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24 【溫赤】泛雲槎——一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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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1-24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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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4 【溫赤】泛雲槎——一發完

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

*

神蠱溫皇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人偶——連同他周圍的“人”一樣：他們都是人偶。

他看了眼漆黑房間的盡頭——除了深邃的未知外，別無他物；他收回目光又看了眼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方向——那個“人”的方向，也依舊是暗到虛無。

神蠱溫皇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人偶——但又同他周圍的“人”不一樣：他是個“身懷絕技”的人偶。

“天下第一……嗎？”他身處在黑暗之中，斂目，抬手。既然“第一”必要有些凡“人”無法企及的偉力。他欲在這一片漆黑之中看到那抹朱紅，便應能在這一片漆黑之中看到那抹朱紅。

於是隨著他抬起的手，空氣中瑩起一株淡藍色的光束，就著這一縷瑩光，他抬眼看到了對面遠處的那紅色人影。

一瞬間，他手中、他眼中的藍光大盛。

*

他躺在一塊乘蔭的大石上，悠然地拂著扇子，一旁還跪坐著一個女娃，手裏捧了個大西瓜。

“殺人你懶，殺西瓜也要賴嗎？”赤發紅衣的青年轉身面朝他的瞬間收起手中的利刃，甩了甩高高束起又未盤盡而散下的發尾，輕輕一躍便來到他面前。

帶著一身流火般的熱情。

“溫皇一向以誠待人，自然也要知行合一。無論是殺人還是殺瓜……”

“都要一懶到底。”青年接話，引來那女娃掩嘴竊笑。

“莫要教壞鳳蝶。”神蠱溫皇擺了擺扇子，那名喚鳳蝶的胖女娃便失去了生氣，維持著抱瓜的動作。

“天下第一”神蠱溫皇的偉力，便是賜予人偶生命，當然也可以隨時收回。

紅衣男子咂咂嘴，對他的做法不以為然。於是他拍了拍鳳蝶的小腦袋頂，湊過去沖她的眉心吹了口氣兒，鳳蝶便睜開了懵懂的大眼睛，抬眼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沒事，我們去洗西瓜吧。”紅衣男子接過那過大的西瓜，順手牽起“斷片兒”的鳳蝶的袖子，鳳蝶看了一眼雖在假寐卻笑得狡黠的溫皇，便快步跟著走了。

微眯雙目望著紅衣男子為了方便動手而將寬大的劍道衣以襻膊綁住而略顯消瘦的背影，神蠱溫皇將笑意遮擋在羽扇之後，“已經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嗎？赤羽大人。”

“天下第一”神蠱溫皇的偉力，已悄然附著在了赤羽信之介身上。

赤羽信之介鞠了一捧微涼溪水，將身上的他人血汙濯清洗淨，然後將浸在溪水裏的西瓜撈起，用袖中小匕劃開。神蠱溫皇雖坐得遠，但那匕首從哪裏來，又收攏到哪裏去，他自看得分明記得清楚。見鳳蝶胖墩墩的小身軀端著幾片西瓜趔趔趄趄地走過來，神蠱溫皇斂了滿眼精光狡笑裝作百般聊賴。

“我說赤羽大人呐，這一路，我發現你不是來與我遊山玩水的，倒像是來扶危濟困的。吾怎地沒有聽過西劍流有過仗義執劍的好傳統？”

赤羽信之介身上的血便是方才搏殺，他人濺得。他們——准確來說是他赤羽，救了一家遭山賊攔路的老小，被他好心留了活路的山賊傾巢而出追殺至此，原本兩人帶上鳳蝶只需要隱匿行跡避開鋒芒便可，偏那神蠱溫皇樂得看赤羽舞劍，故意引人來鬧。現下還拿話撩撥他，真真可惡。

“確實沒有救中原人的先例。”赤羽信之介知曉溫皇的言外之意，冷哼一聲捧著西瓜撩衣坐下，一身火紅配上西瓜，倒像是在自己吃自己，引得溫皇也突然有些口渴，“但那些人我認得，西劍流退敗之時，唯有他們沒有落井下石而是息事寧人，之於西劍流，便是有恩。”

而赤羽信之介一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神蠱溫皇搖擺著羽扇聽得敷衍卻連連點頭，似乎是要睡去。赤羽對他散漫的態度倒也沒太在意，看向一旁胖墩墩的鳳蝶娃娃。

鳳蝶吃了一臉的西瓜汁，嘴角還沾了粒瓜子，赤羽覺得可愛，便眯眼笑了，溫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覺得倒像個碎嘴的媒婆形象，便眯眼怒了。

“鳳蝶啊，注意形象。”

*

眼前天祿閣走水，神蠱溫皇原本想趁著夜色覽幾本禪宗古籍，這下，望著熊熊大火，不禁有些敗興。

“那便走吧。”說罷，他難得牽起鳳蝶胖乎乎的小手——畢竟是人偶，萬一一個沒看住跑進火裏可比真人要——

“赤羽大人？”還沒想完木頭人會比真人更怕火，身邊那抹紅色的影子就融入了漫天的大火之中。

神蠱溫皇皺起眉頭，突然想起他們之前的對話。

“赤羽大人要保護的東西太多，不累嗎？”

“溫皇先生心如止水事事淡漠，不無聊嗎？”

自然累，自然無聊。

但他們都不願在對方面前承認。

正是因為赤羽太累才會答應同他出來遊山玩水；正是因為溫皇無聊才會從人偶變成神。

對，可以給予人偶生命的存在除了神，還能有什么？

因此他也擁有神的眼界，睥睨眾生，鏡燭犀刻，八面瑩澈。同時他也擁有神的——寂寥。

“成為神並不代表絕情、冷漠、自了，還應有愛。”

愛嗎？

“其實你最怕失去了，因此不敢去擁有，便假裝無謂。”

是嗎？

“不是嗎？”赤羽信之介那頭紅發，那身紅衣，那雙令人不忍錯目的赤瞳，縈繞在他眼前。

哈。

神蠱溫皇一聲輕笑，權當應了赤羽的問，也答了自己的疑：

他因為懼怕寂寞所以選擇寂寞，他害怕失去所以不妄擁有。

真真全都叫赤羽說中了。

想必赤羽也可謂之“神”。

更神的是他竟然有愛，愛那抹赤色的身影，那抹逐漸融入大火中的身影……

“麻煩呐……”但既然那人給自己迷茫中指出了道路，自己又何妨勇敢邁出那一大步？

神蠱溫皇將鳳蝶安放在避人的林子裏，收了她的意識防止她亂跑，便飄然上了那火樓。

沒過一會兒，那樓便訇然倒下。

神蠱溫皇怒氣沖沖地架著赤羽，赤羽懷中抱個已經被熏暈的小沙彌。

將沙彌交給前來救火的主持之後，赤羽追上早已拂袖離去的溫皇。

“溫皇先生可是生氣了？”

他當然氣。但那番生怕赤羽有什么危險而膽戰心驚的心情，他可不願讓赤羽知道。

“這扇子燒壞了，叫吾如何尋涼？赤羽大人這般聰慧，可莫說什么心靜便好。那我可要說不好，大大的不好。”

赤羽信之介哪見過神蠱溫皇突然收起戾氣變得軟糯耍無賴的樣子，更見他臉上煙灰猶在不由失笑，伸手穩住那執著破扇的他的手，“手不要動，搖頭就好。臉大亦可生風。”

“你！”神蠱溫皇瞠目結舌，他也是第一次見赤羽這么正經地講笑話。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陣後，都不由得別過頭盈盈笑開，緊接著便是開懷大笑，驚得林中鳥獸亂竄。

笑過一陣，神蠱溫皇率先噤聲，趁著赤羽笑意猶在，便順著他還拉著他的手的姿勢將他帶進懷中，仔細端詳上下流連了一番，終於尋到額頭上一處沒有沾染煙灰塵土的肌膚，將自己的唇印在上面。

赤羽雙眼睜了睜，脊背僵了僵，卻終還是軟了骨斂了目順了情任他輕輕淺淺地啄。

“火烤朱雀肉，美。”神蠱溫皇也悠然地閉上雙目，不知死活地嘟囔著。

*

他不會承認他是餓醒的，還嚇到了身側酣睡的人兒。

“吾夜夢成偶，與汝飄然去……”神蠱溫皇摟過支頭撐在他身側有些迷茫又透露著關心的紅發青年扣入懷中，絮絮說著夢中事——與夢中完全相反的事，“你我在山尖燃香布棋，順帶俯視九界神州，縱使高閣大廈入眼亦是小如煙點……”最後，他瞥了一眼頸邊炫紅的頭頂，判道：“十足趣味不是嗎？”

“嗯……”赤羽信之介被他擾了好眠，但伴著他低低的聲音方要再次入睡，此時聽得他發問，便也枉顧他說得是否為真敷衍答道：“你得道了？”

“哈。”他確實得道了。彼時他以為那桀驁山巔之上除卻繞眼的迷白便只剩寂寞，所以他對待旁人俗物理應疏離、理應淡漠；直至後來遇到了懷中這人，他想拉他上山與他共擔那份寂寞，卻不想被他拖入紅塵，以有趣的對弈化解無聊的對坐，以關懷世人的情誼舒緩絕情冷漠的遺世獨立。摒棄羽化登仙反入紅塵情網的他究竟是得道了還是墮落了他自己也分不清。但總歸心中有事懷中有人令他不那么寂寞。

正所謂功名爵祿盡迷津、泛雲槎，既釀春色，又斷送流年。

而他樂得承擔。

“明日吾來為你綰發吧。”夢中那髻下留一縷散發故意不盤的灑脫樣子，他定要見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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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1.24 【溫赤】泛雲槎——一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