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30 【吞赦】如约之日（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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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iw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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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樓主發表於: 2022-11-30 21:3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30 【吞赦】如约之日（已完结）

搬文搬文~！ ?Z"<&tsZ
WS1#i\0
吞赦1V1。ABO设定。 U )J/so)
\Wf1b8FW
纯糖无刀，低科技AU战斗风。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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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1樓發表於: 2022-11-30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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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半更深，一堆篝火。夏天的雨林潮湿阴沉，湿滞的气候养活了一大批毒虫，它们嗡嗡飞着投火而来，在那堆火小烟大的绿焰上前赴后继，只留下难闻的气味呛人咳嗽。

守卫是两人一班岗。此时的二人刚交接，半睡半醒间机械地端着枪，对着四周转个圈子。

“这鬼训练什么时候结束……”其中一人张嘴打个哈欠，“长官都跑了，我们还在这儿耗着？”

“别说。”另一个谨慎些，做个嘘的手势。“那边儿……睡着呢！吵醒他怎么办！”

同值战友撇撇嘴，虽然满心不服不忿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说起来那边儿那位虽然是走后门进来的，实力平平也不大上台面儿，但也正因为他的到来，他们的任务难度降低了好多。包括在林子里还能点火驱虫——这种好事换做别的班想都不要想。他们只能睡在溢水的泥巴地里，半夜随便一抓都能从身上抓出个咬人的活物。

所以这是蹭了队友的光了。他们心情复杂，又不得不对那位恭敬些。

“只盼试炼早点结束吧。”他们都这么想，这种野外拉练其实没意思，真上战场时哪个不是开着钢铁座驾，胜了自然飞回去，败了就原地爆炸，从此化作山脉了。

“我说，毕业了你打算分哪儿啊？”心知有那位在考官们就不会为难他们，两人放松了警惕闲聊起来。另个说我怎么知道，我是想分机维组那边……

“机维？你闹呢！”另一个觉得不可思议：“那都是O的活儿，你分那儿干嘛去？当种马？”

“去你大爷，谁当种马，那儿有我对象好吗？她不想我上战场打打杀杀的。”

“哈！你信她的邪。身为Alpha却不打仗，我跟你讲吧，你真守着她她两天就把你给踹……咯……”

好端端的话音忽然越来越低，另一个察觉不对劲时也已晕了。他努力撑着正要擅自粘合一处的眼皮，却见火焰后隐隐走来高挑的身影，陌生的闯入者如入无人之境，他环视四周，作出冷淡的评价：“这一班的成绩，统统不合……”

不待说完一道黑影忽然如风如电地杀过来了，目标是说话的人。两个影子瞬间纠缠在一处，兔起鹘落的几次交锋过后，其中一方擒住另一方，肢体交错间双方发力，寂静的夜里传出砰然闷响——终于，其中的一人被狠狠摔向地面……

然而究竟谁胜谁负却不能知，濒临昏迷的卫兵重重一歪头，他并没能看到结果。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一班7个人，全都灰溜溜地围坐着。而这圈子的中心站着一人，除了脚上的军靴他只穿件普通衬衫，迷彩长裤。武装带上没枪，也看不出是什么路数什么军衔——但一头红发却扎眼又违规，说他是个假兵也不为过。

“你们。”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冷淡沉稳：“本次试炼已被判为劣等，重修合格之前不能毕业。”

几个人立刻倒抽口气，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摩擦声。宣布的那人也不着急，待他们感叹够了才继续说下去：“在那之前我将任本次试炼的总监察，鄙讳吞佛童子，有什么问题不妨趁现在就问。”

一圈人都没话。总监察也罢什么也罢，无非是来找麻烦的。几个脑子清楚的已经想通了那堆篝火并非什么福利，而那些撞过去被烧死的毒虫则更是有的放矢，昨晚难闻的气味在无形中麻翻了所有人，眼看要毕业了居然放松到这个地步，被判不及格也是活逼该了。

“都没话吗？”吞佛看看他们，“那么就请各位休整完毕到指定地点接受战绩录入……”

“啊请等一下！我有问题！”一个声音出现，吞佛看清楚，是昨夜当值二人中的一个。

“请问。”

“昨天……”那人一边努力回想一边措辞着：“不是有个人跟您动手了？那该是我班的同伴吧！他是谁？也不合格吗？”

吞佛闻言嘴角轻扬，神色间浮现一丝诡黠。

“你说那位……确实。”他点头，忽而转首看向坐在最外侧的清瘦身影，那人靠着石头，一直

保持着置身事外的冷漠神色。

“赦生童子。出列。”吞佛忽然命令出声。被唤名字的人转过脸来，密不透光的深林光线暗昧，仍遮不住端丽的面容。

只是气质寒冽，顾盼间素波微凉，敛着腾腾杀气。

他站起来，垂眼低眉。大家这才看清他身上披着一件军装外套，尺寸分明大些，更有肩上的两杠三星格外醒目，只稍作思考也猜得出这是谁的衣服……

“上前。”吞佛平淡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安如沉潭。“昨晚，你醒着？”

“是。”

“但你与他们一同被判劣等，对此难道没什么要问的？”

赦生童子眼睫微抬，又很快垂下去。

“没。”

“好。”吞佛不再看他，转头看向发问者：“还有问题？”

“没……没有了。”年轻的兵一面摇头一面在心里诧异，原来昨夜唯一没中陷阱的竟然是那位靠关系安插进来的弱鸡……平时什么表现都一般，怎么忽然出奇冒泡长回脸了？

彼时这份犹疑是解无可解了。吞佛交代完毕吩咐他们解散。就在众人起身晃荡着去录入战绩的当口，一个低沉的声音却分明犁破那些垂头丧气的嘟囔，虽然暗哑却又格外突兀地落在所有人耳朵里。

“监察总长。”面容清秀身材瘦弱的男孩直视吞佛，清冽的眸子冰光闪烁。他伸手扯下肩上的外套利落地甩在一旁，重重踏前一步，对吞佛摆出个坚定手势：“我想请您，赐教一下。”

吞佛面无表情，只有狭长的金眸中动荡一闪而过。

“赐教吗？”他轻挑唇角，转颜间神色里忽然浮上几分郑重。

“谈不上赐教不过……”

“等你通过试炼，再说。”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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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2-11-30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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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千篇一律的夜，永不重复的梦。黑暗中，赦生童子的耳边传来长风驰啸。他目不能视，在浓黑围困的世界里浑身僵滞。这是哪儿，有什么人，抑或为何会在深眠的梦中如坠坟墓，一切都不再有合理的解释，感官退化后的麻痹虚无十分强烈，仿佛死后的灵魂醒着，禁锢在原地忍受无边永寂。

然而十分离奇地，他不害怕。这紫雾无际的黑暗世界似乎是再熟识不过的家园，他安逸地盘踞此处，一如植物在故土生根。即便偶尔寂寞……

寂寞。

他并不在乎。毕竟比寂寞难熬的事太多，譬如分离，譬如等待——赦生童子在梦里孤桀执着地镇守此地，除了宿命，亦为这漫无边际的等待。

久而久之，也习惯了。但今夜，福至心灵的感应却一而再地提示他将会发生不同的事——忽然梦回就是昭告的信号，某个他盼望很久的足音正徘徊于黑暗之外，只待时机一到便会踏至他的身旁。

"是你。"赦生自心底发出确认，口不能言使他看上去冷漠，甚至带点儿不近人情的意思。然而来者却并不在意，好似格外了解他的情况，他在他身边驻足，俯身，挨着坐下。

"赦生，久违了。"

久违了。赦生心口重击，眼眶发热。这声音他在哪儿听过，如此熟悉，绝非梦中杜撰。但梦里的思绪模糊，寻不出根由因果。他只知道身边的人与他熟识久已交情匪浅，然而……

他为了什么事离他许久？

如同心脏被狠狠捏了一把，锐痛令他微微一僵。正迟疑间面庞忽然被掌心覆盖，温热的气息贴过来，耳边传出低靡的询问："汝在怪我？"

"不……"唇形动动，仍是发不出半点声响。对方像是读懂他的心思，低头贴上他的唇轻轻吻住。赦生的眼眶重重一撑，更浓更深的黑暗充斥视野，令人生出坠落的恐惧。他不禁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然而手臂形同虚设，安静地伏在原地。

"赦生。"他在唤他。声音低沉温柔，携着隐隐的情欲。他的唇温暖干燥，柔软灵活的舌搅动着他的口腔，直率又善于撩拨。赦生被动地承受这份爱抚，身体渐渐炽热起来。

胸口一沉，他被簇拥着压在下方，衣襟向上掀起，略带粗粝的手掌拂过他发烫的肌肤，忽轻忽重地揉按抚摸。赦生双唇微张，鼻端发出浓重喘息，狂跳的心脏震得他微微颤抖——

"别怕，赦生。"安抚的话语在颈间传来，细密的亲吻愈发加重了力道辗转着。被吻过的方寸间传来酥酥战栗，下身某个隐秘的位置如潮水般向体外泛滥，起初还是温和的，但渐渐……

他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何时，衣襟被熟稔的手段掀开了。暴露于空气中的身体精致柔韧，散发着难以自持的渴求意味。爱抚他的人流连这副美好的躯体，一面继续亲吻一面寸寸抚摸他的肩膀、胸口直至下腹……

他找到他想要的，轻轻握住搓动起来。

赦生顿时浑身发软，滑动着喉咙想要出声呻吟而不得。只有愈发急促的呼吸成了被欲望支配的娇喘，他紧张，但又巴不得任由摆布。

"怕吗？"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他勾住他的腿弯，轻而易举地拉向一旁。神秘的幽穴再无遮蔽，赦生紧绷着身子，感到对方的手指逆流而上，按在那处缓缓插入。被侵入的身体反射般地哆嗦，随着手指越来越娴熟的进出而再度失去主张。

"我走以后，你发生什么事？"耳边传来呓语般的询问，他的手指再进一根，赦生的呼吸登时涩住，错过了思考的时机。

"我……"他在心中微微道出一个字，像是听得到他的回应，上方那人低低反问："嗯？你怎样？"

赦生不能答，这要命的爱抚让他难以招架，丧失理智。对方似乎欣赏这份不胜之态，低头吮住他的喉结，忽而将手指撤出身体。

一阵空虚让赦生忍不住追索，很快他便得到了他想要的——坚挺的硬物抵在微张的入口，沿着柔软湿润的缝隙寸寸闯入，赦生屏住呼吸，快感与痛感并行着将他包围，眼前的黑暗忽然好似有了行迹……深深浅浅的黑色在变，如入水的墨迹缓缓淡开，现出轮廓。

红色？

是红色……

红色的头发在眼前飘展，一如火焰嚣腾。紫色的雷电在四周明灭，被红发遮覆的背影缓缓转身，赦生终于看清那张脸，那是被他等待着的，毕生追逐着的面容……

无关悲喜，他的眼角滑下泪痕。压抑许久的言语如闸水奔腾而出，他听见自己终于发出呼喊——

"师兄！！！"

惊醒的人猛然坐起，大口粗喘。赦生童子瞪大眼睛瞪着对面，是宿舍的素蓝被面，因为常洗，褪掉了色。

他失魂落魄的摊开双手，怔忪地看看空荡的掌心，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抓住的，没有放掉的。

一切，只是梦。

赦生呆坐片刻，忽而激烈地掀开被子——湿透的睡裤和床褥留下一片水迹，不可遏制的初潮正如洪水猛兽。他按住心口强压着颤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尽管一直用药物压制，但身为Omega的本能还是如约觉醒了。不可挡的信息素爆裂般地向四面辐射出去，赦生咬咬牙，抓过衣裤匆匆套上。

"无论如何先离开……"他匆匆地奔出去。

来到户外才发现夜依旧黑，时间不可判断，只大约觉得像黎明前的黑暗。赦生一面将抑制剂塞进嘴里咽下一面奔跑，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时候……

无论如何。

但前路越来越短了。眼看接近正门，那里必定有执勤护卫在盯岗。赦生警惕地放慢步子，一面戒备四周一面靠近侧面隐秘的围墙……

夜色沉寂，只有风声过隙。赦生屏住呼吸一步步接近墙边，可就在他几乎抓住护栏的刹那，身后还是响起了低沉耳熟的语声。

"你要去哪儿？"

赦生登时定住。梦中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难言的软弱感让他双腿微搐。但他还是站得笔直，缓缓转过身去。

红发，熟悉的面孔。他看到他，一如理所当然早有预料。

"是你。"他动动嘴唇，对方单手背后，迎着他清澈的凝视信步向前。

"是我。"他说。"赦生……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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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2-11-30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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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久违了……

赦生的眼皮抖一下，想要后撤的步子因绵软的身体而受困在原地。梦境与现实诡异地重叠，梦中真实亲热的触感依旧挥之不散。他凝眸望住对面人影，肩膀和胸膛微微起伏着。

他很静，不仅如此，周身的森严戒备也风雨不透。吞佛站在不及三米远处审视纤秀的少年形貌，不过片刻僵持，心中所想竟鬼使神差溜出嘴巴——

“久违的意思自然是我在等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心中的疑问被人用言语解答出来的感觉很怪异，赦生眉心一皱，这次是真的退了。

但他退的只是一步，对方却是径直走到他面前来。大概是放弃了解释“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心中所想”一类的问题，Alpha的行动力总是好过言语。赦生的肩膀忽然被按牢，浓烈的信息素如铺天盖地的火焰席卷硝烟，辛辣灼热又引人迷目。对于一个刚刚经历发情期的Omega来说这接触是毁灭性的，赦生的脑中宛如爆出轰声巨响，理智灰散，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住了肩头的手。

强势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他的脊背退无可退地贴上了身后的墙壁。黑暗似乎愈发浓重了，能看清的只有眼前人猎豹般犀利的金瞳。极富侵略性的气息喷在鼻端，他的吻压下来，掀起了本就跃跃欲动的情欲。

但赦生还是被动地承受这份抚爱，并没有太过热络。尽管身体本能也在催迫他迎合，可当唇齿相濡的触感传来，除刺激外亦生出了奇妙如归宿般的踏实。相拥缠绵的二人似乎并不止为了欲求，举动间似乎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赦生仰着头，半开的眼眸弥漫清艳的水色，动情声色下他的心渐渐平静，沉溺之余好似又有理智在重回主宰。吞佛忽然发现他在看自己，目光相碰惹来心头一动，旋即放开他的唇。

“你……不一样了。”他贴近赦生的耳畔。“赦生，你发生什么事了？”

赦生不语，手指沿着身前精实的胸膛缓缓上行，略带生涩的触摸却是货真价实的挑逗，吞佛垂首看他，黑暗中那张线条柔和的面孔因渴求而更显娇艳——

光是脸就足以说明身份了。他忍不住要喟叹。真不明白非要选择主战场的赦生是在对什么事大发偏执。要知道一个O在战场上发情是多毁灭的事，退一万步讲，哪怕并非在战场而是今夜……

如果不是他知道他，如果不是他遇到他，如果不是他在这森黑的凌晨忽然惊醒嗅到他的信息素爆发……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吞佛觉得，他根本不愿去想象。

但越抗拒就越忍不住要追，惹人发怒的妄想诸如“赦生童子会被别人标记”一类的可能性冲入脑海，让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也乱了方寸。赦生的手臂忽然传来剧痛，被按在墙上的力道忽而粗暴，与刚刚恩爱轻拥的感觉判若两人。对方的怒气传递过来，赦生望着他，原本迷媚的神色间忽而划过一丝冷冽。

“我不会的。”他忽然出声。吞佛对这回答微眯双眼，语气也严肃下来。

“你不能控制。”

赦生的唇角轻轻挑动。

“我能。”他忽而笃定，又强调似的再重复一遍：“我能。”

话音落处，他按在吞佛胸前的手掌猝然闪出清紫色的电光，哔剥作响的电流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吞佛不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麻痹感瞬间蔓延至四肢，夺了他的行动力。尽管只有短促的几秒时间，却也足够他的怀中人推开他再抓住栏杆翻过围墙……

赦生的动作轻盈，但落地时还是狼狈地摔了一跤，不过他很快弹起来，根本不在乎仪态地随便拍拍裤腿，头也不回一路绝尘而去。吞佛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即便电击感早已解除了，可从某种意义上讲被甩掉的感觉实在太糟，让他哪也不想去。

“竟然逃走。这可真是……不知怎么想的。”

赦生童子用5公里竞跑的速度冲进了一幢单栋的房子。这个时间段屋主人自然还睡着，他足足按铃十分钟依旧毫无动静。如果不是最后捶打那几下终于敲开了这过分结实的门板，赦生真不知自己下一秒会干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但眼下，极端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对面的那个。

身着性感睡衣但头发齐整甚至妆容也还在脸上服帖着的美丽女人正单手持着一把G31顶住赦生的下巴。她冷冰冰，脸色堪比仇敌。毕竟清晨五点来砸门的不论是谁，单凭这条罪名就足够给他一枪了。

赦生面无表情任由她指着，而对方在与他完成了一系列雷烟火炮的瞪视之后，也终于悻悻地撤回了武器。

“怎么了你。”她转过身，“贵军不是都在这个点儿晨练的吗？”

赦生没回答，脚跟脚地同她进屋去。

身后的门一关他便开门见山：“五色姐，我不对劲。”

女人闻言扭过头：“你怎么了？”

“我……”赦生顿一下，终究没老练到可以直言发情期的地步。可就这么一迟疑，五色妖姬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抓起他的手腕按住一侧凹陷轻轻嗅嗅……

“你发情了？”她诧异。

赦生不甘而恼怒地别过脸去。

“你说过吃了那些药就不会的。”

五色妖姬望着他打量片刻，忽而笑出来。

“傻瓜。”她戳戳他额头。“药物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你的生理状态但是……”

她且不说下去，而是拉住赦生要他坐下。

“但是什么？”赦生没耐性，不得已坐下了依旧冷脸追问。五色妖姬这次敛了笑，换上职业医生该有的郑重与严肃。

“你的药没问题。”她声气笃定地告知道。“但眼下你却不只是发情而已。赦生——你还，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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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2-11-30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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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光大亮，喊杀声四起的校场旁一所矮楼自成一格，门口按规制配着两个守卫，面目庄严的年轻哨兵制服笔挺手套雪白，虽说掌中的刺刀也灼灼发亮，但远远看去这配备倒更像仪仗。整个军中只有那么一个人是可以享有这种面子上的奢侈待遇的——螣邪郎坐在桌子后头听到房门处发出陡然巨响，按照惯例，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又踢我门。”他盯着桌上的电子地图，随手画下几个记号。耳听着对面有人呼啦落座在沙发上，除了灌水的声音再没别话。房间安静下来，螣邪郎认真地将地图上的地点标识清楚，又写明备注，他从容专注地做完这一切后才抬起头来，对靠在沙发上的来人详细打量。

“怎么了这是？”眼前的景象不对劲，他提问的语气也就多了点质问的意思。说来说去还是三句话就掩不住关心——赦生童子，他唯一的同胞弟弟，就算再可恶再放肆，也始终是身为军长的他最为关注的对象。

赦生靠在沙发上用手臂挡着眼，看上去是极度缺乏睡眠。保不齐他已经睡着了，螣邪郎想。自己这小弟偶尔是会做些出格的事，但大白天的上他这儿睡觉还是闻所未闻的——一个念头忽然闪出脑海，他长眉一挑，嘲笑逸出嘴巴。

“别告诉我你是漏馅儿了啊！”

赦生一动不动，隔不几秒，喉咙里低低挤出个“嗯。”

“什么？”螣邪郎脸色猝变，虽说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但听赦生亲口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他皱眉正坐，瞪视赦生片刻阴仄开口：“被谁？”

赦生拿开手臂。

“什么被谁？”

螣邪郎说你少来，该不是听不懂我说什么？

赦生扯扯嘴角，脸色变了又变却没回答。螣邪郎听见自己心口传来重重的跳跃声，一瞬间很多担忧恐惧愤怒恶意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他说不上应该先搞定哪一种，索性将这份糟心化成个非常无谓的冷笑——

“早跟你说了omega根本不适合做战士。可你呢？还用敌军里流行的那套狗屁平权论来压我。那都是他们故意放出舆论来唬你们这些异想天开的二傻子的。现在好了，你的平权呢？理想呢？都他妈是……”

“你闭嘴吧。”不待他抱怨完赦生已忍无可忍。他坐直身体，强忍着要夺门而出的冲动一字字地：“不是你想的那样。”

螣邪郎心说你要不是我亲弟弟我他妈真想现在就找个Alpha收了你。

“那么请问是哪样。”他恶劣的语气带有嘲讽：“你想说发现了你的那位Alpha没有动你。是吗？”

赦生垂下眼，彼时红发下掩映的魅惑面孔又浮出脑海，让他的心脏像被轻轻推了一记。他面无表情，心里清楚此时并不该跟兄长做口舌之争。接下来的决定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他需要哥哥的许可，而这么呛着说话绝非明智之举。

“军长阁下。”赦生坐正，放缓了语气郑重地：“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的。”

“甭管求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螣邪郎不为所动：“谁发现了你的身份？据我所知给你的药物都是一线最好的，按说绝不会轻易暴露。”

“是这样。”赦生呼口气。“但现在说这个没意义——我暴露了，所以不想留在士官组。”

“哦？”螣邪郎眯了眯眼：“怎么你要退回后方？”

“不。”赦生否定，望向兄长的眼色愈发坚执：“我要调入实战。”

“哈！”螣邪郎一下子笑出来。“你怎么不说你要当军长呢！干脆我这位子你来坐如何？”说罢眸色一凛，邪魅的吊眼梢挑出决绝之态——

“不可能。”

“我一定要。”赦生无视他毫无悬念的拒绝，依旧固执道：“我有我的理由！”

“不管什么理由都驳回。”螣邪郎口风简短，但其中的固执却与赦生堪可匹敌：“士官组你都呆不了还要去实战？要知道士官组里好歹都是自己人，而实战……对面敌人也是成千上万的Alpha呢！你醒醒吧，别再做什么omega上战场的春秋大……”

“哥！”未完的话语被这一声呼唤打断了。螣邪郎脸色铁青，下意识地一拍桌子：“少来这套！不行就是不行！”

“哥。”无视他的气急败坏，赦生继续认真申述请求：“我没有被标记，也没彻底暴露。提前结束试炼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哥，你信我一次。”

螣邪郎无语，眼前与之血脉相连的面孔正在用格外笃真的口吻向他提出请求。其实他知道自己会妥协，从小到大这种情况出现过无数次了，他毫不怀疑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说出那个“好”字。

“好吧。”他叹口气，不想再为注定发生的事做无谓挣扎。何况在经过一番衡量之后，他倒觉得释然了些，反正omega终究会找到一个alpha，就像一双鞋子终究会套一双脚。任何坚持和梦想也敌不过本能，尤其是赦生这种任性到极点的脾气，当大哥的是驯化不来的，还得是靠命中注定的伴侣。

得到首肯后赦生满意了，特地站起来行了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多谢军长阁下！”

“得，我也不用你谢，别总为难我的守卫又踢我的门就很感激了。”螣邪郎无奈地白他一眼。“你去吧，我一会儿还有会要开。不过……”眼看赦生转身就走，他立刻提高声线强调：“在我安排妥当之前你不可以再暴露了。赦生，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如果你被标记就要立刻退回后方，你懂我的意思？”

“懂。”赦生背对着他干脆道。“不会发生的，你说的那种情况。”

他走出去，身后的门阖上，眼前只有楼道里阴凉晦暗的光。清晨十分五色妖姬对他的一番结论言犹在耳——

“你恋爱了，赦生。药物能抑制你的生理却不能控制你的思想。而爱上一个人会让你脑内的多巴胺刺激发情……说真的。”五色妖姬转去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靠在一旁边喝边饶有兴致地打量。

“他是谁？”

赦生的脸色几度变换，终于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说。“我只是……梦见他。”

“梦？”五色妖姬双眸微瞪，旋即否定：“不可能，吃了药就不会无缘无故做春梦，一定是你先接触了什么人，然后才会导致失控……”

赦生沉默着，他不能告诉她她说得对。关于试炼失败的那个晚上发生过什么，就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以及那个人知。

“你……”将他制住的一瞬间吞佛迟疑了，手上的力道松下来。他不置信的凝视赦生，像是要看穿他军装下的身体。

“你是O？”

一语未了寒光照眼，赦生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行军匕首。吞佛利落地向后闪开这一挥，随即捉住他的手腕反手夺刃，这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赦生手中的刀子落在对方手中，眼看败局已定。他咬咬牙，竟将自己迎着刀锋撞过去。

“喂！”吞佛讶异地出声制止，反应奇突地扭转了匕首的方向。赦生抓住他露出的破绽出拳打击过去，却不防被一击踹中膝盖……

他跪下去，紧接着肩膀被大力擒拿，半张脸贴在地上。彻底制服他的人压着他，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呆了片刻，取胜的那人忽然推开他。

“格斗技太差了。”轻描淡写下了个评论，他将外套脱下来覆在赦生背上。

赦生伏地良久才再度起身，外套上弥漫着硝烟般刺激的味道，像是混杂了火焰灰烬与血腥。他披着那件衣服默默体会着，彼时也并没觉得多喜欢但是……

他还是一直披着它没有脱掉。

所以就是那个时候吗？赦生迷惘，对自己何时暗生了麻烦的情愫懵懂而不自知。五色妖姬对他这副没头绪的样子感到十分好玩，不禁凑过去。

“癔症什么呢你！”她捧着酒杯在他眼前晃晃。“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啦！Omega都要过这一关的。反正要是靠谱的人你就给了他呗？”

赦生厌恶地扭开头去。

“你喝醉了。”他起身告辞：“居然大早晨就喝酒……我会让螣邪郎给我换个指定医师。”

五色妖姬摇头笑笑。

“你不会的，小赦生。”她的笑容如其人，放肆而甜蜜。“最了解你情况的人是我。不过我的建议你不妨考虑一下？要不就干脆把大事做定，要不就干脆离开他再也不见。不管哪一边都是不错的选择但我要警告你，如果总是被他撩着，以你现在的情况早晚会失控，到那个时候……可是吃什么药都白搭了哦！”

赦生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微微侧头。

“有没有可能……”

“嗯？”

“有没有可能，我在别的地方也认识他？梦里我熟悉他，他也一样。我在梦里等他，就像等了一百年那么久。”

五色妖姬目光震震，艳丽的眸子染上微醺的酒意。

“这要问你自己了。”她歪过头思索一下，忽然莞尔。“也说不定在平行世界里你们也是一对呢？命中注定的恋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注定会相遇的。”

这回答让赦生脸色僵了僵，他并不能接受这如清新言情电影般的解释。

回程的路上他打定主意，不管是情缘也罢孽缘也罢，恋爱这种事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之内。虽然也没有把握说服螣邪郎答应他，但谈过之后他庆幸，兄长最后给出的回复还算不赖。

“既然躲开他就可以一切如常。”赦生想。“那就、躲开吧。”

三天后他接到了通知，被调去机战组接受专人培训。报到的那天是个晴天，他记得。机战组基地设在军区最广袤也被护卫最严密的A17区，那里有的是用于战争的最强杀戮机器以及数不清的精英Alpha。

他们侵略的气息弥漫着，如同遮天蔽日的彤云。赦生面色漠然地穿过那些高傲的身影，敲开了他目的地的大门。

“来了？”站在窗前背对他的男人一头白发，尽管语气淡然平和，却仍掩不住锋锐流动的精明强悍。他转过头，不着痕迹地将赦生上下打量。

“我是军长特派对你进行指导的导师袭灭天来。”年纪不轻却一脸花花绿绿纹面的男人率先开口，大概是敬着军长的面子，他并未要求赦生行那等级森严的大礼。

但赦生还是脚跟并拢挺起胸膛，干脆利落地把这份礼节做足。

“以后还请您严加指导。”他由衷道。

“好了。”袭灭点点头，“你尽可以期待——机战组的任务重，你想要我留手也是不成的。”

“是。”赦生简短应承。

说话间身后的门开了，袭灭的目光越过赦生，向来人略一点头。

“过来见过新人，吞佛。”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赦生肩膀一颤，他猛回过头，无可挽回地又见到了那个他避之不及的身影。

“你……”他哑然动动嘴唇，几乎要失态了。但对方却显得比他淡定地多——与其说是淡定不如说是冷漠。他看看赦生又看看袭灭，轻轻地问出疑惑：“新人？”

“来自本军士官试炼3组的赦生童子，今后会接受我关于机战方面一对一的指导。”袭灭说着在他二人之间目光流传一圈：“你二人今后就是同门了。”

“原来如此。”吞佛眼睫微动，再转颜时望向赦生，嘴角缓缓挑起一丝笑。

“所以……以后还请指教了？师弟？”

梦中的称谓掠过耳畔，两人完成了胶着而又坚持自我的对视。赦生脸色清寒凌然不语，胸口传来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隆重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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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2-11-30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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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自那次见面后，赦生童子以新兵身份正式加入了机战部队。袭灭天来对他的栽培很激进，时间表排满，课程完全是填鸭式的。赦生倒不抱怨，只是越发连个打电话回家的时间都没有。赶上螣邪郎来问，五次里有三次都是吞佛接电话。

“怎么是你！”军长阁下的开场白每次都是这。吞佛说不是我还能是谁？导师和赦生都不在。

“这次又是上哪儿啊？”螣邪郎不悦：“我前天半夜打电话居然说在倒复战机模型，今天呢？”

吞佛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课程表：“今天是去深入了解机甲性能。”

倒不是危险的课。螣邪郎心里松快了点儿，语气也跟着缓和了。

“那你呢？”他打着官腔：“怎没一起去？”

“你糊涂了。”吞佛答得颇不客气。“要摸拆分过的战机就要去机维组，那是O的地盘，没军长批准擅自进入就是个枪决的罪。”

电话里静了两秒。被噎这一下让螣邪郎忽然想到一些问题，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却又需要对方主动坦白的问题。

“赦生最近怎么样啊。”他转了话题，弦外有音。但以吞佛对他的了解也不至于给出踩雷的答案。

他故意迟疑一下，说赦生啊……赦生挺好的。不过具体你得问袭灭导师——我出去得早赦生回来得晚，你知道……我们不得拜街坊。

这回答顿时换来螣邪郎一声冷笑。

“我说吞佛，我之所以安排赦生进袭灭专家的组就是要你维护他安全的，结果你给我来个一问三不知？那我要你在组里待命还有什么意义？”

吞佛立刻敷衍地说个是。军长既然怪罪，属下今后必定不辱使命……

“装！”螣邪郎不待他说完就硬邦邦地怼回去。“你给我继续装！”

吞佛沉默，被盯着问来问去是很烦人的，哪怕对方是顶头上司也一样。

“阁下有什么训示就请说吧。”他冷了声调：“不过您好像忘了件事——我也是个A，面对赦生这样的Omega，我以为自己所能负的最大责任就是离他远点。还是说我误会了您的意思，以后应该跟他形影不离才对？”

螣邪郎握着听筒的手顿时紧了紧。

“我可没那么说！”他大声反驳：“谁让你形影不离了？就多盯着些以免发生意外不行吗？”

吞佛说行啊。真有意外我自会处理的。

“那就这么着。”螣邪郎阴着脸扣了电话，开始琢磨吞佛话里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俩本是同期士官，论实力也算秋色平分。但一直争锋的二人毕业后便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螣邪郎出身高贵，军衔世袭罔替，加之本人能力特别优秀，自然早早入将。可也正因为本届有人年纪轻轻就荣膺军长，导致其他同期毕业的军官们全都止步在校级，将校之间一级之差却悬隔天地，长官和部下的身份成了昔日战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所以这关系终究是夹生了吗？螣邪郎烦恼，从前倒不觉得吞佛是那样的人，不过谁知道呢，也兴许当时年轻，意识不到前途受阻，可几年以后还一直卡在上校衔上不去，任凭军功卓越也没卵用，换成是谁也要有意见的吧。

他开始怀疑自己把赦生送去机战组是错了，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赦生现在倒真是开心得不得了。螣邪郎想起自家兄弟唯一一次主动联系他，那可真叫一个气若游丝累成狗，但他破天荒地在电话里嘿嘿乐，还开口就叫了声哥哥。

“我很好。”他汇报。

很好吗？当时军长阁下的眉头几乎蹙成了一头大蒜。他觉得赦生哪懂什么好赖啊，就是一任性的混蛋傻狍子。

他拨电话给机维组。

“袭灭专家在吗？”

“在。”对面恭敬地，“在给学生授课。”

“请他暂停一下，要他带的学生接电话。”

不多时听筒里传来赦生低沉的语声。

“干嘛！”

“你对我耐烦点儿，不然我除名你。”螣邪郎拿出最高首长的淫威来喝令弟弟：“你现在可比我还忙了，人都找不着？”

“有事说。”

“你……”螣邪郎顿一下。“在那边能适应？”

不等问完赦生紧随其后答个“能。”

“真的假的。”螣邪郎带信不信地：“我问过五色医师，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算了，反正我安排人看着你了。有什么事不方便跟导师开口，跟他说也一样。”

听筒对面只有沉默。螣邪郎以为他抗拒，又赶着解释：“你听见没？吞佛这人的人性虽然很一般但脑子还是靠谱的，你要真有什么事就找他……”

“我不跟他讲话。”赦生忽然开口了。话里倒没什么特殊情绪，就是干脆地一口否定。

“他出去得早我回去的晚。”他说，“我们……”

“你们怎么着？不得拜街坊是吧？”螣邪郎几乎气乐了。这口供居然一个样儿，感情刚才吞佛说得都是真的了？

赦生说你都知道还问我干嘛，没事我上课去了。

他挂断了电话。

回到重机仓库，袭灭天来正翻着厚厚一沓实战数据分析看得投入。赦生安静地在一旁站着，片刻听见导师说了声“坐。”

“军长找你？”

“嗯。”

“要回去看看吗？”

“他没说。不用了。”

袭灭把报告本子放下。

“赦生。”他望定眼前人，清淡表情下隐含一丝鼓动的战意：“如无意外，周末实战一次如何？”

“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年轻的战士清澈的眼中掩露锋芒，惊喜之余又不胜激动。

“您说真的？”分明刚坐下忍不住又站起来了。

袭灭点点头：“这个自然，但是不是合适还要看你这几天的进展——机战组三个月后有一次特殊机种驾驭者的甄选赛，你若努力，或许赶得上。”

赦生抿紧嘴唇，向来冷然的面孔霎时间容光焕发。他紧了紧拳头，欲言又止的神态落在导师眼里，只得到一个波澜不兴的浅笑做回应。

“那就走吧。”袭灭天来站起身：“今天早点回去，把你了解到的座驾机能和其偏重的战略意义写分析给我。啊对了……今晚我要去特战组做报告，关于特殊机种的详细资料去问你师兄要吧。”

赦生本来认真听着，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肩膀忽然僵了僵。

“怎么了？”导师发觉他的异样。“你跟吞佛有什么问题？”

“嗯……没。”赦生闷闷地否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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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2-11-30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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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回到驻地发现吞佛居然在看电视——重装机甲进化史，非常寓教于乐的基础类科普片。赦生站在门口先是皱皱眉，随后朝他一点头，就算是招呼过了。

袭灭语调平板地说吾徒好闲，令人艳羡啊。

“师尊说笑了。”吞佛平和道：“你们吃过饭了？”

“特战组有饭局。”袭灭回答：“我这就走了，你跟赦生吃吧。”

说完他进去换衣服。赦生伫立原地，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吞佛，很像是在下驱逐令。后者倒也自觉，随手按了遥控器，起身走到赦生面前去。

“你自己吃，我吃过了。”

赦生挡在门口，半个头的身高差让他在这个距离仰望吞佛，即使狭路相逢也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喂。”他低声开口。

吞佛面无表情居高临下。

“谁是‘喂’。”

“你。”赦生倒也不客气，导师不在，温良恭俭让的师兄弟同袍情就荡然无存了。

他一伸手：“导师让你把特殊机种的详细资料给我。”

“所有的？”吞佛垂着眼反问。赦生愣一下，旋即不甘示弱：“对，所有的。”

“哈。”吞佛笑出声，忽而抬手按住赦生肩膀，将他从门口移开。

“没有那种东西。”钓鱼成功让他心情不错，“特战机型都是独一无二的，资料是机密，只有亲自摸到机器才能掌握。”说完他走出去，三步后一回头：“或者你想了解的是朱厌？赦生。”

那个人影站在逆光里，赦生扭着脖子，很不舒适的视角让他更看不清。可那模糊的笑却无端具象地迫入心扉——也许这就是恋爱，赦生想，师兄的呼唤钻进耳朵，那声音便也有了行迹，丝线般地沿着耳洞一路向下，缠绕在胸口挥之不去。

导师的话适时出现在脑海：“若你努力……或许赶得上。”

努力吗？赦生默默转过身去，手指微弯，指尖触向掌心。

“要努力。”他在心里重复一句，随后略低着头迈动步子——见他走来吞佛的眼神动了动，竟后退一步。

“走。”赦生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清瘦的背影渐渐脱离吞佛的视线。而后者则凝重地站在原地，平淡无波的脸上情绪渐消弭。

“这是机主联动装置。”吞佛打开机舱，将驾驶位坐席后一个类似头盔的东西展示给赦生看。“通常情况下，驾驭者的状态会直接影响战机状态，精神控制力是很重要的一个指数。换句话说，如果你精神状态不好，座驾的水平就只能按比例发挥，这在实战时是很危险的，因为敌军会针对这一点来对机主进行干扰，所以特战机的驾驭者需要强大的精神阀值，明白吗？”

赦生安静地听着，间或调出电子笔记写上几笔。

“明白。”他一边写一边问：“所有的特战机都是吗？”

“理论上是。”吞佛谨慎地回答，“特殊情况是非常少见的而且……特殊情况不能被列入数据，也没有参考价值。”

赦生点点头，收起笔记仰望着高大的红色朱厌。一瞬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钦羡，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向往，这无比美好的侧脸映在吞佛眼中，待到惊觉这份专注时，赦生已然发现了他的视线。

“嗯？”他微见疑色。吞佛转过头，极力掩饰住行动中的仓促。他收敛了表情看向朱厌，唇齿轻碰说了声：“上膛。”

巨大的战甲顿时发出机械摩擦的声响，与此同时它左臂前端的长管弹道伸展出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前方。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一跳，后退几步险些撞上吞佛，他扭过头，水亮眸子里惊诧闪动，但很快地他笑了——无比由衷又开怀的笑容在明艳无俦的面孔上绽放开来，赦生再度上前抚摸那微热的机身，语带憧憬。

“它可以听懂你的话？”

“嗯。”吞佛走过去与他并肩，又发出一个指令：“开舱。”

主机舱瞬间有梯子降下来，吞佛一只脚登上去，转头看看赦生：“来吗？”

赦生不语，只把疑惑的目光投过去。吞佛自说自话般地一边登梯一边回答：“是个有趣的地方。”

赦生默默跟上他，舱门关闭的刹那视野里呈现出暗蓝暮色。巨大的朱厌腾空而起，沿着滑道向外飞去。

他们沉默，耳边只有动力推进装置发出的嗡鸣。朱厌沿着灰色沙砾的地面低空飞着，偶尔遇上检测雷达，前灯便会闪烁几下。

“这是信号。”吞佛解释，“可以避免友军火力误伤。”

赦生遥望天空上的繁星点点，与天相接处有墨色的轮廓逐渐放大，直至化作莽莽山脉蜿蜒的伏线。这里——赦生眉心动动，士官野外试炼的基地嘛！他认得。

“记得这里？”吞佛果然开口了。一来二去赦生习惯了被探知心意，自然地点点头。

“他们通过了？”他没头没尾地问出一句，吞佛说不知道啊，监察的活儿干了一半军长阁下要我待命，后续的情况我不能知道。

赦生不再说话，专心看着前方的景致——茂密的林木纷纷退后，一片空地和反衬月光的溪流乍然出现，吞佛按下一个键钮，朱厌立即在离地半米处滞空停住。

四周静谧，赦生望着屏外已是漆黑一片的夜景，心中忽然涌起异样的激荡。他惊觉自己居然与他坐得这样近，而自从那天凌晨情不自禁的接触之后，他们已再没有近距离独处过了。

哪怕是偶尔有机会，吞佛也会避他远远的。按正常来讲赦生该把这算作一种拒绝，毕竟那是某个O让A完全提不起兴趣时才会出现的状态。可毫无道理的赦生却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单恋，或许就像对方能够听到他的心声，他也能感知对方的心意吧。

一念及此赦生猛地转头，晶亮的丹凤眸子看向身旁的男人。

“师兄。”他轻声开口，长时间的沉默令他嗓音微哑，含杂震颤。吞佛目视前方并没反应，似乎在等待什么。

脑海里像是窜起一簇火焰，赦生不管不顾地想要将埋藏心中的念头宣诸于口——

“我梦见过你。”他说。“是很真的梦，就是你遇到我的那天早晨，你说……久违了。梦里你说了同样的话……”

吞佛面无表情地听着。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赦生望定他，以无比笃定又不容回绝的姿态一字一顿道：“我觉得我应该是……”

“好了别说了！”最关键的时刻吞佛忽然出言打断，他注视前方，金色的瞳孔锐光一瞬——

“看！赦生！看前面……”

赦生依言望过去，原本不悦的脸色因目睹户外的奇景而化作惊喜。不知何时，溪流的上方汇聚了一片晶红色的光点，灼目的色泽恰如一片浮空的熔岩，让人几乎感觉到它的炽热。不仅如此，四面八方飞来的光点继续汇聚着，仿似赤色的星屑飘荡而来。

它们是有生命的。盯着那翩迁的光芒赦生的胸口缓缓起伏着。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师兄的话语：“那是檀香萤。”

“檀香萤？”

“是一种赤色的萤火虫。”吞佛解释道，“只有短短一周的命，过了这周再想看也看不到了。”

赦生不语，半晌转过头凝视他：“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因为有话对你说。”吞佛淡淡地，听起来像心绪不佳。“其实有些话是不该你先说的，赦生……你让我很挫败知道吗？须知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即便打断也于事无补。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煞风景地对你说句‘我也是’了。”

赦生愣了愣，骤然明白他话中所指，耳根登时轰地热了。

“不懂你说什么。”他转过脸去。

吞佛笑看他，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要他回头。

“你懂。”他凑过去，自然而然的亲吻就在此时发生了。

赦生的心口乱作一团，绵软的身体内有某个零件又要失灵了……尽管在五色医师再三斟酌后他用了比平时多三倍的药剂，可她并没告诉他在面对恋爱时该如何控制退潮般消失的药效——

“不……”他晃头，喃喃地念着做最后的抵抗，他并非不愿意，只不过……

他想以强者之姿平等地站到另一个强者的身边，而不是作为宿命中只能繁衍的陪衬。这非是痛恨命运，只是理想崇高罢了。

理想……

他的理想啊！

像是一瞬间读懂了赦生的想法，吞佛放开他猛地靠在椅背上。机舱里响着凌乱而克制的呼吸声，两人缓了很久也并不能摆脱那份冲动和吸引。但奇妙地，本能的躁动一面难熬一面安抚，让他们终于控制了欲望。

吞佛望着舱顶，低沉的语气代表着理智恢复。

“我明白了，赦生。如果那是你要的……”

“我不会输。”耳边传来坚定的回应声。吞佛笑笑，转头看他。

“等你的捷报。”

赦生与他对视，干脆地说个“好”字。

“如果我成功了，跟我战一场。”

“理由？”

“赢了就跟你交往。”

“嗯？”吞佛面色如常，唯有目光一亮：“说清楚，谁赢就交往？”

“谁赢都交往。”赦生将双手枕在脑后，由衷地微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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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2-11-30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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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告白后的气氛很旖旎，可接下来的处境就成了难题。赦生的信息素一波波释放出来，渐渐填满了狭窄的空间。甜香又充满攻击性的味道让吞佛联想到战时的烈性爆弹“风镰芍药”，引爆时瞬间耗尽威慑范围内的所有氧气，所形成的巨大气流有如狂烈的镰刀，燃烧后的毒气扩散可将被打击目标的侥幸存活概率降至为零。吞佛在一次清剿战场时闻过那味道，尽管只剩一丝半缕，却依旧甜美悍然。有人把风镰芍药的香气叫做“天堂香”，那个时候的吞佛还当真品度了一下。

设想这味道浓烈千倍地将人围裹……天堂地狱，或也只是一线之隔。

他的目光移过来，看到赦生有着同样的脸色。他们同时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让一对单身的AO在僻静的角落独处已经很危险而让一对相爱的AO独处则更无异于抱薪向火。吞佛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简直算仁至义尽，再待下去不做点什么他都要怀疑自己不正常了。

“我出去，你在这里等。”他咬咬牙，忽然间就做出了决定。朱厌按照“开舱”的指示放下梯子，赦生略欠起身子，向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动动嘴唇。

“知道了。”吞佛潦草地头也不回，通信器传来他的声音。赦生怀疑他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但还是做出了比听到了还正确的答复：“我会让军长派人接你。这期间你在朱厌里会很安全。”

机舱门再度关闭，空虚下来的身畔让赦生无端觉得冷。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很想追过去不管不顾地把自己交出去——这糟糕的本能欲求一直是他最痛恨的，可眼下，为原则和理想所做的坚持统统成了折磨。

或许对心爱之人也要讲什么平等是很无谓的。赦生开始有些动摇，但他一面怀疑一面欣慰，不管正确与否，他的恋人却愿意尊重他。试问世间有几个Alpha会因为Omega“不想被标记”就克制本性呢？

“如果这都不算爱。”赦生脑海里忽然跳出一首歌，连同心中那份因被宠爱而生出的甜蜜骄矜，他眼角带笑无声反问：“那么，什么才算呢？”

不多时通信器里又传来吞佛的声音。

“赦生，你怎么样？”

“还好。”

“军长已经派人来接你了。”

“嗯。”

“我就在你附近。”

“知道。”

“真的知道？”

“废话。”不耐烦的两个字包含了各种意思，赦生猜他一定能懂。

果然，通信器里传来轻笑。

“你乖乖的，在里面不要乱动。”

“……”

“我指你自己。”吞佛忽然语带暧昧：“我可不希望一会儿来接你的人看到你自己解决的狼狈相……”

“滚！”乍然听他谈论这个让赦生很窘，他丢出个粗暴的字眼儿，随手关掉了通信器。

世界又恢复了安静，唯有不安分的心脏还是不分缓急地跳动。赦生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才想到要注意周围的装置，自打坐进来他就一直乱七八糟的，光是要对抗身体本能就已很疲惫了，哪还有余裕去观察特战机的内舱。眼下倒是个好机会——他转头看看驾驶位上方的机主联动装置，神往之余一伸手……

待要思考这么做究竟该是不该的时候，他已坐在驾驶位将头盔罩上了。

眼前漆黑的屏幕上只有蓝色的字母在跳跃，一行行审计精神联动值和匹配密码的进度条唰唰读过去。赦生知道自己当然不会获得权限，但只是感受一下特战机联动也足够让他激动半天了。

果然，末了屏幕上出现了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意味着取验身份失败。赦生眉梢动动，抬手打算将头盔摘掉。

可就在此时，眼前的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行字：

“请问阁下是谁？”冰冷的机器却有着彬彬有礼的语气，哪怕只是文字也透出某个优雅范儿的主人所特有的气质。赦生愣一下，直接用思维回复了一个答案。

“赦生童子。”他认真地给出自己的名字。

机器立刻回应。

“原来是赦生童子阁下。”

“你知道我？”

“自然。‘赦生童子’一词的文字具象化在本机联动中出现的次数已经超过了所有人名类词汇数量的总和，人脸意象化识别度也已位居第一。本机已将与赦生童子相关联的身份人自动设为友好关系。”

这解释让赦生一下子笑了。

“设为友好关系会怎样呢？”

“按设定，友好关系人可以获得本机一些非战斗类招待。”

“譬如？”赦生忽然来了兴致：“有水吗？我渴了。”

话音刚落右手边的格子忽然弹开，一杯清水出现了。

“哈。”赦生拿起杯子喝一口：“只给喝白水，招待属实不怎么样。”

“战机中禁止饮用有色有味饮料，这也是出于对脑神经的保护。”无血无泪的机器当然只认死理，赦生小口抿着金属杯里的水，真心觉得特战机果然特别好玩。

“朱厌阁下。”

“请讲。”

“你知道我是谁吗？”

“重复问题的意图不明。阁下刚才不是说过名字了？”

“不是那个意思。”赦生摇头：“我指与机主的关系——不是与你的那种友好，而是人类之间建立的。朱厌阁下明白吗？”

屏幕上一阵沉默，大概是觉得赦生强机所难了。好端端的战斗机甲为什么要懂你们人类粘粘糊糊莫名其妙的情感羁绊！赦生觉得如果自己是朱厌，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吐槽一番。

但他不是。真正的朱厌也不会发出编程以外的抱怨。它只是在疑似卡机后缓慢重启了程序，并给出了迟疑的答案：“按战机管理条例，本机中不得播放限制级音效画面相关，请阁下谅解，关于您与机主的关系恕本机无法解释……”

“哈？”这次轮到赦生当机了。他一把扯下头盔，脸上泛着羞赧的潮红。

“赦生童子阁下，您与联动装置物理性断开，我可以将此视为意愿退出吗？”

赦生回过神来，他想了想，重新戴上头盔。

“朱厌阁下。”

“请讲。”

“作为友好关系人，我可以在您的数据库里留言吗？”

“可以。”

“那好……”赦生唇角上扬着，“我有话，要告诉你……”

舱门打开的时候赦生窝在座椅上几近昏睡，他半眯着眼，却见一头暗色的红发闯进视野，紧接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关切且责备的声音响在耳畔：“小弟！”

“……”赦生这下子完全清醒了。

“怎么是你。”他先是皱眉，又碍于身份，一面跟着他出去一面潦草地敬个礼：“军长……”

“行了行了！”螣邪郎不耐烦地打断他，“别给我来虚的，我知道，你看见我心里不定怎么讨厌呢！”

赦生不语，算是默认了。

螣邪郎带着他走下朱厌，对面的空地上停着一架小型运输型机甲。赦生万没想到居然是大哥亲自来接，多少有点感动，也就顺从地跟他回去。

“以后别干这危险的事。”螣邪郎背对着他，虽然还是训斥，却没多少气愤在里头。他说赦生你总这样儿可不行，好在今天是吞佛跟你出来的，要是别人……你想过没有？回头还是找五色医师问问吧！她给你不都是号称“最好”的药吗？怎么总没效呢？

兄长的絮叨没完没了的。赦生回过头向朱厌脚下伫立的高挑身影投过深深一瞥——艳色的发在黑夜里也未能隐没，星星点点的檀香萤围绕四周，一如燃烧的余烬。

他在注目他，赦生感到他几乎带有重量的视线落在脊背，随着他的离去牵出了相同的长度。

他转回头，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赦生，赦生？我跟你说话呢！”螣邪郎回头发现弟弟笑得一脸春色，不知所谓之余终于愤怒：“干嘛呢你！给我好好走路！”

“哦。”破天荒的他的混蛋弟弟没有还口，只是步履轻快地走上阶梯。

（8）

三个月后，异度军区的演武场外围人声沸腾。大多数来观战的士官生都忙着挤进官方的高架服务器，少数人则在悄悄贩卖私架：“专线极速！联动稳定！更有直播位置绝佳，可以看清军长阁下的帅颜哦！怎么样这位同学要不要来一个？”

“去你妈的又来！上次买了你的，封停我账号一个月！”

“那是你傻啊！都说了不要用身份识别要用游客ID瞥一眼就跑的……”

“那他妈还有什么意义再说谁要看军长阁下他再帅也是个A！我要看的是特战机狼烟好吗？”

“狼烟……那台机有点儿邪门儿，三年了都没选出最终驾驭者，你光是看着也没卵用不过说起来……你刚刚提到军长阁下时口出秽语了吧？”

“……操！这你也阴我！行行我买一个总行了？”

“呵，兄台上道。”

受害者悻悻接过递到手的U盘，又不死心地朝场子里盯一眼。

“今年参选的人都谁啊？”

“不过是惯例的那些吧。本届毕业的士官No.1是无论如何要走一遭的，还有就是军区几位导师的推荐。热门儿人选是没有，那边赌胜率的一伙儿人正在丧呢。”

“至于吗。不是说袭灭专家推荐了一个。”

“你说那个叫赦生童子的？”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怎么，你要买他赢吗？”

“几赔几啊？”

“1赔75.”

“哈这么夸张？”

“莫非你有想法？”

“有点儿。”忽然来了兴致的某人起身奔向另一团伙，不大不小的声音穿过嘈杂的声浪：“买赦生童子赢——5万魔币。”

螣邪郎一身笔挺戎装，被荷枪实弹的护卫围得风雨不透。虽说此次前来观战的也有其他区的平级将领，但他们全都自谦，一致默契地强要本区长官坐正位。论年龄螣邪郎比他们小上一辈，论军功也越不过去。虽说只是座位但牵涉的关系却极多，螣邪郎又不傻，清楚这个便宜无论如何不能占。推让了半天见谁也不愿坐主位，于是军长阁下灵机一动请来救兵——

“袭灭专家，一同观战如何？”

袭灭天来一眼睨清他的来意，当即从善如流：“军长厚爱了。”

“哪里，是我求之不得。”

螣邪郎说着立刻脱身前往侧席，与袭灭分次序坐下后，这才调了调手边的望远镜。

“这段时间舍弟多亏您栽培才进步神速。”

袭灭淡对这句称扬，只望着场中平静伫立的黑色座驾。

“依军长意下，赦生今天可能有所斩获？”

螣邪郎目光浮动，眼角略带薄笑。

“赦生是从不轻易放弃的倔脾气，至于斩获嘛……我与您一样，一切随缘。”

两人不再交谈。演武场正上方的计时屏显正在飞速跃动。周遭声浪随着数字的跳跃而渐趋平静，在场的每个人都拿出军人本色正襟危坐——

作为最靠近演武场内围的特战军们却别具一格，他们只有少数人在座，更多的则是携着自己的特战座驾静立一隅。这是军威也是炫示，吞佛童子站在赤色的朱厌旁，与其他人一道等待赛事开场。

“上校觉得今天谁会赢？”有同僚的探问声落在耳畔。他平视中场，低声答了个：“不知。”

“真不知？”

“怎么有此一问？”

“对面那座皇舆里坐着袭灭专家的关门弟子、阁下的同门昆仲——吞佛！那边赌局，你这做师兄的难道没买他赢？”

吞佛笑笑。

“赔率太高，输了心痛。”

这时场中战鼓响起，礼炮轰然鸣发，全场起立——繁文缛节自然是要做的，但年轻的将领并不爱长篇累牍的讲演。螣邪郎致了最简短的开场词，当即宣布特战机驾驭者的选拔赛正式开始。

军长的喊话带着回音，立体而雄武地响彻在整个演武场。赦生童子置身于最新勘造的双V机甲内，专注力全盘贯注在微蓝的数据屏显上。此刻他目光精锐神思清明，呼吸轻到几乎没有起伏，可只有他自己知晓有多紧张，泛凉的手心出着汗，握在更加冰冷的金属机械杆上，隔着手套依旧触感滑腻。

“皇舆，切换人工操作模式。”低声下达命令，屏显上立即出现了数条基于人工操作可能带来风险的安全警示。赦生在双V机甲内的权限很低，他必须要等每一条提示都确认完毕方能进行下一步的确定执行。

然而此时对面的一尊机甲已然动了。看样子还是有不同权限的对手存在的。趁其他人还在读条的时候便冲进场里大杀特杀显然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却也不失果敢凶狠。螣邪郎面无表情注视皇舆旁的一架战机当场被迎头击毁，那亦是综合战斗性能较皇舆为优的双V机甲。

“判断正确。”他低声给出评语。袭灭天来望着场中硝烟腾起之处，眼神只有淡然的冷漠。

“军长觉得皇舆会比凌鹞逊色？”

“皇舆的打击范围绝佳但行动速度受限，赦生自然是要进行人工操作，但他的权限低，并不能发挥全部实力。对方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把他当第一个选手，不过接下来……”

随着军长持重不言的停顿，又有三台机甲报废在晶黑色战机的炮火之下，此时赦生已驾驶皇舆向演武场左侧的掩体迂回，他握紧手中的操纵杆，一面精确计算对手接下来的打击路线一边规划打击范围。

“皇舆，远程激光高离子炮。”他选定了一个发射点，立即出言下达命令。然而一阵警告的嗡鸣同红色的感叹号一道发出反抗：“调用武器受限！命令拒绝！请重新定义！”

赦生咬咬牙，想起当初抽到皇舆时老师就已嘱咐过：“双V机甲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权限奇高，在没有精神联动的前提下，要么采取纯人工操作近身战斗，要么则需要Alpha精英靠自身能力来解锁权限。”换句话说，A中的A自然更受双V战机的认可，有人把双V机黑称为婊子O，倒也是话糙理不糙。

“所以是抽了个下下签了？”上场的头一天赦生收到了来自师兄的留言，他并没反驳，只是回复一句：“我会赢。”

会赢吗？也许吧。但要靠操纵一座根本拒绝Omega身份的战机去赢得胜利却根本是个行为艺术。随着场上的参选者越来越少，赦生的心中一片空荡，既然远程战斗系统已完全将他拒之门外，那么眼下也只有近战一途了。心意一定他推紧操纵杆，黑色的皇舆忽然在半空急速变向，阳光撞折在机身划出一道亮眼的弧线，整尊座驾急停在原地。赦生目光灼灼地望定来势汹汹的凌鹞，抽出强密激光刀不再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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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2-11-30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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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霎时间观众席内一片嘈嘈：“皇舆为什么要近战？那是远程机中的王者吧！向凌鹞近战挑衅是发哪门子疯？”

“呵很明显他搞不定权限吧！”

“搞不定权限也不至于近战。双V机不是有那个Alpha特权吗？”

“谁知道，大概也有婊子机看不上的A吧。”

纷纷议论。凌鹞的驾驭者也被对手这突如其来的怪异表现蒙住片刻。当初抽签时的八座双V机的性能他都了然于胸，清楚皇舆是远程作战类型，而在演武场这种狭小战区内，皇舆是不足为惧的，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把皇舆当作最后打击目标的理由。但即便是拥有成竹的把握，却还是没料到对方居然出了这个大奇谋！

近战？亏他想得出！

“搞什么！要投降就直说。”凌鹞抽出激光刀挥了个手语。因为念及对手是袭灭专家的高徒，更是背景深厚的军二代——即便是公平决斗但最起码的情商还是要有，为了争个座驾与军长的亲弟弟结什么梁子也纯属不智。凌鹞的驾驭者自以为滴水不漏的行为却在一秒后成了他失败的根本原因——对面的皇舆似乎根本看不懂他说什么，眨眼间便如狼似虎地冲到了面前。凌鹞慌乱间抽刀一挡，半空中传来吱嘎刺耳的兵刃碰撞声。

刀光剑影。几度交手令皇舆机身侧面被打击数次，后退一步。

赦生攥紧手中的操纵杆，尽管完全执行人工操作，但能推动的力道仍旧越来越涩。机体与他的不配合简直到了步步危机的程度，而对手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拔出激光枪对他射击。

赦生仓促地避让，机身仍有几处被射中。本就不利久战的处境随着机身的破损而更显狼狈。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赦生努力地把着操纵杆反击着，却在一个措手不及间被击中头侧……

眼前的景象一晃，他的脑袋撞在金属的操作台上，热辣辣的鼻血涌出来染红了结白的军服。

“所以这就是最后了？”螣邪郎放下望远镜，平静的脸上多少流露些不甘。袭灭听到这疑似判负的评价，凝重的脸上不存半点动摇。

“军长阁下言之过早吧。”

“我并不质疑赦生的能力，但显然他不适应双V机，来年或可再战……”

话音落处场中被打得摇摇欲坠的皇舆再度站起了，赦生顾不上抹掉脸上的血，推动操纵杆再度滑行着与对手周旋。不过这样的战斗已没什么看头，无非是皇舆单方面挨打。

场外的吞佛面色凝重，他看得清楚，除了一把冷光刀赦生再没别的武器可调，这样下去不出五分钟就会彻底落败，眼看皇舆再度被打中腿弯向前一栽，他终于转过头对身后的朱厌轻声命令：“开舱。”

没人注意一位上校悄无声息地登上自己的座驾。所以当赦生忽然收到来自场外的联络信号时，观众席中也传来了隐隐的哀嚎：“我操我操！就说了不能买私架服务器！又他妈断了！”

只是瞬间的信息联动，随即断开了无痕迹。吞佛若无其事地走下朱厌，望着场中趋于尾声的战斗。

身旁的同僚惋惜地耸耸肩：“令师弟的处境好像不太妙啊。”

“嗯。”吞佛面无表情道。

场内的凌鹞对皇舆展开了最后的追杀，但随着战程越来越长，他的激光束能量也已渐呈弱势。想不到一尊不能放枪的皇舆也能拖他这么久，凌鹞的驾驭者忍不住心浮气躁，终于再度抽刀追过去——

“不好意思，还请你来年再……战……”

嚣张的话音没能说完，凌鹞的屏幕上忽然亮起了灼目的光芒。紧接着一阵热浪扑面而来，伴随尖利刺耳的鸣响，那是高离子激光炮特有的声噪——

“什、什么？！”在不可置信的喊声中，凌鹞被皇舆的炮火迎头击中，瞬间告负。而这神奇的反转则如同一道命令程序，令全场寂然无声，如同定格。

唯有皇舆孤桀的身姿浮空停滞着，但紧接着机身上的舱门被一脚踹开，一抹纤秀的身影在硝烟光火中孑然而立，傲然地扫视四周。

终于，他在演武场的近侧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擦擦眼窝内流出的鲜血，赦生伸出一根手指朝那里的人影勾了勾。与此同时对方也在他召唤的刹那迈步走向场内。一瞬间天地无声，只有纯白与艳红相称的身影越来越近。

他站定，仰头望着半空中的人影，并没喜悦也没庆贺，深情凝视中的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句简洁的邀请。

“赦生。下来。”

话音落处有人影凌空跃下，吞佛自然而然张开双臂，正面拥接了投向他的身体。观众们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撞在一道再也不曾分开的二人，静过一秒后终于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呐喊……

当是为胜利，更为有情人。

“你赢了，赦生。”抱着怀中微微颤抖的身躯，吞佛贴近他的耳畔欣悦开口：“你精神联动了皇舆？”

“嗯。”赦生埋首，努力呼吸着那令他迷恋不已的气息，低声回应：“拜你所赐。”

“哈！”吞佛笑出来，更加拥紧他压低声线：“别说出来啊！”

观战台上一个身影突兀地立着，目光如箭簇地盯着场内二人，震惊后的暴怒隐在阴郁的眉宇间，是山雨欲来的恐怖。

“袭灭专家。”螣邪郎一字字从牙缝中挤出来，“我觉得、您欠我一个解释。”

袭灭淡定地起身，跟着场外起哄的观众一道鼓着掌。

“学生的个人问题我是不过问的，但若是军长阁下坚持要我负责……来日我当证婚如何？”

“你！”螣邪郎猛然转过头，愤然如火的双眸迫视眼前人。

“有我在一天他们休想！”强维持着最后的风度，军长阁下拂袖而去，临走时丢下一句生硬的吩咐：“让吞佛上校来见我！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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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2-11-30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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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螣邪郎落座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敲门声。看来有些人脑子不白长，自己干过什么自然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真敢来得这么快——想到这里他嘴角一撇，冷冷地说声“进来。”

门板一响，脚前脚后进来三个人。

“军长。”其中两人按军阶行了礼，另一个因为是同阶，只对螣邪郎点点头。

“有事？”螣邪郎没理会那两个，只对向他点头的人开口：“袭灭专家有什么高见？”

这态度较平常是粗暴的，袭灭天来也不计较，熟稔地在一侧椅子上坐下来。

“高见倒是没有，只是来告知军长离席为时尚早，毕竟赦生通过了试炼，按规制要升格为上士，如果能够取得狼烟驾驭权就会直接晋升少校，下午授衔仪式军长不要参加吗？”

“当然参加。您放心，我一会儿就回去。”

“那就好。”袭灭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既然如此……”他放下茶碗看看赦生：“走吧？”

“不走。”赦生顽固地瞪着螣邪郎，后者见他这德行登时火冒三丈：“你要干嘛？”他厉声质问：“没我命令，这间屋子是你随便能进的？”

赦生不语，眼中依旧是滚滚的雷烟炮火，无声对峙下的两人好似呛过几百句了，直到袭灭起身经过他，说声“走了。”

“那是首长。”他拍拍爱徒的肩膀：“为人部下者，不可出言轻狂，无礼顶撞。”

螣邪郎顿时冷声笑笑。

“导师当面教徒令人钦佩，可惜有人是烂木头，雕不出花来。”

“你别自己气不顺就逮谁跟谁撒！”赦生忽然出声，“我导师惹你了？”说罢他一甩袖子转身出去，门板不轻不重地呼扇几下合拢。袭灭天来见状倒也没跟出去，只回头看看桌子后头一脸铁青的长官——

“其实有件事……”

“嗯？”螣邪郎的目光移过来，愤怒使他口吻生硬。。“您说。”

“赦生的身份问题……您之前竟没有知悉我。不过这倒无所谓了，小节而已。”一头华发的导师淡然开口：“我现在想说的是我们的战机拒授Omega权限，军长阁下可考虑过此事的影响？”

被问及此，螣邪郎垂下眼，随手将几份文件撂去一旁。

“怎么没考虑过。但改造开放权限需要时间更需要钱，何况目前虽说政治上主张平权，但异度军中能驾驶机甲出战的Omega根本就没有——赦生或可成为第一人，可他的性别依旧是保密的。没有Omega机师还谈什么授权，不过今天的事我想过了，如果他通过了狼烟的测试，我会把狼烟的最高权限开放给他。”

“要通过测试才授权？”袭灭微露不悦：“军长这是有意不让赦生通过了。今天的选拔赛上令弟因为不能取得权限而被打成多狼狈的样子，您也是亲眼所见的。私以为既然许可他公平竞争，就该把权限授予他，否则真像敌军舆论说的，我方有性别歧视之嫌……”

“敌方的舆论有什么可在意的。”螣邪郎潦草地驳回道。“再说这是性别歧视吗？这只是面对现实。并不是所有的Omega都像他一样喜欢跟人干架，我总不能为了他这个特例就把所有机甲的初设改革，更何况……”说到这里他陡然抬眼，刻薄的精光落在一直在旁静立的吞佛脸上：“Omega嘛，最终也无非是成为伴侣而已。对他们来说恋爱才是第一位……你说呢？少校？”

吞佛的目光与之相接，情绪并不明显。

“军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与赦生……的确两情相悦。”

“你他妈！”螣邪郎陡现厉色一拍桌子，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克制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恶语。他丢开吞佛，强压着怒气转头对袭灭：“总之这些私事暂且放一边，您是他们两人的导师，我也就有话直说——关于今天战场上赦生那最后一击，我想知道是谁给他偷开了权限使用火炮的？”

袭灭天来不动声色地抬抬眉：“竟有此事？我倒是不知。何况演武场内的战机都屏蔽外联信号，按说是不会发生您担心的事的。我更倾向于赦生在关键时刻精神联动了皇舆。我自己的弟子我了解，赦生的精神阀值很高，普通的Alpha也望其项背。”

“呵。”螣邪郎脸色阴了阴：“以您在军中的资历居然也这么护短？”

袭灭略笑笑：“这要看军长这番询问是于公还是于私了。不过既然疑我护短，那我不如避嫌？”说罢他不再停留，径自走向门口。

赦生童子低头靠在门边一侧墙壁，见导师出来，立刻站直。

袭灭瞥他一眼。

“听见什么了？”

“军长在问权限的事。”

袭灭的神色骤然冷下来。

“作弊。”语气犀利地迸出两个字，一如燃着的碳屑落上肌肤，令赦生猛地打了个哆嗦。

“导师！”他目光激烈口齿磕绊：“这件事是……”

“好了不必说了。”袭灭面无表情地阻止他解释。“我并不想苛责你。其实我军不授Omega权限的陋习早该改改，何况你还拖着不能调用武器的远程机与凌鹞战成那种局面，作为导师我已经满意了，赦生。我唯一要警告你的是关于七日后的最终测试，狼烟是台特别的机器，对测试者的评估苛刻而残酷。如果这期间你被标记……”

赦生目光一凛，正色回应：“我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所以……”他回头头看看身后的门：“不管军长做出何种决定，你最好老实接受，别去闹他。知道吗？”

赦生闻言不甘地皱皱眉，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点头。

“我懂。”他说。“我会尊重军长的决定。”

“那好。”袭灭持重看他一眼，向来鲜有情绪的脸上居然浮现一丝欣慰与傲然：“吾徒赦生果决勇毅，想必一定能驾驭狼烟。”

赦生心头一热，沉声道：“我必定不辜负导师期望。”

袭灭点点头。

“这个自然。要知道朱厌意味着兵祸，而狼烟则为战场带来雄荼的烽火。你与吞佛驾驭这两台座驾，应是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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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1.30 【吞赦】如约之日（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