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4【谈无欲×拂樱斋主】退隱之意外1~8，1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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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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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3-12-29 01:2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04【谈无欲×拂樱斋主】退隱之意外1~8，19楼

7（一）
凱旋侯睜開眼睛的時候，全身沉重無力，無法動彈，除了痛再無其他感覺。即使經脈俱斷，功力盡廢，他還是掙扎著清醒過來，火宅佛獄數年艱苦的歲月造就了他強悍的求生意志，在此種境況下，還能活下來，連他都有些佩服自己。
他記得噬魂囚牆壁上的字字句句，也記得紅狐九尾放他走時漠然不屑的眼神，這些他都不在意，他最大的遺憾，就是不知道小免如今是否安好。他原本打算重返苦境找尋，孰料陡增意外，陷入空間夾縫，望著雪白的床幃，房間正中熱烘烘的爐火，他暗自歎息，為人所救，卻也是欠下沉重的恩情，償還不易。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冰冷的空氣驟然灌入，凱旋侯無法運氣抵抗，只覺胸口一陣窒悶，真氣在全身經脈亂竄，疼得他眼前發黑。來人“呀”地驚呼一聲，急乎乎地把什麼東西放到桌上，“哐嘰哐嘰”地推上門。
凱旋侯深吸口氣，待眼前清明，一粉白毛團映入眼簾。他眨眨眼，動了動嘴唇：“小免？”
那身影聞聲轉過身：“小免？你心上人嗎？”
那是一張很乾淨的臉，靈動的大眼透露出未涉塵世的天真，粉白的頭髮帶著初春桃花初綻的青澀，這個少年，不是他的小免。
他閉眸壓下心頭的失望情緒，下一刻卻倏然睜開眼起身，他被魔王子剝奪了聲音，可這個人卻能聽到他說話？！
或者是因為他的眼神太過犀利，少年連連擺手：“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啦，只是我對人類的氣息比較敏感，你剛才太過激動，所以我才會察覺。哎呀呀，你不要亂動，身上的傷口我好不容易才包紮好，你看，又流血了，你都感覺不到疼嗎？還是先把藥喝了吧，呃，我手藝不好，可能有點兒苦，你將就一點兒。說起來，你真是幸運呢，今天真是我家先生的出關之日，他一定會把你醫好的，到時候你就可以跟我說話了。哈哈，終於有人陪我了！”他麻利地重新給傷患包紮傷口，罔顧病人的意志，把苦到極點的還有藥渣的黑湯一勺一勺地灌進病人口中，一邊細心地替病人擦拭嘴角，謹防他吐出藥汁，一邊繼續絮絮叨叨，“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秋水潺是我的名字，很好聽吧，是我家先生給我取的哦！等你能開口說話了，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你家小免的故事。我已經很久都沒與人聊過天了，我家先生又常常閉關，三年五年不露面，不過他本領很高的，你放心，他一定可以讓你恢復如昔。我想想，還有什麼我不該忘的？”
秋水潺吧啦吧啦一大串廢話之後，緊盯著爐火，好似有什麼深仇大恨。房間裏一時靜謐下來，倒是苦了凱旋侯，那極澀極腥的藥汁全都堵在嗓子眼，嘴裏還殘留藥渣。他不是怕吃藥的人，他一路走來，什麼苦沒吃過，只是那不代表他願意嚼藥渣啊！他碰碰秋水潺的手指，眼睛示意桌子上的茶壺，哪知少年入定一般直盯著爐火，一動不動。然後他突然蹦起來，嘴裏叫著“完了完了”風風火火地推門跑出去了。
寒風夾帶著雪花呼嘯而來，凱旋侯一口氣沒抽上來，全身猶如刀割，喉間更是刺痛非常，他迷迷糊糊地想，難道最終要死在這個少年手裏？
還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正當他幾近昏厥，秋水潺又急衝衝地關門沖到他床邊，扶他起身，二話不說，把一粒白色的丸狀物塞進他嘴裏。那東西入口即化，一股甘甜清涼的感覺充盈舌尖，壓下他的不適感，甚至全身都舒暢了幾分。
少年誠摯地望著他：“對不住哈，我又忘記先生的話了，他明明千叮嚀萬囑咐我給人家喂藥後再補上甘露丸，我這笨腦子總是記不得，是我失禮了。還望海涵。”
凱旋侯盯著他半晌，錯開眼神，示意桌上的茶杯。
秋水潺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立馬領會，邀寵似的給他倒了杯水，遞到他唇邊。
凱旋侯垂下眼瞼，靜靜地飲水漱口，秋水潺又拿起絲巾細細替他擦拭嘴角，然後凝視著他，誠懇而富有情意。
凱旋侯不好與孩子計較，微微揚起嘴角算是表達謝意。可那少年看直了眼，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你真好看，比先生還好看！”
這登徒子似的一句話，把凱旋侯的最後一點謝意澆滅了。
秋水潺眼見凱旋侯稍稍融化的冰冷眼神複又增加幾分寒意，連忙絞盡腦汁地搜尋解救辦法。他剛要開口說話，只聽窗外傳來清朗之聲：
“秋水潺，你這次又撿了什麼回來？”
乍聞此聲，少年一蹦三尺高，歡呼雀躍地又跑了出去，好在這次沒有忘記關門，卻也阻隔了凱旋侯一窺之探。
“先生，先生，你出關了……”
“這麼心虛？又說我什麼壞話了？”
“秋水潺哪敢？我一向很乖啊！”
“哈！是哦，每次出關，都是一群傷者病患，乖巧得總是給先生我找事做!”
“先生不是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秋水潺這是在給先生還有自己攢福祉嘛~~”
“這次，又是什麼？”
“先生，先生，”少年壓低了聲音，可還是讓房中之人聽得一字不漏，“這次的，是個美人喲！”
凱旋侯躺在床上，無力的手緊緊攥住了被子。

有足音湊近床邊，他抬眸，入目，一片銀白。
白衣裹身，銀髮披肩，手持拂塵，卓然而立。來人鳳目銳利，細眉薄唇，朱砂一點，清瘦脫塵。兩人，一站一躺，四眸對視，相互估量。
其間，少年亂入：“先生，如何？是個美人吧？”
被拂塵輕砸：“不得無禮！”
凱旋侯的心，沉了下去。這個人，他並不陌生。在苦境的數百年間，他刻意留意過所有可能對火宅佛獄大計產生威脅之人，他，自然名列其中。
脫俗仙子，談無欲。
聽聞他早已退隱，沒想到會在此遇見。
有時候，命運，總是不合時宜地開一些玩笑。
（二）
眼見床上之人警惕的眼神慢慢增加幾分了然，談無欲略作思量：“在下談無欲，可否借閣下脈象一觀？”
這倒是令凱旋侯詫異，在他所掌握的資料裏，月才子，並不是如此無戒心的良善之人。可是，觸及旁邊秋水潺單純的臉龐，他也放鬆了警惕，談無欲，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相處。
說起來，談無欲對眼前的病人也不是完全毫無想法。在他功窮力盡的那段日子，既要避開紫耀王朝的搜尋，又要防範異度魔界的追捕，還要擔心往日仇家找上門，他急欲尋一處安全之處閉關退隱，只可惜，他預作世外人，偏生紅塵自擾人。
意外之因，他落腳道境，蒼梧山終年積雪，人跡罕至，風雪飄渺間，難覓蹤跡，不失為好去處。未料想，此處已被捷足先登。
茫然無知的少年，純潔得猶如一張白紙，更甚者，他長了一張深似故人的臉，讓他難以放任不管。他賜他名，授他技能，護他周全，即使這個孩子總是撿一些受傷甚至瀕臨致死的人或動物給他添麻煩，他也沒辦法拒絕。救了人送下山，然後順手消去他們的記憶，這用在普通的村民身上，還可以隱藏身份，但眼前之人，很明顯，是江湖中人。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確實，起了殺意。
這個人，邪文黥面，黑衣罩身，雖然功力盡廢，經脈俱斷，甚至口不能言，但依舊不失冷靜與警惕，了然中帶著算計，忍常人所不能忍。這種人，要麼背負血海深仇，要麼深陷無間無法放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一個麻煩，很大一個麻煩。
只不過，作為一個曾經處於相似境地的過來人，他想，他還是下不了手，更何況還有一個“只見美人笑不見先生哭”的秋水潺，談無欲在思考，他的人生何時才能上演一出喜劇？

[ 此帖被tearing在2014-01-05 21: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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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荽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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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3-12-29 0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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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深埋2333個笑點的奇特西皮......
凱旋侯是不是個記恩的人，這還挺有趣的......和談無欲初見面時的衝突鋪敘很棒，一般下筆之人不會想到這麼細的利益衝突，也許套個立場之名就粗暴上場了。秋水潺這名是對著冷水心和寒山意嗎......倒是個年紀輕的孩子。容易被氣一下什麼的看見了拂櫻的影子，立刻腦補堂堂凱旋侯如隔日將被獻祭給河神的悲壯祭品或是被一幫土匪綁了準備獻給寨主的美人在房裡暗暗壓抑著血氣。

預感不久之後將上演一齣月才子三條線奉陪拂櫻齋主黑臉垂死掙扎的喜劇，蹲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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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dan5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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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3-12-29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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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晉江有這文
可是已經停更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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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an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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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3-12-29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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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美人笑不見先生哭”的秋水潺，談無欲在思考，他的人生何時才能上演一出喜劇？這是脫欲仙子對他徒弟的怨念嗎？可以見到秋水潺對拂櫻印象可是極好咧！再加油對師母好一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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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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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

4樓發表於: 2013-12-29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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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細細揣摩脈象，心中雖已有計較，卻還是有些駭然，先是重傷被人廢去七成功力，沒下殺手可見傷人者手下留情，但又被徹底摧毀根基，這個人到底是多惹人恨呐？
談無欲收回手，直言相告：“重塑經脈已屬不易，恢復全部功體更是難上加難，至於口不能言之苦，卻不是難事。”素還真能與葉小釵心語交談，他談無欲怎麼可能做不到？見傷患的神情已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囑咐秋水潺去收拾桌椅。他作為修道之人，可以不食五穀，吸風飲露，可病人還是需要進食滋補的。
凱旋侯聽著談無欲的診斷，說不失望是騙人的，只是，能撿回一條命已是上天眷顧，他不奢求更多。待兩人都轉身離開房間之際，他亦倦怠地想要閉目養神。
孰料，名聲響徹苦境的脫俗仙子冷不丁地回頭：“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他一時張口結舌，只見白髮道者喃喃自語：“對了，你不能開口。”說罷，取來紙筆放在他手邊，重複一句，“尚未請教閣下大名，失禮失禮！”
門外傳來清脆的笑聲：“先生，你又脫線了。”
他看著月才子微微低下頭，眼神也狀似無意地亂瞄，仔細觀察的話，耳尖似乎還滲透了絲絲粉紅。前一刻還清冷出塵寒意凜然的形象陡然坍塌。
凱旋侯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笑的欲望了，可現在，他笑彎了眉毛，雙手用力，在白色的紙上歪歪斜斜地寫下了兩個大字：拂櫻。
楓岫好友，即使身陷噬魂囚，凱旋侯永遠只是凱旋侯，他不在乎你是否責怪，亦不需要你的理解與原諒，而此刻，只有拂櫻，只是拂櫻而已。

如果，拂櫻能說話，他一定會對著談無欲說出很俗套的江湖人之間用爛了的詞句“久仰久仰”，“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之類，可惜他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了，因此，他只能無語地望著一整池的蓮花，呆若木雞。沒有人告訴過他，蓮花居然在雪山上還能活，還能開放得嬌豔欲滴。
他在地上以字代言：“談兄愛蓮？”
談無欲輕快地搖頭：“當然不！”
“那，這一池的蓮花？”所謂何意？
談無欲笑得像只狐狸：“你不覺得，看它們在池子裏凍得瑟瑟發抖很有意思嗎？”
拂櫻一頭黑線，你是在說蓮花嗎？還是在影射別的什麼人？你改良了蓮花的種子，甚至為它們特地改變這個水池環境，就是為了欣賞它們活著瑟瑟發抖的姿態嗎？這是怎樣的一種精神---病啊！
談無欲推著他四處走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十天。堂堂的月才子，上至修房蓋瓦，下至桌凳輪椅，下廚做飯，縫縫補補，幾乎你能想像到的，他沒有不精通的。真真映襯了他的詩號“通儒通道是通賢”呐！
（四）
欣賞了十餘天的室外雪景，從嘰嘰喳喳的秋水潺口中，他知曉了眼前的少年與小免一般亦不是人類。
異度魔界的創世神棄天帝在數千年前曾降臨道境，彼時道境幾近全滅，僅保住方寸之地，其後的道魔之戰更是造成全境數百年不見人煙。但是有賴於道境特有的清聖之氣，一些山妖鬼精逐漸幻化出人形，在人類不存的環境中艱苦修煉以求有待一日飛登成仙。其中，有求仙問道者，自也有妖樂於追求安居樂業，只是，天地萬物，不分種族，由欲生貪，因貪而癡，有癡變絕，以絕恐惡。有樂善好施者，有兇神惡煞者，有悲天憫生者，有恃強淩弱者。
堪堪化成人形妖力不足的無名妖族為躲避淩辱欺壓逃至蒼梧山，貴人自天而降。脫俗仙子雖然功盡力窮，但百年修行要對付幾個山精鬼妖還是不在話下的。於是蒼梧山腳下儘管生存條件不易，還是有越來越多“不思進取”的山妖精靈駐紮，他們以人形的模樣茹毛飲血，蜷縮在樹洞山縫間。直至談無欲再也看不下去。他開堂授課，建造房屋，生火做飯，禮儀倫常，作戰訣竅，逃跑之術，欺敵手段，悉數傾囊而出。從最初的抗拒到逐漸接受，這一群生物終於人模人樣起來，而談無欲在山頂的房子門前，也時不時會出現一些野食藥材。
拂櫻被救，也是因為山下有一奇鳥，能穿梭空間，他四境遊玩之際見到人類，便隨手帶了回來，扔在山腳。也幸好秋水潺下山，否則，他凱旋侯即使不死在扭曲的空間裏，也會凍死在道境，或者被一些惡鬼邪妖分而食之。這些山精妖鬼，對人類，對魔界，都無好感。他們絲毫不干涉秋水潺與談無欲的交往，也不介意彼此間以談無欲所賜之名稱呼，已屬不易。
因此，蒼梧山絕頂的生活很平靜，也很簡單。一壺茶，一盤棋，一本書，往往就是一天。拂櫻也曾經比劃著問過談無欲，因何留在此地。
月才子舉扇掩去嘴角，一副高深莫測：“我在等。”
“等？”
“等一個契機。”
“哦？”
“非是談某不言，只是，時辰未到，天機不可洩露。”隨後清麗眉眼彎彎。
這惡質的笑容像極了故人……
哈，他垂下眼瞼，如今，他終於可以平靜地懷念起他了。
楓岫好友。
他靜默沉思，微微握緊的手指顯露出他的心事。談無欲暗自歎息，這個人背負太多沉重，卻不打算對旁人傾訴。此種境況，他並不陌生，也因此不打算開解，有些心結，需要自己想通，旁人之語，再多無益。
眼下，倒是有一樁好事。
拂櫻抬頭，雙眸有一絲驚詫。
一隻粉蝶躍然指尖。
“此為言蠱。日後汝欲與人交流，便不是難事。”
蠱？
談無欲彈指，粉蝶直逼他眉間，刹那，金針穿腦之痛。
談無欲壓下他急欲掙扎的身子，指向他全身要穴，須臾間，痛楚盡褪。
“這……？”他下意識地開口，怔住。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乾澀的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讓他無餘力再吐出任何字眼。
談無欲拍拍他的肩膀。魔王子的功力他或許無法逆轉，但區區蠱蟲，他可是隨手拈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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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3-12-30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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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樓lidan50128于2013-12-29 13:19發表的 : aI;fNy/K
好像晉江有這文 u`XZtF<vf
可是已經停更很久了 J[UTn'M8]

哎呀呀，莫要講出來嘛！其實是有段時間去渣遊戲就沒跟霹靂啦，然後被瞉音子給勾回坑，他那段“太極”（算是太極吧？）的操偶實在是太絕了！接著嘛就慚愧地想起還有個坑在硬碟裏，就放上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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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3-12-30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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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言蠱，本就是苗族男女雙方互通心意而制，子蠱母蠱，心之所系，相隔萬里，亦可互訴衷情。他在此基礎上稍作改良，以吾之言，為汝之聲。
與他對視許久：“為何如此？”
“秋水潺實在是太煩了。”那孩子天天念叨什麼時候才會與美人自由交談。
這一句自是調侃，他明瞭，只是：“沒必要，不值得。”
這半個多月以來，他按部就班地幫他療養身體，以便來日的斷筋重續。每日的湯藥補品，定時的真氣貫入，竟成了兩人之間固定的相處模式。口不能言對他凱旋侯來說本就不是值得掛礙之事，經脈俱斷，功體盡廢，只要有命在，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他向來都不是沉溺往事，自怨自艾的人。可談無欲所為之事，超過太多。
“值不值得，談無欲心中自有估量，我欲為之事，無人可攔。”
如此清狂之人，眼神鋒利，面容清瘦，薄薄的嘴唇倔強高傲地緊抿。
拂櫻聞言，心下喟歎，他，終是看錯了他。
他所掌握的月才子，過去為人處世屢屢行走偏鋒，終至沉淪邪道，即使沉潛再出，亦不改往昔驕傲好勝之心，為人冷峻譏誚，作風強硬，雖屢助正道，但其手段極端，訛詐，計謀，詭辯，率性而為。可這樣一個人，卻為了一個少年收留來歷不明的江湖人，他指導山下被欺壓的妖鬼精靈如何生存避禍，他不厭其煩地推著他四處閒逛。這個人做事乾脆決絕，轉圜之間絲毫不留餘地，端的是一副出塵高人的模樣，卻是任性爽朗得出人意表。
他還想要在說些什麼，卻聽見“哐當”一聲，風風火火的少年推門而入，人未到聲先至：“先生，你要的藥材，我找回來了……”
談無欲立在拂櫻身後，手輕輕地搭在他肩膀上，對著剛進屋的秋水潺開口：“正好，送你一件禮物。”
秋水潺好奇地睜大眼睛。
拂櫻咳嗽一聲，緩慢但清晰地說道：“多謝你救命之恩。”
秋水潺的反應讓他倍感詫異與窘迫。
少年直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啊”地大喊一聲，轉身就跑了。
他不認為自己的聲音有難聽到讓人奪路而逃的地步。
倒是身後的人，毫不客氣地嗤笑出聲：“我想，他可能是害羞了。哈哈！”
那毫不遮掩的幸災樂禍的語氣，實在是有損他出塵脫俗的高人模樣。
自此以後，推他出去轉的就成了秋水潺。這個孩子單純活潑，對一些傳說遊記也是隨手拈來，風趣幽默。他不得不承認，秋水潺讓他身心都輕鬆許多。漸漸地，他開始跟少年談起一些他一生中不那麼沉重的往事。四魌界的風土人情，他在苦境的趣味見聞，他與小免的點點滴滴，
樁樁件件，歷歷在目。唯獨對那個人，他隻字不提。他想，總有一天，他會對別人從容自若地談起那個人，只不過，不是現在。

談無欲收回擱在他脈門的手，垂下眼瞼，思量刹那，抬眸，目光帶上了一絲喜悅：“看來，你休養得不錯，那我們進行下一步吧。”
拂櫻面色不改，暗地卻心口一松。他搖頭自嘲，再怎麼自我安慰，聽聞經脈可以恢復，他還是心動了。
蒼梧山有一天泉，聚天地靈氣，再輔以藥丹，對修復功體有諸大益處。
談無欲吩咐秋水潺在溫泉之中浸滿藥材，布巾，衣襪擱于大石之上。他啟動奇門術法以防外人入侵。之後，打發秋水潺留守房門，兩人下水。
“我以真氣刺激你筋脈重生，但你我功體道魔相異，你應該清楚其間可能遭受的痛苦。金針固體，溫泉加持，而我功體屬陰，續脈之時，你萬不可運功抵抗，否則延誤你療傷時機事小，導致我走火入魔才是得不償失。”
拂櫻心下喟歎，明明是讓人感動的行為，這個人卻附加上言不由衷的生硬說辭，真是根深蒂固的不良習慣。

白皚皚的熱氣將整個山洞籠罩，溫泉之中，談無欲運功直點拂櫻全身命脈，極陰真氣貫入，沿著經脈運行，澎湃的真氣催動斷脈急速重生延伸。拂櫻只感覺到全身如刀割般疼痛難忍，由內而外寒氣逼人，冷熱交加之下，滴滴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此種療法耗時費力，卻也是最為妥善保守之法。談無欲斂神靜心，絲毫不敢大意，繼續催動真元為他修筋補脈。
不曾留意時間流逝，亦顧不上日月更替，內力源源不斷地貫入拂櫻體內。
即將功成之刻，談無欲卻突感真氣逆流，有混雜的魔氣融合其中，道元真氣與魔氣相互對抗之下使得他內息翻滾，洶湧功力強烈反噬內元。談無欲心下一凜，卻不願就此放棄，強忍魔氣侵襲造成的五內劇痛，再度加催內元，導正真氣，內力複又順暢地湧入拂櫻筋脈。
不出一個時辰，金針離體，談無欲收回功力，入定調息。拂櫻只感靈台清明，筋脈內有微弱真氣流轉。失而復得，他心底終是存了一絲喜悅。
轉頭想要道謝，溫泉之內卻只餘他一人。心驚之下，只見水面微紅潺潺，銀絲飄蕩。心裏陡然一凜，談無欲雙目緊閉，早已昏過去沉到水底。
情急之下，拂櫻氣息悉數走岔，只得勉強壓下翻滾的真元，先把人撈出溫泉，點住要穴壓下傷勢，草草裹上衣服，抱著人直沖洞口。
房間內秋水潺很自然地一邊取來護元金丹喂兩人服下，一邊念叨：“拂櫻，無需擔心。先生早有準備。他只是真元消耗過度，休息片刻即可。”
懸著的心瞬間放下，這才感覺到冷汗濕衣，四肢沉重異常。秋水潺見他臉色發白，急忙扶他到屏風後的另一張床坐下，隨後給他取來乾淨溫暖的衣物換上。更以“傷體未愈”為由強迫他臥床休息。
夜幕早已降臨，房外風聲凜冽，雪落無聲，房內燭光盈盈，溫暖平和。陷入黑暗之前，他模模糊糊地想，如果一輩子就這樣安靜地度過，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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