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之笑--第三章 民謠與童謠 (四) /;;$9O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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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時傳來的稻草悉唆聲,練峨眉明白旱魃的難以入睡。風聲、雨聲、滴水聲、浪濤聲,和物體落地、翻滾、撞擊、磨擦的各種聲音,更讓颱風夜顯得不平靜。一如內外兩顆思潮起伏的心。 \:Z8"~G
厚軟乾燥而舒適的稻草堆,房門外走道直角處,輕煙瘦弱,火芒憔悴,照亮方寸之地,是旱魃徹夜守護的溫柔。 |wkUnn4UB8
「這裡吹不到風,我把陶爐放這,還有蠟燭,妳半夜若要解手,就不至於摸黑了。」 bOdQ+Y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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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響,盯著快熄滅的火苗,練峨眉了無睡意。啪答、啪答,房外傳來滴水聲。久不聞稻草悉唆,心想旱魃已沉睡,不料一道黑影侵入方寸之地,是旱魃第二次為陶爐新添炭火的側影。 LB/1To
「旱魃,你不用顧慮爐火,安心去睡吧。」練峨眉從黑暗中坐起了身。 b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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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沒睡?是我吵醒妳了?」旱魃關心地。 `2a7y]?
「不是。外面不平靜。」 @XN*H- |
「我也是。好了,妳睡吧。」黑影在牆面擴大,練峨眉知道是旱魃的避嫌之舉。 i/j eb*d0
「旱魃!」練峨眉喚住欲離去的旱魃。 .q5WK#^
「怎麼了?」 5NN`tv
「屋漏偏逢連夜雨。外面漏水了是嗎?」練峨眉輕笑出聲。 !CUX13/0
「哈!下次,我會找個像樣點的地方。」旱魃爽朗一笑。 EeDK ^W8N
「進來吧。」 G~{#%i
「這……」突來的邀請,旱魃無措。 ,Wlw#1fP
「呵,親君子,遠小人,你當我小人嗎?」 6I-Qq?L[H
「當然不是!」旱魃急忙解釋。 >slGicZ0
「既然你我都睡不著,不如聊聊。我想知道你的過去。」 G%XjDxo$I
「好。啊!等我一下。」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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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魃將陶爐移進房,又急往廚房衝去,拿來兩個碗,又提著小茶壺,放上陶爐。 gh<2i\})'
「好主意!有茶,怎能無茶點?」練峨眉從稻草床旁拿出一盒鳳梨酥。 66l+cb
「那是要讓妳在船上吃的,我去拿晚飯剩下的饅頭好了。」旱魃露出不捨樣。 <4RP:2#
「一個人吃,無味。我們一起吃。坐上來吧。」練峨眉大方地拍了拍身旁的稻草。 n1)~/>
「好吧!」 >{.|Ng4K
將陶爐移至身前,旱魃滿心愉悅地坐了下來,邊撥弄炭火,邊說起過往。 a=AP*adx8
「我的過去並不美好……」 cb`i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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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並不美好,但有未來值得冀望。不過是清水與輕點,旱魃卻有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暢快。 f;]C8/W
水氣濛濛,炭火嗶剝作響,唇邊尚沾粘著酥皮碎屑,旱魃眉飛色舞,談古論今。練峨眉伸出一手,輕捻去旱魃唇邊碎屑。 #8i9@w
「渴望安定半生,如今終於實現,峨眉,這都要感謝妳。」旱魃語帶感激地抓住在唇邊輕捻的纖手。 B<!WAw+
「是吞佛的功勞。」 Qkx}A7sK
「不。吞佛給我動力,而妳才是目標。好比車加滿油,卻無目的地,不過是廢鐵。牽手,牽手……峨眉,答應我。」旱魃握住練峨眉兩手,動情地求婚。 @0fiui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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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聽的雙關語,動人的表情,練峨眉動搖。 7qEc9S@
「旱魃……我們……不會有未來的……」眼淚撲簌而落,被握住的兩手用力地回握,練峨眉顫抖如風中危柳。 a4x(lx&
「為什麼?我愛妳,妳也愛我不是?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s6(1S
放開互握的手,旱魃抓住練峨眉肩膀,激動地搖晃。淚如雨下,練峨眉撲向旱魃,用力緊抱住他的身軀,卻依然控制不住顫抖。剎那,旱魃有所感應,雙臂一緊,回擁住她,溫暖大掌上下輕撫她背骨凸出的背。 4nU+W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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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峨眉的激動來自恐懼…… i1DJ0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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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緊我!抱緊我,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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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貼在胸口的頭顱磨蹭著,尋求著,圈住腰際的雙手因用力過度而青筋暴現。善於壓抑,一向心事不輕顯於外,此刻心牆彷如被颱風中心橫掃而過,猛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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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妳!峨眉,有我在,別怕!」 #GIjU1-
「我這半生,都活在恐懼之中……」練峨眉崩潰大哭。 V[avV*;3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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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龍他……不正常……」 |\J! x|xy
伏在溫暖厚實的胸膛,慢慢控制住劇烈波動的心情,練峨眉哽咽地道出隱藏多年的心事。 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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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戀母情節的轉移,狂龍自小便很黏姐姐,總是跟前跟後。練峨眉疼他、護他,也總是事事順著他。有時跟金八珍過於親暱,他甚至還會耍脾氣吃醋。相差一歲的兩人,從小一起洗澡、一同睡覺,可說做什麼事都在一起,直到她上了小學校。號崑崙看女兒逐日成長,不宜再跟弟弟同睡,於是將兩人分房,也不再讓他們一同洗澡。上午學校下午私塾,上學佔去練峨眉大部分的時間。有了朋友同學後,人際關係也漸漸複雜,與狂龍相處的時間日漸減少。姐姐的關愛不再集中自己身上,狂龍開始惹禍。虐待小動物、欺負小孩、打架,目的只想引起練峨眉的關心。起初,號崑崙以為只是小孩心性,長大了,朋友多了,自然就會改變。上學後的他,逐漸收歛惡行,雖不愛唸書,學業成績卻非常出色。父女倆都心喜狂龍的轉變,其實他只是學會隱藏對姐姐的獨佔慾。 TRku(w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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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於心的獨佔慾隨年齡增長,膨脹變形。 Usf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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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龍對姊姊的男同學開始產生敵意,尤以藺無雙為最。十一、二歲正是對異性產生好奇的年紀,生性多疑且善於察言觀色的他,很快便洞察藺無雙每天放學順路送練峨眉回家的心意。阿龍多次盤問練峨眉是否喜歡藺無雙,練峨眉總是一次又一次耐心解釋兩人只是同學朋友,與慕少艾、泊寒波並無不同。阿龍雖接受姐姐的解釋,但時常躲在暗處偷窺。 >;Vy{bL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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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窺成癮,逐漸畸形發展。 |5#iPw_wMY
小學校最後一年,十二歲的練峨眉已發育成亭亭少女。有日,練峨眉洗澡時發現有人偷窺,嚇得尖叫不已,號崑崙與家佣四處搜尋無果,但號崑崙隱隱不安。心中不安成為事實,半個月後偷窺者被抓個正著,正是阿龍。 oh.8WlI
家醜不可外揚,除了痛斥教訓一頓之外,無計可施。給予同樣的愛,施予同質的教育,為何結果如此不同?號崑崙自問,卻是無解。 TY]-L1$
練峨眉並未因此事件疏遠阿龍,反而想盡辦法開導他,空出時間陪他。表面上,姊弟關係和善如前,但心中陰霾隨阿龍的陰晴不定而揮之不去。 `x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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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一夜,號崑崙返萍山未回,阿龍摸黑從窗戶潛進了姐姐房間…… 8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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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被撫摸的輕微觸感驚醒了練峨眉,嚇得張嘴欲呼救,卻被掩住了口。黑暗中認出是阿龍,練峨眉拼命掙扎,卻發現弟弟的力量已超出自己,不由得驚恐落淚。 }TsND6Ws3
「阿姐,妳不要怕。我……我只是想跟妳一起睡而已。」 n}toUqUnk\
或許眼淚喚醒了良知,或許生理、心理尚未成熟,懵懂男女之事的阿龍並非真正存有非禮之心,只是順著動物本能而走。 +W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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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受制的練峨眉控制不住地發抖,牙齒格格發響。 jZP~!q
「阿姐,我們為什麼不能同從前一樣?」 <v[UYvZvY
像小時候一樣,阿龍抱著姐姐,竟是哭了起來,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 e2vLUlL8
自小依存的情景再度浮現腦海,練峨眉悲哀地閉上眼,淚水再也止不住。 vz}_^8O
『阿龍的心性竟還停留在小時候。』 @;g|st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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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姊弟,長大了還是要遵守男女之分。不能再同床了。」練峨眉哭著解釋。 8bW,.to(?x
「我喜歡姐姐有錯嗎?」 rLJjK$_x
「但你不能對我……」羞恥的詞彙,練峨眉說不出口。 x5"F`T>Y
「我不能,別人就可以嗎?」 ^K`Vqo
「我沒有……」練峨眉已經不知該如何解釋。 ODE^;:z !
「阿姐是仙女,是純潔的天使,我不准任何男子親近妳,誰要是敢動妳,我一定會殺了他。」 Yb=Z`)
像孩子般無助的哭泣,卻吐出如惡魔般猙獰的話語,那由心而外不帶一絲虛假的坦誠,與超乎世情的自然,讓練峨眉毛骨悚然。 3v@Y"I3;
「永遠做我的阿姐好嗎?永遠永遠做我心目中純潔的仙女好嗎?阿姐……」 0="U'|J_
「我答應你,永遠……永遠是妳純潔的仙女姐姐……」 Mxk0XFA
自此方才瞭解,弟弟對自己感情的扭曲與畸形,竟是病入膏肓。陰影轉為恐懼,自此覆上少女純潔心靈,隱藏在堅強剛毅的外表之下。 I%gDqf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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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子!孽子!我號崑崙是做了什麼?竟生下如此孽種!」 HYWKx><
練峨眉將此事告知父親後,號崑崙擁住練峨眉,欲哭無淚。號崑崙痛下決心,要將姐弟兩人徹底分開,暗中計劃將練峨眉送往大陸就學,轉移兒子的注意力。號崑崙將計劃告知練峨眉,並要她在離開前隱瞞阿龍。本就好學的練峨眉欣然答應,興奮天真地說要唸到大學畢業。號崑崙深謀遠慮,要練峨眉畢業後留在大陸,若有喜歡的男子,不必經過他同意,就此結婚,遠離故鄉。 qe_59'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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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想了很久,阿龍的問題並非不能解決,只要我此生不愛人,不嫁人,阿龍的偏執就不會發作。爹不是也說女子不一定要嫁人,也可有一番作為嗎?何況,我如何捨得下爹爹。」 3_cZaru
本就懂事早熟的個性,經此變故後更加急速成長,練峨眉找出了問題癥結,也找出往後姊弟的相處之道。 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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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步算一步吧。過個幾年,替他討房妻子,也許,會改變……」號崑崙心虛地說著連自己都難以說服的微小希望。 SC/V3fW,
父女倆達成共識,自此話題鮮少提及阿龍,但號崑崙開始教女兒太極和擒拿術。 /FW{>N1
防範於未然,這也是練峨眉至大陸後拜師學功夫的原因。 {Bm7'%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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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前,慕少艾等男孩們說要組黨抗日,自小常聽父親談論國家民族大義,智識已開的練峨眉,計劃入耳,彷若朝陽穿霧,人生之路豁然開朗。 FNB4YZ6
初始,傳統男尊女卑的觀念,男孩們這個搬出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個說女大不中留、三從四德、七出之條統統搬出來勸退練峨眉,藺無雙更是堅決反對。但她態度積極,從長孫皇后到秋瑾,從緹縈救父到木蘭從軍,與他們展開一場雄辯。平日沉靜順良且輕聲細語的練峨眉,剎那成了女諸葛,辯得這群男孩無言以對,於是練峨眉成了蓬萊幫一員。 "j]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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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父親無話不談的練峨眉,將畢生志願告訴了號崑崙。號崑崙沉默不語。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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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決定拋棄傳統女子之路,不如將有用之身奉獻社稷。爹也說過,有些事,總得有人來做不是?」 3IHA+Zz
「峨眉,爹不希望妳是因為……」 DC6xet{
練峨眉打斷父親未完的話語。 +Oa+G.;)o4
「我只是選擇做我該做、想做的事而已。我不想虛度一生。」 HMrl!;:
「這是條不歸路啊!」 JMIS*njq^
「人生有哪一條路不是如此?」 (HD=m,}
「是啊,人生有哪一條路是能回頭的。峨眉,妳總是超出爹的期望。」 Weu%&u-
「妳還是個小女孩呀!」號崑崙擁住女兒,潸然淚下,因為他明白女兒做此決定的悲哀。 .X)TRD#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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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倫不可逆,虎毒不食子,天倫變色,終究血濃於水。阿龍變形的畸戀,父女兩人皆無能排解。與其一生活在恐懼束縛之下,倒不如轟轟烈烈追求更廣義的自由。 sUEvL(%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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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妳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我等妳!」 :L'U>)k
那年夏天,未及十三的練峨眉,背向阿龍聲嘶力竭的呼喊,跨上了船。 U{%N.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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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姐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她喜歡誰,我就殺誰!』 k),!%6\(
『我果真沒有錯看。』 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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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日狂龍一閃而逝的瘋狂,緊擁住顫抖不已,斷腸痛哭的愛人,旱魃既憤怒又悲哀。 '}|sRuftb
屋外風雨肆虐摧殘,屋內心潮澎湃如濤,同悲人倫失常,孽子無綱。 ^:F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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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保護妳,峨眉,相信我。」 >nA6w$
「旱魃,我相信你,但我不能冒這個險。我不能讓阿龍有犯錯的機會,他畢竟是我親弟弟。」離開給予溫暖的懷抱,擦乾眼淚,練峨眉嚴肅地面對旱魃。 ~Vf+@_G8`
「那我們私奔!到一個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5C&]YT3)
「你還有家人,我也捨不下爹爹,還有珍姊。這件事,我連珍姊都沒說。」 asQXl#4r
「難道妳一生都要受制於他?」 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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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 KNZN2N)wR
「只要妳不愛我?只要妳永遠純潔?那我呢?」沮喪、憤怒,旱魃接口,站起了身。 XKEd~2h<y
「如果沒有遇見你,如果我能不愛你,也許就不會……傷心……」眼淚再度奪眶而出,掩面而泣。 },@1i<Bb
「終於……妳終於承認了。」蹲在練峨眉身前,旱魃溫柔地扳開練峨眉掩面的雙手。 RV2s@<0p
「再說一次。啊!我只要聽那三個字就好。」沮喪憤怒不見,代之而起的是得逞微笑。 Np?%pB!Q
「你,混帳!」知道被戲弄,練峨眉又是淚又是羞。 O%KP,q&}Y
「不是這三個字。」細長鳳目閃眩狡黠,笑開的唇愈來愈靠近。 ZI8*PX%2
「我……我……」 GVaIZh<
愛,說來太拗口,練峨眉眼一閉,索性主動拉近距離,用吻代替,輕啄的唇一點而過。用愛成功轉移練峨眉的心情,旱魃笑瞇了眼。 9]DM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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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好多了嗎?」旱魃伸舌舔了舔唇,彷彿意猶未盡。 @},25"x)
「哼!託你的福。」 !N@d51T=N
「記不記得我說過妳很了不起?」 PqOPRf
「不記得了。」 )zR(e>VX
「妳真的很了不起。」 *C*'J7
「為何這麼說?」 2q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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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我為什麼提也不提妳的抗日理想?」 >4.K>U?0FC
「為什麼?」 :'pLuN
「對我而言,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妳愛我。一直以來,我只求一家溫飽,什麼民族大義,國家興亡,離我很遙遠,但我曾經深刻體會過有志難伸的無奈。我愛的女人能如此無私奉獻,勝過千千萬萬的男子,我只有佩服和更多的驕傲。峨眉,只要是妳想做的,不論是什麼,我都會支持。」旱魃正襟危坐,伸手輕梳著練峨眉的髮,一臉真誠。 (zO)J`z>
「但我絕不放棄!不婚也好,秘密相戀也罷。不論何種形式,不論能維持多久,要等多少年,我都認命。妳活、我活;妳死,我跟著下黃泉。」 U>,E]'
「旱魃……」感動已不足以形容,雙手一舉,圈住了旱魃頸項。 %)|pUa&
「妳偉大,我也不能太差。」伸過手,再度擁緊纖細的腰身。 w'/Mn+
「我愛你。」頭靠上旱魃的肩膀,在他耳旁清楚而堅定地說出。 J ^y1=PM
「我早就知道了。」 yFYFFv\?
「你,混帳!」 !Rq.L
「這,我也早就知道了。」 xejQ!MAB
旱魃輕笑,俯頭纏上練峨眉的唇。 )H'SU_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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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難眠,號崑崙出了房,坐於客廳,緊鎖眉頭,掛憂女兒的船。 Q||vU
「睡不著嗎?」聽得聲響,凌滄水也出了房。 Hz*5ZIw
「抱歉,吵醒你了。」 _{]\} =@
「哪裡話!屋外如鬼哭神號,如何能睡。我去沖壺茶來。」 2~*J<iO&l
X3bPBv
端著茶具,放至茶几,凌滄水見號崑崙滿臉憂色,知道他擔憂海上風浪,倒了杯熱茶端至他面前。 fbG+.'
「風雨正值最強之刻,行車危險。明日一早,我們至港口打探消息好了,也許港務局能聯絡客船。」 +PlA#DZu
「從前往廣東唸書時,也有一次遇到颱風,船出海半天後又轉回停泊。希望峨眉的船也能轉回來,瞧這風雨……應該堅持要她晚幾天再走的。」號崑崙懊惱至極,雖然堅持要走的是練峨眉。 p>g5WebBN
「擔憂無濟於事,喝杯熱茶吧。」面對而坐,凌滄水捧起茶杯。 EDl*UG83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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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兄,阿龍雖然不成材,但還是感謝你救了他。」 nOH x^(
喝口茶,號崑崙轉移了話題。聞言,凌滄水卻差點燙著,一口茶噴出。 a7]wPXKq
「你知道?」 )g()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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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拼湊得出。那日入夜你下山,深夜才回。其實,你回來前我已進過你房間,看過託孤的遺書。」 ho'Ihep,L
「原來如此。回來時,我看遺書好端端在桌上,還慶幸你尚未發現。抱歉,沒有事前告知,是怕失手拖累你,不知情反而好。只可恨,沒能一舉殺了鬼梁!」 4R(H@p%+r2
「世事難料,也許他還會調回來。」 gPW% *|D,
「雲娘的仇,我一定會報。他若不調回來,我去日本殺了他。」 hR g?H
「滄兄,將來……」號崑崙望著摯友,欲言又止。 =T?:b8yV
「你知、我知,真相就讓它石沉大海。」眼神交會,已知其意,凌滄水淡然地。 ]FQO@y
「也好。」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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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風雨達最強之刻,正堂傳來匡啷巨響,驚斷斗室內的溫存,旱魃放開練峨眉,急步出了房外。黑暗中仍可模糊看見貨車被強風吹得移動,撞垮了大門。房東胡亂固定的木板也脫落,風從窗戶灌入,吹得堆在一旁的舊傢俱、稻草綑散落一地。旱魃輕嘆一聲,大門被車堵住,爬窗出了屋外,強風暴雨中忙搬石頭固定輪胎,以免貨車被強風捲走。 xA&RMu&
一番作業完畢,已是天色濛濛,清晨時分。全身滴水地進了屋內,卻找不到晾在正堂內換下來的衣褲,只餘毛巾。邊擦拭濕髮邊走至房外,見練峨眉手拿未乾的褲子,蹲在地上就著炭火,小心翼翼地為旱魃烘烤。 I<``d Ne9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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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濕的,你還有得替換嗎?」練峨眉皺著眉頭。 Ue=Je~Ri;9
「沒有了,車上只準備了一套。給我吧,我到廚房升火烘烤比較快。」 C-}@.wr(
練峨眉站起身,望著旱魃。輕薄的棉衣褲濕黏在身上,旱魃陽剛的軀體彷如赤裸。 x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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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魃……」 xnR;#Yc
「怎麼了?」 ;!C~_{/t
濛亮天色與微弱火光中,看不清練峨眉的神情,只見那身白衣如一團白霧。忽然,拿在手上的衣褲落地,纖白玉指放上胸前衣釦,玉指、白霧溶成一色。 -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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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做什麼!」 Qms,kX
乍見練峨眉脫衣,旱魃急背過身子,呼吸急促,心跳如雷,但兩腳卻無能移動半步。 t|5T,YFG
「不論何種形式,不論能維持多久,如果未來不能期待,我只願擁有當下。旱魃,我願意。」解釦的指尖不帶一絲猶豫,一顆接一顆。 'bb*$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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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一時衝動,妳會後悔的。」 -Gyj]v5y`c
「不是衝動,是七百多個日子的累積。」 :f/T$fa*
「峨眉……別考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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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的身體更顯僵硬,理性與人性的角力,透過旱魃極力控制的發顫身軀,殘酷對戰。見之不忘,思之如狂,強行禁慾的熱血在體內騷動,七百多個日子的相思終究突破理智的枷鎖,旱魃身不由己,轉過了身。眼前白霧一寸寸由上而下剝落,無聲落在炭火之旁。 nn?h;KzB
旱魃大口喘氣,瞪著僅剩貼身小衣的練峨眉。輕薄透明的紗衣,遮不住少女姣美纖細的曲線,溫潤如蛋殼剝落的柔滑肌膚,如瀑長髮欲蓋彌彰地半遮掩似火苗輕顫的尖挺雙峰,火光在肚腹間煩躁地躍動,彷彿迫不及待。 ,pHQv(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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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一天,我會後悔,但是明天,我不想抱著遺憾上船。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是幾年後,又會是何種情況。」 AhCqQ.O71
「我說過……不論多少年……我都會等……」 e*!0|#-
擠出最後一絲理性,旱魃閉上眼,話聲斷續,猶作困獸之鬥。情慾之火在體內流竄,體熱蒸騰得身上濕衣幾要冒出霧氣,生理比心理快一步跨越障礙,控制不住地反應,旱魃血脈賁張,站立不住。 J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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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一生當中,會有幾次如今天這般將理智完全拋卻;也不知這一生,我們能有幾次機會。旱魃……在夜裡想你,在夢裡哭你……足夠了。我只想順從自己最真實的心意。」 {@7xOOAw
「我不能……壞了妳的名節……」 99YgQ Y]HO
緊閉的雙眼,不聽從腦部指令,任性地微微張開,偷窺春色。忽爾,牙一咬,雙拳一握,再度閉上眼,勉力按耐住蠢動的身軀。 N fBH
$[xS>iuD
「是你,我甘願背此污名。」 ^Mmsja5K
「因為愛妳,所以我不……不……」與心相違的言語,旱魃說來力不從心。 JP1XH k
「因為愛你,所以我願意。旱魃,踏火而來……」 "|^-Yk\U
純淨的語聲,無邪的心意,是最魅惑的邀請。只聽聲音,旱魃已是全身顫抖,理智潰堤。 O,[9E
「啊!」 {S$61ut
旱魃大叫一聲,張開了眼,放棄掙扎,再不抗拒。 i!i=6m.q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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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火,早已將我燒灼。」 6g-Q
「妳卻淋濕我一身。」 5kx-s6`!
邁開大步,堅定地跨過火爐,旱魃走向瑩白如玉的練峨眉,將火光阻隔於後,用自身龐大的陰影密密罩住,連火光亦不讓見。 ~#];&WE
「水火亦可同源。」彷彿等待已久,練峨眉迎向旱魃。 t[4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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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慾,在身體接觸的剎那,從體內洶湧竄出,只能用豐厚的唇阻塞傳達。燥熱的肌膚上粒粒疙瘩渴望安撫,彼此顫抖的十指迫不及待地撕扯對方衣物,直到再無阻礙。 "sUjJ|
相黏的唇終於分開,旱魃深吸一口氣,粗暴轉為溫柔。伸指撫摸如天鵝修長細頸,指頭緩緩下移,在肩部橫畫著,而後輕柔爬上從未有人攀登過的處女之峰。 Kk\TW1w3
愛撫的指,帶著電流般的刺激,練峨眉閉上眼,雙腿顫抖,無力支撐,倒向旱魃容納的胸膛。 xh:A*ZI=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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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妳想法不同。只要開始,就沒有結束,直到生命的最終。」 &~KAZ}xu
拋開道德、禮教約束,順著內心最深層的渴望。旱魃橫抱起赤裸的嬌軟,輕輕放上稻草床。 .gclE~h.
xS+!/pBf"Y
「也許未來不可期,但我絕不滿足只擁有當下。」 rX}FhBl5
十指觸覺已不夠滿足感官需求,旱魃俯下頭,輕咬住練峨眉耳垂。 d^+0=_[PmK
「啊!」 EpCF/i?9:
如何禁得住這耳上酥麻,搔癢得寒毛直豎,雙手緊抓住稻草,連腳尖也弓起。練峨眉緊閉雙唇,稻草悉悉唆唆地代替她發出害羞的聲音。 \&MJ(F>vJ
=1+/`w
「機會掌握在自己手裡,我絕不讓今天成為絕響。」 +:kMYL3
不滿情人緊閉雙唇,粗暴地吻上,舌尖敲開齒貝,追逐戲弄獵物。登頂的大手卻是極盡溫柔,輕挑慢捻,山峰山谷,恣意流連。 qORL
7?{
輕笑一聲,空出一手,抬起情人那雙錯放位置的手,引導她在自己身上游移,由胸至腹,由背至臀,碎稻草一節猶留在練峨眉指縫不願離去。玩火戲水,展翅的大鵬鷹追逐屬於他的綠繡眼,直到彼此情慾直衝雲霄,高亢地發出呻吟。 zhgvqg-
呻吟入耳,旱魃再也無能控制,欺壓而上,唇吻隨即如屋外狂風暴雨,在情人身上肆虐。 AaLbJYuKd
k!"6mo@rd
世上一切聲音退離,除了彼此粗重的呼吸聲,練峨眉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ggXVwpe
「讓我聽見妳的聲音。」 5q;c=oRUj
「峨眉,叫我的名字。」 n/ZX$?tKAK
「旱魃……」 \gFV6 H?`
「再叫一次。」 'mTQ=1
「旱魃……啊!」 Y3JIDT^
禁不住劇烈疼痛,練峨眉張嘴咬住旱魃的肩,十指在旱魃背上抓出血痕,迎接旱魃的闖入。 D4O^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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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峨眉……」 |)y-EBZe\"
動作緩和下來,溫柔取而代之。綿密的吻,怕碰碎般輕落在情人額頭、面頰,連頭髮也不放過。從未有過的感動在心底最深處顫慄,旱魃細細品味愛與慾的不同。 V<ii
「這一天,我盼……望了好久……」 8/<+p? 3p>
「在夜裡想妳,在夢裡抱妳……」 m(w9s;<
「旱魃……」 AD~_n^
淚水,是對情人的補償,是合而為一的喜悅,是少女成長的代價。囚禁心靈多年的牢門被旱魃撞破、釋放,脫困的天使,取回肉身,勇敢將純潔獻予所愛。淚水控制不住,練峨眉主動迎合。 #Q"04'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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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而溫柔,時而狂野,時而熟練地指引生澀的情人,時而霸道地控制,旱魃極端對比的粗與細,在練峨眉時高時低的呻吟間,盡情揮灑隨心所慾。 NpH9},1i
「我想聽妳喚我:旱魃,旱魃,來我這兒。峨眉,那是我最美麗的回憶。」 [0!*<%BgK'
「旱魃……旱魃,來我……嗯……這兒……啊……」 pv,z$3Q
語聲破碎,呻吟蓋過稻草悉唆。綠繡眼無力地任由大鵬鷹負載遨遊於自由天地。一次又一次出現夢中的情境化為真實,旱魃伸手與練峨眉十指相扣。用身、心、靈激烈衝撞的,不只是彼此的身軀,更是對命運的強烈反擊。 ~NTKWRaR
+y^'\KN
「再……再說一次……再叫我一次……」 Gc_KS'K@$
愛到極端,淚水滴落,在練峨眉臉上流淌溶合。 Fh4Exl@6
「旱魃……旱魃……啊!」 7l4}b^>/`
「峨眉!」 Tm2+/qO,
行至顛峰,同聲呼喊,愛與慾化成汗與淚,一滴、一滴,皆是奉獻的結晶。高潮方歇,情濃不退,結合的身體不願分開,各自捧著對方的臉,用纏綿的唇,吻去彼此的淚。 K+|0~/0
hd W7Qck"
「不夠!永遠不夠!」 Ln8r~[tVE<
屋內激情再起,一如屋外風雨未歇…… 1}~Zs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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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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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風好大,雨好大。」坐在窗邊桌上的小羽仔指著窗外天色。 %<|cWYM="z
「小心被颱風吹走。」正在火爐邊敲打鋤頭的孤獨缺隨口應付。 -^JPY)\R
「颱風是什麼?」 (
6ucA
「颱風就是……下大雨。」孤獨缺勉強擠出他僅有的一點自然知識。 !ScEA=
「為什麼會下雨?」 MaLH2?je^n
「因為天上積水。」孤獨缺白一眼小傢伙,胡亂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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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風呢?」 11%Zx3
「風是……天泣的聲音。」在孤獨缺的語言教學裡,答案正確與否不重要,有答案就好。 ?:6w6GwAA
「天泣是什麼?」 <Y"HCa{
「老天爺閒著慌,哭幾聲給你聽,就叫天泣。」 fg/hUUl
「老天爺是誰?」羽仔皺起眉頭,擺出老學究的面孔。 Mp(;PbVD
「住在天上的老大。」 Lb?0<
「那娘呢?」 ZAgtVbO7
「你娘啊……算老二。」孤獨缺暗笑。 |xT'+~u
「爹爹,娘叫什麼名字?」 lQv(5hIm
「這個……你娘叫春桃。就是春天的桃花。」 y(O~=S+<
「那我為什麼叫羽人?我沒有羽毛啊。」 o*3\xg
「小孩子別問這麼多。」應付不來時,只好使出這招。 \}AJ)v*<
「娘漂亮嗎?像金姨一樣漂亮嗎?」 tF\_AvL_8
「金八珍哪能比!你娘要美多了。」孤獨缺胡說八道,卻見羽人笑開了眉。 ?@<Tzk]a.
「你呀!將來一定跟慕少艾很合。」孤獨缺放下正打造的鋤頭,走至窗邊,抱起了羽仔。 {{AZW
「慕少艾是什麼東西?」 .EC~o
「哈!慕少艾是爹的朋友,不是東西。」 $-.*8*9
「他現在在哪裡?我沒見過。」 =}0$|@pl
抱著羽仔,孤獨缺望向窗外漸趨平靜的風雨,微帶幾分感傷。 2cwJ);Eg2
「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g1 =>u
D~M*]&
收起感傷,放下羽仔,回到爐邊,再度敲起未完工的鋤頭。羽仔拿起孤獨缺做給他的玩具鐵棒,開始敲打店內的各式鐵具,邊敲邊仔細分辨各種工具的聲響有何不同。除了看螞蟻外,這是他最近最熱中的遊戲。 `XM0Mm%
羽仔生性孤僻,內向且怕生,因而在外人面前,連話也說不清楚,但在家裡時,孤獨缺經常被他問到煩。最近更是求知慾旺盛到無法應付。自從金八珍收養與羽仔同齡的色無極後,為了訓練羽仔的語言能力,和為他找玩伴,三天兩頭便帶他去找無極玩。偏偏兩人話不投機,口齒伶俐的無極問十句,羽仔只回一句,幾次下來,無極也懶得理他。 -C8LM ls
""m/?TZq'
「美色當前無動於衷,將來一定娶不到老婆。」孤獨缺氣得開罵。 !}sF#
「哈!就憑他老爹的遺傳,我說他十六歲時就會抱個孩子來讓你當阿公。」泊寒波哈哈大笑。 pktnX-Slt
「哈!我看你快讓金八珍懷一個,指腹為婚,先定了才有保障。」孤獨缺順勢調侃。 ge1U1o
「這個主意不錯,這小子有我的緣,我若生個女兒,就許配給羽仔。」泊寒波確實相當疼愛羽仔。 E= .clA
命運捉弄,女兒沒生,兩年後竟來個妹妹。遵守承諾,泊寒波倒真的來個指腹為婚。 ENI|e,'[
$j\jT
敲打鐵鋤的聲音中夾雜幾聲音律與哼唱,孤獨缺看向聲音來處,嚇然發現羽仔在工具櫃前,邊敲打鐵具邊哼唱。 b}*q*Bq
「天黑黑,抹落雨,阿公啊舉鋤頭仔要掘芋……」 deJ/3\t
鐵工具的大、小、厚、薄、長、短,敲擊力道的強弱、位置和方式,皆會影響敲擊出來的聲音。孤獨缺邊在心中哼唱邊仔細聆聽,印證羽仔敲打出來的旋律,而後驚訝地張大了嘴。年僅一歲半的羽仔歌詞雖哼得模糊,但敲打聲卻極為準確地發出正確音律。 ~qXwQ@
A|GsbRuy
『不得了!這小子是個天才!』 SjIDzNI5
HZjuL.Tj
※ c~}FYO$
D[6wMep^n
待秋君吃過早餐,風雨已弱,三人往基隆急駛,到了碼頭,已過中午,見到返航停泊的船,號崑崙方才放下心中大石。問明事由,找過所有旅社,卻無練峨眉行蹤。 1~j,A[&|<
「會不會是借住朋友家?」凌滄水抱著秋君,疑惑地。 MP.ye|i4Q
「據我所知,峨眉在基隆並無朋友。」號崑崙搖搖頭。 Z-yoJZi
「那就奇怪了,會不會回去大稻埕?」 FC
「不可能,她這趟回來瞞著朋友們,回去難保不會被遇見。應該在這裡。」 )@] W=
「那現在該如何?」 mX, @yCI
「船明天一早開,往返基隆台北要耗上近一天,不如在旅社住下,明天到碼頭找她。」 eu?P6>urA
s>[Oe|`
「號崑崙,會不會是那個傻小子把她帶走了?」凌滄水面帶微笑,邊走往最近的旅社邊問。 KuEM~Q=
「呵,我也正這麼想呢。只是,他如何能得知船開航又返航?昨日送別時並未看見他來。」 n57mh5mixM
「明天看峨眉怎麼出現便知道了。」放下秋君改用牽的,凌滄水一臉好奇。 %NfH`%`
!& >LLZ
※ i[w&!mn%
@}uo:b:Q
昨日的風雨,如同散場默劇,結束得無聲無息;港灣上停泊的船隻,像一幅油畫般動也不動;西方看不見的落日,從雲後透出它的永存;昨夜的激情如夢一場,隨風雨遠去,唯有身上的痕跡無言訴說曾經。站在屋前遙望海面,彷彿連自己也不真實。 wM#l`I
/<dl"PWkJv
「在想什麼?」 ymT]ow6C
寬厚的胸膛從後包圍,結實雙臂在腰際傳遞溫暖,自然地將身體往後偎依,練峨眉回到了現實。 &B++ "f
「這裡好美,視野真好。我喜歡這裡。」 uaxkGEXr
「可惜今日看不見落日,不然更美。」 lTFo#p_(
「你看海面這麼平靜,像颱風不曾來過。」 )Y"t$Iw"
「灣內如此,外海就不一定。看天色,還會再下雨。」 85Kf>z::c
「明天……」轉過身,將臉偎靠向不捨放開的胸膛,雙手圈緊旱魃的腰。 V8b^{}nxt
「我們還有今天。峨眉,會有辦法的。我想過了,如果妳不能回來,換我去找妳可好?」輕吻練峨眉頭頂,明天未至,已是難捨。 - s2Yhf
「你還有工作,一趟船要耗費不少時日,你又能停留幾天。」 {UF|-VaG
「那答應我,至少一年回來一次好嗎?如果妳要回來,我就把這裡租下,整理好,妳回來時我們就住這裡。這附近就只這間屋子,最近的人家便是山下的房東家,可說非常隱密。只要妳瞞著眾人,不回大稻埕和萍山,阿龍不會知道的。」旱魃說出想了一天的解決辦法。 4{b/Nv:b
「你為了理想,努力工作掙錢,就只為了幾日相聚,太過浪費租金。再說,房子沒人住……」 ;!OME*?m<
「就算一年只有幾日相聚,為了妳,再浪費我都願意。我平日節儉,無甚開銷,這兩年已積存不少,原本是存來預備迎娶妳的。如今……既然妳喜歡這裡,或者跟房東老伯商量,請他便宜賣給我。這裡只剩空殼,應該要不了多少錢的。」 5d}bl{
「再說吧。」練峨眉雖不贊同,但見旱魃如此維護自己,便不再勸阻。 84s:cO
[|YJg]i-
「在我的夢境裡,還有一樣未曾實現。」 ,S~A]uH'
「什麼?」 ZS@R?
「大紅對聯。它代表一個家。有妳的家。雖然沒有儀式,但我們也算夫妻了不是?此生,我認定妳是我的妻子。丈夫為妻子準備一個家,天經地義。」 U.<ad
見旱魃說得熱切,練峨眉無語,只是圈圍的雙手更用了力道。 :K(+ KN(
「對了!成親不就是要拜堂、拜天地?」旱魃突然興奮地放開練峨眉。 %6Y}0>gY
「那又如何?」練峨眉納悶。 e`)zR'As
「妳看,這裡有天、有地、也有堂。」旱魃指天指地,又指向屋內散落一地的稻草。 1KJ[&jS ]
「哈!堂內的父母呢?媒婆呢?」練峨眉意會旱魃所指,笑出了聲。 db3.X~Cn#s
「反正你爹說不用經過他同意,而我又沒有父母,媒婆嘛……就讓海來充當。只要妳願意,咱們說了算。」旱魃指向海面,問題迎刃而解。 u!b0<E
「婚姻大事,你卻如此兒戲。聘禮呢?」練峨眉刻意為難。 zP/SDW
「那兩盒鳳梨酥算不算?」 a`Q-5*\;z
「原來我這麼不值錢。婚姻登記呢?」 HDz"i
旱魃二話不說,撩起汗衫,指著心口。 `[x'EJp#
「記在這裡!」 fvG4K(
「用筆寫嗎?」練峨眉故意伸指在他心口比劃著。 ?:F Jc[J
「用妳的牙齒狠狠咬下去,讓疤痕永遠不退。」旱魃豪爽地在心口用力拍出五指印。 7'@~TM
「那……那你……也要咬……我嗎?」面紅耳赤,害羞得話也說不完整。 ("=24R=a
「瞧我,真是笨!我可捨不得咬妳。記在牆上好了。」 u0$}VO5/a
「哈!那不成了賒帳。」 lO}I>yo}\
「哈哈哈!差不多啦。妳沒聽過夫妻本是相欠債。」 '47E8PIJ|
「你倒是說得順口。」 8Z
0@-8vi
「妳的意思是……答應了?」旱魃高興得只差沒跳起來。 uFOYyrESc
「說是夫妻,便是夫妻了。」練峨眉乾脆地。 cQ0+kX<
「果然是女中豪傑!」旱魃手一伸,將人打橫抱起。 @^HZTuP2;
「做什麼?」伸過手勾住旱魃頸項,穩住身體。 a
JQ_V
「送入洞房啊!」旱魃露出急色相,邁開腳步往屋內走。 V<d`.9*}
「拜天地呢?」 ETfoL.d$(
「祂們正看著。」旱魃調皮地眨眼。 R5<:3tk=X
「那交杯酒呢?」 ,@Elw>^
「用口水代替如何?」旱魃一腳踹開房門。 =':B
y"zZ9HQM
※ [Fr <tKtB
XZ/cREz^s
收拾妥當,練峨眉靜靜看著空無一物的房間。稻草床又堆回正堂內,小陶爐孤伶伶地縮在牆角,春夢無痕,共度的兩日夜只留記憶。出了屋,旱魃已在車旁等候,朝陽在他年輕黝黑的肌膚上染上一層金黃,練峨眉走近,握住他伸出的大手。 =DI/|^j{;
緊密的擁抱,是分離的前奏;綿密的親吻,是最後的儀式。 T`Xz*\}Zb
用彼此的身軀,將兩日夜的依存描繪成永恆的畫作;用相容的心,將彼此相屬的紀錄刻鑿成永遠的印記。 !'=<uU-
^K^rl9
再次回到港邊,送行情景依舊。只是這回,笑得燦爛。 lK#uyag
「我走了。」練峨眉將手輕輕放在心口。 %O>_$
4q
「妳不是一個人。」旱魃也將手放至心口。 \Zn~y--Z
不說誓言,只要有心;不說再見,因為不再孤獨。 `L.nj6F
M7neOQHq
目送船影,直到出了港灣。旱魃走向貨車,毫無所覺,停在馬路對面的一輛車內,號崑崙與凌滄水帶笑的注視。 kO,vHg$
PxJvE*6^H
※ \Pd>$Q
\%.&$z3wz
擔心了兩日夜,見旱魃回來,九禍卻只是一句:你回來了。並未追問他的行蹤。 E|=]k
心既不在此,問人只顯卑微。 qnw8#!%I
旱魃只問了安好否?其他什麼也沒說,逗弄赦生一會,又投入工作,彷彿不曾出去過。 W1O Y}2kj
心既不在此,解釋只顯多餘。 x|3G}[=
ES[]A&tf
下了工,旱魃邊脫去髒衣邊走回房,後背血痕與右肩上清楚的齒咬痕跡,落入九禍的眼中…… A)kdY!}
tU>4?`)E
三個月後,藝旦間重新開幕,改名笑蓬萊藝旦間。 ,^qHl+'
搖身一變,二十歲的金八珍,成了大稻埕最年輕的媽媽桑。 /qXP\ a
Oi~.z@@
vH]2t.\
【海的素描簿】閒聊兼胡扯 7:OF>**
練峨眉為何戴面具?至今仍不甚明白。有場狂龍要求其取下面具的橋段,練峨眉取下讓狂龍檢查後,又戴回。這場戲到底是何含義?個人的解讀,面具是練峨眉求仙道的表徵,代表摒除人世一切愛、慾、嗔、癡。同時也是對狂龍畸戀的拒絕與承諾,藉以取得兩人微妙關係的平衡。 `W4Is~VVv
無論如何,面具在此化為困住練峨眉的枷鎖,求道則成了畢生志願,也是她投身抗日的真正原因。 Bv}nG|
颱風夜這場重要床戲,從一開始就鋪陳。擺渡這首曲、旱魃住基隆小屋(為這場戲預做準備)、練峨眉家住西湖的同學、吞佛與造化之鑰的失蹤、最後是練家的這段往事。尚有幾點往後發展的伏筆,在此先不透露。 !]#;'
真正要寫這段時,頗為天人交戰,固然是水到渠成,但總覺得有違練峨眉的個性。然而練峨眉不主動,這場戲就失去意義。停筆好幾天,終於還是讓它發生了。 2Vg+Aly4D
"^Vfo$q
記得茶會時,千夫所指,眾口同聲:海!H戲不夠激烈啦! e]smnf
(請看標題列,普遍級!看到了沒有?) ?;p45y~n%
這是床戲(妳看,我還特地準備稻草床),不是H戲,請認明其中之不同。 k
i{8f
寫文至今,床戲已寫過不少,不就同一回事嗎,我變不出花樣啊!(江郎才盡,這場戲與劍龍初夜好像) nsi&r
寫床戲很累,所以我決定年輕一輩的床戲只寫一對,其他只要寫關門、花落之類的意思意思。除了宵這個無性生殖的產品外,我叫來一干年輕演員,問他們誰要自願?並說明這場戲絕對超出限制的火辣,請他們自行斟酌。 +\MGlsMK@.
沒想到我性趣缺缺,這群年輕人卻是性致高昂,男的除了羽人,女的除了公孫月外,個個舉手直呼肯為藝術犧牲。 f`p"uLNo<
環顧一眼,其中別有玄機。燕歸人的手是西風小妹舉的,蝴蝶君的手被公孫月硬是壓了下來,愁落和傾君憐手牽手,無豔只舉了一半,也不知要還是不要,無極搓著兩手躍躍欲試。恨不逢則是高舉雙手,只差沒把腳也舉起來。 qApf\o3[0
而率先舉手的竟然是西風小妹! :z+l=d:4
西風年輕敢秀又叛逆,就跟妳們一樣。別看她紫袍罩身,其實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很葫蘆的! 2;YL+v2
但她的理由卻不是為了自己:燕歸人號稱戰神,孔武有力,什麼肌都不缺,男人見了要流一公升眼淚,女人見了會流一公升口水,妳說,這麼上鏡的身材,不讓他秀一下,豈非暴殄天物? q]m$%>
海:可是旱魃也不輸他啊。(這小妮子,倒是嘴刁得很。) _(:bGI'.m
西風:燕歸人比他帥呀! DbK-3F_
海:說的也是,那我寫他跟珠遺,順便交代他的過去好了。(偷笑) t8"yAYj
一句話頂得西風暴跳,只見她一拳打得燕歸人倒退三步。 6?3\P>`3Y
燕歸人:西風,人要往前看。 fMRMQR=6B
o1u?H4z
再看其他人,恨不逢高舉的手,我當做沒看見。蝴蝶君拼命掙扎,還怪叫地說為了床戲,已經進健身房苦練了半年,但他的手被公孫月壓下,我也只好當做他沒意思。愁落暗塵和傾君憐默不作聲,我想這兩人私下已經自行排演過很多次,我寫不寫於他們根本無差,算了。 f.Ms3))
身材最有料的色無極一臉哀怨地看我。(偷偷瞄一眼她的王子) e>$E67h<~
海:唉!我是真的很想寫妳……這樣好了,其實我最想寫的是一天到晚放火,體質卻很冷感的吞佛,我很好奇他在床上會放火還是會結冰,乾脆寫妳去勾引他。 n7'X.=o7
無極:我看還是算了。我怕熱,也怕冷。 7By&c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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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看向羽人,見他靜靜退到牆角,臉色慘綠。 >/DlxYG?
海:猛男寫過不少,臥江、兵燹、劍子、非凡、旱魃都屬這類型,排骨酥除了金子陵稍為油炸了一下以外,還沒真正嘗試過。來點不一樣的好了!羽仔,你一身排骨……(吸口水) AJ85[~(lX
羽人拉扯外套,把自己緊緊包住:不、我不要演! wRj&k(?*
海:不要自卑嘛,那回事,靠的又不是肌肉。 -Deqlaf(
羽仔:我不會!(偷瞧一下無豔) q!}O+(kt
海:這樣啊……那我寫恨不逢跟無豔好了。(恨不逢歡呼,秀出手臂肌肉,羽仔恨恨地瞪著海)
:O{
ZZ
海:無豔,這篇文是為妳寫的,妳的意思呢? 0-zIohSJdQ
無豔:我…我…一言難盡。(瞪一眼羽人) 1WLaJ%Fv
海:好!就這麼說定!恨不逢,你給我減掉三公斤! of?'FrU
O\)rp!i
上過廁所,回到後台,怪了,怎地蝴蝶君、燕歸人、愁落暗塵人手鮮花巧克力,滿臉諂媚地在等我?咦?牆角還縮著一個羽人…… _.3O(?p,
宵推門進來:你們在做什麼?我也要做! @#&y
,$;pLjo6
不行!不要!我不寫!海奪門而出,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