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1 【和治（和鳳翥x藐烽雲）】六塵知有數（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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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6-12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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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1 【和治（和鳳翥x藐烽雲）】六塵知有數（連載中）

苦澀的滋味在口中蔓延，意識從黑暗中復蘇的第一認知便是如此，實在讓人難有愉快的心情。明脈原皇試圖睜開眼，他努力了很多下，最後感知到自己已睜開了眼，眼前卻還是一片黑暗。

這個認知實在沮喪，他不禁思考起自己是否在戰鬥中傷了哪處才導致這種情況。

“原皇不必憂心，你如今雙眼不宜視物，吾方才以帶覆之。”

明脈原皇呼吸一滯，此間竟還有人，或者說……

“吾路過一處戰場，見原皇氣息未絕，故施以援手。”

他被救了，那現在是何時何地……

“此地名封雲流眄，原皇且在此安心養傷。”

三個問題不足以解釋所有疑惑，但一陣陣的困意逼著明脈原皇閉上了眼。

如此數日，皆是他動作，對方答疑，倒也算配合默契。明脈原皇清醒的時間漸漸長了，也略微感受到了晝夜，不再茫然一片。

待他恢復了出聲的能力，飲過藥之後，明脈原皇真正地問出了問題。

“你既有能力為吾續命，為何調理武脈氣機卻要以藥物為方，而非使用真氣疏導？若非真心施救或是真有意拖延，理由為何？”

他問得尖銳，那個沒什麽特色的平淡聲音出奇地沒有立刻回復——往常皆是他一有動作，便立刻招來回復的。

過了會，明脈原皇幾乎以為得不到回復時，被拉著手摸上了一個觸感柔軟，但略嫌寒涼的東西。他仔細感知，那應該是這個男子的手腕，脈象平穩，和他的語氣一樣，沒有快快慢慢的波動。

這就是解釋嗎？明脈原皇當然不認為這能說明什麽。所以他運起恢復了一點的功體探視，這才察覺到，原來這個顧了自己不少時間的人，竟然毫無功體在身。

“原皇可滿意此答復？”

“吾何時能見你之形貌？”

明脈原皇聽見對方低笑了一聲，但不帶任何愉悅感，好像只是一個表達另類感情的語氣詞。

“待雨季過後，吾會助原皇一賞天光。”

——只是一賞天光，而非相見一面。

明脈原皇自然聽懂了這個意思，也學著他低笑了一聲，略含戲謔意味地開口：“怕吾見過之後便認出你是哪個仇家嗎？”

“不，”對方這次回復得很快，“只是多余的事，便該省下。”

明脈原皇也想過，對方如此作答，是否因為其人醜陋癃殘，不堪一見？但想到這，那只光滑細膩的腕便出現在他眼前，他沒有見過，但只憑感覺，他覺得對方應是一個膚色蒼白，不算健壯也不很消瘦的形象。

而且，“欲天九宸藐烽雲”，有如此姓名之人，也不會是見不得人的鼠輩。

那只能是有特殊愛好了……經過這幾日的問答，他深感對方的不可捉摸。言語間的風格，滴水不漏是最好的形容詞。這種人通常很聰明，聰明人也通常有一些異於常人的愛好。
比如每次給他灌藥都不加甜食。明脈原皇憤憤地想。

理所當然地，第二天再吃過藥之後，明脈原皇向他索要蜜餞。“或者其他甜品，吾只感自己虛弱，定是沒有嘗到甜味的緣故。”

藐烽雲答：“這種情況倒是難辦，吾確實有為原皇準備調養身體的營養品，卻非是蜜餞。”

“先服你準備之物，若是吾不能滿意，你便去買蜜餞來。”

對方頗有儀式感地將他的身子又扶起來些，比起半躺著喝藥的姿勢，這下倒好像他要正式進食一般。

他的預感半點不差，接下來又是一種液體灌進他口中。口感綿密、濃厚，味道甘甜。

這只是之於他而言，明脈原皇在一口口飲下時忍不住惡意地揣測，準備這樣一碗東西的時候，對方是痛了別的人，還是痛了自己？

因為他口中的甘醴，正確的名稱應該是“人血”。

這還真是十足的誠意。只需要做吞咽動作的明脈原皇走神想了一下，如果每天都能喝到這個，他恢復的時間將大大縮短。這個人好像不怎麽喜歡浪費時間……好像剛好可以借口索要一番。

但他轉念一想，這麽一個毫無功體的人，不管是要他每天準備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難度都太大，於是作罷。

飲過一次人族的血液後，明脈原皇感覺到自己的恢復速度快了不少。即使是因為久曠後的初次反應會比較大，但這個速度即使再慢下來，比起之前，也已經足夠快了。

在大約過了兩個時辰之後，藐烽雲再次走到他身邊，過了一會，明脈原皇便感受到了久違的，屬於自然的一切。

風吹過的觸感、樹葉沙沙的聲音、輪椅碾過石子的顛簸……這一切都帶著久違的陌生感。

也沒走出很遠，大概只有一個大些的庭院的距離，藐烽雲便停下，解去了明脈原皇眼前的黑巾。

眼前的天光屬於日落之後、夜幕降臨之前的時間，暖意沒有完全消逝，寒意也並非完全不存。他看了半晌，隨即便迅速扭頭，想看清藐烽雲的形貌。

但對方站著的位置太好，他勉強只看到了搭在輪椅上的纖長手指，膚色果如他想象，略顯蒼白。

“站在別人背後，真怕被看見正臉？”明脈原皇沒事找事地說了句。

“非也，只是多余的事，便該省下。”

又是這句。明脈原皇在心裏狠狠地給了對方一拳。

以後的時間裏，除了對方來之前會有一侍童提前在他眼前覆上黑巾，明脈原皇倒是沒什麽別的不能看。

包括對方那個侍童，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穿了身顯得老氣的黑紫色衣服，一雙眼睛倒是漂亮，不過據她無意間所說，連她見到藐烽雲，也要戴上眼罩。

明脈原皇不由得再嘆藐烽雲的不懂欣賞，雖然根據他這些天隨便翻著看的書，對方的文學品味確實不差，但這也不能說明對方品鑒人族容貌的水平就很高。

相反，可能還很差。

明脈原皇提出這個質疑的時候，藐烽雲正在把他的脈。聞言也不反駁，只問了句：“原皇想見吾容貌？”

[ 此帖被silver13在2021-06-12 08:42重新編輯 ]

寻乐境乃学仙，避苦趣乃学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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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1-06-12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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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想，還日思夜想。明脈原皇心裏怒罵，但他表面上一向淡定從容：“吾不介意一睹救命恩人真容。”

又聽藐烽雲低笑一聲，還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套路，明脈原皇氣得幾乎要動手，眼前卻忽然一亮。

膚色略微蒼白的男子，容貌不像他的聲調般平淡，反而格外漂亮。一雙翠綠的眼正和他對視。明脈原皇總覺得對方長得眼熟，但想來想去只想起一只在地宇時曾見過的纖瘦黑貓。他把視線從藐烽雲的臉上挪開，視線又落在藐烽雲手上。

纖長的指把握著一個物什，明脈原皇細看時，認為那應該是生在苦境的某種花的樣子。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藐烽雲略擡了擡手：“九厄。”

厄指災殃，九為數之極，看得出給這東西起名的不是什麽好人。

想來真的好人也不會把他撈回來。明脈原皇惡意地想。想著，他的眼神又溜回藐烽雲臉上。

“這張臉真不錯，只是神情欠了幾分。嘖嘖，要本皇說，你該收斂下你的……傲氣。”明脈原皇摸著下巴，這樣評價了一句。隨即他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這回他有所準備，徑直摟過藐烽雲的腰，欺身將對方壓在身下。

黑巾從他的臉上掉到藐烽雲的臉上，剛好擋住那雙綠色的眼。他突如其來的意外之舉讓藐烽雲不及因應，片刻便被他製住手腳不得動彈。

“原皇此舉何意。”

他還是鎮定自若，不見慌亂。明脈原皇如今功體恢復了三成，已足夠壓製他這個全無功體在身的普通人。

“本皇想知曉，你這幾日準備的血……是出自何處？”

原皇一手撫過他脖頸，暗示性地按了按他頸側脈門。不僅如此，他掌中一道木氣若隱若現，只待一個理由使之化為利刃。

眼看此問已無法閃躲，於是藐烽雲側首，將頸項暴露在他面前：“原皇若想知，何妨一嘗？”

“爽快。放心，本皇很溫柔，只取一點，也不會在你身上留下疤。”

黑巾覆著藐烽雲的臉，明脈原皇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無意間繃緊的身軀卻出賣了一點真實的感情。明脈原皇這時才感覺這個人比較像人一點，心情大好，手上動作也如他自己所說一般利落，只抽了大約三口的量，便以木氣封了傷口。

那些血液同樣以木氣封起，明脈原皇打開一道口，血的味道才飄入鼻腔，他便敏銳地察覺到了自身血脈的躁動。渴望咽下這些鮮血的欲望甚至讓定力極佳的他一時心神不定，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再從藐烽雲身上抽取血液的想法。

雖然猂族之中確有若以更強者血液為食，同樣能夠補足力量的說法，但從未被人證實過。畢竟強者自然代表權柄，而猂族中對弱者也沒有那等憐憫。

唯獨有一個傳聞——

衹脈之主玄魁敇天曾被一個同族之人以鮮血與功體為代價所救，復原之後甚至功體渾厚更勝從前。

因格外渴血而日趨衰弱的玄魁，竟被那人以自身鮮血所救。明脈原皇在聽到如此風聞後，自然好奇非常，也曾“幫助”玄魁尋找那個人。

雖然無果，但這件事一直被他記在心中。明脈原皇閉眼，將木氣中封著的鮮血送入口中。甘甜、醇美、芬芳都不足以形容這種味道，無法以通常的詞匯形容之美味，正緩緩蔓延至他臟腑百骸。

而且，這並非是人的血液。躁動的血脈提示著明脈原皇，眼前之人並非是人族，對方與他出自同族，同樣來自那暗無天日的深寰地宇。

敏銳的五識讓藐烽雲察覺到周遭氣息的躁動，屬於自然的力量總是含有失控的成分，明脈原皇周身木氣同樣。即便通常都是內斂與沈穩，在此時此刻，透著貪婪氣息的木好似正欲將他吞噬。

對一個為了日後計劃才救回的人，他此刻付出顯然與收獲不符。但藐烽雲難得不想計較，因為此時外界形勢亦到了關鍵之刻，嶽雲深在河圖十智不得入世之約畢後便急不可耐地參與其中，打亂了一些排布。然而即使如此，他卻不能躁進，此刻仍需更多布局。

明脈原皇不知他心中計較，但在悉知關鍵之後，亦對他目的有所猜測。如果此前只是懷疑為何如此湊巧，眼下便已料到是刻意而為。猂族之人關註猂族看似理所當然，實際上疑點重重。他欲再行試探，於是再度壓迫而去，欲探虛實。

“藐烽雲，你真令本皇……驚異。你可知這一點血，竟讓本皇的功體又恢復了三成。若是再多一點……”

“同源互斥之理想必原皇亦有所了解，過猶不及，此刻收手才是恰當。”

明脈原皇瞇著眼，銳利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藐烽雲的身體。他的確很想再用一些，但只是這一點便讓他功體躁動難以控製，方才壓逼更讓功體隱約失控，只能作罷。

藐烽雲自榻上起身，方才搭在他臉上的黑巾就掉到膝上。在原皇穩定功體時，他不言不語地退出了房間。臨走時瞥向對方，眼中深意即使毫不掩飾，亦無人知曉其內涵。

待回了屋，守在那邊的輕非灩見他頸上傷口，連忙取來藥膏為他塗上。藐烽雲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無需如此憂心。但最後還是拗不過孩子的堅持，頸上足足被纏了三圈紗布。

第二天明脈原皇調息完畢後，剛好輕非灩送午飯來。小孩對著他冷哼一聲，沒再關照他的身體。想到藐烽雲冷言冷語的模樣，明脈原皇不禁撓頭，難道在孩子的認知中，比較冷漠的人會比較容易留下印象甚至更為親近嗎？

過了數日，皆不見藐烽雲再來，明脈原皇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如今對外界的消息，竟然全來源於藐烽雲。此前藐烽雲提到過猂族與人族的戰役到了緊張的時候，如今又過了許多時日，外界情況究竟如何他卻是一無所知。

而宛如透徹了他的想法，藐烽雲很快便來了。明脈原皇註意到他頸上纏的紗布，沒忍住笑了一聲。但隨即，藐烽雲的話讓他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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