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4.24 【鳞鱼】闲敲棋子落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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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imon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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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樓主發表於: 2020-04-25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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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4 【鳞鱼】闲敲棋子落灯花

写在前面：角色（伪）死亡注意。

-

不知为何，北冥封宇近日总觉有些疲累。

奏章一折一折，琐事一桩一桩。

昔时鳞族励精图治的王，耳畔也生了几根白发，遂免不得偷懒的俗，伸手挥退了朝堂众臣，道罢了罢了，有事明日再议。

太子北冥觞是最后一个走的。

这些日子，他清减了不少，也稳重了不少，总算有点鳞族太子的模样了。

只是此刻仍戳在桌前，满脸都是欲言又止，只说父王请节哀。

北冥封宇便道本王无事，可头疼得快要裂开。

他隐隐地捕捉到有哪里不对。

节哀……？

节谁的哀？

自家几尾鱼苗早前先后回了封地，未珊瑚也好好地待在冷宫里。

自打海境战乱兴起，不少从前的知交故友，都成了一抔灰扑扑的骨头，再加上一切百废待兴，纵使是伤心伤神，他也并无什么时间来为谁深切哀恸。

搜刮一圈也没找出来，冷汗反倒浸湿了衣领，扎在脸上有些疼。

北冥封宇徒劳地晃了晃脑袋，依稀记得个有谁劝保重身体的念想，也并未传唤门口的侍从，而是自顾自地理了理衣摆，只身往寝宫方向走去。

海境之主的衣饰自是繁复，在夜风中叮叮当当地乱响，倒颇有些刺骨的寂寞。

他抬头望了望月亮在无根水中折射的光线，心想倒是很久未曾这般一人行过路了。

寝宫内空无一人。

北冥封宇叹一口气，和衣倒在床褥上，睡意已去了大半，只从枕下掏出一纸闲书，借着摇摇晃晃的烛影，殷殷地扒了起来。

那是一本人界畅销的怪谈，也不知是谁放在这里的，北冥封宇正看得起劲，只见书页夹角处，有些不甚分明的记号，像是和谁共读过似的。

他盯着那些弯弯绕绕的线条，心中起了恍惚的疑云。

海境也有如出一辙的阴风刮来。

卷了些干枯的水草，从窗中浩浩荡荡地闯进来，北冥封宇没招呼，书脱了手，翻倒在地，恰巧停在那页“片言相许心无变”上。

有人立在那阵怪风里，还是个恍惚的模样，竟弯下腰想替他拾书，两人的手指慌张地撞到一起，碰不到一丝温度和实体。

北冥封宇唬了一跳，儿时听谁讲过的怪谈，人啊鬼啊魂啊，竟是成了真。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你是谁？”

来人终于回过神来，脸上惊疑未定，分秒间已辗转了七八种情绪。

他微微地欠了身，声如珠玉相撞：

“吾名……欲星移。”

若是太子北冥觞在此，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在北冥封宇面前自称欲星移之人，正是前几日方殁的鳞族师相。

-

却说那欲星移，自身死之后，浑浑噩噩没了去处。

好容易寻到了仙山的渡口，摆渡老船夫甩了他一桨子忘川水，还不耐烦地甩甩手，说去去去阳寿未尽之人凑什么热闹。

欲星移也是个心气高的，稍有不虞，倒确也不想凑热闹，便懒怠去搭那艘孤舟。

可怜这一缕魂，在天地间飘飘荡荡，却是什么也碰不着，什么也摸不到，饥了寒了只得望着路旁生人起的烟火咽咽津液。

昔日呼风唤雨的鳞族师相，竟也落得个鱼落黄泉被鬼欺的下场，碰上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挠上一爪子就是惊天的哀恸。

就这么晃悠了许久，幸得北冥封宇将沧海珍珑封入了棺木，勉强也可驭来当藏身之用。

再加上神思不属之间，总琢磨着有什么未竟之事，为着这一缕缥缈的残念，竟是又回到他万分熟悉的鳞族王宫来了，连带着魂儿也稳定了不少。

欲星移甫一回神，便听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戳眼前问他：

“你是谁？”

他心中酸涩的苦水直往外冒，谁能成想有一日，北冥封宇能见着他，偏偏又不记得他？

昔日耳鬓厮磨连舆并席的私情，竟像是随着他的死，尽数付诸东流似的。

世事当真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见眼前之刃尚在斟酌着用词，欲星移赶忙和盘托出：

我，欲星移，是个魂儿，见阁下未关窗，闲得无聊，便前来相会。

北冥封宇步下榻来，仍是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但许是那身蓝白交加的华服过于眼熟了些，他并未有太多的防备，而是进一步走上前来，鬼使神差地问道：

“先生是海境人氏？”

欲星移窥见他眼中燃起的灼灼兴味，却被此问话勾起愁肠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忝居在此数十年，有赖王照拂了。”

鳞王见状请他坐下，眉目间尽是亲民之意，却并未听得弦外之音：

“与先生一见如故，不知先生可有兴趣，与本王相交一番？”

欲星移只巴巴地望着他，像是要弥补那些以为再难相见的日子似的：

“臣……”他咬了咬舌尖，咽下脱口而出的字眼：“尘覆之躯，是王抬爱了。”

北冥封宇放松下来，甚至捋了捋鬓角的发丝，凉风习习的夜晚，让他少了些鳞王的架子。

他笑吟吟地说：

“无妨，本王登基数十年，虽并未称孤道寡，但总觉身边欠个知己好友，忙时聊聊政事，闲时话话家常。”

欲星移闻言颇有些伶仃，生死相绝的哀恸让他的眼眶发热。

他正待开口安慰：“王……”

只见北冥封宇捡起仍躺在地上的书册，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手指仍是摩挲着那个奇怪记号。

欲星移愈看愈是眼熟，两颊飞上一撇绯红，幸好天黑光暗暂无人知晓，只是开口试探地问他：

“王很在意这个？”

北冥封宇皱着眉，似是在苦思冥想些什么，梦游般答道：

“总觉得这对本王而言很重要，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欲星移见状心酸，忙编排道：

“吾有一故友，尝喜在书中做手脚。王若是在意，何不借吾一观？”

北冥封宇依言将书册递过，欲星移待要接，却是从手中直直地穿了过去。

北冥封宇顿感尴尬，慌忙致歉：“抱歉，是本王忘却了，先生……”

欲星移却摆摆手道无妨，这也是常有的事。

北冥封宇愣愣地望着他点缀着鳞片的鬓角，那里白皙异常，想来生前定是哪家世族的小公子，谁曾想人生前死后大不相同。

他倒凭空生了些怜惜之意，戳那儿给欲星移翻书，心思却不知道飞往何方。

记号停顿的书页里，只说人界有对生死知己，以一年之期许了个诺，道是一年之后不见不散。

不料范姓书生因着杂事耽了，眼见着赴不了约，咬咬牙磨磨剑，索性抹了脖子，乘着阴风前来，一日行了三千里，只为和故友讨口酒喝。

欲星移指了指那句“片言相许心无变”，没来由的心里有些打颤：

“兴许是王的哪位故友，想向王许许誓，但有些话总不好开口，所以借这记号暗藏吧。”

北冥封宇闻言凑得更近，闻到微不可见的苦涩之味。

那是海境最盛行的苦茶——百里闻香。

他被勾起茶虫来，从旁拿起一壶茶，自顾自地斟了两杯。

欲星移无奈笑笑：“王，吾……此刻饮不了茶。”

北冥封宇道，就是那个意思，秉烛相谈，没杯茶，总觉得少了什么。

欲星移称那倒是。只是长夜漫漫，无事可做，不知王可有兴趣手谈一局？

北冥封宇沉思一瞬，眼神溢满笑意：

“不知为何，总觉得夜聊谈棋，似是本王常做的，只是搜肠刮肚，竟是毫无印象了。先生既有此意，倒也并无不可。”

-

一棋终了之时，天也将将破晓。

欲星移见状起身告辞。

北冥封宇终是心有不舍：“明夜，先生还会再来吗？”

欲星移的笑藏在阴影里：

“明夜，不见不散。”

- END -

注：文中故事出自冯梦龙·喻世明言·第十六章·范臣卿鸡黍生死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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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4.24 【鳞鱼】闲敲棋子落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