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14 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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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小心子彈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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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樓主發表於: 2005-05-14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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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4 蘭心

瀰漫著菊花淡香的房室中，多了一股腥血的甜味，手持著摺扇的莫召奴方才救回的人兒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繡著紫蓮的衣袍被傷得滿身是血，就連銀白的髮絲上也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紅豔。

「是你？想不到最後來救我的，竟然是你」重傷的人兒撐起身子，面對救他的人有著深深的愧歉，如果不是自己的貪圖權貴，怎會有今日之事發生？

「別說話，安心在此調養身子」

「不要安慰我，我的傷勢我很清楚，你可知你救的是誰？」伸手揭去臉上的面皮。

「我知道，你是定風愁，以前也替中原武林出了不少心力」莫召奴的話語令人心安，但對於定風愁而言卻是無比的刺痛。

「哈…定風愁，吾也希望吾只是定風愁呀…莫…召奴，對…不起…啊…」

「定風愁！」

完成了使命和託負，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手臂上的刺青讓莫召奴一陣驚愕，是你…悅蘭芳！

該是怎樣的心情才使得自己後悔一切？

自經弟的手上奪回汗青編的主權，我不滿足，追逐權貴的同時，也迷失了自己原本高貴、自傲的蘭心，直到那份痛楚不時地侵蝕著自己。

他問我，曾後悔過嗎？

我想過，但找了理由說服自己繼續沉淪，於是守著千歲的同時，吾亦不甘放棄追逐自身利益，直到一切都無法再挽回。

後悔，是因為自傲的蘭已面目全非，追逐的最後，吾得到什麼？

在那人的言語中才恍然大悟，我殺了最忠誠的穿雲豹，殺了最知交的東陵，更殺了最愛的千歲和自己的孩子，老天給了我一切，而我呢？只為追求自認為的利益，什麼都沒得到的我，反而被弄了個生不如死的地步，這算什麼？算什麼？

他給了我與他一樣的面容，以他的面孔重新活著，捨棄以往的豔紅改為與他一般的樸實，一身的罪孽以此來贖。

擺渡的老翁緩緩靠近，睜開眼才發現我依然是原來的悅蘭芳，不知何時已脫去素還真的千斤巨擔。

「少年仔，上船吧！」戴著斗笠，穿著簑衣的老翁對我說著。

望了一眼弱不禁風的扁舟，我大吃一驚說：「擺渡的老伯，汝在開吾之玩笑嗎？這船…能搭嗎？」

老人笑了笑：「這船比你的心還堅固，快上船吧！有人等著見你」

不知怎麼的，似乎有股力量牽動著雙腿，緩緩地踏上無底的扁舟，冷不防地滑了一跤，連忙再站起身已是一身的濕漉。

「呵呵呵，少年仔，你真是好福氣呀！」

「老伯，請教汝這裡是什麼地方？有是誰想見吾？」印象中方才是跟莫召奴在說話，還是身受重傷的我又怎能安好如初地在這裡？

凝望四周，盡是一片白霧迷茫，似河非河的流水赫然飄來一具浮屍，那…那是我…那是悅蘭芳？那我是誰？

「啊！這是…」「是你，一身罪孽的你」

「那是吾？那吾又是誰…」抱著頭，我混亂了，誰又能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可記得吾是誰？」老者摘下斗笠，清麗俊秀的臉龐，一如往昔的微笑看著我。

「你…定風愁？」

「是我，陽世叫定風愁，但我只是這裡一個擺渡的老人罷了，那飄過去的是你一身的罪孽，你依然是你，最原本的悅蘭芳」

「最原本的…悅蘭芳？」茫然的我只是不停咀嚼著這幾個字，不知飄流了多少時間，直到定風愁喊我回神。

「上岸吧！那兒有人在等你」

「那你呢？你不上岸？」舉步正要跨上岸邊，卻又回頭問著。

「我是個引渡者，自然是要再去引渡有緣人，要知道，並非每個人都會到這裡來的」

「什麼樣的人會來這裡？定風愁，回答吾呀！定風愁…」沒有理會我的喊叫，他只是唱著歌，撐起長篙便又隱入茫茫白霧之中。

這裡…大概是黃泉路吧…

誰想見我？經弟還沒死，那是誰？該不會是穿雲豹、東陵和千歲吧！我…我該怎麼面對他們？

悅蘭芳，在陽世你有機會贖罪，在陰間呢？這副尊容又豈會有贖罪的機會？

我愧著、惱著，越想步伐越見凌亂和退卻，曾幾何時，自信瀟洒的悅蘭芳已不在？每每睡夢之間，便會夢見他們到夢裡索命，而今呢？成了幽魂一縷，又怎麼還命？

還想著惱人的問題時，霧裡隱約有兩個人影緩緩走來，我的呼吸像是被掐住了頸項一樣窒息著，是誰？

「御主」「悅蘭芳」

一個踉蹌，我跌坐在地上，向後退掙扎著，直至背部頂到了石塊，無路可逃的我只能掩住雙目，等著他們的執刑。

「御主，我們是來接你的，快起來吧！」

「悅蘭芳」

遮眼的手被拉了下來，眼前的東陵少主正對著自己微笑，我應該不是眼花了吧？是我親手殺了他們的，該是用怨恨的眼神看我才對，難成是他們忘了？

「東…東陵…我…」

「先跟我們回去吧！」

任由東陵和穿雲豹扶著，在見到他們的剎那間，我想既然在陽間能盡一切可能來贖罪，那麼在這裡也可以吧！只要還有這機會…

白霧散盡，展現的是幽然空谷，一棟茅屋隱於其中，而門邊倚著的是為自己白了烏絲的女人，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娃兒。

「千歲！」我掙扎著甩開東陵和穿雲豹的制梏，直想逃離她的眼前，唯獨無法面對的是她，我不忍動手卻沒躲開，任由她的軀體倒向利刃。

「悅蘭芳，陽世都能面對了，來到這裡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這是…」我靜默了半晌，抬眼才發現他頸間的一條暗紅色的線。

他笑了笑，指著頸間的紅線說：「你的傑作」

「爹爹…」門旁的娃兒往我這裡跑著，一個不小心跌趴在地上。

「我看看有沒有怎麼樣？」一陣心痛，連忙抱起娃兒放在腿上審視著。

「蘭兒不痛，娘要蘭兒來叫爹爹」

一愣，蘭兒？爹爹？千歲？

「御主，夫人等您很久了」穿雲豹立在身旁說著

「為什麼？悅蘭芳是自私的、是懦弱的，你們這是為什麼？難道你們忘了是我親手殺了你們的嗎？」

「沒忘，我和穿雲豹都沒忘，只是他說與其恨你、怨你，不如讓你贖罪、原諒你，因果注定，天意該是如此」

「御主，穿雲豹曾怨你，但御主後來的一切，我們都看著，所以不恨了」眼中仍有著一絲的怨，但卻著更多的同情。

「爹爹，走嘛！娘說你完成任務就會來看蘭兒的，蘭兒等好久了」被小娃兒拖著走，不想再讓他跌倒，所以也只能任他拖去。

「蘭君，東陵，蘭兒麻煩你一下好嗎？蘭兒，娘和爹爹有些話要說，你先跟東陵叔叔去玩」

「好，東陵叔叔，豹叔叔，我們去玩」蘭兒拉著兩個大男人到遠處的草地上玩耍，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啪！

火熱的掌印隨之覆上悅蘭芳的臉頰。

啪！

第二掌再次印上另一邊的臉，悅蘭芳撫著被打得紅腫的腮幫子，微笑著：「打得好，是該打」

閉上眼準備再次承接後面的懲罰，卻不見有任何火熱印下，只有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將自己環抱著。

「千…千歲，汝…」低頭看著，是千歲蘭抱著自己，不打了？還是這是她溫柔的懲罰？

「會再離開我嗎？」

「人既已死，除非再投胎吧！不然如何離開幽冥之地？」我苦笑著。

「這一劍…很痛…」

「吾…吾能說吾不是故意的嗎？還是汝只是當它是推諉之辭？」

「一半，當我生下蘭兒，看到他就知道自己沒辦法恨你了，因為他跟你實在是太像太像了」

「蘭兒…我們的孩子？」難道在陰間亦能生產？

「嗯，蘭君，你終於又恢復成我當初認識的蘭君了」

「當初？」當初…就是定風愁所說的…最原本的悅蘭芳嗎？

「爹爹，娘，你們聊天聊完了嗎？換蘭兒跟爹爹聊天了啦！」小小的身影緊巴著我的衣襬不放，真的跟我很像。

「悅蘭芳，你來了，我跟穿雲豹也可以離開了」

「離開？」

「是的，御主，萬里雲霄和宮主正等著我回去呢！」

「非凡、依依、不二刀也在等我過去，有空會再來找你的」

這是贖罪之後，老天給吾之獎勵嗎？素還真和莫召奴原諒了吾，連東陵他們都…

最初的蘭心是什麼？

後記：

看到昨天的定風愁扮的素素，最後的那一句「吾也希望吾只是定風愁」，有著許多感慨和無奈，如果不是化成定風愁，他說他真心改過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雖然之前很討厭悅蘭芳，不過看他變成定風愁，再化成素素，到最後這一幕，突然從討厭變成同情他，不知是否也有人與雪有同感呢？

[ 此帖被晏雪在2012-01-25 17:18重新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