路途。
貴族臨去前已付清訂製女偶的價碼，這價碼除了不同於現成偶的應有身價，額外包含了幾桶酒香瀰漫的珍稀佳釀、上好的菸草，與目前炙手可熱的畫家所作一組當代知名仕女全身像。
「過不久，應該可以搬到大一點的房子了。」
人形偶師傅說著，相當辛苦地，將仕女繪像一張張攤開在十疊的房間內，在小小竹煙管裡填充了新菸草，小酒杯裡注滿芳香美酒擱在金黃浴衣的人形偶跟前。
人形偶看起來十分歡喜。

街坊鄰居和常客相互言及，說道師傅大概撞見過狐精，腦子出了毛病，手藝之巧卻是無人能比，尤其那間人偶室裡金黃衣裳的小主人，雖然是沒有表情的人形偶，卻經常笑咪咪地教人也滿心歡喜。

終

這標題不怎麼樣=_=
受在下某雷文（也是起這標題的由來）迫害的讀者，可能知道上面的回憶的前因，這篇文則可說是那個雷的第二後果（？）。
一個心理狀態更強大的朱痕，也不是沒機會造就happy endingˇ

順便我也可以劈東西發洩憤怒。

還有，我忽然發現避開某些日子不寫文不是普通孩子氣XD
所以照正常成文日期貼了唄～

...話說不看那雷文光看這篇，也頗有二版《千年艾》的感覺^^|||
揀悠閒的路走，我以成為坑王作目標吧？

貼文經過一小時...發現果然那篇雷文我自己也忘得差不多了"囧
已將有出入的地方整修完畢。

[ 此帖被吾蓁在2013-08-26 11: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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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準：藏馬（南野秀一）。　　　　　　　＊　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清‧蔣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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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08 花夕人形 [朱慕][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