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Re:10.13 【藏俏】補、上（藏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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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rorma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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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0)

樓主發表於: 2018-08-06 22:5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Re:10.13 【藏俏】補、上（藏艷文）

史精忠，生日快樂！

　　自從上次來過探望藏鏡人，千雪孤鳴進正氣山莊已是熟門熟路，如入無人之境。在院子掃地的腳仔王看他闖入得坦坦蕩蕩，簡直當成自己朋友家、一付理所當然的模樣，更別說腰上那把苗刀還閃閃發光，躲都來不及，哪有可能攔阻。
　　練武中的雪山銀燕注意到時，千雪孤鳴已經前腳跨過廂房外的門檻，銀燕不禁遲疑一下。心想那間屋內只有藏鏡人，無論苗疆王爺來意是善是惡，自己好像沒必要去阻擋。

　　瞬間，如練白光翩然落入院內，倏地衝向廂房，銀燕認出是史艷文的身影，想也沒想，立刻追趕過去。此時，另一道白色人影也從前廳衝來。
　　腳程稍慢的兩兄弟進入房間時，史艷文已經站在床前用身體隔開狼主，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為難。

　　千雪瞪大雙眼，笑藏刀雖未在手，但帶有刀氣的雙掌毫不保留，上下左右交錯，猛烈劈向史艷文，想要把人推到一旁。紅棕長髮隨著不滿語氣劇烈地擺動，吼：「我抽空專程來看藏仔，你擋什麼擋啊！」
　　「我知曉狼主心繫藏鏡人傷勢，但他已經有名醫診治，請不用擔憂。」史艷文悠然用單手化開迎面而來的數次攻擊，素白儒服衣擺僅稍微晃動，連漿洗產生的折痕都仍維持得一絲不茍，讓千雪看得更為火冒三丈。

　　看見俏如來與銀燕兩兄弟來到，狼主不得不停手，插著腰興師問罪，說：「那又怎樣，要不是你搶先，我早帶他走了！連探望都不給探望，別以為你跟他有血緣，就能如此霸道，假使他清醒，絕對不願意留在你這裡。」
　　史艷文和顏悅色安撫說：「由於狼主的協助，已經順利取得無根水，接下來只要等冥醫前來，就可以治療藏鏡人。他恢復後，吾絕對不會攔阻，藏鏡人想去哪，就去哪。但目前……」
　　千雪不耐煩的說：「別把我最後一點信任跟耐心給磨耗掉，他功體特別沒人比我更了解，至少讓我把一下脈，確認實際情況。」

　　站在旁邊的俏如來，適時插嘴說：「前輩，叔父身上插了壓制傷勢的藥針，俏如來雖不擅醫理，但聽說各家有各家的手法跟禁忌，如果想看當然可以看，但請千萬別碰觸到他。以免破壞冥醫前輩的苦心，氣血逆衝，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千雪聽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最後選擇把話吞下去。

　　史艷文臉上仍堆滿笑容，親切婉約地說：「狼主如此關懷，藏鏡人清醒後，一定很感激您的友情。煩請移駕前廳，讓豔文奉茶，略表心意。」
　　「我跟他才不是朋友，是兄弟，比血緣兄弟更親的兄弟！」千雪嗤之以鼻說：「我不用任何人感激，只要他好，就可以了。」
　　「是，豔文明白，讓藏鏡人康復，為我們雙方共同目標，更是豔文最優先緊要的工作。這點你不反對吧？」

　　千雪視線落到床上的人，隔著史艷文的肩膀看了一會，思索許久，目光突然轉到史艷文臉上，銳利得像要挖出什麼。
　　湛藍的眼眸緊盯看似陌生卻又熟悉的面孔，千雪貼上前，距離近得碰觸到對方鼻尖，刻意將視野縮小範圍，逼視眼前的劍眉星目，嚴肅的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豔文已聽鱗王解說始帝鱗與九龍傳說，」史艷文唇帶笑意，明亮雙眸坦然迎向狼主，毫無動搖地反問：「想來，狼主應當是為了傳說中的王骨，而前往太虛海境？」
　　千雪轉過身嘆口氣，嘟嚷說：「如果是藏仔，就不會覺得被我丟下揹鍋……」
　　「我絕沒這樣想，你多心了。」

　　恰巧面對面看著千雪孤鳴，俏如來默不做聲，暗中打量狼主的表情，注意到他的眼神突然一變，像是想起什麼。千雪突然拉住史艷文的手腕，說：「不是說要喝茶，走啊！我趕時間。」
　　「請。」大儒俠微微笑著，也沒撥開緊扣在脈上的手，反而像推著人離開房間。
　　俏如來跟銀燕忙著張羅茶水，由俏如來端給狼主。千雪把杯子湊到嘴唇前，只碰了一下做個樣子。那雙藍眼睛直盯著人看，史艷文姿態優雅的端杯、掀開碗蓋，神情專注細細品茗，儒雅端莊，表情恬淡，讓狼主不由得看得出神。

　　站在旁邊的銀燕用粗啞的聲音抱怨：「不是說趕時間嗎？到底要不要喝！」
　　「史狗子家的小孩真沒禮貌！」千雪啐了一口，咕嚕咕嚕把茶一口氣喝乾，放下杯子。
　　史艷文連教訓兒子也輕聲細語，說：「銀燕，來者是客，即使討厭藏鏡人，也不該忘記應有禮節。抱歉，作為一個父親，豔文實在失職，還請見諒。」
　　千雪沒有心思聽史賢人的客套話，歪著頭，目光飄向牆上的字畫，滿是疑惑表情。俏如來此時注意到，父親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但旋及消失。

　　「喂！你有讀過定性書？」彷彿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千雪突然跳起來，雙眼發光說：「寫給我看看吧！」
　　「狼主也欣賞定性書嗎？」史艷文深邃雙眼整個亮起來。
　　千雪用力抓扯自己棕紅頭髮，擠著抽筋般的笑容，使勁吃奶力氣，吐出整句話：「我……我、最、最、最愛定性書……最愛收集定性書的寶、寶什麼的……」
　　「太好了，我非常喜愛抄寫定性書。」史艷文站起身，笑容可掬說：「史某珍藏好幾位名家的定性書拓本墨寶，請移駕書房，盼不吝指教！」
　　說要同去書房看滿房間的定性書，千雪像被抽了鞭子，連忙拒絕，說：「在這裡寫吧，我想看你親手寫。」
　　「那真可惜……無妨。銀燕，有勞你幫忙去書房取來文房四寶。」史艷文臉上掛著內斂的笑容，雙眼卻藏不住得意之色。

　　俏如來收拾桌上茶杯，隱隱感覺似有不對勁之處。首先，銀燕很快就帶著東西回來，更出人意料的用托盤呈裝筆、墨、紙、硯，擺放之整齊，心思細膩得與平時判若兩人。史艷文將托盤接過去後，自行將紙攤在桌面，磨好墨，毫不猶豫就寫起來。千雪滿臉期待，興致勃勃地靠向前觀看。

　　所謂定者，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無內外。

　　狼主微張著嘴，專注紙張上的毛筆走勢，史艷文以嚴謹的正楷寫了半張紙後，千雪突然打斷。
　　「換種字體。」
　　對突兀的命令口氣，史艷文沒有拒絕，行雲流水的繼續運筆，筆鋒瀟灑跌宕，一路寫下，持續換了幾種不同寫法。隨著一字一句出現在紙張，千雪孤鳴原本企盼的眼神逐漸淡去，曾一度露出否定的表情，但不知不覺被痛苦掙扎所取代。

　　一者，天地之常，心普物而無心，此是天地之定。二者，聖人之常，情順物而無情，此是聖人之定。

　　寫到最後，恰巧已到紙張末端，史艷文選擇以篆文落款時，狼主眼底終於只剩絕望。千雪什麼都沒說，無奈又無助地發出長嘆，雙肩頹然垮下。離去前，他轉頭面向藏鏡人所在的房間走廊，咬緊嘴唇，哀痛情緒溢於言表。史艷文伸手看似要撫肩安慰，但卻突然握緊拳頭，毅然後退兩步，撇開臉裝作沒看到。
　　「我要回去找我的親兄弟……藏仔暫時放你這，當我沒來過，拜託好好照顧你的血緣兄弟。」千雪低語的口吻，溢滿難以言喻的痛楚，彷彿經不起再一次的打擊。
　　最後，狼主沒有帶走寫好的定性書，獨自垂頭喪氣的離去，像挾著尾巴負傷逃跑的模樣連銀燕也覺得怪誕，忍不住低聲咕噥幾句。史艷文目送狼主落漠萬分的背影時，臉上瞬間浮現強烈不捨的神情。

　　俏如來的注意力一直停在父親身上，史艷文沉穩的表現看不出破綻，於是他趕著開口，說：「銀燕，你繼續練功，這裡我來就可以了。」
　　「精忠，你不是還有百武會的事情要忙嗎？」史艷文略微遲疑的問道。
　　「有些問題，孩兒仍無法解決，只能等待新的消息。」
　　「大哥，那我先去院子了。」

　　銀燕離去後，俏如來看史艷文已經在收拾筆墨，沉吟一會後，說：「今天的情景，不由得想起當初父親教孩兒，學習定性書時的事。」
　　「精忠，你可能當時年紀小記錯了，是豔文的朋友教你的。」
　　「看來是孩兒弄錯。」

　　俏如來默默跟在史艷文身旁，收拾好文房四寶，放回拖盤上。等紙上墨跡乾透，俏如來小心的捲著紙，史艷文突然說：「拿去敬字亭燒了吧？」
　　俏如來把紙放到拖盤，將東西拿在手中，說：「父親，還是先收東西回書房。」

　　父子兩人並肩走進書房，俏如來第一眼就注意到，門邊矮几上有個立牌，畫個箭頭，用斗大的字寫著文房四寶。
　　史艷文若無其事的把紙製立牌拆開，跟準備燒掉的定性書放在一塊。

　　俏如來環顧房內，書籍都擺放整齊，札記信件都在原本位置，但桌邊卻有整大疊寫滿字的紙張。他信步走去，看出都是新近所寫，墨痕濃郁，從密密麻麻，不同內容彼此連貫，還有些字重複多寫幾次，像是在練習什麼。
　　「跟藏鏡人重逢後，豔文這幾天翻閱過往的信函手記，探索那些年發生的眾多往事，推敲當年緣由。不知不覺就動手抄寫，回想起當年的心境。」史艷文輕描淡寫的語氣，彷彿這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日常。
　　俏如來不動聲色翻閱紙張，注意到除了紀錄內文，連日期簽名都完整抄錄。

　　「滾滾紅塵難埋百年情仇，默默空門能掩一時仇恩。」俏如來念誦其中一張的內容，詢問：「父親，這是？」
　　史艷文將寫滿字的紙張，全部堆在一塊，說：「是多年前，寫給藏鏡人的留書。但藏鏡人理解錯誤，惹出不少風波，還連累到精忠你遇到危險。」
　　「但是，原信應當在藏鏡人那邊？」俏如來困惑的表情，讓史艷文不得不繼續解釋，說：「是的。藏鏡人到現在還把這封信放在盔甲內。互換衣服時發現此信，豔文相當意外。」
　　「難道，叔父有好好保留父親寫給他的信？」
　　「大概是，為了警惕自己……吧？」

　　俏如來秀氣的面孔露出寬慰的神情，說：「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史艷文口氣平穩，但目光閃爍，隱帶寒意。
　　「當年，若不是叔父週旋，孩兒早被其他人殺害。」俏如來將附近類似的紙張收集在一塊，緩緩說著：「剛入佛門修行不久，孩兒不懂世事人心，也對父親有諸多怨恨，捲入風波遭到追殺。在危急時，叔父多次出面，孩兒才有機會化解與父親間的誤會。」
　　「精忠，你還俗是因為解開誤會的關係？」

　　俏如來沒直接回答，坦然展露笑容，望向儒俠史君子說：「這點之前已跟父親解釋過。總之，知曉叔父即使不願相認，卻在暗處保護孩兒，俏如來是明白這點。」
　　「那你誤會大了，以藏鏡人性情，應當是為了自身陰謀，才保下你的性命，方便利用。」
　　俏如來默默點頭，將大部份的字紙抱在懷中，說：「既然狼主前輩已死心離開，這些就用不到了。孩兒一塊拿去敬字亭。」他主動走在前面帶路，讓史艷文拿著剩下的字紙跟在後面。

　　到敬字亭前，俏如來注意到爐中有些餘燼，明顯是近日使用過的痕跡，就在詫異時，史艷文默不作聲走向前，熟練的點起火。

　　乾燥的紙張遇到火星，逐漸產生黑色邊緣，發黑的範圍逐漸擴大，像墨水緩緩擴散，隨溫度上升，發黑的速度加快，紅通通的火光也開始竄起。
　　俏如來無語端詳爐中的紙張，逐漸被紅光吞噬。
　　字紙融入水中，一時之間仍保有原形，但久了就漸漸崩散，化為碎末紙漿。
　　跟被焚化的過程，有些相似但卻有截然不同之處。最後的結果，仍是消滅。

　　「父親……」
　　「怎麼了？」
　　火光染紅俏如來的娟秀面孔，他低聲問：「父親是否有看過叔父所書寫的文字？」
　　史艷文思索片刻，回答：「經你這樣一提，我才想起，藏鏡人習慣使用投影，好像未曾寫在紙上給過豔文。」
　　「所以只有苗疆人看過叔父紙上的字跡？」
　　「藏鏡人大概不喜歡在外留下文書，唯一例外，是你舅舅手上的《易容寶典》。但也無法證明是藏鏡人親手所寫的字。」
　　「難道說，叔父不願在世上，留下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藏鏡人身為將軍，在苗疆一定寫過很多公文紀錄，然而若被除名的話，大概都銷毀了吧？」史艷文輕描淡寫地說：「好奇的話，等藏鏡人痊癒，再叫他寫給你看。」

　　史艷文挽起袖子，拿起鐵棒攪動成團的廢紙，讓殘渣破碎得更為徹底，連形狀輪廓都消失在火光之中。
　　字紙悉數銷毀後，史艷文稍微退開，俏如來這時才感受到餘熱從亭內吹撫到面頰，心底好像察覺到什麼，但又無法確認。

　　俏如來從袖內取出純白方帕，突然伸出手說：「父親，臉上沾……」
　　豈料，柔弱的手腕甫靠近史艷文的臉龐，就無預警被擒握住，瞬間的劇痛讓他差點叫出聲；破風掌氣迅雷不及掩耳拍向他的天靈蓋。

　　從未見過的陰狠眼神彷彿從未出現般一閃而逝，正當俏如來心臟都要從喉嚨口跳出時，鼻子突然硬生生撞了一下，後腦杓被緊緊按住。

　　史艷文摟著兒子往旁邊移動兩步，柔聲說：「當心，火花險些燒到頭髮。」
　　嚇得全身冷汗的俏如來，臉頰緊靠在雪白的衣領上，熟悉的薰香味立刻充滿鼻尖。他清楚感覺到，父親的手正用非常輕微的力道，由上而下撫摸他那及腰的白髮，掌心的溫度直透背脊，隱隱傳來一股暖意。手指滑過縷縷髮絲的動作是如此細膩謹慎，這觸感出乎意料的溫暖輕柔，讓人深陷其中。

　　「沒事了。」史艷文放開雙手，俏如來仍停靠在父親肩上，不久稍微仰起頭，正好與凝視他的幽暗雙眸，四目相交。
　　謙和如水的目光，清澈得宛若能一眼看透，他不禁整個人跌入那無邊無際的寒潭……但眨眼間，沁骨冰寒又暖和地恍若晨陽。

　　「抱歉，我太緊張了，沒傷到你吧？」史艷文發現自己無意間造成的抓痕，小心翼翼的捧著瘦弱的手腕，垂目專注地搓揉指印位置，運氣化開瘀血。
　　「讓父親擔憂了……」俏如來訥訥的回答。

　　手腕行動自如後，俏如來握住白帕，放慢動作再度舉起手，準備擦拭父親臉上若有似無的煙塵。史艷文默默看著他，似乎看穿什麼，伸手撥開停在臉上的纖長手指，取走方帕，自己動手將整張臉仔細擦了一遍。

　　用過的方帕仍顯潔淨無暇，史艷文茫然端詳手中的白帕，蹙眉發怔許久，原本內斂的黝深雙瞳，陡然間出現無法掩飾的哀傷。傍晚夕陽西斜，改變方向的夜風捲起烏黑髮絲，半晌後，史艷文才緩緩開口，嗓音出奇的清脆，說：「俏如來，這條手帕暫時借吾保管。」

　　俏如來順從的點點頭，蒼白手指輕搭在史艷文手背上，像是考慮許久，才遲疑地發出細微音量，囁嚅詢問：「日後，待叔父身體恢復，是否會願意留在正氣山莊，解開我心中的困惑？」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藏鏡人痊癒自會離開，如果有什麼想法，到時再問豔文吧。」

　　史艷文直率的笑出聲，牽起俏如來的手，朝院子漫步走去。「該來適時關心一下銀燕，免得這孩子發起脾氣，萬一像藏鏡人那樣衝動又想不開，那就頭大了。」

　　俏如來被拉著往前走，只能亦步亦趨緊緊跟隨，他抬頭仰望眼前頎長的背影，在灼熱的雙眼中，只看到烏雲秀髮垂掛在素白衣袍，迎風飄揚，顯得格外秀逸瀟灑。

　　以目前的能耐，無法肯定判斷出現在正拉著他不放的這個人、眼前這個溫文俊雅的人，是否真是自己父親。他唯有確信一個事實，自己所看到的背影，是專屬儒俠的丰采。映在眼中，毫無疑問，正是傳說中的儒俠……

　　俏如來捏一下掌中的溫暖，出乎意料是如此結實的存在。無論如何，他只能選擇緊緊握住，無法放手。

[ 此帖被mirrormask在2018-10-13 22: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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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lin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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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1樓發表於: 2018-08-07 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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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真好。尤其喜歡焚書時，兩人討論藏鏡人的字跡。
史精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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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天使

老公牆頭萬萬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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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9)

2樓發表於: 2018-08-07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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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樓主(mirrormask) 的帖子

藏哥你再悶騷吧再悶騷吧XD好想看他表情崩壞的樣子(被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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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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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8-08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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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千雪和藏大佬之间也有什么吗，单相思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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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rorma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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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8-10-13 22: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0.13 【藏俏】補、上（藏艷文）

　　「藏仔會女紅？」千雪第一次聽到時，驚訝的瞪大雙眼，酒杯險些從指間滑落。
　　溫皇瞇著已經不能再小的狹長雙眼，若有似無的揮著羽扇，問：「是有那麼奇怪嗎？」
　　「當然，藏仔這麼勇猛雄壯、大手大腳的，怎可能會拿針線！少唬我了。」
　　藏鏡人沉穩的聲音從面具下傳出，淡淡的回答：「這又沒什麼值得炫燿，營中很多士兵也會針線活，戰場上哪去找人幫忙縫補軍服。」
　　「對嘛，如果是那種，誰都會。」千雪喝乾杯中的酒，溫皇以羽扇掩嘴，說：「你眼睛長那大，卻沒注意過，你的兄弟最討厭被人碰觸，但不僅軍服合身，就連面具也服服貼貼的，這是有多不可思議嗎？」

　　千雪張大嘴，半晌說不出話來，藏鏡人喝了幾杯酒後，才終於再度開口。
　　「小時候，為了找機會跟義母撒嬌，稍微學了一下。原本義父反對，不過義母說希望我至少有照料自己的能力，別發生閔子騫那樣的事情，義父才勉強同意。」
　　喝完半罈酒後千雪突然抱住藏鏡人，抽抽噎噎的哭喊：「我可憐的藏仔……」
　　偶爾千雪喝多也會這樣，但通常至少喝掉兩三罈以後的事情，清醒的兩人不以為意，拍拍千雪的背，繼續喝自己的酒。

　　原本以為三人會這樣吵吵鬧鬧，直到過完一輩子。世事難料，風雲碑前藏鏡人被迫摘下面具，之後遭到苗疆追殺，千雪來不及把人救回，溫皇也存心撒手不管。當再度聽到藏鏡人消息時，已經傷重昏迷，倒在正氣山莊無法動彈。

　　原本合稱苗疆三傑，但災難臨頭，彷彿斷了線，彼此已毫無關聯。

　　正氣山莊內，雪山銀燕面對父親時，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指責說：「為何父親只在乎藏鏡人的傷勢，卻一點也不關心二哥的情況！」
　　史艷文語氣冷淡的回答：「小空身上的巨骨症被祭司術法壓抑，雖然陷入沉眠之中，暫時不會生命危險。」

　　為了救活雙胞兄弟的小空，銀燕即使不擇手段，也要找到救命的機會；在救活雙胞兄弟的藏鏡人這點，史艷文也採相同極端的作法。父子兩人彼此沒有互動，夾在中間的俏如來非常為難，但急需處理的事務太多，他只能先以大局為重。當他注意到事情與原本所想像不同時，已經是過了很久以後的事。

　　俏如來滿面愁容，在父親房門前停下腳步，閉起雙眼，尚在調整呼吸，門內就傳來史艷文的溫潤聲音。
　　「精忠嗎？有什麼事情？」
　　「打擾父親休息，百武會有些問題，希望能幫孩兒拿個主意。」
　　「進來吧。」

　　俏如來依言推門而入，史艷文站在桌邊，正攤開一件白色外衣，俏如來認出是銀燕前日穿的衣服，袖子的縫線在打鬥中綻開。他眼角微動，注意到旁邊有好幾件衣服疊在椅子上。
　　史艷文視線停在白衣，動手拆掉縫線拉平衣擺，無視俏如來的侷促不安，說：「有事你就直言。」
　　「啊、嗯……」俏如來結結巴巴的敘述百武會對魔靈包圍戰的反應，史艷文邊聽邊將袖子縫好。桌上擺了兩支火斗，當中雖沒注入熱水或炭火，但史艷文拿起一支運起真氣，金屬底霎時佈滿水珠，等均勻塗抹在布料後，再拿另一個火斗，斗身微微發出紅光熱氣蒸騰。

　　史艷文墊著布片把衣服熨燙得平平整整，折完衣服後，才終於開口問：「假使吾帶領的一字陣失敗，是不是該考慮別種戰法，還有再失敗的話，有無其他退路？」
　　「這……人手實在不夠。」
　　「也許問題不在數量上。」
　　史艷文沒有再多說，俏如來也不知如何再接續話題，只有呆愣站在旁邊。史艷文拿了另一件衣服，攤平後，凝視許久。

　　「這件怎破成這樣，他還拿去洗，是打算繼續穿嗎？」史艷文嘆口氣，說：「俏如來，你覺得呢？」
　　俏如來走近桌子，伸手撫摸千瘡百孔的白色外衣，說：「銀燕很喜歡這件，大概有特別的意義，但沒機會問他。」
　　「爛成這樣，早已支離破碎，你覺得還能補嗎？」史艷文退了開，走到窗邊，背著手看向屋外的夜景。
　　俏如來沈默不語，抬頭望向史艷文的背影。

　　他還記得炎魔之戰後，史艷文驚惶失措抱著藏鏡人，聽聞可能救不回時，臉色瞬間慘白，幾乎崩潰。
　　『我這一生虧欠他太多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看他就這樣死去，我一定要救他，我必須救他，否則……我將永遠都無法去彌補那些遺憾。』

　　當時史艷文說的話，仍言猶在耳。歉疚自責的語氣，是俏如來未曾聽過的。那時，他無法理解父親對失蹤的雙胞兄弟懷有怎樣的感情，在面對多年交手的宿敵，又為何能寬容的放下一切。毫無疑問的，史艷文不擇一切手段，就是非救藏鏡人不可。
　　即使藏鏡人完全不知感恩，也可能不會反省過去的所作所為，但史艷文仍堅持一定要救回藏鏡人。倘若，藏鏡人真的救活，又會如何與史家人相處？
　　如果是父親，會如何作？

　　假使，這段時間躺在床上的，不是藏鏡人，而是史艷文呢？
　　藏鏡人會如何選擇？
　　遲遲說不出答案，俏如來覺得喉嚨早已發乾，汗珠卻自頰邊淌下。史艷文並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站在窗邊。
　　夜風吹拂，烏黑的長髮、素白的儒服在燈火中，乎明乎滅，像是融入夜色。

　　心念一轉，俏如來深呼吸後，終於開口問：「假使是藏鏡人又會如何做？」
　　「哈！」窗旁的人不急不徐的回答：「如果是藏鏡人，早就丟了。」
　　「從藏鏡人願意與父親合力協助阻止炎魔、救回小空這點，孩兒認為藏鏡人相當在意親情。」
　　「呵呵，難道你自認比我更了解藏鏡人？照過往的作風，藏鏡人應該只是單純不允許炎魔主導局面。」

　　俏如來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很慶幸，當天有順應您的要求，盡力說服冥醫前輩醫治藏鏡人。沒有因為過去的罪孽剝奪藏鏡人改過的機會，現在細想，這其實是給自己機會。為了彌補父親的遺憾，孩兒的選擇當然是，要補！」
　　「就算明知補不起來？」回應他的聲音，清亮地顯得冰冷。
　　「還沒補好前，又怎知無法成功？」俏如來覺得自己的回答，宛若擲入古井中，幽深陰鬱的井，不會因為多顆石子而有變化。但卻是自己唯一所能做的。
　　「縫補的事就暫且擱下。」

　　史艷文緩緩轉過身，雙眸內含精光，口氣平穩說：「憶無心是藏鏡人女兒，她也在靈界，一字陣吾必當全力以赴。」
　　不似儒俠日常的炯亮目光，讓俏如來心臟跳得飛快，他極力保持冷靜，說：「是的，相信您一定會讓堂妹脫離險境，並帶回正氣山莊，與等候的藏鏡人團聚。」
　　史艷文失笑，說：「這口氣難道是怕我帶她遠走高飛？」
　　「藏鏡人仍行動不便，相信父親絕不會為了追趕魔兵，而忙到忘記回來。還有，銀燕的衣服還等著您縫補。」

　　史艷文走回桌邊，折起破碎的衣角，說：「若沒有製衣時剩餘下的布料，只能拆另一件衣服來補上缺損部位。但即使布面花色相同，經過兩種手法裁剪，縫上截然不同材質的內裡，漿燙的手法更是相異，早已成為兩件彼此無關的衣物。勉強要兩件南轅北轍的衣服，合併在一起，布料接合處必須都往後退直到紋路相符。日後布料收縮幅度有差異的話，即使勉強縫成形，之後恐怕也是會崩解，永遠無法回復原本的樣式，徒然毀掉兩件衣服。」
　　「雙方都要往後退，直到紋路接合……但布料又會收縮崩解？」人與人的關係何嘗不是如此，或許正直面對是最好的方法，那要退讓到什麼程度才是正確？
　　被緊緊握住的佛珠，陷入俏如來柔軟的手掌，望向桌上的兩支一冷一熱的火斗，他遲疑一會後，說：「雖目前不知如何作，需要協助之處，俏如來必定盡心盡力配合。」
　　「等之後有空再說吧。」史艷文將仍未縫補的衣服疊好，俏如來主動將已經補好的衣服帶走，送去銀燕房間。
　　

　　「她是我的堂妹，誰敢說不好！」雪山銀燕洪亮如雷的聲音，壓過百武會俠士們的私語。
　　俏如來表面鎮靜，拼命掩飾內心的慌亂。黑龍白狼為救回憶無心合體成黑白郎君，卻轉眼被網中人殺害，苗王率大軍包圍，早已疲累的群俠根本不是精銳盡出的苗軍對手，如果銀燕在這種時候，又跟百武會起衝突……
　　銀燕似乎感受到一旁史艷文的目光，雖不能理解，但也明白現在的情況危急，硬吞下之後要說的話，不再理會百武會眾人，持槍手臂轉為防禦姿勢面對眼前的敵人苗軍。

　　俏如來用假天書讓苗王讓道，憶無心被女暴君帶走，史艷文雖氣得臉色發白，但仍盡責領著百武會俠士離去。殿後的俏如來在撤退的路上，手腳無法控制的發抖，他自知匆促假造的九龍天書，絕對馬上被視破，但他卻沒有更好的辦法。甚至這辦法，也是在得到暗示後苦思許久，勉強趕在最後一刻頓悟。
　　見過有意協助他的鳳蝶後，俏如來返回靈界路上，遇到天海光流、邪馬台笑正往苗疆方向離去，他還在遲疑時兩人已經走遠。此時，一道白色身影迎面過來，見到臉色凝重的史艷文也是往苗疆方向，俏如來瞬間了解他想要做什麼，立刻出聲阻擋。
　　「父、父親！」
　　「我有事要離開。」史艷文眼神出奇冷酷且堅定，靈巧地繞過攔阻的手臂。想到將失去重要的武力，這讓俏如來不由得驚慌失措，拼命想追上去。
　　想不出其他藉口的俏如來，脫口而出：「您若離開，那銀燕的衣服就沒人補了啊？」
　　「不補了。」
　　這個回答簡直晴天霹靂，像在告訴他自己有多天真，天真得以為再大的仇恨都能屏除成見、言歸於好。完全追不上史艷文的速度，俏如來只能停下腳步，眼睜睜看著史艷文的背影消失在遠方。
　　怏怏回到靈界，俏如來走向輪椅上的藏鏡人，低聲報告說：「『史艷文』他……離開了……」
　　「無妨，大哥很快就回來。」輪椅上蒙著面紗的藏鏡人說：「如果成功帶回憶無心，他一定會回來；如果失敗，他也會回來的。還是你打算趕走好不容易找到的堂妹？」
　　「孩兒當然不會這樣。」
　　「那他很快就會回來，放心。」還有許多事情要煩惱，俏如來只能相信史艷文很快就回來這件事，決定先把自己能處理的事情先做安排。

　　拜訪琉璃樹，經過師尊點評後，俏如來前往靈界，準備討論魔世封印問題，中途遇到探望完劍無極的雪山銀燕。兩兄弟連袂行走時，俏如來注意到銀燕身上的衣服似曾相識，但又些許不同。
　　「你這件衣服是？」
　　「是父親給我的，他說與其硬要縫補舊衣服，受力不均，新布料反而會扯壞原有布料，讓衣服壞得更快，不如直接拿另一件改成我喜歡的樣式。我聽不懂他說的，放棄破損的部份不要延續，乾脆重新建立新的是什麼意思，但很高興有合身的衣服……還有唷，他也幫小空準備被套！這樣我就能帶小空去外面透透氣。」銀燕雙眼閃閃發光說：「等封印好魔世，找到九龍天書，天下太平，就可以全力尋找醫治小空的方法！」

　　「你覺得父親他……」話講到一半，俏如來凝視三弟的臉孔，那單純信任的眼神，不得不把已到舌尖的字又嚥下去。
　　「我想，父親說的是對的，那件衣服早破得不能穿，就算我再喜歡，勉強穿上身只是壞得更快。」
　　俏如來聽了銀燕的想法不禁鬆一口氣，說：「你跟他能和平相處，真是太好了。」
　　破損得不適合再縫補，改重新建立新的關聯嗎？

　　在他擔心銀燕衣服沒人補，得到「不補」這個答案時，誤以為是指全盤放棄，讓他絕望難過好久。想不到，原來是想要重頭來過……
　　仔細想來，是自己思慮欠周，看到史艷文幫忙藏鏡人推輪椅、還有他們交談時的模樣，就該想到，破損的部份即使永遠補不起來，退一步想，卻還有其他選擇。

　　看銀燕開心、充滿期待的表情，俏如來無法將心中的想法坦然說出。直到，為了阻止魔世，真正的父親史豔文揭穿身份互換的秘密，才驚覺這對銀燕是有多殘忍。
　　除了小空必須犧牲外，原以為終於找到跟父親順利相處的方法，卻是一場騙局。而原本最信任的大哥，在這段時間也隱瞞真相。
　　「那現在又為什麼要說？為什麼要是現在！為什麼！為什麼犧牲的總是好人，為什麼每次都要以大局為重？我不要，我不要做這種史家人！我不准任何人動到二哥，誰也不準！」覺得被眾人背叛欺瞞，銀燕無力的泣血怒吼，拼命反抗，看到他這個模樣，俏如來內心也千瘡百孔。然而，再如何不捨，也必須做！
　　「現在二哥要死，你就跳出來自稱父親，你算是什麼父親！你算是什麼父親啊！」銀燕無法置信的對親生父親怒吼，揮舞手臂時，縫補好的袖子禁不住拉扯，縫線一點一點蹦了開。
　　「唉，這是豔文對你們的虧欠！但是，就算如此，我仍要說，犧牲小空，封印魔世！」輪椅上的史豔文下達最後決定，讓雙方最後一點情感也被消磨殆盡，銀燕拂袖離去，手腕掃過旁邊岩石，讓好不容易補好的衣角發出叱地聲響，整片散開。

　　俏如來事後每每回想起那一刻，當時的抉擇仍是痛徹心扉。那一刻，史家失去的不只是三個家人，親情天倫，在大義之下徹底粉碎。
　　百武會、邪馬台笑連番包圍、阻擋，讓孤立無援的銀燕，只能眼睜睜看著小空被奪走。兩兄弟交錯那一瞬間，銀燕的眼神變得冰冷刺骨，更甚藏鏡人。陡然間，他有種這將是此生最後一次見到銀燕的錯覺。
　　曾經攜手扶持的身影如今卻漸行漸遠，變的到底是誰？錯的到底是誰？
　　緊抱著小空前往魔靈裂縫時，支持父親犧牲小空、並指揮人手執行的他，實在不敢想像，未來能有機會與仗義、存孝，修補破裂關係。
　　他沒有勇氣自問，內心是否還殘餘最後一絲親情，如果將來有機會，該補？還是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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