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31 紅燭(映霜清、御鈞衡)2018-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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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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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0-31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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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 紅燭(映霜清、御鈞衡)2018-6-28

紅燭(映霜清、御鈞衡)2018-6-28

映霜清在曙晨之前醒來，門外，侍女已恭立著，敲了兩下房門輕問道：「主人，您醒了嗎？」

映霜清挽過及肩的長髮，揚聲道：「進來吧？」

侍女們提著兩桶熱水一盆倒入了架上的洗臉盆裡，另一盆倒入床邊的洗腳盆裡，任侍女們洗漱過後，映霜清坐到了粧檯前，侍女小心地用一把細齒的梳篦為她梳頭，為她綰起了一個日常的髮式，映霜清要侍女們退下，侍女們把水盆端走，低著首恭敬地關上了門。

她看向床的內側，悄悄咬了牙。

在粧檯前站立起來，整理自己髮鬢邊，略理下儀容，她推開門，往到儒門辦公。

儒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忙碌著，殲滅邪神之後還會有另一個邪神入侵中原，中原彷彿永遠多事，有那麼多人都以此為平生大業。

映霜清來到儒門，已有好些人發現她的髮式有些不太一樣，綰著婦人的髮式。

映霜清試圖不去看那些人的目光，但她無法說服自己心中那股酸楚。

若是御鈞衡在，哪由得他們來批判她？

鳳儒尊駕處理好公事之後，正在把桌上文卷收納歸位，敞開的門邊出現了玉主事敲了敲門扇，雙手抱住自己的兩臂溫文笑道：「都處理好了？」

鳳儒擠出一個微笑道，「都好了。」

玉離經道：「不讓自己休息兩天？」

鳳儒頓了頓，道：「不用──這都些什麼事？沒什麼的！」

玉離經皺了皺眉，擔憂地看著她：「自御鈞衡那之後……妳都沒休息，我有點擔心。」

鳳儒強作歡笑道：「他走了，但我沒有遺憾，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我從來沒有發現……」鳳儒覺得自己開始多話了起來，有些像喝醉了酒不知所云的人，玉離經理解地看著她，使她繼續說下去。

「他在的時候，我並沒有特別介意他的存在，直到他對我表白，我也覺得懵懵懂懂，好像接受他的愛意都是理所當然的，玉離經你懂嗎……」

她竟然對著玉離經訴說起來。

玉離經點了個頭。

鳳儒道：「但直到他真的走了以後，我才發現他是真的無法再回來了。」鳳儒頓了頓，續道：「這很奇怪不是嗎？原本那麼熟悉的人，竟然突然間就不見了？」

玉離經走近鳳儒，鳳儒一隻手按在桌子上，喃喃自語道：「這很奇怪……」她說，「竟然沒有人發現他不在了。」

玉離經過去按住她的肩頭，告訴她：「不是沒有人發現，是他仍在。鳳儒尊駕……」

鳳儒沒有想到自己眼淚滴得那麼快，沒有辦法不讓玉離經看見，她收下了這句安慰的話，緊緊揪住玉離經的肩頭：「你是說他仍在……？」

「是的，」玉離經嘆口氣道，「他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

映霜清在來到儒門之後開始辦公，為一疊一疊的文書批閱，皇儒不在了，許多決策的責任落到了她的頭上，俠儒又一向放任在外…..鳳儒吁了口氣，若是御鈞衡仍在……

她甩了甩頭把思緒拋開。

她放下手中書卷，到花園裡散心，皇儒在的時候她不曾覺得如此沉重，如今整個儒門依靠她而存續的時候她才感到肩上擔子之重。

映霜清漫步走在花園裡，想起御鈞衡曾在某顆巨石後觀望著她，她開口請他出來，御鈞衡卻像是現身比偷窺還要羞澀那般躲在石後，一邊口中不斷地說是自己冒犯尊駕。

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有認清他。

她以為他就是儒門那些小輩裡的其中一份子。

的確，御鈞衡那時還是文輔，只是一個掌圖書的官員而已。

映霜清欹著頭看往他的方向，只見一個少年人臉紅耳赤舉著投降的姿態從石林後一步一躓地踱了出來，一邊臉上羞怯地低著頭，那確實是鳳儒尊駕與御鈞衡的第一次相見。

她問道：「你為什麼……？」

「否否！」他立即否認，「是剛好恰巧經過此地，不是有意……呃，」他說著紅了臉，好像自己做了什麼令自己臉紅的事。

鳳儒尊駕問道：「你只是恰好經過？」

御鈞衡點頭：「真是，真正是恰好經過！」

鳳儒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下次，出聲好嗎？免得我以為你是什麼可疑人物，一掌斃了你。」

御鈞衡笑了，「若是能死在尊駕手下也算是不枉了。」

「你──說什麼！」映霜清紅了臉。

御鈞衡倒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放下高舉的雙手(投降貌)，以一手熨貼胸前，彎身鞠躬道：「幸會了，鳳儒尊駕，與妳見面是我的榮幸。」

他就像個食古不化的人，然而鳳儒卻噗哧笑了笑，揮手道：「夠了，大禮省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他顫抖著說道，「我叫御鈞衡。」

鳳儒微微一笑，道：「你叫……御鈞衡是嗎……？」

人生若只如初見。

映霜清想，伏在桌案上竟至大哭了起來。

※

鳳儒把所有事務都交代完了才離開，包括到玉離經的門前向他打一聲招呼，以示自己沒有大礙。

玉離經走過來對她溫存一笑，不能免俗地問道：「還好嗎？」

鳳儒扯了一個笑，眨眨眼道：「也不致於到如何不好，所以就把那擔心收起來吧？」

玉離經也苦笑，「如果我能夠讓妳知道我也懂這樣的難熬……」

鳳儒上前握了握他的手，輕聲道：「我懂。」

玉離經歛下眼睛，苦笑道：「頭一兩年最辛苦，妳不要勉強自己了。」

鳳儒點點頭，輕聲道，「或許我還沒有接受他離開，但是我……已經在你們的善意之下了解到他已經離開了。」

玉離經點了點頭，而鳳儒推開他，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自己靜一靜。

※

只有靜下來的時候她才能獨自品嘗御鈞衡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那像是只剩下他們倆獨處著，而時間，流逝。

像是日後的歲歲年年鳳儒都會如此，令時光流逝，而心底只有御鈞衡一個人。

飯刻之後，她坐到梳妝檯前，有一雙手輕輕捧著她垂長的髮絲，細細地為她梳理妝容。

她微笑道：「你可曾後悔？」

「嗯？」那人怔了一怔，彷彿不明白問的是什麼。

鳳儒再度啟齒道：「你可能後悔對我動了心？」

那人搖搖頭，俯下身來親近在映霜清耳邊道：「和妳在一起日子是最幸福的，何來後悔？」

他近到足以親吻她，然而卻沒有動作。

他低著聲道：「尊駕永遠是最美的。」

他說得語氣那樣輕，如一抹浮沫。

鳳儒抬首，攬住他的後頸，御鈞衡就彎下身吻住她，臉上神情那樣悲悽。

※

早上，御鈞衡挽住她的手，讓她枕在自己肩窩裡。

映霜清終於緩緩醒來，睜開眼，她忍不住伸手撫摸御鈞衡的臉，輕道：「你在？」

御鈞衡攤手攬住她，道：「對。」

映霜清攀住他的肩頭，問：「你去哪裡了？」

他道：「我從未離開。」

映霜清趴在他胸膛上，低道：「我以為你離開了。」

他聽見她口吻裡的那種嘆息，便微笑著道：「我從來也不離開妳。」

她聞言安心地靠在他胸口，她握住他的手道，「你不准走。」

影子笑說：「未想尊駕竟會如此孩子氣。」

鳳儒嘆了口氣，「那是在你走之後。」

彷彿戳破了些什麼，影子消失了。

鳳儒獨自窩在被窩裡，臥房裡桌上燭火惕惕地響。

紅燭替人垂淚到天明，碧海晴天夜夜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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