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8【双秀.南北(原无乡X倦收天)】《泡沫》更新番外02 1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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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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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6-28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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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8【双秀.南北(原无乡X倦收天)】《泡沫》更新番外02 15F

01.

“倦助教，您能再解释一下high-concentration photovoltaics 吗？”

倦收天的目光落在阶梯教室第一排最中间的那张热切注视着他的脸，那青年的眼里闪着光，将手举得老高，生怕自己在这一片低头玩手机开小差的学生中不够突出，让他无法一眼看到。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

从一进门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那道炽热的注视，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情和莽撞，仿佛飞蛾对灯火的执着，不知疲倦地追逐求索，将外界的看法随意揉成废纸一团。

他垂落目光，将ppt翻到聚光光伏的那一页，“high-concentration photovoltaics, 高能聚光光伏，是目前能将太阳能量转化最高效的系统，最早的民用设施是由美国加州的Radical Sun 集团生产的……”

即使不抬头看，他也能感觉到那道热切的目光仍旧集中在他身上。仿佛他此刻讲的并不是对大多数人而言枯燥催眠的太阳能光伏产业的应用趋势，而是要改变对方一生的某种咒语。

果然是年轻人啊。这满溢的精力和热烈，真是令人难以招架。

明明是商学院的大三学生，却非要连续两个学期挤进物理学的基础课程，和一百多个大一大二物理生们抢前排。上课比本专业的学生还专注，从来不玩手机看电影，总是积极互动。

刚开始的时候，他注意到这位学生热爱课上问答，答案虽不完美，但总能抛砖引玉，让他不至于冷场。为此他还着实欣慰了一会儿，也很愿意在课后多逗留十几分钟，悉心回答这位好学学生的问题。

所以当这位学生课后来办公室找他、对他的博士研究表达兴趣时，他很愉快地聊起了自己的科研方向，还将一些综述太阳能转化和应用的资料分享给了对方，欢迎对方若有问题就来问他 —— 为新能源领域培养新鲜血液，是他非常乐意的事情。

对方也可谓是从善如流，时不时就来问个问题，讨个文章，一副对太阳能应用充满激情和好奇的样子。他差点就以为自己也跟当年央千澈教授带他那样，教导一位后辈走上学术的道路了。

谁能想到，对方如此虚心向学、孜孜不倦，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一定在对方试图踏入他办公室的那一刻就把门摔人脸上。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第一周的作业已经在网上发布，下周交。大家周三再见。” 倦收天一边说，一边拔掉了笔记电脑的电源，装作要赶会议的样子，三两下抓起教案和电脑包，抢在那青年靠近之前，快步走出了教室。

很难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从哪一步开始变味的。对于感情毫无经验的倦收天来说，更是如此。也许是在某天下课后，对方邀请他一起吃晚餐；也许是某天在办公室里，收到对方送的点心零嘴。学生总有数不清的理由：为了感谢助教的照顾，买多了顺手分一些给助教，想在午饭期间请教助教更多问题…… 而他起初也并没有深想。

直到在情人节时，收到了带爱心的巧克力，他才恍然意识到，好像对方看他的目光过于热烈了，与他的互动也几近暧昧了；好像这样的改变，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只是一心一意传道受业解惑的他，并没有注意到。

被这一晴天霹雳劈完后，他着实是懵了几天的。他一心向学，无趣得很，朋友也很少，更别说恋爱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拒绝对方：毕竟学生也没表白，如果是他会错意，岂不是在学生面前很丢脸？

他立刻就能想出至少三种对巧克力的合理解释：买多了分给助教，想跟助教开个玩笑，帮助教攻略恋人。他甚至能想象出学生说出解释时，眼里带笑的狡黠模样，目光灼灼地看着窘迫的他。

所以他绝对不能主动戳穿这层纸。

于是他就开始尽量保持距离：拖到上课时间才进教室，一下课就走，礼物一律退回，办公室日常关门。这学期他还特意申请去教中阶的新能源选修课，以免再次在基础课里遇到对方。

谁知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忽悠物理系学生顾问的，竟然又坐在了他的教室里。

倦收天回到办公室，下意识地关上门，打开了电脑。犹豫片刻，他点开了学生名册，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三个字。

原无乡。

那张熟悉的笑脸显示在了屏幕上，湛蓝的眼眸少了注视他时的热切，倒显得温润有礼，和煦若风。

窗外雨丝细细，湿润的草木气息浸透一屋清凉，也使他略带燥意的心慢慢宁静下来。

他仔细阅读着原无乡的课程注册信息：主修还是工商管理，但是这学期申请辅修了一门物理。这是大四的第一学期，原无乡除了修两门高阶的工商管理课，还额外修了三门物理课。其中的两门物理基础课，是进入他那门物理中阶课的硬性要求。

他很难说明白，他现在的感受是什么。

跨专业来学完全与商科没有交集的物理，对很多商学生而言是一件枯燥甚至痛苦的事情，从职业规划上来说更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但原无乡不仅做了，还做得如此有指向性，只差将 “我就是想上你的课” 赤裸裸地写在课程表上了。

哦，可能还要去掉最后两个字。

倦·直博二年级·新能源领域科研新星·母胎solo 23年·收天一脸冷漠地想。

但他又很难对原无乡生气。

习惯于自省的人，总是会首先寻找自己的问题。从他的角度看，作为师长的他应该担负更多的责任。也许是他不够警觉，没能早点发现对方走岔的心思。也许是他没有把握好距离，做了什么让对方误会的事。

原无乡只是一个年轻的大学生，误将一腔热忱倾注在了他的身上。这样的迷恋总是阶段性的，等原无乡毕业后就会醒悟过来，对他的执着更多的是年轻人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对师长的憧憬和向往、以及自己幻想的投射，而不是喜欢或者爱。

他握紧了鼠标，毫无必要地用力点了右上角的X。仿佛他想关掉的，不止是原无乡的学生信息页面。

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他投入了紧张的科研任务里。他的科研项目有申奖希望，央千澈给了他很大的自主度，但这同时也说明他需要处理的事情更多。整个下午在与合作团队的沟通和会议、向手下本科研究员分派任务中眨眼就过。等他从最后一个远程会议里出来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物理系的会议室统一在三层，与他在二楼的办公室正隔着一个天井。大楼里很安静，这个时间点，该下班的都下班了，要加班的也去吃饭了。只有夏末的光在树影中切得细碎，铺满了空荡的走廊，在他脚步间摇曳。

不经意间的低头一瞥却让他蓦然停下了脚步。

高大的玻璃墙让他能很清楚地看到斜下角自己的办公室。有个熟悉的人影倚靠在门前，一手拎着外卖餐盒，另一手翻看着手机。斑驳的树影落在那人淡蓝的t 恤上，令人艳羡的鲜活恣意，

他下意识地摸出自己静音的手机，屏幕上近十条短信，跨度从四点一直到七点。

原无乡说：我申请辅修了物理，想跟助教请教一下如何规划选修课，顺便一起吃个晚饭吧。

原无乡说：麻烦助教真是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可以询问这方面知识了。

原无乡说：哎呀是我疏忽，助教刚开学一定很忙，我直接带外卖来您办公室吧。

原无乡说：助教，我到啦，您在吗？

原无乡说：助教，您在哪里？如果您很忙，我们可以换时间聊。我就把饭送过来。

…………

天井的虫鸣一声声拉着长音，拖慢了时间，好似有形的重量压住了他的呼吸。另一个错拍的节奏却跳动得很迫切。

夏末的日光还是过于灼热了，即使是反射在屏幕上的碎光，也轻易眩目迷离。

大概是短信上的“已读”标示鼓励了对方。他看到原无乡忽然站正了身体，放下了外卖，在手机上快速打着什么。

屏幕上很快弹出了原无乡所打的字：助教，你在哪儿？我把外卖带给你。

倦收天迟疑了几秒，也编辑了一条短信：抱歉，手机静音了没有看到。我已经与朋友吃完了。感谢的你好意。

他想了想，又在结尾加了一句：非常抱歉。

点击“发送”。

他第一次因为走廊的单向玻璃而庆幸。借由着居高临下的有利位置，他能肆无忌惮地观察原无乡微小的动作：等待他信息时身体的端正紧绷；看到信息时，忽然耷拉下肩膀的落寞。他几乎都能看到原无乡蹙起眉头，失望又不甘心地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再删除，来回不定。

最后像是下了决心，原无乡发送了信息：没事儿，是我没提早跟您约好。下次我早点跟您约。

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的暗示，他单方面结束了对话：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晚安。

原无乡“正在输入……”的标示骤然一停，过了好几秒才重新恢复。然后屏幕上弹出了不甘却无可奈何的两个字: 晚安。

倦收天忍不住想笑，但在看向门前的人影时，那一点斗智斗勇的小愉悦又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原无乡自然没有短信里的努力表现出的风轻云淡，自暴自弃似的胡乱倚门而坐，一脸颓丧地盯着手机屏幕，好像这样就能改变这次的对话。

应该是很难过吧。等了这么久，从火热等到凉透，最后等来的是冷冰冰的“抱歉”和“晚安”。

倦收天忽然很讨厌自己。

正确的事情从来都不容易做。他只能做这个恶人。

————————————————————————————

突然在文件夹里发现半篇不知什么时候写的文，先是因为吃到了腿肉而开心不已，然后就发现竟然是坑、要填。真是内心复杂……

文里参照的是美国的高校系统：博士生是可以作为instructor直接教本科课程的，助教严格来说是TA（teaching assistant），不能独立教课，但是又一下子找不到和instructor含义匹配的中文，就用助教来代替了。这文里倦助教是instructor，是独立教课的。

[ 此帖被bonferroni在2022-08-29 04:2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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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06-28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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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篇了，期待期待
倦倦好呆萌啊，当家好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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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2-06-29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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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當家要用死纏爛打攻略倦收天嗎XDDD
好特別的設定，兩人不是從小認識，沒有習慣成自然，這個攻略難度好高阿
小當家加油!
"我就是想上你的課"去掉最後兩字好好笑www
倦收天也是滿懂的嘛?感覺滿快就反應過來是被追求了

目前霹靂坑中
噗浪歡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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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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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2-06-30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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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樓kyzs于2022-06-28 23:49發表的 : -~X[j2
开新篇了，期待期待 j['B9vG
倦倦好呆萌啊，当家好会哦～ GQQp(%T

嘿嘿，谢谢期待！
这篇文里，倦一心向学，一直呆在象牙塔里，就会比较板正单纯一点。当家年轻略小，会有带一点进攻性的热情和活力。就突然想换个关系模式，写写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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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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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2-06-30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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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樓sanin0202于2022-06-29 00:47發表的 : %\n|2*r
小當家要用死纏爛打攻略倦收天嗎XDDD AQT_s9"0
好特別的設定，兩人不是從小認識，沒有習慣成自然，這個攻略難度好高阿 g|7o1{
小當家加油! Jmi,;Af'/
"我就是想上你的課"去掉最後兩字好好笑www ^NRf
倦收天也是滿懂的嘛?感覺滿快就反應過來是被追求了 Au}l^&,zN

哈哈哈哈是啊，当家这叫锲而不舍~
对于学术人而言，有人为了你横跨毫无交集的学科、只为了通过你的专业更好的了解你，其实是一件异常浪漫的事啊。
我也超喜欢“我就是想上你的课”那个梗！
倦只是有点板正单纯啦，但是智商杠杠的，而且当家也表现得挺明显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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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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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2-07-01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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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原无乡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年轻的助教特别关注的。

当时他需要修几门科学的基础课来达到通识教育的学分，只有一门物理课是能挤进他的课程表的，他便随意选了。但命运就是在这样的“随意”里突然到来。

他以为上课的会是个宅在实验室几十年的古板老学究，没想到开学第一课，一个好看的年轻助教站在了讲台上。

杂金的短发，狭长的凤眸，眉眼间带着锋锐，偏偏圆润的脸颊上堆着未退的婴儿肥。明明才年长他两岁，却非要端着为人师表的正经模样，真是特别可爱。

这位可爱的倦助教有很多让人心痒的小习惯。上课问题没人回答时，倦助教的耳朵尖会因窘迫而微微泛红。他自告奋勇的举手时，倦助教会悄悄松一口气，赞许地看着他。课后他向倦助教请教问题时，会闻到那人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像阳光融化了松脂那般柔软。倦助教低头看他的笔记时，额头的散发会落下来，轻轻扫过眉尖，若有似无地撩进他心里。

倦助教很热爱自己的博士研究，每每问到太阳能领域的问题，那琥珀般眼眸里总是闪着愉快的碎光，连语速也不自知地快了几分。倦助教从不吝惜自己的知识，对虚心向学的学生特别慷慨，乐于分享资源、给予指导，让他轻易要到了手机号。

倦助教是北方人，偏好面食，不怎么吃江南的精细米饭。最喜欢去的是大学后面那条街尾的烧饼铺，每次在那里约饭，倦助教总是答应得特别快。倦助教吃饼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牙印在饼上画出规则的半月，尖尖的小角令人也想尝一尝。

倦助教活得像个老年人：不爱打游戏，也不爱看电影，但喜欢在日出和日落时散步，每天6点起、10点睡，生活两点一线，简单规律。唯一不规律的是吃饭——在本科教学、博士课程、和研究项目间忙碌，常常就过了饭点。他便总是借口要问问题，去跟倦助教约饭，发现高智商的倦助教其实有时候傻乎乎的也很好骗。

但很好骗的倦助教，从某一天起突然就不再上钩了。

说起来也是他的错。是他低估了倦助教对规矩的看重，莽莽撞撞就显露了自己的心意，吓到了那人。

这下可好，别说约饭了，倦助教就连眼神也不再多给他。

甚至课上问答环节都被倦助教取消了。他只有在主动举手提问时，才能获得那人的回应：众目睽睽之下，倦助教再有避嫌的心，也还是得回答正常的学科问题。

他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望着脚边从天井洒落的斑驳树影随着天光的逝去而逐渐暗淡，夏末的虫鸣一声长过一声，空荡荡地回响。

手机沉沉地硌在他的手心，倦收天回的两条信息已经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只是他不甘心。

上学期结束时也是这样，他发短信感谢倦助教这几个月的照顾，表达了想要继续跟倦助教上课的兴趣。结果那人并不咬饵，反而在感谢了他的兴趣后，表示他应该去“试试央千澈教授和远风尘副教授的课”，来“拓展专业关系和尝试更多样的教学”。

看着这专业、客观、“为他好”的建议，他差点没把手机屏幕戳出个洞。

他几经周折才在这学期又选上了倦收天的课。当然不能被这一次的拒绝而放弃。

原无乡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将凉透了的外卖扔进走廊尽头的垃圾桶。

现在倦收天防着他，借口对物理感兴趣云云已经忽悠不到那人了。曲线救国已经没有了成效，他该换个思路。

* * * * * * * * * * * *

原无乡缺课了。

缺课本身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毕竟大学时，谁还没逃过几节课啊。

只是原无乡之前从未缺过他的课。

倦收天的视线无数次扫过第一排正中那个空了的位置，脑海中为原无乡的缺课找出了十几种理由，又被他自己一一推翻。整节课都上得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挨到时间，他几乎是宣布下课的同一瞬间抓起了他的电脑包、走出了教室。他正要打开手机查看是否有来自原无乡的邮件或短信，就被熟悉的一声“倦助教”打断了思路。

“你怎么在外面？”这走廊是出入教室的必经之路。倦收天看着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的原无乡，不由愣了愣。

这一愣怔，他就被原无乡拉进了隔壁的一间空教室。

紧闭的门隔绝了走廊里的人群喧闹。寂静的封闭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地起伏。对方的手还紧扣在他的手腕，触感温热而有力，倦收天忽然就有了种局势不妙的紧张感。他决定先发制人。

“你今天没上课，是在外面等我？”倦收天蹙着眉，将手抽了回来。再迟钝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守株待兔了。

“是的，对不起。” 原无乡认错认得很快，“我有事情想跟您说。”

倦收天快速地在“原地拒绝、然后落荒夺路而逃”与“保持师长威严、以不变应万变”中衡量了一下，决定将这次气氛怪怪的会面当成一次普通的课后问答。

“你说。”倦收天端起了助教的架子，走到讲台前，摊开了笔记本电脑和教案，嘴上还不忘给自己打了一个补丁，“你有什么关于课程和专业的问题？”

“都没有。” 原无乡快步上前，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眉头一跳，正要挣脱，却见原无乡欺身而上，伸手撑住了他身后的白板，挡住了他的退路。

属于原无乡的清爽气息刹那间充斥了他的呼吸，令他蓦然晕眩。视线所及是对方淡色的唇，随着吐息而轻微启合。被困在白板前的尺寸之地，倦收天僵硬地回避着对方的目光，却能清晰感觉到那灼烫的注视，仿佛要刺穿他厚厚的伪装，直入他内心不堪的脆弱。

“你让开。”倦收天努力重拾身为师长的威严，压低的声音里显露了几分不悦的棱角。

但原无乡并没有退开，甚至还更靠近了些来捕捉他的视线。与“您”字截然不同的称呼从原无乡的舌尖滚过，带着不合时宜的亲昵，轻易打碎了他试图立起的边墙，“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他们挨得太近了。原无乡说话时湿热的吐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唇，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如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清明的镜面。他的心脏跳得这样用力，仿佛撞动了整个身体，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突兀而无措地回响。

可是这样的情形，不该出现在学生与助教之间。

“是。”倦收天竭力撑起了声音中的冷淡，仿佛语气的疏离便能拉开他们物理上的距离。

“为什么？你讨厌我么？” 不管他如何回避，湛蓝的眸光仍是闯进了他的视线，在碎发下的丝缕幽暗里浮起细碎的委屈，纤毫如针地刺痛了他。

“我不讨厌你。”或许是他回答得太快了，那蓝眸里又燃起灼然的光芒。但无论是他还是原无乡，都不该有这样错误的希望，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沉然落地的死寂里，原无乡的神情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可我不想只做你的学生。”

原无乡的声音很低，倦收天却下意识地察觉到了危险。但他还不及反应，便有炽热的触觉压住了他的唇。带着薄荷清甜的气息侵入了他的口腔，紧紧纠缠住了他的舌尖，在急迫的摩挲里激起无法抗拒的战栗，恍如无数的细微电流游走在血管，连最末梢的指尖都只剩酥麻一片。

有压抑的渴望生长出了纤细的藤蔓，好像要脱离他的意志、撕碎理智的禁锢，不管不顾地缠紧对方。

但不能是现在。不能像这样。

倦收天猛然用力挣开了原无乡的吻，整个身体都无法克制地颤抖着，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渴望。严厉的斥责在发颤的喘息里，破碎成了徒劳的挣扎，“原无乡！我是你的助教！”

“我知道，但我就是喜欢你！”原无乡的声音也不再平稳，眼眸里有微红的湿润，却又蕴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我只比你小两岁，凭什么我不能喜欢你！”

这样直白袒露的心意，仿佛百叶窗下过于明亮的阳光，几乎灼伤他的眼睛。倦收天张了张嘴，却恍如失去了声音，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无乡再次迫近了他，灼然的目光好似有实质的重量，紧迫地压向他，不允许他回避，“不要再拿老师的身份来搪塞我……你刚才明明也回吻我了。”

似有清风乍起，吹得茂密的树枝轻轻敲打着玻璃窗，影影绰绰地模糊了一室黏稠的热意。倦收天垂下了眼眸，低声叹息， “我告诉过你，去选别人的课……”

“不，不要这样一遍遍将我推给别人。” 原无乡回绝得很干脆，一丝火气窜上心头，猛然将他推过了界限。他紧盯着倦收天，非要从那人嘴里逼出一个答案，“你如果不喜欢我……那就直接告诉我。”

倦收天在他的咄咄迫压下并没有退缩，只是抬眸望向他，定定地重复了一遍，“你选了别人的课，我们就不是师生了。”

琥珀色的凤眸里褪去了凌厉，仿佛被薄纱滤过的阳光，忽然显得有些柔软。好似有隐秘的丝缕心绪流转，在他微小的倒影里刹那明晰。

只要他不选倦收天的课，他与倦收天便不会有学生与老师的伦理阻隔。

只要他不在物理系，倦收天于他而言，就只是自己学院之外的一个读博的学生。

一个，与他一样的，学生。

倦收天从来不是要将他推开。倦收天只是希望他们之间，能名正言顺、坦坦荡荡地开始。

和煦的暖流从他心口骤然涌出，炽热地流淌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熨帖了所有的冲动与不甘。

这一切顺利得有些不真实。原无乡忽然很想握紧那人的手，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确定，倦收天也同样对他动了心。

但倦收天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坚定地道，“在那之前，我仍要遵守身为助教的伦理。只要我手里还握着给你分数的权力，我就不能……与你有任何别的关系……”

倦收天的声音在最后一句轻了下去，杂金碎发下的耳朵浮上了微红，好像隐在漫天霞彩中的半轮夕阳，悄然美好。

原无乡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漏跳了一步，让他的双颊也有点发烫。明明一分钟前还在横冲直撞的人，倏然间也染上了几分羞窘，小声地寻求着承诺，“那当我们不再是师生的时候……你能和我约会么？”

即使没有肢体的触碰，却好像也有绵软的心意在目光交汇里缠绕，最后化为几不可察的微微颔首，成为他眼里最绚丽的光彩。

[ 此帖被bonferroni在2022-07-03 03:2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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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2-07-05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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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新学期第一周，退课换课都很自由，鼠标一点就顺利通过了退课申请。麻烦的是辅修已经定下了物理，要取消还得跑一趟学生顾问的办公室。

正值开学，学生顾问忙到飞起。原无乡好说歹说，才堪堪卡进了下周三结束前的预约时间。

他一边数着和物理系划清界限的日子，一边又往自己的课表里塞了三门高阶商学课——反正他的学分快达标了，干脆早点毕业好了。只要他一毕业，他与倦收天连本科生与博士生之间那一点微末的权力差别都能消除，谁也无法质疑他与倦收天约会是出于不当影响。

周三那天很快到来。他在课间的空隙提前填写了学期末的毕业申请，然后脚步欢快地横跨了半个校区，在预约开始前十分钟准时走进了物理系的大楼。

时隔一周重新踏入这里，已然是完全不同的心境。阳光从玻璃墙倾泻而入，明亮地在他眼前无尽延伸，如画卷般铺展开廊外的草木剪影，每一步都仿佛在走向他们明媚的未来。

原无乡熟门熟路地进入了大楼北翼的办公区，物理系的学生顾问也在二楼，距离倦收天的办公室只隔了天井。他和倦收天已经整整七天没有联系了——既然知道了倦收天的顾虑，他自然不会像之前那般莽撞。他乖乖遵守着界线，以免在最后关头给倦收天带来任何麻烦。

他不禁对天井另一边的那扇门望了又望。好像多望几眼，他的视线就能穿过门墙的阻挡，看到办公室里忙碌工作的熟悉身影。他几乎能想象阳光从桌边的窗洒落，为那人的侧脸染上一层朦胧光亮，勾画出专注又静谧的轮廓。

现在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之后能更好地在一起。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彻底与物理系没有了关系。然后——

原无乡深深呼吸，让夏末温暖的空气充满他的胸腔，安抚着他骤然加速的心跳。

然后，他就可以与倦收天正式交往了。

还没等他克制住唇角飞扬的笑意，模糊的对话声从没关紧的门里飘了出来，猛地攥住了他的注意力。

“……新能源选修的课程信息我调整好了，任课助教已经换成了你，学生们也通知到位了。”

原无乡下意识地停住了脚——那是倦收天教的课，怎么临时换人了么？

同一个声音微微压低了音量，“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整个系都收到了这些照片，这两天说什么的都有……”

“哎……我也是听葛师兄说的，倦师兄与自己课上的一个本科生牵扯不清，严重违背了学科伦理和学校规定，人事部已经介入——”

被大力推开的门“咣当”撞到了墙，将对话的两人惊得一跳。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站在门口，声音发颤，“倦助教怎么了？”

“这里是研究生项目协调办，本科顾问的办公室在前面。” 五散子反应很快，端起了项目协调员的官方腔调，严肃地指了指走廊方向。

但那个青年并没有被吓阻，反是死死盯着他的电脑屏幕，快步地走了进来。五散子陡然意识到自己屏幕上的还是那封匿名邮件里的照片。

他急忙想要关掉屏幕，却听到身边的最负英雄倒吸了一口气，结巴着说，“照、照片里的好像是他……”

五散子倏地抬起了头。那些照片显然经过了精心挑选，每一张都能清楚看到倦收天的正脸，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却往往只有背影。但是离近了看，这个青年银白的短发和毛绒的耳鬓，的确与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十分相似。

疑似当事人走近，五散子下意识地让了让。只是这几秒的空隙，原无乡便已夺过了五散子的鼠标，快速地翻过屏幕上的几张照片。

倦收天与他坐在廊下的长椅，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倦收天与他站在街尾的小摊边，小口吃着滚烫的烧饼；倦收天与他走过天井石阶，好奇地品尝他亲手做的小饼干……从冬至到盛夏，被从隐蔽的角度拍出暧昧的氛围，直到最后那张，从百叶窗缝隙里拍到的吻。

朦胧的光影里，好看的凤眼紧闭着，也许是镜头的泛光，一抹微红晕开在飞翘的眼尾，勾画出坚毅下的柔软。倦收天的手攀在他的肩膀，虽然下一秒那只手便推开了他，但凝固在照片上的修长手指抓紧了他的肩，仿佛也与它的主人一般沉浸在吻里。

就好像，他们正在热恋。

原无乡怔怔看着屏幕上的倦收天，四周的空气好像被人忽然抽走，留下他艰难地呼吸。用力捏紧的手指在鼠标上压出了痛麻，却克制不住身体的细微颤动，“这些照片发给了整个物理系？”

“只有教授、职员、和研究生，并没有传到本科学生那里……”五散子误解了他的意思，温缓了语调，絮絮宽慰着。

最负英雄觑着他的脸色，好心地递过来一份信息小册，“这是处理性行为不端的合规办公室信息，你可以与他们谈谈。如果倦师兄……如果倦收天有对你施压或者胁迫，你不用害怕，你会受到保护的。”

“没有……没有施压，也没有胁迫……”呼吸仍旧是那样困难，原无乡僵硬地摇了摇头，退后了两步。围拢过来的善意，仿佛未开锋的刀，每一句话都割出沉沉的钝痛。

五散子与最负英雄相互看了一眼，看到了彼此脸上相似的无措，但还不及再说什么，原无乡已经夺门而出。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快速越过玻璃墙下一栏栏拉长的光影，原无乡用力奔跑着，却仿佛竭尽全力也跑不完这迢迢的路途。

那些他偷偷收藏在心底的甜蜜时刻，被熔成了最狠毒的锋利尖刃，无情地刺入了倦收天毫不设防的血肉。他不敢去想倦收天看到这些照片时是什么感受，也不敢去想倦收天是如何经历了众人的指指点点、学校的问询调查。

他只知道，他绝不能让倦收天独自面对这一切。

他喘着气站在他所熟悉的办公室前，焦急地敲着门。然而门后一片死寂，迟迟没有他所期盼的声响。

他摸出了手机，发颤的手指不断按着置顶的号码，但每次拨出都即刻转入了语音信箱。机械女音重复着相同的语音提示，一遍遍冰冷地砸在他的心头，让他仿佛直直坠入无尽的黑暗。

“倦收天不在……”最负英雄从对面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他道，“他昨天……就搬出去了……”

“他去哪里了？”仿佛看到茫茫黑夜中的一线光亮，原无乡紧紧抓住了最负英雄。

“不、不知道……”最负英雄只觉得手腕一痛，有些吃惊地看着眼眸微红的青年。

明明纷乱冲撞的心绪汹涌地哽在喉头、掐紧了他的气管，原无乡的头脑却异常清晰。他推开了最负英雄，沿着走廊飞快地奔跑着。

倦收天的师从关系他早就了解透彻，如果他记得没错，倦收天导师的办公室就在转角。如果还有人准确地知道倦收天的情况，那只可能是倦收天的导师。

原无乡转过了弯，找到了挂着“央千澈”名字的房间。他无视了“免扰”的标示，几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敲响了门。

“什么事？”随着不悦的声音，紧闭的门倏然大开。开门的是一个眉目严肃的中年男人，他从实验室的成员介绍页中见过这张脸，是倦收天的师兄，葛仙川。

原无乡的目光越过了葛仙川，注视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央千澈，坚定地说道，“央教授，我需要跟你谈谈。” 见央千澈眉间浮起了困惑，原无乡走近了一步，确保对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匿名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是我。”

水蓝色的眼眸里有片刻迷茫，随即又涌现出微惊的明悟。央千澈探究地看了他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了葛仙川，“关于项目的交接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你先了解一下这个项目现在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国家科学奖的申报在年底，你半路接手，准备的时间可能会比较紧。”

“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葛仙川郑重地说道，然后看也不看原无乡一眼，径直离开了央千澈的办公室。

再次关上的门阻隔了夏末的虫鸣鸟啼，只剩两个人的办公室显得异常寂静。

“坐吧。”央千澈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有些疲惫地靠回自己的椅背。

原无乡坐得笔直，强压着血管里横冲直撞的急迫，温文有礼地解释，“央教授，我叫原无乡，是商学院大四的学生。那些倦收天和我的照片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的……他从来没有用过助教的身份来向我暗示或施压什么，那个吻也是我强迫他的。他从未越出师生的边界一步，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即使他极力掩饰，央千澈仍是感受到了他的焦急，语气柔和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他都告诉我了。”

原无乡心头一颤，忍不住连声询问，“那他在哪里？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我跟他已经不再是师生的关系，我只是想跟他谈谈。”

“他回北方的家乡了。”失去一个优秀的学生总是令人痛惜，央千澈沉然叹息， “他今天早上刚办完了退学手续。”

夏末的午后阳光炙热得要烫伤皮肤，但落入原无乡耳中的每一个字，却都仿佛带着粗粝的冰渣，一点点揉进了他的身骨缝隙，凝结了周身流淌的温暖。只有沉甸甸、空荡荡的冷，淋漓地穿透了血肉，让他无处可逃。

“就因为那些照片？” 原无乡的声音嘶哑地颤抖着，分不清是恐慌，还是愤怒，“学校不能只凭几张来历不明的照片就开除他！”

“学校还未开始调查，退学是他自己的选择。” 央千澈低声道，悯惜地望向他。温和的话语却好像一根细长的针，慢慢刺穿了他的心脏，让每一次跳动都撕裂般疼痛，“他让我转达你，希望你不要被这件事影响，好好念完最后一年的大学。”

“这就是他选择退学的理由？”疼到极处，好像生出烧灼般的怒意，炽烈地烧上眼角，却在最后一刻化成了酸涩的水意，模糊了他看到的一切，“我们明明应该共同面对这件事，他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不需要他的保护，更不需要他的牺牲！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把他劝回来！”

“此事木已成舟，你改变不了的。” 央千澈叹了口气，“何况，他并不希望你去找他。”

炽热的泪滚落眼眶，一遍又一遍地留下了破碎的痕迹。湛蓝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绝望，祈求地望向央千澈，“那我呢？”

央千澈一怔，却听原无乡哽咽着声音，仿佛有无法抑制的沉沉痛苦，“我的喜欢，却毁了他的前途……他为什么觉得我能安心理得、去过自己的生活……”

下课时分的喧哗遥远地飘在窗外，不真实得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央千澈望着沙发上骤然崩溃的年轻人，仿佛回到了两天前的同一个时刻。

相似的光影里，倦收天也是坐在那个沙发上，无论他如何劝说，仍是做了离开的决定。

“请您代我告诉原无乡，这件事不怪他。”倦收天的声音很稳，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微垂的凤眸，只有眼尾微红的湿意泄露了丝缕脆弱，“是我没做好。是我动了心，总是有意无意地默许他靠近，现在反思，我或许也是贪恋那些时光……”

倦收天顿了顿，抬眸正视他，仿佛是在直面自己的错误，“我虽然没有突破师生的伦理底线，却也没有做到问心无愧……这是我应该接受的惩罚。”

但这样的惩罚却何其严厉。他忧虑地看着他寄予厚望的学生，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倦收天微微蹙眉，好像第一次认真考虑自己的以后， “大概出国看看吧……欧洲有几个不错的新能源实验室，也许会去申请试试。”

倦收天的学术天赋敏锐，他也希望倦收天能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有需要随时找我……我会给你写一封很好的推荐信。”

那些照片虽然证明不了什么，但很多时候，流言蜚语比事实真相更能抹杀一个人的声誉与未来。与其经历学校调查、被反复审视问询，不如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原无乡，到此为止吧。”央千澈复述了倦收天的话，叹喟着结尾，“如果这件事闹大了、传到了国外，他连那些选择也不会有……

“别再去找他。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他。”

原无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央千澈办公室的。

漫天的晚霞笼罩着空旷的建筑，将玻璃墙外的天空染成了瑰丽的橙红，无际地蔓延开去。黑暗降临前最后的色彩。

即使知道那扇门后已是空空荡荡，他依然在倦收天的办公室前停住了脚步。

一抹暖色落在倦收天的名牌上，在他抚摩的指尖留下微烫的温度。圆形的湿迹落在门前地面，重叠出圈圈涟漪。

曾经小心翼翼弥合的咫尺距离，如今却成为了再也无法跨越的天堑，遥遥地相隔天涯。

他想要的光原来只是太阳下的泡沫。

短暂的绚烂后，终究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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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篇文脑补到03章就结束了。但是2022年的蹦蹦是甜甜的蹦蹦，所以还会有第04章，会HE。

关于师生边界的伦理说两句：

学校这样严格的规定是对的。因为师生之间权力差距太大，即使没有明显的施压或者胁迫，老师凭借自己身份仍旧能利用学生对老师的爱戴而哄骗学生进入恋爱关系，这个就是不当影响。如果倦是教授的话，校规和伦理会严格很多，不管票是不是倦课堂里的学生，倦都不能跟票恋爱。但因为倦是研究生助教，这件事就会复杂很多——倦同时具有助教和学生的身份。当倦是票的助教时，恋爱关系是绝对禁止的，因为倦手里握着给票分数的权力。当倦不再是票的助教，倦与票都回到了学生身份，恋爱关系就是有可能的。

当然，他们恋爱的话，伦理上仍旧会有灰色的部分，因为他们曾经有师生关系。不过之前是几百人的大课，他们也不在一个专业，所以灰色部分还不是太大的问题，但票越是跟倦请教问题，这个灰度就会越靠近伦理的界限，因为这样的互动加深了两人之间师生的关系，倦对票的潜在不当影响会加大。伦理上最干净的做法是，他们在解除师生关系后冷静一段时间，等票毕业了再在一起。这样就能确保他们之间的感情里基本没有不当影响的嫌疑。

整件事其实倦处理得不够妥当、票也年轻冲动，两人的关系在伦理上进入了灰色的空间，从而让人有机可乘。倦其实应该在票与他频繁约饭的时候就有警觉，更早地跟票说清楚师生的边界在哪里，但倦人际经验有点少，那个时候没反应过来。

至于为什么票没有倦的微信，因为微信是社交媒体，师生间互加其实是挺越界的，我当年念书的时候，导师、教授、督导都不会跟研究生互加社交媒体的，有事都是邮件、短信、或者电话。等我毕业了，和他们是权力平等的同事了，才会相互加社交媒体。但是感觉国内导师跟研究生互加微信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也是文化不一样，感觉微信在国内已经代替了短信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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