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16 杏默(完)，1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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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小心子彈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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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樓主發表於: 2015-03-08 23:4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0.16 杏默(完)，18F

許久沒寫文了～生疏太多
可能坑，也可能繼續
總之
有傷眼者，請原諒了

套句小空說的.............智者什麼的最難寫了啦>"<

初春多變的天氣，濕冷夜裡仍透著如冬的寒風，暖炕上的人似是睡得不太安穩，屋外一閃，落下今年的第一聲悶雷的同時，人－也醒了。

惱著自己又無法成眠的夜，青年不知這是第幾回了，總是這樣醒來。

那是個夢！

夢裡，他一席綠衣，一身清冷，無情亦無心般地走活數十年。

夢裡，他總是靜靜地坐在一棵不長葉、不長花，枝幹如泣血般紅豔的枯樹下擦拭著一面銅鏡，那樹雖不長葉，卻掛滿了一串串閃著光芒、能敲出清脆聲響的琉璃珠。

夢裡，他什麼也不做，只是坐在樹下而已，直到有一抹藍出現在他視線中，嚷著『又在擦那面破鏡』，當他正要看清楚那人是誰時，這夢～就醒了。

醒來，他卻見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聞陣陣鐵鍊聲忽遠忽近，似在身邊，卻又像在遠方，自己正愣著，背後就被推了一把，聽見哐啷一聲才明白那鐵鍊聲原來是自己的。

緩慢走著，他看不見是誰推了他，只知道要往前走，然後到了一座大殿上，忽然明白這裡叫陰曹地府，原來～是死了。

沒有恐怖，更沒有任何情緒，他只記得自己開口要求三件事。

他要閻王拿掉他的智慧、給他一生平凡，再求這一生不作墨家人，最後一件事卻是怎麼也聽不清。

當他被推出輪迴時，他又見到那抹藍影，聽見那人喊著『等我』，他想看清楚藍影人的長相，卻因為身體墜落而越來越模糊，然後便真的醒了。

每回夢醒，他就無法再入眠，雖不是夜夜如此，但自小到大每個月總有那麼幾次，那種正要看清答案，卻又突然變得朦朧難以捉摸判定的感覺，才是讓他厭惡的地方。

青年喜歡看書，尤其是千百年的歷史，不論是所謂的正史，還是坊間流傳的野記，他無一不放過。

當然這裡面，有所謂的墨學，一部失傳以久、鮮少為人談論的一門。

會去看墨學，也是因為那個夢！

夢裡的他要求來生不再是墨家人，從此，『墨家』一詞就留在了腦海中。

十六歲的青年是鄉里眾人口中的小諸葛，更是大家誇口的才子，但卻也是夫子和爹娘眼中頭疼的人物。

眼見會試又要到了，自家門檻都快被踏平，全是來幫爹娘勸自己去應考的。

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通過三年一次的會試，然後進而到京城裡考個狀元、做個官的？

每年一回的鄉試是被夫子騙去考的，說是要藉此跟其他學員們做個小小的比試，沒想到十二歲的他寫完後，家裡竟來了個戴官帽的，說自己是鄉試第一名，要青年好好準備兩年後的會試。

當青年搞清楚那場比試是怎麼回事、會試又是什麼後，青年斷然拒絕父母親和夫子的要求與期望，不肯去參加會試。

十四歲那年拒絕了，但他知道父母親跟眾人都對他有莫大期望，誰叫他是這鄉里中數十年唯一一個在鄉試中奪冠的，而且自己還只寫了兩刻鐘，傳出去誰不稱他一聲神童？

青年的家並不富裕，但供他唸書考試還負擔得起，家裡的農作勞力活並未讓他接觸，當然這有一部份也是因為他身子弱，因此青年無事便在街上擺攤，初時只替人寫寫字帖、賣些自己的字畫賺錢，後來因他說準了幾件事，於是開始有人來問他事情、請他分析出主意，他的計策也讓所求的事都如願達成，就連身繫冤案的都請他幫忙解決、找出兇手，於是青年開始向眾人收費，以減輕家中負擔。

只是，他討厭走官場！

當做官的都找上他時，青年便不肯再幫人分析、出主意了。

望著窗外的細雨，天濛濛地亮了，青年嘆口氣，會試三年一回，眼看明年就是會試期，估計是不得不去了，不過，誰說一定要考中的？

考中與否，但看天意，是不是？

青年勾起微笑，重新倒臥回暖炕上，模糊地睡了。

睡前他想著：這次，讓我看見你長什麼樣子吧！

隻身踏上會試之路，身邊並沒有任何人跟著，本來應該是有的，是青年向父母親擺了臉色，說來回不過數天，不會出什麼事，而且要是若真的幫他物色童僕，便一輩子不去考試，這才讓父母親打消念頭。

會試地點在縣衙附近，從家裡出發到考試地點來回需要約十天的路程，雖然自己的身子弱、常生病，但這一點路還難不倒他，總比到京城考試得花上數個月來得快多了。

比預計的時間早了很多出考場，青年隨興在街上逛著，忽然停在一攤專賣古玩的攤販前，直盯著一面銅鏡瞧，老闆立刻上前說了一串故事，又說了一個數字，青年抬眼看老闆一眼後挑挑眉，冷哼一聲微微側身作勢要離開，老闆立刻自動降價，青年腳跟立馬轉回，把鏡子拿起來把玩幾番，又問了銅鏡在攤上擺放多久後，淡漠地說了個數字，再冷冷地說出攤上幾件古玩真正的年份背景，讓老闆瞠目結舌自動甘願地收下青年十個銅錢。

「哼，想做生意也不唸書，那幾件破玩意兒，一個能賣二十個銅錢就不錯了，還敢稱那是古玩來賺銀子？」

拿著銅鏡，青年不禁大嘆人心不古，賣古玩的竟都敢拿假貨騙人。

酷暑當空，青年白晢的臉上被曬出了薄汗，和一層微紅，拿著銅鏡仰頭看看天色才知道已經是中午時分，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坐著，打算好好研究那面鏡子。

其實，如果老闆不肯降價，他還是會買的，因為這銅鏡不論是雕花還是大小，都跟他夢裡的一模一樣，這才是讓他願意掏錢的原因，但老闆想賣的渴望太過明顯，不好好利用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原來，真有這面鏡子……」看著鏡子喃喃地。

那……這世上真有那麼一個人嗎？

這一年來，他逐漸看清那藍衣人。

聞到他身上有著很重的藥草味，看到他手裡拿著幾根銀針，唸著自己『又在擦那面破鏡』地向自己走來，衣上雲狀的紋路隨著動作飄呀飄的，步伐總是輕快，臉型有稜有角的。

夢境到此，他幾乎可以確定藍衣人應該是名大夫，醫者身上總是帶有很濃的藥草味，但卻始終看不清那人的五官長相，明明已經看到臉龐輪廓了，就差那麼一點而已。

今天又看到這面銅鏡，那麼總有一天會遇上那名藍衣人的，青年如是想著。

正當青年看著銅鏡不停思索時，一片暗色籠下，一抬頭心裡道聲糟，立刻趕緊起身，想回客棧躲雨，但雨來得比腳下速度還快，沒兩下子就已經被淋濕了，趕回房間時早已是一身狼狽。

身上濕冷，青年趕忙幫自己換上乾衣，卻仍是咳了幾聲。

「糟了，這身體可不能在這時倒下，不然爹娘真要僱個童僕來顧我了。」

先吩咐小二取薑茶和暖爐來備著，又咳了幾聲喝下薑茶，把暖爐挪到床邊，青年按著往常在家中一樣，確認門窗關得密不透風後，躺回床上把整件被子裹著，腦中昏沉沉睡了。

他又做夢了！

這回，夢裡的他咳得難受，藍衣人正在幫他把脈扎針治病，還嘟嚷著什麼沒看過這麼不配合的病人等云云。

他真的看清楚了，伸手便想往人臉上摸去，卻被拍下喝斥著。

「你真的很不配合欵！別亂動，到時下錯針，我可管不著。」

好真實，這夢～好真實呀！

迷迷糊糊地，青年又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當他醒時，床邊擺著一盆冷水和幾條看上去像是擰過的帕子，身上的衣服也被換過了。

青年坐起身子，頭還有些難受，昏沉沉的，頭重腳輕，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難道又是夢？

應該只有在夢裡才會這麼不真實，不然怎麼連這房間都認不得了？

青年披衣起身，一個不穩打翻了旁邊的水盆，哐啷一聲嚇了自己好大一跳，這被嚇到的感覺……不是夢？

正當青年還狐疑時，門被推開，來人一個箭步就把青年往床上按，氣呼呼地說：「穿這樣起身，你是想再病重一點嗎？給我躺回去！」

跟夢裡一樣的聲音……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夢裡？」青年發現自己聲音有些啞。

「哇，這下子病真重了，連是夢還是現實都搞不清，難道我醫術退步了？」

「醫術……你果然是……咳咳……果然是大夫……咳咳咳……」

「啊～你就不能安靜休息嗎？昏迷時動來動去的，連醒了也不安份。」兩指按上脈門，男子不停碎念著。

「昏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醒了，還這麼多話，要不是有人找我來給你看病，我看呀，你這人就這樣病死在這裡算了，來這裡會試也不帶個人，病了誰能幫你呀？」

青年皺眉，看著醫者問：「我……不是夢？咳咳……」

眼一閉，青年又昏睡過去，醫者替青年點上一爐安神香後，收拾了方才打翻的水盆和一些東西後離開。

想到那天的店小二，醫者不由得嘖了聲。

離開家鄉來縣衙考試的他，好不容易得空能隨處看看逛逛，沒想到卻看到一家客棧正把一個人抬往縣衙去，說是會試的考生了重病，已經昏沉兩三天，請過一位大夫看治，但因為沒法子付第二次的診治費用，大夫就不肯幫忙再繼續看了，店家不知那考生有沒有錢能給醫藥費，於是只好把人抬到考場去，希望他們能幫忙處理，豈知考試早已結束，眾考生早已各自回家等待放榜的消息，店小二不敢把人再帶回店裡，怕遭店老闆責罵，只好把人連同行囊放在縣衙門前晾著。

醫者搖搖頭，不禁感嘆世風日下，包袱除了幾枚碎銀外，沒其他的盤纏，恐怕早就被店老闆給拿光了，又怕人死在自己店裡，索性把人丟出門外撇個乾淨，於是自己只好大發慈悲把人帶回住所，反正離放榜日還有幾天，待著也無妨，就不知道這青年是否榜上有名了。

拿著打聽來的名字到縣衙探聽，但縣衙負責考試的人全在闈場中，因而無法得知青年家住何處，也就沒辦法通知其家人，只好認命地擔起照顧的工作，偶爾外出查探是不是有人在街上找人。

本來身子就弱，炎陽酷暑下，八成這人是趕路考試沒注到身體的狀況，考完放鬆又淋雨，於是病便發得嚴重了，據店小二說的，燒了兩三天的高溫在自己妙手下，兩個時辰便已消退。

勾起自滿的笑意，醫者停下手上的動作，掀開藥壺看了看後，順手拿了布巾襯手將藥汁倒出，準備餵藥。

「希望這人能乖乖吃藥。」皺起眉頭喃喃地。

醫者自小孤身一人在通幽谷裡長大，據他的養父母說是在往城裡的路上草叢裡發現他，四處找不到他的父母，城裡也無人有嬰兒失蹤的消息，於是夫妻兩人便將他帶回當自己的孩子養。

通幽谷裡什麼花草都有，九歲那年家裡來了一位郎中，專程來通幽谷採藥的，順道來拜訪，他才知道原來郎中跟養父母是朋友。

郎中見他雖然才九歲，卻已經把通幽谷的花草藥性有一番了解，無師自通的天分讓郎中興起收徒弟的念頭，於是他開始學岐黃之術，直到十六歲的今天方能進城考試，取得看診的基本資格。

其實，他也不是什麼有天分的人，完全是因為他兒時在通幽谷一處隱密地曾看到一處廢墟，裡頭有幾本年代非常久遠的醫書，所記載的全是通幽谷裡的那些花草特性，還有一些醫理，憑著父母親教導識字，讀來雖非能完全理解，但也有些明白，拜師之後便更清楚那些殘破的書頁簡直是珍寶，還有許多是師父不懂的醫理呢！

那裡有個墓塚，豎立的木牌上寫些什麼已是模糊不清，勉強只能認出一個『嬌』字，醫者想那應該是個女人的屍骨。

頭一次看到白骨時著實嚇了他一大跳，連滾帶爬地跑回家，做了好幾個晚上的惡夢，後來定神後，才大著膽子回到原處仔細察看，原來是先前的地牛翻身把墓穴震開了，應是附近的野獸找食物把白骨翻出散落在外，醫者拍拍胸脯壯著膽子，合掌默唸幾句佛號後，動手將白骨一一拿出清理，再將墓地重新整理一次，把白骨找了個木盒盛殮放入，重新埋葬。

醫者開始思考學醫、行醫的目的，以及人生死的課題。

作惡之人救嗎？將死之人救嗎？那些救不了的，真的沒辦法救嗎？

只是這些想法無法跟別人討論，畢竟這麼年輕以如此方式談論生死，很多平輩～不，就連長輩恐怕都聽不進去。

端著藥碗進房，青年果然已經醒了。

「倉公子，你總算醒啦！快把藥喝了。」

默默地拿過藥碗一飲而盡，青年又咳了幾聲：「多謝。你是誰？」

「姓伊，單名銘，救你的人。」

「我的東西呢？」

「在那兒。」往牆角一指。

青年立馬下床，腳步有些虛浮地跑去拿行囊，伊銘搖搖頭：「不用看了，你那裡頭沒銀子了，就衣服跟一面銅鏡而已。你住哪兒？不太遠的話送你一程，免得你昏倒在半路。」

聽到伊銘的話，青年也不打開包袱了，喃喃自語著：「還在就好。」

「啊？你不是關心裡頭的銀子呀？」

「我會在這裡，而不是客棧，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沒銀兩了，又何需看？你放心，我不會懷疑是你拿的。」

「為什麼？倉離……你這名字真怪。」

想了想還是打開包袱拿出那面銅鏡，端在手上擦拭著：「你也不差。」

「你怎麼都不好奇我怎麼知道你名字的？」

倉離白了人一眼：「有很難嗎？」

一股氣突然憋在胸口，伊銘覺得這人的眼神有種很深的鄙視感，理智上要他別問下去，不過話已經衝到外頭了。

「不然你說，你怎麼知道的？」

「沒錢醫我，又不希望我死在客棧，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我丟給縣衙去處理，你既然救我，卻又不知我家在何處，那就不是縣衙吩咐的。我的包袱裡就有入考的文牒，既然你不知道我住哪裡，那就表示你沒翻過我的包袱，單純只憑著聲音或是別人說詞判斷我已無銀兩，而會說我沒銀兩的，只有客棧的老闆與店小二，所以銀兩是他們拿的，並不是你。那裡頭只有三天的住房錢，再無多的了，所以空了也是正常的。你必是在縣衙前看見他們把我放在那裡，店家只會注意銀兩，文牒什麼的根本就不會在意，所以你只打聽到我的名字，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

伊銘啞口無言，他打聽到青年是考生，卻真沒想過文牒的事，雖然自己考試也有一份文牒，沒有這文件是進不了考場的，上頭不就有自己的姓名地址了嗎？

「啊呵呵呵～這嘛……」搔搔頭，尷尬地笑了笑。

「醫試還有三天才放榜，診治費多少？我會還給你，不會讓你白治我的。」

伊銘連忙搖搖手：「不用不用，我又還沒上榜，怎能收錢治病？你嘛，就當作是我的練習對象好了。」

「去打聽一下會試結果，我先休息一下。」捧著銅鏡躺下。

「喔，好～咦？不對呀，怎麼感覺你在指使我來著？喂，倉離……」

「若我上榜，便會有賞金，你就拿去當診治費用吧！還有，叫我默蒼離。」

「喔～默蒼離……這名字唸來順多了……」說著便自動地走到外頭，然後才又想起～自己又聽話了。

[ 此帖被晏雪在2015-10-16 16:1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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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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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1樓發表於: 2015-03-09 00: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好看！求下文！求撒糖！放下了墨家，放下责任，师尊与杏花来世再会，终于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吧~！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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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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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3)

2樓發表於: 2015-03-09 14: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杏花,,,真的被蒼離奴役慣了，刻骨銘心到轉世都不由自主的〝聽話〞
而默蒼離對他的指使也是信手拈來、毫無疑慮、理所當然、一氣呵成！
是的！這對就是要這樣才萌！

加油！期待後續～

外來種入侵破壞生態，
原生種為生存苦掙扎。
吾乃職場一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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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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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3樓發表於: 2015-03-09 23: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3.09 杏默~~暫無題02

分開前，他忘了問一件事～明明叫倉離，為何最後又說自己叫默蒼離？

醫者最後仍是讓青年隻身一人回老家，並沒有跟著去，只因那人一直用一種感覺鄙夷的眼神看著自己，彷彿問的每句話都是多餘的，冷言冷語的態度讓醫者有些受不了，但分開後再回想，其實那人根本就是不希望自己被麻煩，也不希望欠自己人情，所以才用這種態度。

回到通幽谷跟養父母稟報考試已過，表明想要出外行醫，並學更多醫理知識，拜別之後便離開這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他不曾想過會再遇到他，別過就是過了，有緣無緣便是隨天。

只是，出了通幽谷後的醫者隨意撿了個方向直走而去，竟又遇上他～比上次還糟，是一個快死掉的默蒼離。

剛踏進那鄉鎮便覺不對，走沒多久後，眼前一個村莊的慘狀讓醫者頭一回心驚。

鄉鎮上的許多大夫都在救治病患，來沒多少天，出入診間跟藥房的病患就多了好幾倍，發現是傳染性極強的疫情後，便立刻加入救治的行列，憑著一股氣，別人越是攔阻，他越要前往－往更嚴重的地方走去。

眼前遍地屍首，有些人已無藥可救，只能隨處坐臥在地等死。

所有還能救的都已經移出，這裡－只餘一片哀戚與死寂。

心口上像是被狠狠用鐵鎚重擊過，悶堵得他無處可發，雙腳生根似地定在原地，當還有氣的人看到他，掙扎著向他爬來時，醫者心一慌便轉身想逃，卻又立刻停下腳步。

回頭，是生機全無的景象。

有個人用僅餘的氣力向他開口懇求，求他救命。

另一個人也求他，求他能解除他的痛苦

仰首閉眼，醫者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解除這痛苦，可是怎麼也下不了手。

「對不起……我……我救不了你們……」

平生頭一次落淚了！

「那就殺了我們！」

一名男子垂落的頭仰起，那雙明亮的眼與熟悉的冷漠嗓音讓醫者回神，仔細再看竟是默蒼離。

「你……」

「你是大夫，拯救性命是你的職責，若沒辦法救，你該讓病患承受最少的痛苦死去，而不是放任我們在此自生自滅。找出救人的法子，不然就殺了我們。」

或許，他沒想過這世上真有人這樣要求。

放眼望去至少也還有十幾個人是活著的，伊銘看了看後，決定放手一搏。

醫者捲起衣袖，簡單地收拾了個地方權當醫廬，先找出乾淨的水源沉澱後，再將買來的一塊白色礦物丟了幾塊進去，之後再舀上層的水出來煮沸過濾，要還有氣的人只准喝他煮出的水，另外叫他們照三餐服用一種白色粉末，再開藥方一一診治。

人，依然有死亡的，才過兩天，那十幾個人就只剩三五個而已了。

每丟一次火把，醫者的心就更冷一分，難怪當初師父說他還太嫩，說他還沒懂什麼叫仁心的背後要揹負什麼樣的代價。

連著兩日都沒休息，醫者捨棄那些救治意義已不大的患者，只給予基本的照顧，他有些慶幸默蒼離是在還能救治的那群裡。

凝視著火光，鼻間始終縈繞著燒焦的臭味，在這已被眾人遺棄的地方，屍臭味幾乎是唯一的味道。

轉身進醫廬，伊銘走到默蒼離身邊察看狀況，最嚴重的症狀已經發作過，看樣子是挺過去了。

替那人擦洗身子後，重新換上一件乾淨衣裳，發現這人雖然身弱，但骨子裡的求生意志還不錯，若是一般這樣身弱的人，早已被他歸在不可救治之列，而他竟然能熬過去，真讓他意外。

再三日過去，這還活著的三五人漸漸好轉，有幾個已經能幫伊銘做些粗活，如打水、燒水、打掃什麼的。問他們還有什麼親人、日後有什麼打算，這幾個人只唉嘆幾聲，伊銘才知道其實這村落的人早就已經都死光了，疫情是從這裡開始蔓延出去的，所以才沒人願意過來救治。

伊銘問這幾個人認不認識那還在不省人事的默蒼離，見眾人都點頭，還不時流露可惜的嘆氣語詞，好奇得多問了幾句，一口氣便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全弄清了。

恍然大悟～原來，他這麼聰明呀！

「唉，可惜他爹娘也得病死了，要不是他為了找大夫先離開村子，否則也早跟著他爹娘走了。」

「那大夫呢？」

「哈，見這裡都成人間煉獄了，哪還會留下來？只有你，大夫，只有你這個活菩薩願意救我們呀！」

說著，幾個人全跪下作勢要拜，伊銘連忙一手拉一個，拉完這兩個還得再拉另兩個。

「好了好了，再跪再拜就跪死我、拜死我了，都給我起來！」一聲喝斥，伊銘惱吼著。

「既然你們好得差不多了，我看這裡短時間內是不能住人了，你們各自去吧！他還沒清醒，我會照顧到好為止，之後就由他決定。記得，方圓十里之內的水源都不能生飲，都必須照我這幾天的方法做才能喝，否則我可救不了第二次。」

幾個人點點頭，立馬收拾些還能用的東西，離開這地方。

看著那幾人離開，伊銘笑了笑，不再為無力救治其他人而悲傷，轉身進醫廬站在青年旁邊。

「就剩你了。」

僱了輛馬車，伊銘小不情願地當起馬伕，手上鞭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揮著，他就是想不透，怎麼這人說的話，他竟然都乖乖照辦了。

說回救他清醒之時，伊銘只問他日後怎麼辦，青年淡淡說人是他救的，而且身子還沒好全，他是大夫，自然有責任照顧自己到好為止，然後就僱了輛馬車，那人就坐在裡頭，悠哉悠哉地看書擦鏡子。

嘖，怎麼想都是～他被這叫默蒼離的人賴上了吧！

「喂，你不是叫倉離嗎？為什麼又要我叫你默蒼離？」

「不好聽嗎？」

「是比較順口啦……不是，這姓跟名是爹娘取的，怎麼你說改就改呀？」

「跟你說，你也不懂。往東吧！」

「喔～不對，我幹嘛要這麼聽你的話呀？」馬鞭一下就立刻轉頭瞪著人。

「如今天氣炎熱，自西南蔓延的疫病會更加快速，往東方能脫離，還是你想當個熱血大夫去救人？若是，你可以丟下我去。」

「丟下你？說得好像我很沒良心似的。算了，我也不是那麼一個有良心跟熱血的醫者。東邊……我聽說好像有座古城叫黑水城的，就在東邊，去那兒好了。」

黑水城……

默蒼離瞇著眼，讓這名字在腦中轉過一圈，他記得某本野記上曾提過這名字，好像說是墨家與魯家後人居住的地方，但實際上至今無人發現過它的遺址在那裡。

「為何要去？」

「啊？你是問我去那裡做什麼嗎？當然是去找傳說中那個神醫掌生握死的傳人呀！」

掌生握死？

「那是誰？你知道黑水城在那裡？」放下銅鏡，默蒼離不禁好奇起來。

「掌生握死幽冥君，是一個叫冥醫杏花君的師父，冥醫嘛～號稱能從幽冥之間帶回魂魄的大夫。我在通幽谷～啊，就是我老家那裡，一個廢墟裡的醫書上看到的，那裡面剛好有一頁是他傳人寫的，按上頭推斷，原本是住通幽谷裡，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去黑水城了。至於黑水城在那裡，我只記得有個很像地圖的東西，或許在那兒吧！如果找到那神醫的徒弟，我一定要他收我為徒，學更高的醫術。」

「學了然後呢？」

「救人呀！」

默蒼離忽然沉聲道：「停車！」

嘎的一聲，馬車停下，伊銘滿臉疑惑：「你幹嘛呀？」

默蒼離撐著身子緩緩走出下了馬車，一臉冷竣地直視伊銘：「你想救人，想學更高深的醫術，不一定要拜什麼師父。你已經會醫術了，那些病患就是你最好的師父，要學更高的醫術，把那些別人治不好的治好了，你的醫術就比別人更高一層，到一個未知的地方尋找師父，簡直本末倒置，愚不可及！」

怒氣沖沖轉身便要離開，伊銘連忙下車把人攔住：「喂，你等等，你幹嘛突然生氣呀？」

「我不想跟這麼愚蠢的人同車。」

什麼？！

伊銘整個惱了！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呀？是我救了你，還照顧著你，不然你早去地府報到了，現在竟然訓起我來，這世間還有理沒理？」

「我有求你救嗎？」

「呃，是沒有……可是，……」

「可是什麼？追尋更高深的醫術本質沒錯，但不是為了追求一個未知的目標，還要等達到這個目標才去實行你的醫術。一個不顧一切救一個陌生人，難道不是個好大夫？一個能把這麼多個垂死的人救活的你，難道不也是冥醫嗎？」

冥醫嘛～號稱能從幽冥之間帶回魂魄的大夫。

我……是嗎？

懂這人應該是拐彎點醒自己，好像還順道誇了自己，伊銘有些難為情的搔搔頭。

「你說的對啦……哎呀，我就只是……反正這路上有看到該救的，我會救的，去那裡找掌生握死也是因為那古冊子，去印證一下到底是真是假嘛！如果真有其人，那直接跟他學，總比我一個一個試還要快吧！那些疑難雜症他一定都知道怎麼解，我何必再重蹈覆轍找病患試驗？醫術這回事，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可以省去更多不必要的時間救人呀！蒼離……對吧對吧……」

絞盡腦汁說出一堆理由，伊銘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對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病患討饒、解釋，只知道好像不該讓他誤會些什麼，而且也不想看到他不高興。

瞪看著人，默蒼離將他的話想過一遍，倒是沒什麼可以反駁的地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口出此言去激這個救命恩人，見那人一臉討饒的表情，突然之間氣也沒了，嘴角不經意地上揚著。

「咦？你笑啦，那就是不生氣了？」歪頭探問，「那……上車了？」

緩和了情緒跟表情，默蒼離又恢復原本淡漠的臉龐，只是才剛抬腳，不知是匆匆下車又站太久，外加情緒波動過度，鬆懈瞬間，身子也跟著鬆懈倒下。

「喂，你別昏呀！」趕忙上前一步接住喊著。

微睜開眼道：「抱我上車吧！」

認命抱起輕得猶如千金小姐般的體重，伊銘穩穩地將人抱進車中安置妥當，坐回前方揚起馬鞭抽了馬兒後才想到～怎麼又聽話了？

嗯~~~但願沒寫偏了(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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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4樓發表於: 2015-03-10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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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教授的话的杏花XDDDDD早就成习惯了连转世都不能避免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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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5樓發表於: 2015-03-10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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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0 杏默~~暫無題03，5F

一路東行，沿路行醫救人，整個路程走了好幾個月才到達伊銘口中說的可能是黑水城的地點。

關於治病收不收錢這回事，伊銘是這樣的～富者收金，普者收銀，貧者免費。

那……裝窮看病的呢？

伊銘其實很相信人性本善的，不過這幾個月下來，『人性本善』這四個字好像有待商榷呀！

由於每個地方都不熟悉，伊銘的醫術在平民商旅的走告傳頌下有了口碑，以至於還沒走到下個村鎮，已經有人先來求醫了，而他收富不收窮的原則也在口碑之中，於是有些人就穿著很破爛，佯死裝病地倒在他視線所及之處，想藉此省去診治費用。

被幾個人騙過後，默蒼離看不下去，每當要進某個村鎮時，不是說有東西掉在前一晚的落腳處，指使著他去幫忙取回，不然便是同行在側，遇上裝窮的再想辦法賺回一筆。

伊銘只覺得那人怎麼越來越忙碌，看診也需要人手，那人就這麼不懂事嗎？怎麼也不待在他旁邊幫個打手？才剛看完一個，他竟然隨後就出去了。

「你上哪兒去了？」終於等到人回來，立馬問道。

「討債。」簡短二字交待過去

見人自顧自地坐下倒茶喝著，伊銘眉頭皺個死緊：「討什麼債？這裡你應該是第一來吧？而且才來第一天，有什麼債好討的？」

「拿去！」丟了包沉甸甸的東西在桌上。

「這是什麼？」

邊問邊打開那布包，一看到裡頭裝的竟是金子跟銀子，眼睛瞪大著：「怎……怎麼……」

「你的診療金。」

「啊？你欠我的也沒這麼多呀！」

從懷裡摸出兩枚碎銀遞給人道：「這才是我的。」

「那這是……」

「今天那幾個裝窮看病的。」

「裝窮？沒有呀……」

再次白了伊銘一眼，默蒼離沒再回話，逕自拿著換洗衣物進入澡間。

又是那寫滿『跟你說也不明白，因為你太愚蠢』的表情，伊銘知道應該是真有這回事，只是哪些人……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接連幾個地方都是一樣，伊銘忍不住要他說清楚、講明白，默蒼離才挑了幾個人讓伊銘去看清楚事實真相，然後還帶著他到另一個地方替真正的窮人診治。

終於走到黑水城的可能地，幾個月下來，本來清瘦的青年被養胖了些，而對於他屢屢向裝窮的人施手段把錢要回，而且還可能多要了一兩倍之多，伊銘曾經跟他辯論過，也要他別再這麼做，青年回答只有先顧好自己，才能幫更多的人，而因為他的手段，讓伊銘的行醫之路至今在費用上都無須發愁，就連藥材費用都有著落，也才能更進一步真正的幫窮人免費看病。

對此，伊銘也只能認同，也由著他去做，甚至後來還會配合。

「到了到了，蒼離呀，下車啦！別又在擦那面鏡子了。」

熟悉的話語入耳，默蒼離猛地抬頭，逆光的畫面一樣讓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在這麼一瞬間，他以為夢裡那個藍衣人就是他。

「是你嗎？」

「啊？！喂，看了這麼多個裝窮的，別是你第一個裝病呀！」雙指直接按上脈門嘟嚷著：「什麼是不是的？不就是我嗎？難不成你把我看成別人了？視力沒問題呀……」

回神，立刻抽回手，「我沒事，下車。」

「嘖，沒事早說，害我窮擔心！」

看著醫者的背影，倉離覺得那似乎又不是他。

這輩子一直做著一個夢，而這一生似乎被這個夢給牽著走，倉離之所以想改為默蒼離，也是因為墨家裡的名字，那個叫『默蒼離』的鉅子，一本羽國誌異裡的叛亂者，那個跟自己只差一個字的名。

偶然的機會下，他看到這本書，豈初以為是什麼坊間野記，但翻看研究後發現，這根本就是個活生生血淋淋的戰爭謀略史，而那名叫策天鳳的，在多方研究對證之下，他很肯定是墨家裡的鉅子默蒼離，然而是否真有鉅子這個稱號，看了許多書，只能暫時以『或許只是杜撰』來解釋。

因為那個夢，即便他是夢裡的那個人，說不再是墨家人，卻仍是接觸了墨家學說。

因為那個夢，即使醫者不是那藍衣人，他仍是有些固執地認定著。

是自己執著了吧！
他想。

可是醫者卻也與他一樣，對這個傳說佚事中的黑水城有著莫名的好奇。

這片山林裡有幾間草茅屋跟木屋，還有不少像是已頹圮消失的屋舍地基的木樁，廢墟裡爬滿藤蔓、長滿野草野花，處處都不像是有人住的跡象，整個靜悄悄的。

默蒼離揹好行囊往前走，沒回頭道：「走吧！」

「喔，好。」

將馬車栓好，跟在青年背後，走了一會兒、盯著青年背影好久才想起哪裡不對勁，連忙把布包接過手揹在肩上，青年也沒拒絕，就這樣靜靜地讓包袱換了人馱負。

四處尋找可能的跡象，只是幾間屋舍倒的倒、毀的毀，一路上皆無人煙，偶爾腳下還會踢到不知是人、還是動物的骨骸。

找了大半天，午後的山林便開始起風，深秋時的山，夜裡的溫度就跟冬日的平地一樣冷，若是北方地帶，再晚幾個月就會下雪，冰封這個世界，但在偏暖的這個地方，一點也不用擔心下雪這件事。

「我找些升火用的木柴吧！等等帶回馬車那裡，今天晚上得克難點了。」

伊銘四處撿拾著枯木，還搜集了些漿果跟嫩芽，好在等一會兒煮食充饑。

見默蒼離站著沒動作，伊銘喊著：「欵，你不幫忙一下呀？我可不是蜘蛛，有六隻手能拿。」

「你說錯了，蜘蛛是八手。你看。」

更正伊銘的錯誤後，沒理他正要發作的脾氣，單手指著不遠處的一道白煙，讓抬眼順著指尖望去的伊銘振奮起來。

「我們去問問，說不定可以跟他們借宿。」

暫時將手上的木柴放下，伊銘敲敲門，連敲數聲後都沒有回應，回頭後一臉疑惑地望著默蒼離。

「這……？」

默蒼離下巴往前頂了頂，示意繼續，伊銘只好再敲了幾聲：「有人在嗎？」

再等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開門了。

一名挽著髮髻、簡樸藍衣小襖的女孩開門探頭問：「你們是誰？要做什麼的？找人－沒有、找醫－沒有、找吃的－只有一碗飯。你們是找哪個？」

不等發愣的伊銘答話，站在身後的默蒼離應道：「找喝的跟借宿的。」

「喔，喝的有，借宿的……如果你們願意窩藥草堆，我想應該還可以。」

一聽到藥草，伊銘立刻回神，兩眼發亮問：「妳懂藥草？也是個學醫的嗎？那姑娘可聽過黑水城？」

女孩一聽，臉色微變，但又立刻恢復笑說：「公子也對藥草有興趣呀？我一名山裡的女孩，這些花花草草略懂一二，能治病的不就是藥草了嗎？至於黑水城……我倒是沒聽說過。」

「那就窩藥草堆吧！」默蒼離回答。

打開房門，兩人進了屋子，簡潔的小屋裡只有些簡陳設，廳堂正前方供奉的不是祖先牌位，而是一把薄如蟬翼的利器，看不出是用來做什麼的東西，卻放在一般人家中該是祖先的位置，這樣的異況讓默蒼離不禁多對那柄利器多看了幾眼。

女孩帶他們到屋子角落的一間小房間，層層架上都是各類藥草，排滿進門視線所及的兩面牆，靠門的牆面上則是掛著許多用具，如簍子、長夾、繩索等等，伊銘一看便知這全是採藥時必備的用具。

「寒舍只有這間還有些位子，兩位公子不嫌棄的話就在此暫歇一宿吧！我拿床薄被跟稻草給你們，可以嗎？」

「行，麻煩姑娘了。倉離呀，我去把馬車牽過來吧！這樣也方便安全些。」

點點頭，默蒼離等伊銘離開後，向抱著被子又抱來稻草的女孩問：「請問府上還有什麼人？方便引見嗎？」

「公子眼真明！家裡除了我，還有祖爺爺，不過他正病著，不太方便。」

「妳知道黑水城。」是肯定，而非問句。

「公子剛剛沒聽清楚吧！我真不知什麼黑水城、白水城。我該餵祖爺爺喝藥了。」轉身便要離開。

沒阻止女孩離開，默蒼離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片刻後便兀自進入另一間房間。

「你……你做什麼？早知道你們這麼沒禮貌，就不開門讓你們進來了！」

女孩氣呼呼地擋住默蒼離的視線，正當默蒼離想說什麼時，外頭傳來是伊銘的呼喊聲。

「蒼離呀……人跑去哪裡了？咦？這是什麼？好特別的東西。」

默蒼離立刻轉身來到正廳上，女孩也跟過來，一見伊銘想伸手拿那柄奉在正廳上的利器，立馬箭步上前用力拍開他的手。

「隨便亂動人家家裡的東西，這是什麼規矩？不給住了，都給我出去！」

女孩雙手揮舞著，死命地將兩人往門口推。

「無影金梭。」

四個字讓女孩停下動作，怔愣地看著默蒼離，他淡淡問：「我有猜錯嗎？」

「無影金梭……那不是傳說中的……那個叫冥醫的醫器嗎？這……怎麼會在這裡？真的是無影金梭？」

伊銘看看女孩，又看看那柄奉在正堂上的東西，不似刀、不像劍也不像任何一把能用來切、剪、劈、砍、刺的利刃。

「如果真的是無影金梭，那姑娘妳是……怎麼有這東西的？祖傳的？還是……難不成……」

「安靜！」瞪了人一眼，伊銘立刻閉嘴。

不知道為什麼，在默蒼離幾乎一成不變的表情中，他似乎能很輕鬆地辨認出現在的他是哪種情緒，包括語氣。

默蒼離跨步向前走向那名老人的房間，女孩這時才回神，立刻衝上前以身阻擋。

「他病了，快死了，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不會醫術，也不會治病，請你們離開。」

不言不語，默蒼離只是直勾勾地看著閉眼沉睡的老人，仍想上前，伊銘卻從背後按住他的肩，「我來說吧！」

「姑娘，別緊張，我們一不是來求醫，二不是來找人，三我們更無惡意，只是出於好奇。我叫伊銘，是個大夫，師承鍾山子，世居通幽谷。他叫倉離，是個書生，很聰明的，對墨家很有興趣跟研究。我們來此只是因為我看過通幽谷裡的一個廢墟中的古冊子，上頭說這裡可能是黑水城的遺址，所以才想來看看，當然，如果能遇見傳說中冥醫前輩的傳人是再好不過，我真的很想跟他們討教一番，精進自己的醫術。」

伊銘懇切說著，女孩仍是半信半疑，直到身後老人出聲：「讓他們進來。」

望～寫得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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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6樓發表於: 2015-03-11 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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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是修儒吗妈妈妈妈妈妈妈？
顺：苍离好萌好可爱！我赌一车黄瓜苍离暗搓搓地暗恋杏花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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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7樓發表於: 2015-03-12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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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2 杏默~~暫無題04，7F

殺～

震天聲響的殺伐聲不停傳來，漫天塵埃裡，看不清哪方是敵、哪方是友。

綠影一身清冷，居於高處，向下望了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哪怕那裡死的是自己的人。

哪怕那十七人已被設定為被自己捨棄的棋子。

但，他也必讓這些人的性命，能有最大的價值。

畫面再轉，又是那棵淒豔紅骨的琉璃樹，綠衣人手拿著許多琉璃珠串，一一將他們掛上枝條上，他數了數－正是十七這個數字。

忽地，他執著劍，毫不猶豫地刺向藍衣人，拔劍而出，接住藍衣人的身軀，鮮血濺了他一身，伸手抹去臉上的血，依然一臉淡漠地將人抱起，不知哪裡的機關，那棵紅骨琉璃樹竟開了個洞，綠衣人將人放進那裡頭，起手向藍衣人身上點了幾下，又將一顆藥丸塞入他的口中後，便將樹體恢復，清除了血跡，卻散不掉那股血腥味。

突然間，這空間只剩他一人，本是淡定地站著，看著自四面八方滾滾而來的血河，彷彿被浸在血池中，微微一笑，像是知道這結局似的，眼一閉後再睜開，看到身邊血河及腰的倉離立刻慌張起來，想攀上那棵琉璃樹，琉璃樹卻支撐不住他的體重以及血濤的衝擊，清脆珠玉聲伴隨著倉離的尖叫，很迅速地沒入血河之中。

「啊……」驚喘不止！

眼眨了眨，定定神看著前方，再轉頭看向那兀自睡得熟透的友人，倉離知道他的夢－變了。

自從那老人讓他們留下後，他的夢就變了。

變得恐怖、緊張、殺意騰騰，更變得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並沒有找到黑水城，但那老人卻真的是來自黑水城，也真的是冥醫一脈的傳人，正堂上奉的也真的是無影金梭。

據老人說，祖師爺的師父只留下這柄無影金梭，一身本事全給了祖師爺，原本祖師爺想將無影金梭跟著衣冠下葬，但最後仍是留在身邊作為紀念，並以此提醒自己什麼才是醫道。

黑水城已成歷史，祖師爺的師父的衣冠塚埋在那紅骨琉璃樹下，據說是那琉璃樹主人的徒弟所吩咐，祖師爺也沒異議，但年代太過久遠，如今黑水城與琉璃樹都成了一個傳說。

有傳說，便有人相信，於是便有追逐傳說而來的訪客，不論是善意或惡意。

鍾山子便是多年來的訪客之一，在這裡向老人習醫多年後離開，也只有這裡習醫的人才知道通幽谷有許多奇珍藥材，老人說鍾山子算是他還看得上的一個徒弟，於是留是徒孫的伊銘下來，而他倉離只是順便罷了。

自父母親在疫病中去世，倉離便知道自己的人生將會改變，先前還在惱父母親催自己考官途，而今倒是沒人理他了，就連留宿在此都只是順便而已。

離鄉東行至今也一年多了，這山林水色也看了半年有餘，如今又是嚴寒冬季，似是比去年還冷，惡夢初醒，倉離再也睡不下，看看身邊這個被老人操個沒完的友人，不得不說老人真是撿了個好徒弟兼好佣人。

初見時，老人要他號脈，幫自己診病，伊銘照做了，卻是眉頭深鎖說老人除了老化之外，其實沒病，而後又說，是老人活了不該活的年歲，這年頭還沒人活過百餘年，老人卻已經有兩百多歲的壽命。

老人笑了笑，要女孩替他們準備個長宿的空間，留了伊銘教其醫術，時不時地丟幾本古冊子給倉離翻閱。

伊銘一開始欣喜若狂，竟真的找到冥醫一脈願意收自己為徒，但三個月後便開始哀聲嘆氣，倉離追問再三都問不出結果，之後索性就不問了，一個忙著採藥研究病理，另一個無所事事的只好四處遊盪，偶爾女孩作陪著。

聊過後才知道女孩叫小梓，其實也不是老人的親孫女，單純只是山腳下的一個棄嬰，跟伊銘有相似的身世背景，而且都是學醫的，也因此女孩其實跟伊銘相處的時間，比自己還多。

山裡，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書生，著實沒用！

倉離凝望著燭火，再看看身邊的友人，不禁又嘆了口氣，「是不是……該離開了？」

「誰說你可以離開的？」

突如其來的發聲，害倉離嚇了一大跳，瞪大眼看著本是背對著他熟睡的人，此刻卻是轉過身子，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你不是睡熟了？」

「你那惡夢喊那麼大聲，豬才睡得熟。」索性坐起身。

「抱歉，吵到你了。」

「問你夢見什麼又不肯跟我說。喂，你剛剛是不是說要離開？為什麼？在這裡無聊了？那要不要跟我去……」

「不要。」直接打斷那人的話。

「之前，你不是在問我為什麼一直嘆氣嗎？」

抬眼看著人，沒事怎麼提起幾個月前的問題？

伊銘頭擱在曲起的膝上道：「祖爺爺說……要我破了他體內的藥性，好讓他能安心離開。」

「離開？你是指……」

「祖爺爺服用了某種藥，所以才能活兩百多年，但這樣違反天理的事，他希望能結束。他說幽冥君一脈的傳承已經夠了，當初祖師爺也是用了這樣的藥延續生命，為的就是找到一個適合的傳人，但人性難測，武學修為也不易到他要求的程度，以至於織命針跟無影金梭沒能傳下，只有部份的醫術而已，幾百年來，許多要靠織命針跟無影金梭才能治的方法就這樣失傳了。」

「那為何老前輩也用這方法？」

「他說當初只是好奇，想研究祖師爺用的藥到底是什麼，幽冥君一脈的醫術裡不乏違反人性天理的藥方，比如你之前看過的亡命水跟閻王低頭的記載都是，但這種違反天理人性的東西，祖師爺早就禁止，這幾百年來也無人敢嘗試違背，前輩說他年輕時習醫實在太好奇，私底下背著師父偷偷研究，沒料到真被他研究成功，因為藥方實在太難找齊，能製出這樣一顆丹藥已經非常不容易，所以也就沒繼續，可是現在卻後悔了。他說一個人活的時間太久並不是什麼好事，看盡人世興衰，每個人晚自己一步來，卻早自己一步去，他永遠都在與人死別，永遠都是送人走最後一程的那一個，要不停地面對所愛的人離開實在太痛苦，所以他才開始研究破解的法子，但二十多年來試過各種配方都達不到效果，雖然身體已經開始老化衰敗，但他知道體內的藥性還無法全部拔除。」

披依起身，伊銘點亮光源，映照倉離的臉有些蒼白。

「問你這麼多次，總該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夢吧？我記得初識之時，你可沒這麼會做惡夢。」

倉離看了人一眼，開始緩緩敘述著這一生做過的夢。

聽完倉離的敘述，天才剛濛濛地亮了，伊銘拍拍他：「吶，睡不著就起床吧！今天跟我進城逛逛，在這裡待久，都快忘記城裡是什麼樣子了。祖爺爺有東西要我去取回來，你就陪我去吧！」

「昨天小梓不是……」

「她今天得上山採藥。」

這大概是頭一回是倉離聽自己的話吧～伊銘笑了笑。

依然是伊銘坐在車外，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坐在車內擦鏡的倉離搭聊著，他沒問過為何他總要捧著那面銅鏡，瞧他手腕也不算粗，捧著有些重量的銅鏡，每回要問他手累不累，卻總在看到他那一記鄙眼神後吞回肚子裡。

車子進了城，人聲鼎沸的喧鬧聲讓待慣山林的兩人的耳朵有些受不了，倉離更是直接擺出臉色嚇退想靠近搭訕的陌生客。

伊銘看看手上的字條，再看看四周環境，隨手攔人問路後，拉著倉離左彎右拐地進了間打鐵鋪。

打鐵鋪靜靜的，想來是生意不太好，一個老人家和一名年輕人各處一角，只見老人家抽著煙草，口中噴出一圈圈白煙，而年輕人則是在對角不停在幾個鐵簍子裡摸摸看看，像是在研究什麼。

「請問……」

「拿什麼的？」老人家看也沒看人，直接問。

「這個。」將手中字條遞給老人家。

老人家看看字條，又抬眼看看兩人，咧嘴笑開一排白牙，連聲說好，立馬轉身入了內室，那動作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這是……」

一眼看到那物品，倉離跟伊銘都有一樣的疑問。

「就是，拿去。叫老頭子努力點，藥出來了記得幫我送一份呀！」說罷，又坐到角落去抽煙了。

離開打鐵鋪，伊銘對手上的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這應該是改良版吧！那家打鐵鋪……」

「或許是魯家的傳人吧！」

「技藝失傳，可惜呀！」

看著還有些時間，兩人隨意在街上逛著，倉離仍舊是在書畫與古物攤子前徘徊，伊銘則是隨處瞧瞧。

「咦？師父？倉離，我好像看到我師父了。」興奮地像遠處的人跑去，還邊大喊著『師父，鍾師父』的話語。

倉離只是靜靜地放下手上的東西，不疾不徐地走過去，待那對師徒熱絡寒喧完後，他才由伊銘介紹，向那位鐘山子打了招呼。

向師父稟報遇上師父的師父等一切經過，鍾山子笑得閤不攏嘴，直說他沒看錯人，收伊銘做徒弟真的是撿到寶了等云云，倉離只是靜靜聽著，一句話也插不上。

兩人出門，三人回家，鍾山子一進門便讓小梓差點打翻手上的藥碗，當機三秒後才驚喜雀躍地撲抱自家師兄，而後便是跟師父的匯報談話時間，這期間伊銘等人只是靜靜站在一旁，也是這時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師父在祖爺爺跟前是這麼耿直不阿的模樣。

小梓嚷著沒地方給師兄睡，只見鍾山子不疾不徐，叫小梓與伊銘幫忙，身手俐落來到屋後的一片林子，指揮著兩人劈砍竹子，要搭個簡便的竹茅屋暫居，倉離見沒能派上自己的地方，便轉身進屋去了。

「你過來。」老人家坐在床上喊了聲。

倉離轉了腳跟，進房問：「祖爺爺有什麼吩咐嗎？」

「你睡不好。」

「是。」

「原因？」

「作夢。」

「那三個做的，反正沒你的事，就說來聽聽。」

倉離點點頭，短短時間內第二次敘述起自己的夢境，老人家邊聽邊點頭，偶爾還發出『嗯、咦、啊』等單音字。

「就是這樣了。」簡單說完。

老人家瞇眼看著人，要倉離伸出手來，指尖搭上脈門後，確認不是身體上的問題，才又點點頭。

「醫理果然還是有限，這種非醫理能解的，你打算怎麼辦？」

「任其自然。」

「呵呵呵，睡不好可是百病之源呀！找個時間照這上頭的路觀圖去，你跟伊銘到後山山瀑那兒找個地方，或許跟你的夢境有關。住在這裡百餘年，就那地方我不得其門而入，你跟他會來此，或許是天意。」

雙手恭敬接過布捲，倉離謝過老人家後離開。

天意嗎？

他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但有件事讓他很掛懷～因為那個叫鍾山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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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8樓發表於: 2015-03-14 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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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呢~再來呢~

樓主的主線清新，步調輕快
加上
這種再世輪迴的劇情文章不多

希望能繼續灑肥
餵食默杏這棵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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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9樓發表於: 2015-03-14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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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4 杏默~~暫無題05，9F

先提醒呀
雪這裡都是"杏默"唷

每隔兩年就回通幽谷一次教導伊銘醫術，順便採集較珍貴的藥草，然後一待就是三個多月，偶爾有幾次風風火火地來，採了藥草就走，只來得及告訴伊銘這回來採的藥草長相與特性用法，其他沒別。

初時聽還覺得這個鍾山子當人家的老師，還當得挺輕鬆的，不像兒時私塾裡的夫子那樣辛苦，被一群孩子整，直到換了個較嚴肅的老師才壓制住那群皮孩子。

來這山林裡，多半都會聽到祖爺爺、小梓跟伊銘聊起鍾山子時的一些往事，雖沒見過人，但從言談中可以拼湊出這個人至少風趣爽朗、幾分性情中人，也有些雞婆熱血個性，跟伊銘挺有幾分相似處，嗜好上菸酒不沾，但卻獨鍾一支短笛。

倉離自鍾山子來後便都只是靜默觀察著，心裡總有股說不出的異樣感覺，真要說～他大概只能說，眼前的鍾山子，或許不是他們熟悉的鍾山子。

不論是習性或動作，伊銘跟小梓姑娘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老前輩動不動就是昏睡，能發現異樣的機會應該也不多，倉離礙於自己對此人不甚了解，純粹只是從旁聽到別人轉述和形容，抓不到真實的證據能證明自己的猜測，於是只能將懷疑放在心裡。

惡夢依然，那日老前輩交待的路觀圖他研究再三，偶爾與伊銘上山採藥時研究路線，琢磨出大概的方向後，也不急著去找老前輩說的地方，只是整日翻看謄寫古冊，完成老前輩交待的一件事。

兵法要點：需有足夠的情資，方能判斷戰略。

倉離很想不在乎心裡那一點點異樣的感受，可偏偏就是放不下，從嚴冬到初春，他不時問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卻觀察許久，越來越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可問題卻不知出在何處、證據在哪裡，夜裡惡夢擾人、白天心煩意亂，才不到兩個月，整個人便瘦了一圈，讓天天同榻而眠的伊銘頭都大了。

「我說你呀，搞什麼？好不容易身體才好那～麼一丁點，現在又瘦一大圈，真是！」捧著藥碗叨叨絮絮唸著，伊銘將藥遞給病倒兩天的人。

轉身繼續碎唸：「唉，這屋子裡可別有第三個病號，光靠我跟小梓怎麼顧得來呀？」

喝藥的手凝滯，倉離問：「第三個病號？」

「是呀，我師父最近不知道怎麼搞的，老是會記錯時間，像是記憶出錯似的，但願別是腦子功能退了，連以前很愛唱的小曲都不怎麼記得，這可就事情大啦！」

記憶出錯？

一個瞬間，倉離像是悟懂了什麼，伊銘見那人竟還有一半的藥未喝，連忙催促，但倉離卻像是一手拿著藥碗、在呆愣地坐在床上，表情淡漠卻凝重，讓伊銘整個不敢再出聲打擾。

「明天跟我去個地方。」一口氣喝掉剩下的藥。

接過空掉的湯碗，伊銘問：「你都還病著，出去做什麼？過幾天再去。」

「你不去，我也是得去的。老前輩交待我一張路觀圖，要我去那裡把東西埋了。」

「咦？埋什麼東西呀？」

「那些古冊子。」指著角落堆放的書冊。

伊銘擺擺手：「什麼？古冊子上都是罕見的藥方欵！雖然說那些藥材世上難見……」

「是難見，不是沒有。正因如此，老前輩不希望亡命水、延命丸這種違反天理的東西再現世，所以要我謄寫刪減後，把那些拿去埋了。」

「那幹嘛不燒掉就好？最簡便又快速，還要拿去埋……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呀？」

「不知道，老前輩或許有他的用意吧！這你拿著，我怕明日我忘了帶。」塞給伊銘一個小紙包。

「那也不急於明天，你給我把身體養好了再去，要我陪幾天都成。你是我的病人，得聽我的！」收妥後雙手插腰，十足十地架勢。

倉離見此，莞爾一笑：「隨你。」

幾日下來，倉離的狀況不減反增，淨是整日昏睡，伊銘苦著一張臉，找不出原因之下，便請鍾山子幫忙看病，順便在旁學習。

鍾山子一聽連忙應允，風火地進了房號脈看診，卻也與徒弟一樣找不出答案，只能先開了緩和的藥方讓伊銘去配藥。

伊銘忙不迭地趕緊配藥去，鍾山子這才開始打量起床榻上的青年，淨白瘦弱的模樣，如果這張臉別每天都冷著，那應該是個俊秀風朗的青年才子。

來此月餘，每每對上倉離，鍾山子總有種貼到冰塊的感覺，而且其問話犀利程度，軟中帶硬，幾回差點招架不住，幸好總有徒弟插入解圍。

彎腰探其呼吸，又輕拍其頰畔後，見人仍是昏睡沒回應，鍾山子悄悄退了幾步到對角角落，一個轉身便開始翻那些古冊子。

瞇開眼，倉離正要起身時，伊銘又突然闖入，嚷著：「師父，這藥……」

鍾山子一聽見門外的腳步聲，便連忙轉身至床邊看著人，伊銘才剛踏入嚷喊，立刻轉身瞪了一眼。

「噓～病人之處最忌吵鬧，都幾歲了還這麼毛躁！」一記手刀直接劈下。

伊銘連忙側過頭：「哎呀，師父……好好好……」

「藥怎了？」

「這味藥是不是太重了點？徒兒擔心……這人原本就身弱，用這味藥……」

鍾山子拿過藥單再看幾回後，直接在上頭改換藥名：「那用這味吧！」

「知道了。」

連著幾日，大概除了夜裡睡覺的時間外，鍾山子幾乎取代伊銘長駐在這房裡了，當然倉離的情況也漸漸好轉，偶爾還能跟鍾山子搭上話。

「看來是沒啥大礙了。再不好，我看我那徒弟要急瘋了。」笑答。

「感謝醫治。」

「依你的才智，那些書冊應該也熟記了，可有興趣一道學醫？」

「是熟記了，不過那些配方太違常理，不如忘掉。學醫之事，我想我還是多賺些銀子，需要時花錢請大夫吧！更何況現在就有三名醫術高明的大夫在，不差多我一個。」

「此言差矣！學醫是救世呀，杏林能再多個救世之人，可是好事。」

「還是不要吧！依我的性子，若真學醫，恐怕那些違世藥方又要現世，不學醫就什麼都不懂，不懂便無所謂。老前輩或許正因如此，才讓我謄寫刪改，將那些不必要的資料拿掉。」

「師父的藥方呀……到底有什麼樣違世的藥方，我還真是好奇，能揀幾個說說嗎？」

「譬如亡命水，一種喝了能使全身傷病立即痊癒，卻跟毒癮一樣得日日夜夜、變本加厲地喝下去，終其生不得間斷，若間斷則會受身潰骨爛燒灼之苦；又如延命丸，藥方雖是難找，但若得此丸，一顆延命數百年，但卻得看盡人世興衰，承受所愛之人離世的苦痛。」

「延命丸……那不就跟世人所說的長壽丹是一樣的？」

「嗯，世人所傳，或許根源於此。」

望向那堆書冊：「所以那些就是你看過，需要埋掉的囉？」

「嗯，這幾天就動身了吧！」

「嗯，你再歇歇吧！我去幫師父煮藥了，還得找幾味藥出來。」

點上香爐，鍾山子便離開，倉離瞇眼確認人已不在後，立馬下床倒掉那爐香，自懷裡取出一小包香料加入點燃，然後又連忙轉身回床躺下。

沒隔多久，鍾山子便進房，床榻上的人看也沒看，逕自走到角落的書冊堆快速翻看。

正當翻過數本，嘟嚷著幾句『怎麼沒有、在哪兒』後，倉離坐起身子，伊銘與小梓也站在房門口。

倉離冷聲道：「還沒找到嗎？」

「還沒，延命丸……啊，找到了！」興奮地拿起一本冊子，卻發覺不對勁。

一愣，鍾山子回身見不該醒的醒了、不該在的竟在門口，「你……」

「我怎麼是醒著的，他們怎麼會不在山上，而在這裡，是嗎？」緩緩下床。

倉離倒出香爐內的東西，鍾山子一看臉色大變，兩眼來來回回不停在桌上跟倉離臉上搜尋著答案。

「我換了，所以沒昏。」

「師父～不，你到底是誰？冒充我師父來這裡要做什麼？」伊銘厲聲大喊。

「你師父鍾山子，應該……死了……」倉離淡淡道出可能的答案。

「啊？這……」

「你曾說過，你師父最鍾愛的便是身上一支短笛，即便命危也不肯離身，而且幾乎每天要看這短笛數次，夜裡也總是喜歡吹它幾回才肯睡。短笛在此人身上，你可曾看他拿起端詳審視過？可曾聽他吹奏過？能拿到最心愛的東西，鍾師父的命可能已經不保了，否則怎能如此輕易在他手上？」

猛地轉頭看向鍾山子，伊銘視線再調往他腰間的短笛，鍾山子下意識地摸向短笛。

「那本記載的延命丸藥方，是我刻意寫上去的，胡謅的。」似是不相干的捧起銅鏡輕輕擦拭。

鍾山子連忙看回書冊，吼道：「怎麼可能？這字跡是師父的，怎會是……」

「你都能仿鍾山子的人了，我為何不能仿老前輩的字？還稱他是師父，伊銘，你該稱他一聲師伯或師叔才是。」

小梓忽地哭出聲，眾人皆轉頭看向她，才見她身後還有個原本昏睡不醒、總躺在榻上的老前輩。

「師……師父！」

見老人家精神爍爍，一臉凝重嚴肅地看著自己，偽鍾山子雙膝落地，不停磕頭。

「你知道我的規矩，斌兒。」老人家淡淡說道。

猛地抬頭有些傻了，「不，師父，我……」

「小梓，把杯子拿過來。」

小梓紅著雙眼，雙手捧著一個木盤，上面擺了五個杯子。

「斌兒，老實說，你真殺了阿山？」

「我……我只是……只是……只是跟他在通幽谷不期而遇，是他採藥時不慎摔下山谷，我救不了他，所以……所以……」

老人偏頭看著人，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伊銘一聽拳都握得死緊，舉手就要衝過去揍上幾拳，倉離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個跨步就擋在他身前，還要他安靜看著就好。

「屍首呢？」

「我埋了。師父，你聽我說，我……」

「我不想聽。你回來的目的就是延命丸的藥方，當初你便是因為這原因才被我趕出去，若我沒猜錯，你是替皇上來偷藥方的，對吧？」

「啊？皇上？」

「安靜。」

「師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師父，把藥方給我吧！否則，皇上會判我個欺君之罪，還會派人逼您交出來的，我不希望師父您……」

「夠了！那昏庸皇帝如果真的來，就任他來，用不著你替他賣命。按師門規矩，傷同門者罪其一，偷禁藥配方罪其二，欲獻他人罪其三，你……」

「我不服！師父您自己不也偷煉丹藥活到現在嗎？」

「你！」

「師父」、「老前輩」「祖爺爺」

老人拍桌起身，氣極敗壞差點昏過去，倉離這才站出來道：「他已經在償罪了，難道你看不出嗎？兩百餘年，用兩百餘年的時間迎來每個人，也用這些時間送自己敬愛的、疼愛的、心愛的人離開這世上。長生不老雖好，但一個有情有義、有血有淚的人，都無法承受次次親手送摯愛之人離開的痛苦，這種便是服了長生藥得受的罪。所以現在前輩一心求死，只有死才是他的解脫！如今的朝廷衰敗，皇上只懂享樂，西南疫病都能放著不管，任其蔓延，你偷了藥方，若真讓你或皇上的人製成延命丸，你可知這天下百姓要遭受什麼樣的苦？就為了你的貪生怕死，要葬送百餘年天下百姓的生活，與其如此，不如現在就殺了你。」

「斌兒，師父早已告訴過你，但你卻仍不清醒。按師門規矩，這五杯，只有一杯是清水，其他四杯都是毒酒，你喝下後可以為自己解毒，但若速度不夠快，那麼便會喪命。當初的我，也曾被我的師父罰這五杯酒，不過我的運氣好，喝下四杯毒酒都被我解了，也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是你們的師父。如今，斌兒，就看你的本事了。」

怔愣看著那越來越靠近的五杯酒，男子全身顫抖著，一手緊握著銀針，一手準備迎接他的命運。

這一天，他仍是沒逃過！

伊銘面無表情地撕去那張假面皮，拿下師父鍾愛的短笛後，在屋子旁挖了坑把人埋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屋外，學著師父當初那樣－吹短笛。

屋裡，倉離靜靜擦著鏡子，看著下午男子毒發身亡的角落，七孔流血的畫面還很鮮明，捧著鏡子的手也抖著，那血～如同夢裡的血濤一樣，那樣鮮紅刺目。

倉離忽地嘔了起來，連續數聲乾嘔，讓屋外的短笛聲乍停，伊銘透過窗戶看見屋裡人的不適，連忙進屋。

「你怎啦？不會又病了吧！」

「我……嘔……沒事……」

緩口氣後，倉離轉開視線，才停下乾嘔作噁的感覺，伊銘見狀便說要去幫他熬藥，卻被他拉住。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難為情的開口，這真是～太丟臉了。

「啊？喔～」

沒任何疑問，伊銘只是環抱著人，只見倉離把頭轉向床內，埋首靠在他肩上。

「你是因為下午那人的死狀，想到你的夢境了吧！」肩上的頭輕點了點。

「祖爺爺是有給你路觀圖，但不是埋書的，那書本來就是要燒掉的，對吧！」那人又點點頭。

「所以是你還是祖爺爺設的計？是你看出他不是我師父的？」這回搖頭了。

「我只是覺得奇怪，這個人跟你們說的鍾山子不太像，是老前輩有一次問到那短笛的來由時，我才注意到這個線索，加上他每每總會問到延命丸的事，還有你說他常有記憶出錯，我才會這麼推斷，其實我沒十足的把握，但老前輩這幾天來看我時，在我手心裡塞了一個小香包，我便懷疑了。今天他點香爐時的氣味，讓我肯定我的推斷沒錯。幸好他顧著找配方，沒注意到我換了香，否則可能得引他入山才能讓他現形。所以，應該是老前輩早就發現他不是你師父才對。」

兩人靜默很久，伊銘拍拍他道：「倉離呀，明天咱們去找祖爺爺說的地方，先治好你的怪夢，然後跟我回通幽谷吧！我想去找師父，替他把這短笛送回去。」

這次倉離輕輕回道：「隨你吧！」

望上~~~
我果然不是智者的料>"<
這種什麼計呀策的~~~好難寫呀

[ 此帖被晏雪在2015-03-14 22:4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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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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