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4 封命紀--雪霽天青，梅花落(終)(禪雪/吞宵，劍雪中心)，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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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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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3-23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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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4 封命紀--雪霽天青，梅花落(終)(禪雪/吞宵，劍雪中心)，4F

楔子

這是在他們成為封命前，兩人初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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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現在在下雨耶。」

「我知道。」蹲在花叢旁的白衣少年淡淡應聲，雨珠滴溜溜順著垂在額前的一綹髮絲落進地裡，隨即被草根下的泥土吸收。

「知道下雨那你還不撐傘？」

「不想待在這裡的話，你可以離開，我用不著人陪。」

聽著對方幾乎像在趕蒼蠅蚊子一般無關痛癢的語氣，心底感覺就是一整個無名火起，「誰說要陪你啊，我只是看你一個人在這裡淋雨不知道在做什麼，所以才繞過來看看。」

挺直脊樑，居高臨下的氣勢顯然並沒有被依舊面向花叢的少年給接收到。

「喔，這樣啊。那你可以走了，我只是在看花而已。」

「看花？」

得到一個根本意料之外的答案，努力撐出的氣勢似乎瞬間潰散。嘴裡不由得碎碎唸著：「沒事幹嘛下雨天淋雨看花啊，害我還以為你是不是被什麼人欺負了，打算路見不平替你主持公道呢……」

「在自家花園裡看花，還要特地撐傘，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

似是被身後憤憤不平的低語聲給挑起了興趣，少年終於轉身仰起頭來，清澈到連漫天飛降的細雨都照得絲絲分明的眼睛直直迎上了對方的視線。

「還有，別說我沒提醒你，這是我家花園，你現在算是私闖民宅喔。」

就算再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微翹唇邊掛著一抹淺笑，而且還是最惡質的那種不折不扣把人當傻瓜笨蛋看的笑容。

「笨、蛋。」

不是幻聽，就男孩子來說略覺太過豐潤的櫻色雙唇開合了兩下，分明就是這個詞。愣了兩秒，怒氣衝上發燙臉頰，少年一個箭步向前，伸手就要揪起對方衣領。

突來呼喊聲止住了伸在半空的手，「唉呀，原來你們已經這麼熟啦，很好很好。」甜美女聲插入，一左一右拉住兩名少年。

這一天，春雨和二之日被雙方父母介紹給對方。

「說起我們兩家啊，可是從太太太太祖父那輩就開始的交情，原本到你們這代說好是指腹為婚的，誰知道結果生出來兩個都是男孩子呢。不過，當不成夫妻就算了，但是你們絕對要當一輩子的好兄弟喔。」

伴隨愉悅歡暢的笑聲，少年們的手被迫交疊，宣告著自此糾纏不清的命運。

一切，開始在那個雨天。

像是踩著某種神異而徐緩的舞步翩然下降，為萬物披上一件銀軟薄紗的，那個連人心都不由自主朦朧起來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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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孽緣啊。」像被烈酒燒過的粗礪聲線，在沙沙雨聲中聽來，竟有種奇特的協調感。

「嗯？」

「沒什麼，只是想起我們頭一回見面的時候。」

「喔，你是說你活像隻凸眼青蛙一樣氣個半死，結果只能屈服在你家爹娘的親情攻勢下，發誓和我一輩子不離不棄的那天嗎？」

要不是早就從無數次教訓中學到，對方這種冷嘲熱諷的說話語氣其實是在表示親切的話，光是那句「凸眼青蛙」就夠理由讓他把人壓在地上痛扁一頓了。

「你才奇怪，老喜歡挑下雨天來看花。」跟春雨說話，最好的回覆方式就是乾脆跳過，直接講自己原本要說的就好。

「而且永遠不撐傘。」低沉嗓音又補了一句。

「在自家花園裡看花……」

「還要特地撐傘，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對吧。下半句就省起來，同樣的答案你已經唸到我都會背了。」

「……」無言背影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壓力，似乎暗示：既然如此，這麼千篇一律的問題你還敢說出來浪費我的時間。

藍袍青年無奈地乾咳兩聲，在白衣人影的身旁蹲下，「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老是喜歡在下雨天跑到這裡看花啦，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既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沒道理你在這裡淋雨，我卻坐在屋裡喝茶。所以，我就來啦。」

「笨蛋。」清亮語音悠揚頓挫的吐出兩字評語。

「是是是，我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也只有我這種笨蛋才會莫名其妙自己跑來陪你在這裡淋雨。」

「閉嘴。」明明是喝罵口氣，語尾卻清楚透露幾許笑意。

「安靜點，坐下陪我一起看花。」

雨繼續沙沙地下著，滑過葉隙弧線滴落土壤，濕潤著大地。花朵、樹木、青草的香氣在雨中聞來分外濃郁，沉甸甸的像是凝聚成有形之物，隨雨水滲進衣服，包裹住全身。

「果然是不撐傘比較好啊。」這種，彷彿被某人緊緊摟在懷裡的感受。

「……看來，你還不算笨到無可救藥嘛。」

不讓傘隔開成兩個世界，看花的人，等待被人注視的花，一切有形之物都在雨中得到平等，同樣接受天地的呵護。

早春的第一場雨，公平無私的飄落在每個生命身上。

「也許…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也說不定……」

「啊？」感受到低啞語音裡的懊惱，春雨收回視線，微偏著頭看向二之日的側臉。

「以後要看花的時候，叫我一聲，我陪你。」肯定的保證裡，藏著充滿期待的不確定感。

「知道了。」簡短三字連同難得不帶慵懶笑意的眼神迎向猛轉過頭的俊逸臉龐。

「一個人看花太無聊了，有你在剛好。」

單人椅被兩人份的體溫佔滿，擁擠空間卻只有契合無間的心安。

「春天…來了。」雪白、青藍兩道身影在雨中靜靜並肩。

我們一起看花吧，在雨中坐著，我和你。

在搖曳著春天的雨中。

[ 此帖被非紫在2009-08-24 23: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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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9-03-23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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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3 封命紀--褉子~初篇：雪霽天青，梅花落(上)

初篇—雪霽天青，梅花落（上）

封命之境，不在四境、六道輪迴之中，不屬天地規律的變異存在，卻是造化的有心錯置，為了給那些在無情的命運洪流下犧牲的有緣人，再一次，重頭來過的機會。

封者、命使，每五百年承天命，生死與共，開封命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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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快起來，有人來了。」結界內的空氣向來凝滯，只有在「有緣人」進入時會有明顯的流動，就連時間也彷彿加快了速度。

隆起的被窩掀動了幾下，悶悶傳來還沒睡醒的嗓音：「二之日…別吵……」

「什麼別吵啊，你這傢伙，昨晚明明叫你早點睡你不聽，硬是要熬夜守著什麼曇花開的。」突然回過神，發現自己抱怨的內容完全偏離主題，藍衣青年見床上的人絲毫沒有起來的打算，當機立斷抓住被角猛力一拉，連人帶被給扯下床來。

乒哩、匡啦、砰啷、咚沙……

無視於屋內傳來的連番聲響，來人仍舊雙手負立，不動聲色地站在前院涼亭內等候。約莫一刻鐘後，封命之境的主人終於現身：一個是剛才匆匆打過照面的藍衣青年，另一個則是白衣白髮，擁有一雙水靈眼眸，如人偶般秀麗的美少年。

連自我介紹也免了，春雨劈頭便問：「既然進得了封命之境，便是有緣人，你有什麼要求就直說吧。」

血腥味，這人身上隱隱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簡直就像剛從修羅地獄裡爬出來的殺鬼，加上那滿頭刺目的髮色，盡是叫人心煩的紅。怪的是竟有一縷香氣夾雜在血味當中，幽幽淡淡，聞來卻異常清晰，似是蓮花初開。

「春雨…」，無奈地瞧了同伴一眼，不是不知道春雨討厭血的味道，只是他們的使命便是完成能進入封命之境的「有緣人」的心願。

「請問尊駕是？來此所求何事？」沉啞男聲適時接過問話。

「吾是誰不重要，來此是為託付此物。」紅髮男子從袖中取出一朵含苞未放的蓮花，枝葉均與一般無二，只是花瓣色作墨黑，乍看之下分外惹眼。

是了，就是這股子蓮香，春雨輕觸花苞，落手卻覺有異：「這花裡，宿的是誰的元神？」

狹長金眸閃過一絲興味，「好眼力，『他』便是吾欲託之人—劍雪無名。」

「你希望我們如何處理？封印，或是化命？」

封印，封的是所託之人不願記起的往事、不願擁有的能力等，再以事先構築好的記憶填補空白；至於化命，則是將一切歸零，也就是逆轉所託之人的生命時間，回復到最原始的嬰兒狀態，開始另一段全新的人生。

說的明白些，無論封印或是化命，皆是冥冥造化贈予的第二次機會，彌補缺憾的機會。

「一個月後，若是吾重回此地，便封印他之記憶，否則…」，目光低垂，淡淡掃過掌中黑蓮，不帶溫度的嗓音終也有了一絲波動，「…就憑他之決定。」

「封命之境從無一人重入，你若離開，未必能有返回之機。即使如此，你仍決定要這樣做嗎？」

「哈，那便賭吧，賭天命到底是站在吾，或是他那邊。」遞過黑蓮，來者微微頷首，轉身邁步便行，卻聽一道清冷語聲略帶質問響起：「所求已在手中，又何必再賭？」

腳步略停，薄唇抿起幾不可見的弧度，「魔，本不是向天低頭的生物。」

贏要贏得漂亮，輸要輸得乾淨，強過懊悔一句來不及開口也無半點意義的抱歉。是，吾後悔了，後悔當時用那副樣貌欺騙汝，所以，這便是吾該償還的代價。

拋下最後的回答，紅髮白衣身影正如來時，一陣風似的走了。

結界封閉，時間恢復往常的流速，二之日默默進屋整理方才被砸得一團亂的東西，順便大掃除。留下春雨半臥在躺椅上，看著被託付的黑蓮。減了血腥味襯底，香氣愈發濃烈，卻也顯得淡了。

鵝毛般寒意落在頸間，「下雪了……」，抬眼望去，雪花如棉輕輕落下，竟有種柳絮紛飛的錯覺。溫暖手掌從身旁覆上白晰到近似透明的五指，「火爐生好了，進去吧，春雨。」帶上門的瞬間，少年回頭望了一眼，屋外風雪緩緩掩去曾有的足跡。

細緻如人偶的雙眉蹙起，「二之日，我厭倦了當封命。」

「我知道。可是這是天命，你和我，我們兩個人的天命。」溫厚藍眼對上清澈墨瞳，傳達的是相伴的承諾，少年緊了緊掌間，沒再多說些什麼。

小屋的門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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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命之境，為彌補天命虧欠者而生，唯有受命運擺布的傷心人方能進入。而若非同是傷心人，又豈能明瞭他人失去的撕心裂肺？命運的修補者，也是天命的犧牲者，那便是被稱為「封命」的存在。

[ 此帖被非紫在2009-08-05 22: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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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9-03-30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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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0 封命紀--褉子~初篇：雪霽天青，梅花落(中)

初篇—雪霽天青，梅花落（中）

雪，落了。不，不是雪，是花瓣，盛開的白梅彷彿要傾盡一季燦爛，無風自落。片片如雪般，細細落在那比青草更青的長髮上。綠髮、雪顏、朱唇，有名少年正閉著雙眼，倚在梅樹下小憩。

腳步聲自遠而近，沉穩節奏響至少年身旁停歇，垂眼看向那張沉沉睡顏，褐髮劍客薄唇牽起一抹寵溺笑意，脫下大氅披在少年身上，靜靜坐下，開始生火。

手拿樹枝有一撥沒一撥地撩動著簼火，偶爾爆出幾聲劈哩，是上頭串烤的山肴野菜滴下脂香。兩人、一劍，片言絮語間相視的微笑，是雪夜梅林中最鮮豔的圖畫。

這…是夢……是誰的夢？

明知陷身夢境，卻無能清醒，只得看著少年與褐髮劍客的一生在眼前流轉。曾經的愛憎最後結束在一切的起點：荒村、廢屋，圓教村外生死決戰，殺與救，終難兩全。紅髮白衣身姿，在焚天火燄中大踏步而去。怵目驚心的紅，在雪地上蜿蜒成血河，雪，再次落下。

僧人足跡來了又去，池中重生的黑蓮，是天意最後一絲哀憐？或是，另一個絕望的開端？

花香！

冷汗濕透中衣，垂髮凌亂貼在額間，春雨驚坐而起，鼻端仍縈繞著蓮花香氣，似淡還濃，與夢境中相同的香氣！

「怎麼了，春雨？」被突如其來的動靜給吵醒的二之日，迷迷糊糊地咕噥了兩句，左臂一攬，就要把人納入懷中。沒想到手都還沒環上纖瘦腰枝，就被一聲冷喝阻住了動作。

「是誰！」什麼誰啊？本能地順著春雨的目光望過去，二之日的大腦瞬間恢復正常運作。有名綠髮少年正站在角落，用一種祈懇的眼神定定瞧著兩人。稀微月光正透過他的身軀，投下窗櫺的陰影。

「你就是宿在黑蓮中的魂魄？你出現的目的是…為了那名褐髮劍客？」不喜歡無謂的拐彎抹角，從方才夢境推想，春雨開門見山切入主題。

「是，你可以叫我…『劍邪』。」

「不是劍雪嗎？」記得方才夢中那男子是這麼喚他的，春雨單純疑問，卻見對方表情驀地一黯。

「這個名字…是『他』取的，沒有他，就沒有劍雪無名。你還是叫我『劍邪』吧。」

被晾在一旁的二之日，邊忙著燒水烹茶，邊豎起耳朵聽著兩人談話。沒辦法，他又不像春雨，從小就看得見另一個世界的「人」，今天這種情況對他來說還是初體驗，心理調適是必不可免。儘管自己也很疑問魂魄能不能喝茶吃點心，不過為了平復心情，他還是努力把糕餅瓜果疊了滿桌。

正當二之日陷入小小適應不良的同時，兩人的對話並未中斷。

「他的名字是一劍封禪，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們能替我將他帶回。」

「你知道自己要求的是什麼嗎？」不是不明白對方的心意如何堅定，但…「封命之境確實是為了彌補天命缺憾而生，不過你心裡清楚，一劍封禪非是有生萬物，只是吞佛童子意識被封印之後，為了填補空白所出現的人格。縱是封印之間，也無能喚回原本就不存在的靈魂。」

「我知曉，但若是使用分魂之法呢？」

乍聞「分魂之法」四字，春雨、二之日兩人同時一震，眼神快速交會，恍惚又從對方眼中，看見了那一天的光景……

「此法是上古不傳祕儀，你是從何得知？」力持平穩的清亮嗓音，再開口仍不免一絲波動。

「是我在六天之界時，棄天帝親口對我說，只要使用分魂之法，把我的魂魄分給一劍封禪，再輔以魔界重生之法，便可再造一劍封禪的軀體。」

「原來是上古神魔，難怪知曉此法。可是…」，細眉擰起，二之日適時插話，「聽說棄天帝極端厭惡人類，怎會告知你此法，還願意幫你救回一劍封禪？莫非你與他做了交易？」

「嗯，棄天帝需要聖魔元胎的肉身，當作他降臨人界的憑依，我便以此為條件，與他進行交易。」紅潤唇邊浮起一朵帶點憂傷的微笑，「即使代價是我的意識永遠不能離開六天之界，只要能讓一劍封禪回來，我什麼都願意做。可是，最後交易並未成功。」

「幸好沒成功。」無視對方顯而易見的驚愕，清亮語聲比平時更顯高亢，「如果一劍封禪知道他的存在是用你的命換回來的，他會怎麼想？你覺得他可以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幸福快樂地去過他的人生嗎？當年，你在殺與救之間難以兩全，現在，你又要把同樣的絕望留給一劍封禪嗎？」

「春雨…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柔聲勸哄，把那雙堅強眼眸不小心滑出的淚埋在自己胸口，用全身體溫去安撫。二之日明白春雨的傷，正如他明白眼前這個名叫「劍雪」的少年的痛一般。

同樣的悲劇，為何總是不斷輪迴！

「嗯，我不會再傻到拿自己來做賭注了。要是我真這樣做了，就算上天下地，一劍封禪也絕對會追來找我算帳的。」

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坦然認錯，兩人一時有些反應不及，隔了好半晌，還是經歷過夢境，對劍雪性格多少掌握幾分的春雨先回過神來。

「…你還是將與棄天帝交易，一直到來到封命之境的過程先說給我們聽吧。」

「嗯。」

燭光明暗間，是一段關於棄天帝、異度魔界與人間的故事。

「原來棄天帝之所以放棄與你的交易，是因為九禍懷了聖魔元胎，比起不知多久才能重塑元身的你，選擇九禍腹中胎兒為宿體是直接迅速多了啊。」二之日恍然大悟似的頻頻點頭。

「嗯，而且尚無意識的宿主也比較容易控制，當然，還要加上棄天帝對朱武的複雜情結。」劍雪明白了當的再補一句。

其實，棄天帝根本只是在怪兒子有了媳婦就忘了親爹吧？不過，這種扭曲的親情還真是教人……二之日不由得對這位只聞其名的前任異度魔界之主—銀鍠朱武，生出無限的同情。

「追根究柢，九禍設計懷上聖魔元胎是受了伏嬰師的攛掇，伏嬰師又是從戒神寶典裡得知此事，而戒神寶典上的記載，又是吞佛童子故意洩漏給他的。所以……真正的幕後黑手其實是吞佛？」

「他這麼大費周章的兜了一大圈，就是為了破壞你與棄天帝之間的交易！」春雨和二之日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脫口而出。

果然是心機魔人啊。兩人心中浮現的是那張白晰端正到幾乎毫無一絲波紋的俊臉，和隱約閃動光芒的幽邃金瞳。

「嗯，這全部都是吞佛的安排，阿吞其實是個好人。」

「你說什麼？！」那個心機魔會是個好人？還有，你們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嗎？「阿吞」這個稱呼又是怎麼一回事？

又一次異口同聲爆出驚天問號。面對吞佛之禍的受害者之一，鎮定自若的當事者—劍雪，身為聽眾的兩人，開始對一連串的震撼彈有些反應疲乏。

「剛開始我的確很恨他，恨為何消失的不是他，而是一劍封禪？恨他為什麼要用封禪的臉來欺騙我，恨他為何騙我不騙到最後？我在九峰蓮滫的山洞裡不斷想著，直到吞佛帶著聖尊者的信物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那時，我看著他，才發現，也許我真正該對他說的，不是恨，而是一句對不起。」

以少年而言略覺稚嫩的嗓音繼續說著：「我一直恨自己的力量不夠強，不能完全封住他，恨自己無法喚回一劍封禪的意識。到後來我才了解玄蓮師叔的話，被弄亂人生的人，不是我，是他。」

「然後，你們就化敵為友了？」

「算是吧，後來也發生了很多事……」

說到底，還是得感謝那個缺乏情緒反應卻比其他人更能體貼人心的孩子啊，不然，吞佛和我恐怕永遠也放不下那段過去。

拉回有些偏離的神思，朱唇繼續陳述：「阿吞說，他已經想起身為一劍封禪時候的事情，但他也不可能為了成全我和封禪，就放棄屬於他自己的人生。所以我們兩個都同意，找尋能讓吞佛和封禪分離的方法。」

「結果，你們就找上了棄天帝？」

「是，也不是。正確來說，是阿吞無意從戒神寶典裡發現到聖魔元胎一體三魂的特性，接著我的魂魄又誤打誤撞被吸入寶典中，去到六天之界，遇上棄天帝，才有後面的發展。」

「照你這麼說，戒神寶典是連接六天之界與人間的通路囉？」

「嗯，不過除非棄天帝主動召喚，否則一般只有異度魔界王族的魂魄才能進入六天之界。」

「我有個疑問，劍邪你能老實回答我嗎？」粗礪聲線沉沉發話。「既然吞佛為你做了這麼多，難道你從未想過要放棄一劍封禪，選擇他嗎？」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語氣，是無可質疑的堅決。「劍雪無名，只為一劍封禪而存在。」

似乎察覺兩人眼底閃過的同情之色，紅唇彎彎勾起自出現以來第一朵燦爛笑花，「而且，吞佛有情人了啊，我可不想當第三者。」

「什、什麼？！」數不清第幾次的驚呼。夜半突然出現的綠髮少年，儼然是八卦情報集散地，太過龐大的資訊量把兩人灌得有點頭昏眼花。

再度進入一長番細說從頭……

「一切經過就是這樣，我和吞佛都不是願意委曲求全的人，只要有一絲希望，就非得找出兩全其美的方法才行。」

總算勉強算是把委託人們（？）錯綜複雜的感情事件整理出了個頭緒，春雨有點遲疑地問道：「既然你們都有共識，為什麼先前吞佛來的時候，還要開出如果他再來，就封印你的意識這個條件呢？」

劍雪尚未回話，二之日便開口解惑：「因為，如果我們能完成劍邪的要求，他根本沒必要重入封命之境，但假使我們無法達成，封印劍邪意識，未嘗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讓他不要在希望和絕望的夾縫間繼續煎熬。」

我懂的，因為這也是我曾經的心願，即使是虛假的記憶，也希望你能重拾笑顏。

「你們也有，一段很長的故事吧。」清澈分明的藍眸凝視著面前無言交握的雙手。

每個人心中，總有幾個故事，無論是歡喜，還是悲傷，都是無可取代的人生。

「最後一個問題，請你務必回答我。」

「嗯？」

「你真的是我夢中的『劍雪無名』嗎？」雖然有著相同面容和相似氣質，但是那名少年不是該更天真、更單純，更率性而為嗎？

綠髮少年一愣，朱唇隨即翹起，露出頰邊兩個小小酒渦。

「人，總有不得不長大的時候。但我的誓言不改：劍雪無名只為一劍封禪而存在，永遠只為他一人。」藍眸盪起層層漣漪，隨著漸漸淡卻的蓮花香氣，在晨曦中消失了身影。

窗外的雪仍在飄著，但今天的雪，已經和昨天的雪不一樣了。無論再怎麼努力，也回不去相同的最初。

[ 此帖被非紫在2009-08-05 22:2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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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9-08-05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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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霽天青，梅花落(下)

初篇—雪霽天青，梅花落（下）

桌上、椅上、地上到處散亂著數量龐大的卷軸，竹簡、縑帛、書冊等各個不同朝代的記載隨意被棄置四處，原本就不大的斗室顯得更是狹隘。

「咳咳咳……」，站在梯上，兩手正從高高書架上抽出滿滿一落圖卷，被陳年積塵嗆得呼吸不順的二之日，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你那邊怎樣了，找到線索了嗎？」

雖然肯定記載「分魂之法」祕儀的書卷絕對在封命之境的書庫某處，不知位置的兩人，這數日來猶如大海撈針般地翻箱倒櫃。

「明明地方才這麼一丁點大，怎麼書怎麼搬就是搬不完。」說也奇怪，書是越拿越多，越堆越亂，但不管怎樣隨手一扔，旁邊總是還留有可供人走動的狹窄通道。

「應該是用了類似壓縮空間的法術吧，我想，否則依封命之境存在的時間來算，天地初開之時到現在所收藏的資料，這點空間怎可能容納的下。」春雨頭也不抬的淡淡回應，眼睛依舊盯在書頁上，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

「也是。不過，前幾代的封命都在做什麼啊，有時間藏書，怎麼沒時間把東西稍微整理整理，至少也分門別類一下，這樣也方便我們這些後來的做事啊。」被塵灰卡得更加低啞的嗓音忍不住抱怨。

封者、命使，五百年一任，除卻交替之日，新、舊任幾乎再無相見之時，也因此每代的繼任者，幾乎都是憑直覺在書庫裡自行摸索。而距他們成為封命，至今也不過短短十年，更別說吞佛、劍雪還是兩人接掌封命之境後首次的訪客。

「整理？這種份量要『稍微』分門別類一下，怕不是一兩個五百年就夠用的吧，說你笨還真沒說錯。」

爬上爬下累到半死還被某個從頭到尾一直坐在原位安然不動的人說笨，就算佛也有火，藍衣身影正打算三格併一格下梯把那張嘴好好懲戒一番，沒想到一步還沒跨穩，就被一隻手拽住袍角硬給扯了下來，結結實實摔成個大字形。

「痛、痛死了，春雨你……」

「別吵，你看。」

怒火還發不到半句，一綑竹簡已然塞到眼前，二之日只好認命，乖乖看起細白指尖所點的段落：「無形者欲託於世，則借他物之魂，分而予之。擇太陰之夜，陳金鏡十，魂主居中，列鑑拱之，俟太陰之氣聚形，取楊枝淨水書咒於紙人，被於鏡，以取其精，分三魂、離七魄，凝為一，孕生無形。」底下盡是密密麻麻的咒印和陣法解說。

「我認得這個法陣的形狀，沒錯！終於找到了，這下……」興奮的語氣卻撞進一雙黯然的黑眸裡。

『分魂者，逆天理，行私欲，墮六道輪迴，永劫不得超生。』

為了我，值得嗎？

難以成聲的疑問，眼角泛起的薄霧被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拂過，羽毛似的溫度落在眼上、唇間，男人沉如醉酒的吐息近在耳邊：「如果這世上你最愛的人在你面前倒下，再也不能睜開眼看你一次，這時候，有人告訴你，有個方法可以救回他，你會怎樣做？」

答案從來不是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敞開的唇齒放肆地迎合男人的攻城掠地，因為唯有他知道，二之日的存在對自己是多麼無可取代。

「那，我們就一起墮入輪迴吧，不只五百年。」如同相識那天的春雨，少年豔麗的笑了。

人類也罷，豬啊牛啊狗啊貓啊，花草石頭都無所謂，轉生到這世間，只為了和你相遇，千千、萬萬次。

-----------------------------------------------------------------------------------------

夜色四垂，瑩白光芒逐漸暈染大地。

月明如輪，正緩緩東升。

「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驚愕之下，清亢語聲更不自禁拔尖數分，眼神定定瞧向綠髮少年。

「嗯……這是一開始就決定的事。」

「好不容易凝聚的魂魄，若是沒有軀體依附，就只能落入輪迴，重新轉世。可是如此一來，一劍封禪就會失去前世所有的記憶，包括你在內。哪怕這輩子你和他再無相見之機，你也不後悔？」二之日忍不住加入勸阻。

「就算今生不見，還有來世啊。他說過，他會來找我，我相信他。所以，在下次見面之前，我也要忘了他。」

希望再見時，我不再是劍雪無名，你也不再是一劍封禪，即使不曾相愛，即使只能擦肩而過，都勝過在過去的悲劇裡自責自苦。

兩人還想再勸，一陣炎風捲來熟悉身影，依舊飄飛的紅髮，狹長金眸冷冷盯視：「汝心意已決？」

筆直的目光不曾稍改。因為愛一個人，所以寧願忍受孤獨。

「劍雪決定好的事情，為什麼你還要問他？」生硬的語調發自吞佛身後，黑髮青年緩緩走出，冷白面容上，只有一雙藍眼看得出些許波動。

「宵，你也來啦。」

「嗯，吞佛說你可能會到很遠的地方去，所以帶我一起來送你。」

「是嗎？宵，多謝你。」

「為什麼要說謝？」不帶起伏的回答，非是質疑，而是單純疑問。

「因為，」朱唇微翹，對著心性猶如白紙的青年，「我喜歡宵，所以很高興你來送我。」

「喜歡？和吞佛一樣嗎？」

一旁註冊商標的冷硬線條悄悄崩裂了一角。朱唇翹得更高了，「朋友的喜歡和最重要的人的喜歡，是不同的吧。」

「哪裡不同？」打破沙鍋問到底，是黑髮青年學習人類情感的方法。

「我想，」已經彎成半月形的藍眸煞有介事的瞥了信奉沉默是金的另一名來者，「吞佛比我更適合回答你的問題。」

迴避寫滿問號的澄澈雙眼，低冷嗓音逕自向從方才起就一直在旁看熱鬧的兩人發話：「封命之間之主，時刻已到。」

月至中天，天上灑落的銀光彷彿凝成有形之物，一欒冰輪照著鏡陣中心的黑色蓮花，綠髮少年不再打趣，身形在月光中漸漸稀薄，「接下來就拜託你們了。」

手捏法印，左足先出，右足跟著併攏，春雨踏著奇特的節拍，緩慢而優美的繞著陣式迴旋，如雪長髮隨舞步款擺；二之日指拈柳枝，靜候寄身黑蓮內的劍雪元神在鏡中現形。

「來了，」一聲低語，柳枝虛畫，葉尖水珠飛濺，跟著誦咒聲在空氣中結聚起古老符文。開始時僅是一個光點，然後慢慢延伸出觸手般的金色絲線，扭曲纏繞，指向鏡面被太陰之氣映出的少年身姿。無風，陣中黑蓮忽地輕晃，花瓣漸次舒展，隨著金色光芒愈趨強烈，花朵也更形盛放，濃郁香氣像是要讓人窒息般黏附而來。

步愈踏愈急，額角滲出了汗珠，春雨漸露疲態，但他心知，在法咒尚未結束前，舞絕不能停。分魂之術能否成功，全繫於術者的精神力，只要有一瞬渙散，法術便會反噬，吸盡陣中魂主與術者的生命。

時間流逝，攀在鏡面上的金色絲線，恍如吃盡桑葉的蠶，日益肥壯，吐絲作繭，在陣心的黑蓮上方，形成另一朵透著燦然光芒的金色蓮花。

「太陰為憑，借三魂、聚七魄，遵封者之言……」

清亢嗓音適時接口，「依命使之令……」

「定！」連換氣停頓都分毫不差，兩道語聲宛如敕令，鎖住了持續膨脹的流光，只餘蓮心中隱約透出靈識一點，明滅如螢火。

執起兩朵蓮花，方才的沁骨香氣不覺間散卻，冷白面孔無言凝視了掌中已現凋零之態的黑蓮片刻，躬身向春雨及二之日行禮。

「有勞二位了，接下來的事情吾自會安排，請。」挺拔身形雖是低首，仍不減倨傲之氣。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擔心的是那雙狹長金眸朝向黑蓮時的變幻，白髮少年意在提醒。背負宿命的，不只劍雪和一劍封禪，還有眼前之人，若是吞佛捨不下，一切又如何重新開始？

「吾所種之因，自當由吾結果，」薄唇難得勾起，一絲淡淡笑意，牽過身旁黑髮青年，「有時候，放手，才能得到。」

空出掌心，是為了容納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棲息。

曦日抹白了天際，目送並肩遠去的兩條人影，隱隱傳來的對話，是最後的圓滿收場。

「為什麼你要牽著我的手？」

「吾無放手的理由。」

「……」

眼眶微熱，只好把臉埋進厚實胸膛中，「他們，會得到幸福吧。」

劍雪和一劍封禪，還有，吞佛和宵。

「那是當然，你忘記這裡是什麼地方了嗎？」

封命之境，為彌補天意而開。

「你看，梅花開了。」擁著懷中溫熱軀體，俊目望向枝頭，鋪地雪色裡，白梅正開。

花謝了，明年會再開；生生死死，輪迴無盡，人也總有再見的機會。所以，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簼火旁的劍客與少年，可以相視微笑的一天。

「回去吧。」

「我想，再多看一會兒梅花。」冷淡口吻，掩不住喉間哽咽。

二之日不再回話，也不鬆手，只是默默理著指間雪白髮絲，有一下、沒一下的。

風，從樹梢透過來，捲起一點白，不知是殘雪，還是早落的梅花？

天，很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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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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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9-08-24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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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霽天青，梅花落(終)

雪霽天青，梅花落（終）

「嘰———」，腳踏車尖銳的煞車聲，在靜巷裡聽來分外刺耳。

用手背胡亂抹去額邊淋漓的汗水，被太陽烤成通紅的臉頰和腳下的柏油路面一樣，正蒸騰的冒著熱氣，瞇起眼睛，試圖在面前不知延伸向何方的巷子裡找出第二個活動的人影，視線所及卻只有一片白燦燦的熱情光芒。

「唉。」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腳踏車的主人像是死心了似的開始推著車尋找一處可供暫時棲身的地方。

當他把腳踏車靠在磚牆上，吃力的脫下背包，奮力從暴滿的縫隙中扯出那份顯然已經破爛不堪的地圖後不久，這才絕望地發現自己正陷入另一個絕境。

請問，有哪個城市的地圖會精細到標出一條連具體位置東南西北都無法確認的小巷子？答案當然是：沒有。

於是他只好接受，自己在一個有一千萬人居住的大都市裡「遇難」的事實。

「早知道就不抄什麼捷徑了，現在連個可以問路的人都看不到……」，不知究竟說給誰聽的抱怨，從有些乾裂卻仍不減紅嫩的唇瓣間溜出。「天氣熱，沒人想出門這我可以理解，可是路上怎麼會連台自動販賣機都沒有？」

所謂飲料販賣機這種東西，在每個觀光城市裡不是理所當然應該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隨時對迷途旅客伸出援手的嗎？

「給你。」伴隨冷淡的男中音一同出現的，是罐從天而降直塞到鼻頭前的「舒跑」。

幾乎是反射性的回應，「謝謝。」接過飲料的同時，他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臉孔在強烈的逆光中模糊，只看得出是個身形相當修長的男子，長長的頭髮隨著身體動作在空氣中盪出弧度，閃著某種深深淺淺的棕褐色。

發覺自己莫名其妙跟人進了屋，舒舒服服窩在懶骨頭上，小茶几上的玻璃杯裡只剩見底的泡沫，原本綠茶裡的冰塊正在自己嘴裡發出「喀哩喀哩」的聲響時，已經是過了快半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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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流理台前張羅著新的飲料，外加一些配茶的點心的一劍封禪，視線落向和室落地窗前抱著懶骨頭弓成蝦子狀的少年，是叫「劍雪」沒錯吧，他的名字。

陌生的音節落在舌尖，竟有種奇異的熟悉。一劍封禪實在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把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就這麼帶回家，就算對方蹲坐的位置就在自家大門邊，身旁還可憐兮兮地堆著台風塵僕僕的腳踏車和塞得滿滿的大背包也是一樣，畢竟「日行一善」向來不是他的原則。

不過……大腦自動倒帶回三十分鐘前的場景，他剛從連鎖超市採買完兩個禮拜份的生活必需品回家，半路上車子卻突然拋錨只好叫道路救援拖回原廠維修，左四包右五包的拎著一大堆洋蔥馬鈴薯胡蘿蔔米麵魚蝦雞肉豬肉牛肉飲料衛生紙洗髮精，頂著據說直逼破紀錄37.4度的大太陽，當他抱著可說是「感動」的情緒，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投奔冷氣的懷抱時，卻不由自主被眼角餘光的某樣事物拉走了注意力。

一條嬌小的身影半靠著磚牆，盤腿坐在地上，低著頭看來像正在仔細研究攤在膝上的地圖，間歇穿透樹蔭的光線在那頭綠髮上散落跳躍的陰影。為著不知什麼原因，他停下了腳步。

也許是八月的豔陽曬得人頭昏，也許是那隱約飄進耳裡的抱怨內容太過有趣，他就這麼走了過去，然後在一陣四目交接間，跌進一座用千年等待砌成的蔚藍海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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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到我了。」

「是啊，」褐髮劍客滿眼寵溺的看著拍拍衣角站起身來的雪娃娃，「我們回家吧。」

「嗯。」順理成章地把手擱進那從來只為自己空下的掌心裡，綠髮少年開口問：「一劍封禪，是不是不管我走到哪裡，你都會來找我？」

「這是當然，」微微側身，擋去大半風雪，「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然後，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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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一手接過飲料，少年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呃，你好。我叫劍雪，請問你的名字是？」

遲疑了半秒，他握住那個有張直率笑顏的少年伸出的手。

「一劍封禪。」

前世，雪裡別離。今生，盛夏相逢。

[ 此帖被非紫在2009-08-24 23: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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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24 封命紀--雪霽天青，梅花落(終)(禪雪/吞宵，劍雪中心)，4F

03.23 封命紀--褉子~初篇：雪霽天青，梅花落(上)

03.30 封命紀--褉子~初篇：雪霽天青，梅花落(中)

雪霽天青，梅花落(下)

雪霽天青，梅花落(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