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31 【花王X天魔】逐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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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0-31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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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 【花王X天魔】逐焰

ps：写于战冥曲开播前，花王性格以花王性格以战魔策时期为主，有五世→算雪

1
以渺小之姿遇到永恒，这对于开世花王似乎已经是既定的恶意，他还没有建立起对于强大的认知就被天魔折服。
这么想或许很可悲，却也是事实，至少天魔不必如他般受制于人，更不会在将死之际还要把一切都献给自己的种族，仿佛只是一族的过客。但是天魔却活得恣意潇洒又率性自由，天生就做到了开世花王做不到的事情，就如同天幕中的烈日，几乎化作无数光箭刺伤开世花王的心。有朝一日他也会如天魔一般，哪怕还要等待无数的时间，总能够站在和天魔一样的高度俯视众生。开世花王始终忘不了天魔看向他的眼神，即使同为王者也不能够得到另眼相待，反而是与前来表达臣服的子民一样得到王者的宽容。粉发的君主在阳光下有着烈烈燃烧的光辉，而开世花王就站在那团光辉之外，不远离，却没有真正靠近。
永世友好，互不相犯。这对于两个善战的种族似乎是不小的挑战，但就在两位王者的觥筹交错间完成了，和平成为了拉近距离的棋子，他们看向彼此时都明白对方是执棋者。
作为执棋者，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让彼此舒服的选择，和平，以及联姻。天魔并不介意，而开世花王却感觉到自己的报复打在绵软的花上，他希望看到天魔的拒绝，想要看到魔界之主的失态，对于顺民之邦的王，拒绝再轻易不过，可是天魔的同意让一切都变了味道。开世花王怀疑自己陷入了天魔的圈套里无法逃离，陷入在天魔的微笑中。
可天魔轻轻地擦过开世花王的嘴唇，从未有如此靠近的时候，彼此间的温度仿佛涌动在心里，触碰的瞬间就灼烧到了开世花王。
粉碎的瓷杯散落在地上，手心的血也凝固成异样的契约，两人的嘴唇上还沾着血，如同一瓣即将枯死的玫瑰花瓣。誓言应该是比这种脆弱的意象更坚固的东西，开世花王忍不住想到如果真的要将枯萎的花去形容，只能形容两人之间或许从未存在的情谊。
天魔当真是王者风范，对于他的心思恍若无觉，甚至在开世花王的邀请下当真能够放下心在花凋族小歇几日。这段时间他受到了开世花王隆重的招待，却不觉得快乐。天魔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更多情况是没有必要，开世花王敏锐察觉到魔界王者的不满时还揣测是否因为明白了他心中不可见人的思绪。
“既然为友，不必如此刻意。身为王者不必讨好他人，”天魔坦然问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本座也不喜欢。”
“天魔又如何知本王并非心甘情愿。”开世花王半真半假道，他展开折扇莞尔一笑，也不知因为天魔的话，还是彼此之间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背后的情谊。
“本座将心比心。”天魔道。“若是来日开世花王来到魔界，本座的招待或许简陋，实难回报花王的好意。”
“因为本王随性惯了，也不觉得招待如何，既然天魔真当本王为友，这等招待也不过是平常之事。”
“开世花王当真是豪情。”
太坦诚的话语总会让开世花王下意识地思考背后的意思，他宁愿相信天魔是留了什么陷阱，而不是真如他所说的友善。
天魔怎么想，开世花王从来琢磨不透，或许真正的王者不需要去揣测别人的想法，同时别人也猜不透王者的心思。开世花王用一生将天魔曾经称赞他的伪装打造成面具，他就在这幅面具下微笑，成为一朵无刺的花。开世花王用这一招骗了太多人，花凋族对于这样的王者给予太高的敬意，配合着天魔的几句夸奖就让开世花王再也无法挣脱。但这只是委曲求全的努力，开世花王凝视着习惯了微笑的自己，违和感几乎让他对现在的自己感到陌生。
而这份陌生是天魔送给他的礼物，一份诛心的礼物。
开世花王将天魔当做烈日，当做人间不熄的焰火，他追逐，却始终保留着一丝理性：只要他越过边界，很快就会被烧灼成灰烬，万劫不复。
2
开世花王与天魔短暂的相处中，邀请天魔参加过花凋族最盛大的祭典。
身为花凋族的王者，开世花王斋戒沐浴，虔心祭拜神花，神花会回应花王的渴望。通常花王所求不过花凋族之延续，可是这次却有不同。在未来花凋族的宏愿中掺杂了一截不该属于王者的妄念。在对花凋族的祝福后藏着一个望之不及的人，那人只是远远一眼就让开世花王溃不成军。不该如此、不可如此，身为花凋族的王者怎么可能在对一族的祈福中混入私人的愿望。这太荒谬了。
愿望中的天魔在两族的战争中败落，被他囚禁在天地不容之间，手脚大开地接受着极寒与酷热的折磨，血与汗水将这位不可亵渎的王者增添几分淫靡的色彩。这个时候开世花王喉咙一紧，他太明白现在的情境下需要做些什么，他震碎了天魔的铠甲，露出未见光的肌肤，天魔就像是魔族献给他的祭品，等待着开世花王的享受，而开世花王占有了这份礼物，并且感受到了灭顶般的快感。在愿望里，开世花王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将占有天魔这个愿望放在花凋族之前。
天魔，天魔。这个与他同为混沌之王的存在，不声不响地占据了他的心，除却花凋族之外，似乎剩下的感情都指向天魔。这是太痛苦的事情，作为一族的王者，太多情绪被异族的王者占有，并且开世花王也明白天魔的无情与残酷。而开世依旧沉迷在得到天魔的幻想之中，等到他理智压过欲望时，这些狂乱的念想才被压制下去。
天魔对他注定不会有同等的感情，开世花王心知肚明，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还要那么点王者的尊严，能做的就是断绝心中不该存在的感情。可感情一旦发生就难以抑制，就如神花树根无限延伸，除非一死，否则难以断绝。不过那场臆想中的天魔讨好了他，无论是染血的狼狈姿态还是被迫承欢时候屈辱的神情，开世花王记得自己伸手抚摸过天魔的长发，而性器在温热紧致的后穴里横冲直撞。唯一可惜的是在那场性爱中，他尚且未亲吻天魔的嘴唇。
——居然还在回味不可能的梦。开世花王自嘲，他究竟是什么时候陷得这么深，这样的情绪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但开世花王却用自己的年轻和无知来搪塞：从离开冥河后就见到太过惊艳的人，总应该给他更长的时间去遗忘，或者用其他人的存在去掩盖天魔的影子。一切都还没有落定，而开世花王把从对天魔不可得的情感与挣脱的可能寄托在未来的花王身上。
天魔全然不知开世心中的想法，理所应当般坐在神花座上，而开世就在他身边介绍着花凋族的祭典。相比起魔界，花凋族的大型祭典更加隆重热闹，他饶有兴趣地听着开世花王的介绍，而开世也看得出天魔的好奇，便邀请天魔参加祭典。
“邀请身为魔族的我参与你族的隆重祭典，是否有所不妥。”天魔问道。
“若是天魔应邀前来，想来该是吾欢喜。”开世靠近天魔的身边，将一枚花王令交给天魔，这是将不下于花王的权柄交给外人，但开世只当送出一个无关紧要的礼物，待到天魔收下才露出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
祭典中的热闹从天魔的身边越过，似乎穿过了某个不存在的实体，异族的欢喜与期盼对于天魔形如无物。飘散的花瓣如雨如风，吟唱的歌谣与圣女司翩然的舞姿，花凋族还在狂欢，天魔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然后无声无息地从人潮里消失，稍有出神的开世花王回过神就看到天魔站在远山边凝望着被落日染红的天幕。
花凋族的一切都不能够感染到天魔，就如同开世花王的期望，对于天魔都是不必了解与深究的东西。就在这一瞬，开世花王感受到奇妙又悲伤的情绪，他将自己的心意藏在花凋族最隆重的时刻里，被余晖染红的木槿花弥漫着微弱的香气，天魔就站在落日的中心拉开一团朦胧的阴影，蔓延着、扩散着，直到开世花王再也无法释然，他太明白天魔终究不能够与他一同归去，只能把愿望寄托在同死上。
若是真的能够一同死去，倒也成全了他。后世会将他们之间的死亡连在一起，这样出身于不同种族、似乎关系浅薄的王者会永远地被绑在一起，留在世人茶余饭后的闲聊中，魔界之主与花凋之王永远不分彼此。
开世花王从快感中得到了启示，他和天魔注定是无法理解的，自己的感情、执念与天魔都不会有一刻的交集，不管他们曾经是怎样的亲近，可是看起来难忘的情谊能够抵抗漫长时间吗？何况他们之间的情谊更加偏向一厢情愿的自我欺骗。天生就得到了太多的东西，天魔的行为如同高高在上的施舍，而这一场交欢又何等荒谬。
这是属于开世花王的痛苦，并且自私地将痛苦与意识一同延续下去，后世的花王在承接命运的同时见到过去，过去软弱带来的欲望与羞耻交织成苦酒，后来的花王饮下这杯苦酒，本该截断的怨恨与痛苦附着在他们身上，延续着最初的意识。
然而时间真是让人害怕，后世的花王再也不知道天魔的下落，仿佛是忽然消失。对于魔界的情报，花王也只能知道大概的轮廓，或许是因为长久的内斗导致天魔下落不明，如果乐意，花王也可以认为天魔死在魔界的内斗里，但自我欺骗的谎言也只能够抚平短时间的痛苦，天魔一定还活着，天魔的子嗣还在玄都，他绝不可能就这么死去。二世花王将这种自欺欺人与真相交给三世，他从未想过要延续开世花王的痛苦，却意外地为后来的花王加上新的枷锁。
开世花王的妄想，对于这位不可得见的王者的欲望，这些东西没能在时间里被冲淡，反而变成顽固的根系植入花王们的灵魂里。如果开世花王知道后世的花王始终囿于对于天魔的执念，或许也会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与浅薄。从开世花王将希望寄托在后世花王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未来的花王也会继承对于天魔的欲望，只是这份欲望不会得到回应，只能藏在为了花凋族的宏愿之后，越是幽微不可告人，越是无法找到解脱的可能。
除非直面天魔，直面欲望，把生命与背后的种族都当作筹码，在这场战争里注定只有一个赢家，只有赢过这场不可能的战斗，花王才能够解脱。
如逆风执烛，又如渴鹿逐焰。
在之后的时间里，直到五世也不得见的王者成为花王的执念。

3
诚如开世花王所想，后世花王对于感情几乎是束手无策，摧枯拉朽般被淹没，五世花王在苏醒的时候深陷于此，他流泪，却不为自己而流，不为自己的族民，只是为了那场无疾而终的梦和从未回头仔细看过花王的天魔。
万恶的天魔。
五世花王闭上眼睛，他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可是当他想到魔族时，又会想到过去。太过于遥远以至于失真，仿佛是开世花王疯狂后的臆想。如果记忆未曾造假，那开世花王曾经亲吻过天魔的发梢，两人如老友般畅谈彻夜，从日暮到天边飞白，更有甚者他们做过更过分的事情也未可知。
那真的是一场太长，也太执着的梦。
开世花王曾经半真半假地告诉天魔，他总会被不可得的光芒所吸引，至于是真有所得还是一场大梦，他并不在乎。“你也会做这样的一场梦吗？”而天魔却告诉花王，魔从来不会做梦。与人间法则不同，魔不能从任何虚假的幻想里得到什么。
开世花王不能够理解天魔口中的感情，他看着天魔的脸，忽然想到一个不敢深思的可能。
或许天魔的这些话语也是欺骗的手段，作为混沌诸王，成为王者是既定的命运，把一族的生命都承担在身上只会造成更加狂乱的偏执。他不相信天魔能够做到，也不相信天魔真的能够轻而易举地逃脱宿命，但身为王者的骄傲让他不能低下头询问天魔如何对抗着命运与责任的拷问，却只希望未来天魔能够和他一样，一起经受着无法逃避的灾厄，仿佛灾难成为了能够让两人更加靠近的手段。
只是天魔似乎明白开世花王心中的苦恼，语气平淡地告诉他自己的弱点。“苦境并不适合我。”身为天外来客，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的本体无法自由行动，现在的天魔也不过是从神识中凝聚出来的化体。这番自以为是的解释成为压倒开世花王的稻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王者，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天魔的手腕，收紧，感受到皮肤下流淌着血液的温度与脉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是苦境中的，而只是一条神识。开世花王摇了摇头，告诉天魔他不会相信这个事实，也坦率地承认自己无法想象，更加自然地流露出弱小的王者对于强大的向往。
自我欺骗的谎言编织出来的梦，由开世花王耐心地为后世所有的花王制造了无法逃脱的陷阱。
歃血为盟时，天魔伸手蘸取了开世花王手心的血，轻轻地擦过开世花王的嘴唇，被天魔触碰的瞬间，不安与强烈到无法分辨的情绪交织着击穿花王的心脏，呼吸和心跳都变成巨大的轰鸣，开世花王努力思考着天魔这么做的意义，理智却被冲动所支配着，同样伸手触碰了天魔的嘴唇。
歃血为盟，永以为好。
这句誓言有多少可信度，开世花王从不会去思考，只是他有过幻想，期待真的能够如此，
天魔并不会在乎开世花王，只不过比起开世花王，他对于后来的花王都不会有更多的感情。在盟约过后，天魔迎娶圣母，归于魔界，自此再不得见，而开世花王却依旧记得天魔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早已经明白他心中的不甘和怨憎，却不肯回应片刻的温柔。即使曾经同坐王座，天魔平静的目光却让花王感受到被青空遗忘的惶恐。
只有这个时候，开世花王无比清楚自己心中的渴望，却只能怀念着当时无关风月的相处，堪称悲哀的自欺欺人上演在他的身上，也重复在后续的花王身上。只有在天魔出现之后才能够弥补心中越发扩大的空洞，也只有杀死天魔或者自我毁灭才能够终结这份漫长的折磨。
可恶、可憎、可恨。
五世花王咒骂着天魔，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因为毫不在意，因为从不幻想，对于天魔而言，开世花王的感情早已经被呈放在精致的礼盒中供天魔随意观赏，而开世花王也不给后世花王留下任何退路：那份感情与渴望都变成渗透进神花树根系的毒药，腐蚀了原本心无执念的新生花王，这是任何一个新生的人都无法抵抗住的巨大触动。不可追溯的过去，无法见到的人，一场不了了之的盟约，五世花王时常会为这份撼动心神的情绪所触动，这也是让他笃定了要与魔族翻脸，兵戎相见的原因。
他害怕这份感情，也害怕自己最后成为感情的俘虏。于是五世花王决心深爱初次见面的人类女性，他从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悲伤：那是被可怕的感情所伤害的女人，但女人却有勇气继续去面对，即使深知回去面对的不是感情，而是再也没有希望的死亡也毫不畏惧。这点让五世花王看到了一个可能，他也希望自己从开世花王的感情中挣脱，他曾经害怕面对开世花王的感情，后来他从女人身上得到了勇气：去面对，挣扎，然后轰轰烈烈地死。
可是天魔并未出现，他让五世花王的憎恨与勇气变成笑话，曾经嫁过去的圣女司站出来封印了他用来报复的剑，而花王短暂的寿命也为他的努力化作泡影。如果天魔真的能够出现，他是不是可以为后世的花王寻找到解脱的机会，如果天魔真的能够出现……
又会怎么看待他？他和开世花王截然不同，明白自己的心意，憎恨着天魔与魔界，并且有了深爱的女人，这一切不能够让天魔看到还真是可惜。早已经失去触感的梦中，天魔距离他那么近，指尖的朱红却艳丽如新，五世花王缓缓地闭上眼睛，他希望能想到别的人或事，想想花凋族，想想自己苍白的生平，想想那一个感动于他所以留下了分灵的女人。
最后的梦里，明月高悬，血从明月的空隙里流淌，将他淹没，而在明月旁的是此生未曾得见的君主，他依旧有着青空般的眼睛，只有嘴唇有着鲜艳的红。
4
五世花王最后的执念与开世花王的执念一同延续下来，即使他不曾希望自己成为困扰新生花王的存在，却也不可避免地与开世一样。
即使已经活了六世，即使所有人都会把花王当成是连贯的生命，与天魔的永生不同，他就像是从过去的花枝上开出来的更加鲜活的花朵。六世也同意这个观点，他从来都不是开世花王，也不会成为五世花王，他是六世花王，是末世之艳。这么想似乎有些冷酷和残忍，但六世花王诞生后看到了女焱师，这个女人依旧和记忆中的女人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开世花王和五世花王的执念无可避免地感染了六世花王，同样他做出了选择。在做出选择之后，六世花王再看到女焱师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恍惚。这种情绪很微妙，但又带点不可深思的意味。女焱师有着和五世花王记忆中的女人一模一样的脸，作为分灵却和本体截然不同，又有着意外相同的截面：很美，也很可惜。六世花王明白女焱师的忠诚，也知道只要他愿意，女焱师就会为他奉献生命，这和感情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忠诚。属于五世花王记忆中的那个女人离开去拥抱死亡，而分灵也有着与本体同样悲伤的结局，对于六世花王而言，他没有给女焱师第二条路，除了死亡，女焱师的身上看不到可能，但六世花王不得不承认女焱师的美丽，果决到选择死亡的时候，她会如那个女人一样美丽。
和死亡形影不离的美丽。
偶尔女焱师也会轻轻击鼓，落下让人心安的音律。那时神花祭典圆满落幕，花王回归，花凋族欢喜，六世花王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中走上王座。此时明月泠泠，月下繁花似锦，花香弥漫，这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神花座上似乎有着一个影子，旁边空无一物，只有着神花树开满了花，花瓣纷纷扬扬，吹落如雨，王座上的王者抬头看向他，明净如洗，照出花王的影子。
在登上王位前，六世花王迟疑片刻，他仿佛回到了开世与天魔盟约的那个晚上，座位上的天魔正等待着他，一切都如同过去重现，天魔在记忆中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太多的地位。直到花王坐在王座上，他看向神花树时才看到天魔站在树下，嘴唇上的血迹还鲜艳得如同刚刚擦上。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萌生的感情，为什么天魔可以理所当然地占据回忆，仿佛是毫无破绽的永生。六世花王是嫉妒天魔的，又忍不住听到自己心中的回音：他希望能够永远地占有天魔，也希望自己能够将生命中最炽热的光紧紧握在手中，哪怕为此而死也不害怕。此时六世花王忽然明白了未来，即使五世花王为他指明了一条路，可是他并不打算走上相似的路。记忆中的影子终于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即使只是一个微弱的可能，六世也愿意为其倾尽所有。
六世花王看着身边的人，不管是谁，都会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好了面对过去的准备。
天魔，万恶的天魔。诞生的那一刻，六世花王以绝美的姿态诛杀了天魔的下属，他看到这位阔别许久的王者，以及那一身要将他毁灭的杀意。
如此再好不过。六世花王心中还有着欢喜，这种欢喜很是荒谬：终于见到这位在记忆中阴魂不散的存在，一如初见那般威严，即使天魔现在是为了杀他，毁灭整个花凋族。但这一切并不要紧，六世花王只看得到天魔。如果能够实现与天魔一同死去的梦想，这会是六世花王最荣耀的成就。或许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初次见面都混淆了重逢与初见的界限，久到花王心中所有的情绪决堤般倾泻：想要同天魔不死不休，他们注定要死一个或者一同死去，如此狂热的死亡弥漫着爱的气息。
对于六世花王而言，天魔仿佛是与他生命一同生长的存在。过去的花王有继续追寻的，也有放弃的，更有背离的，可天魔却不为所动地继续根植在记忆之中。五世花王几乎是自认为成功地将天魔的幻影丢弃在记忆的背面，企图用阴影覆盖，用别的什么人的影子替代。可是过去了这么久，当六世花王去思考时，他发现天魔依旧是天魔，即使他转过身去也会被这个影子所折磨，最后他决定去面对天魔，面对自己心中的欲望与渴求，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死亡也好，或者死亡最好。
可为什么每次想到天魔的时候总会期望着死亡，或许从一开始，从开世花王的执念升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两人不可能有温情，也知道心中的期望如镜花水月，却还是执迷不悟。
即使是六世花王，也难免会陷入回忆，回忆中的天魔曾经露出淡淡的不满，似乎这位无上的王者也有着无可回避的弱点，当时的开世花王认为是炫耀，六世花王却笃定这是事实，天魔也和他一样有弱点，甚至是足以毁灭天魔的巨大弱点。六世这么思考着，很快他又感觉到那位王者站在他的身边，举起酒杯，酒杯里是血，而天魔的嘴唇也是诡异的嫣红。
早已经软弱到无法束缚的誓言还在幻想着永以为好。
从开世花王而起，六世花王自称末世之艳，早已经存了终结这场大梦的心。
如果真的能一同死去，或许也能算是同去同归，虽然不能同生，殊途同归共赴幽冥也算浪漫。若是真的如此，后世闲谈里，他和天魔终于能够生死相依，忽略过去的空白与错过，仿佛天生的宿命不肯放过他们，而死亡终于允诺了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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