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4 【吞雪】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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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2-14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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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吞雪】偶遇

吞佛童子和剑雪无名上床的时候，两个人十分默契且安静地脱着自己的衣服。吞佛童子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对面的剑雪无名，就算是他也不由得冒出几分荒唐的想法：此时此刻他正在反省，和在墓地碰到的人做出一夜情这个决定是否太过于草率。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直白，剑雪无名在斯文地解扣子的间隙抬头看了他一眼，吞佛童子从对方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愣是看出了几分游刃有余的意味来。于是他凑了过去，大约是气氛到了，对方也十分配合地慢慢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错脸交换了一个吻之后，吞童子这样问道，到陌生人家里来和陌生人发生一夜情，你不觉得实在是太草率了吗？
剑雪无名的脸离他很近，近到他头上那些乱糟糟的头发有些蹭到了吞佛童子的额头上，近到吞佛童子能看清楚剑雪无名那双漂亮的碧色眼瞳，分辨内中包含的究竟是种怎样的情愫。剑雪无名又轻轻吻了吻吞佛童子略微有些干涩的嘴唇，而后才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否认吞佛童子话中的哪个节点。他只是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那点笑意将剑雪看上去冷淡的脸温暖上了几分，他问，现在是应该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吗？
他说这话的手伸出手，替吞佛童子将他那颗半解不解的纽扣彻底解开了。

吞佛童子和剑雪无名相识在十几个小时之前的公墓——今天不是清明节也不是任何会有大量人流会来祭拜的节日，甚至于是某个调休中间让人苦不堪言的工作日。吞佛童子会来也并不是为了某个跟他有关系的人：九祸先前托他给银鍠玄影扫扫墓，原先这件事是落不到他的头上，但是螣邪郎和赦生一推再推，黥武又不在，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推就推给了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也不是非得今天来不可，九祸器重他，对扫墓这件事也只是说有空去就行。就在吞佛童子拖延的时间快要比螣邪郎还要长的时候，在今早起来时忽而感觉，他应该去处理一下这件事，于是他就在给银鍠玄影扫墓的时候碰到了剑雪无名。
对方比吞佛童子要早到一些，一丝不苟地整理了面前的墓碑，又烧了些纸钱下去，而后在那团火光旁表情肃穆地双手合十。吞佛童子从剑雪无名烧纸钱的时候就开始观察对方——玄影的墓碑和剑雪无名祭拜的那块墓碑相隔不远，以至于他能清楚看到剑雪无名长了张怎样的皮囊：对方面目端正清秀，也没露出些厌烦或是悲哀的表情，透过那些扭曲着的滚烫空气瞧到的表情平淡，大约是个十分沉静的人。吞佛童子看着看着就想，如果这里不是公墓，他是很乐意去找这个人搭讪的——就算他再如何缺心眼，也真做不出在墓地勾搭别人这样的事。
吞佛童子只能在心里感叹几句实在是苍天无眼两人无缘这样的鬼话，专心给他素未谋面的前老板清理许久没人前来打扫的墓碑。他一边听着青年脚边那个铁桶里火苗跳动的声音，一边在心里考虑着一些将来要进行的工作。待到那些火苗跳动的声音慢慢趋近于消失的时候，吞佛童子的反应就像那些消散掉的火焰一样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
工作日来公墓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那道注视着他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的大胆和明显，吞佛童子一转头，便看到自己先前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反应的青年此时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说不上带着怎么样的情绪，就像他的表情一样沉静得像一潭深水。吞佛童子自然不能再这个时候露怯，一边同青年对视一边想，自己是不是要为刚刚的失礼说上一句道歉，但如果对方真的是想等他这一句，方才就该提出来，又何必偏要等到现在。
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对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打算，吞佛童子骤然之间福至心灵，十分钟之前还在想在公墓勾搭陌生人是不是太失礼，如今却又想，他偏偏挑了今日来公墓，偏偏又在同一排的位置碰上了这个青年，这不就是说明他们二人有缘吗。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他那张在异度公司里大部分时候战无不胜的笑脸来，十分客气且暧昧地问道：如何？结束之后要不要共行一程？
他在说完这句话时，不知从心底的哪个角落骤然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来：他相信对方定然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的。果不其然，他看到对方点了点头，同时又好像是嫌弃空气闷热一般，稍稍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而后淡淡说道，可，那我们共行至何处。
吞佛童子说，我家，如何？

吞佛童子想自己回头有时间应该再来好好给银鍠玄影扫一下墓——后来简直是潦草至极，剑雪无名答应了他的邀约之后又给自己祭拜的那个坟墓烧了一沓纸钱，重新祈祷起来。吞佛童子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又不好过来了解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祭拜的是谁，所以才这么做。于是他三步并做两步走，急急忙忙收了尾，又摆出很有余裕的样子来，隔着他和剑雪无名的那么几个墓碑同对方笑一声，说，走吧？
去吞佛童子家里的路上，路边有卖花的小地摊，吞佛童子顺手买了两盆小花。剑雪无名站在一旁，等人付完钱才主动说了第一句话。他看了眼吞佛童子提着的那两盆小花，又看了看吞佛童子，才说，你看起来不像会花心思养花的人，有什么契机吗？
只是突然有一天想养就养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养了很多了。吞佛童子这么回答道，他很乐意同剑雪无名谈谈这个话题，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待会儿可以去看看我家里养着的其他的花。
剑雪无名点点头，却并不打算继续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吞佛童子心中却有些不知名的烦躁涌上来，他想对方应该在这个时候深入询问一下，这样的根据何来吞佛童子完全不知道，兴许只是剑雪无名随口一说罢了。追问他人并非吞佛童子乐意做的事，他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又问，今天去公墓的人那么少，我是为了工作，你又是为了谁？
剑雪无名半分都没有被吞佛童子影响到，在吞佛童子猜测对方是不是因为一个和自己大差不差的理由才去的时候，剑雪无名开了口，他说，我是被骗了才过去的。
我被骗了很久很久，后来才知道那个墓碑下面是空的，没有任何人的骨灰盒。剑雪无名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一样，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若干年之后我可以把那里卖给你，现在墓地也很难买的。
纵然相交不深，但恐怕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剑雪无名并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吞佛童子哈哈笑了一下揭过这个话题，却又在想，能一本正经地说出卖墓地这样的话，剑雪无名实在是有趣。

吞佛童子家里没什么生活气，除了阳台——他先前说的养了很多花倒不是假的，他养了足足半个阳台那么多的各类植物，这半个地方生机勃勃，和他冷清的家里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剑雪无名站在阳台外驻足良久，直到被吞佛童子拉入卧室的时候才说出一句，你的花种得很好。
吞佛童子听了这话，先前那点子莫名而来的烦躁自然也就消逝无踪了，他凑过去亲了一下剑雪无名的额头，对方身上除了在因为烧纸钱而沾染上的些许火灰的味道，还有些很淡的檀香味，会叫人想起古寺里的那些沉积下来的厚重味道。
他们两个人干脆利落地脱掉了衣服，在此中途不免也有些为了调情而做的动作。吞佛童子原先以为剑雪无名是什么古板的人，在这方面的表现应该是生涩却要强作无事的那种经典类型。可剑雪无名大方坦诚，并不吝于对吞佛童子的行为用言语或是行动做出愉悦的反应，——甚至于有一瞬间吞佛童子都在怀疑剑雪无名的态度是不是装出来的，可看着对方的脸他却说不出这样的话，他想就像他今日觉得他们有缘一样，正因为他们能有缘，所以他们在床上的契合度也是一等一的。
可就在吞佛童子以为剑雪无名是深藏不露的个中好手时，剑雪无名又一次逆转了他的想法：他本以为剑雪无名的身体应该很柔软，就像他脑袋上那些乱糟糟却可爱的头发一样，可剑雪无名的脊椎硬得就好像是铁，能弯曲的角度太小，二人水乳交融时吞佛童子一边啃着对方的颈子，一边从下往上摸着人那根明显有些问题的背脊，在快意的间隙之中模模糊糊地想，剑雪应该又是在桌前久坐，偏又不肯放松哪怕一丝一毫，才惹得背脊有了这样的毛病，回头应该催他去医院看看才好……
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在激烈运动的间隙冒出来的一个小小想法，在剑雪无名一张口咬在吞佛童子肩膀上的时候，这点子莫名其妙的东西很快就被人扔到脑后了。总而言之，这是一次十分成功甚至于是过于成功的搭讪和一夜情，成功到吞佛童子并不介意推掉自己的一些工作腾出更多时间和剑雪无名接触。

结束之后剑雪无名问吞佛童子要了一根烟，抽第一口的时候咳嗽了一下，但他拿烟的姿势熟练，想来该是已经戒烟许久，偶尔抽一次还未能适应罢了。吞佛童子转过头去望剑雪无名，还能看到对方面上红色的泪痕，落在剑雪无名的脸上显出几分和形象不同的可爱来。
他开口问，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好吧，吞佛童子承认，他问这句话就是客气客气走个过场，哪怕剑雪无名拒绝了，他也并没有从此之后真的不和对方见面的打算。
说实话，你不认识我才是不应该的。剑雪无名这么回答道，把烟搁在烟灰缸上，仍由烧得过长的烟灰断落下去。他从自己的外套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吞佛童子。吞佛童子看了看那张十分标准的名片，后知后觉地发现剑雪无名是他们对头公司的人——大大小小摩擦的时候他们应该是见过面的，可吞佛童子却觉得剑雪无名所说的不应该倒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依旧没有追问下去，吞佛童子开始觉得找寻这个答案的过程也是他和剑雪交往过程中乐趣的一环。

剑雪无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说再见，他在交给吞佛童子的那张名片后面留下了私人的联系方式。他又笑了，才回答了吞佛童子方才问出来的问题。
我们会再见的，剑雪无名说，我会再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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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吞雪】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