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5.24 【双秀.南北（原無鄉X倦收天）】碎鏡 04 35F （平坑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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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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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 【双秀.南北（原無鄉X倦收天）】碎鏡 04 35F （平坑撒花！

【南北】碎鏡

01（上）
暗暗沈沈的黑暗，透不入一絲亮光，如半涼的血液般黏稠流動，一層層覆蓋纏裹了身體，掙脫不得。鐵銹的冷味隨著風灌進了喉嚨，刀刃般割出一道道傷口，淋漓灌滿了呼吸，令人窒息的血腥。
劍柄上刻紋繁復，深深嵌進了手心，逐漸被鮮紅淹沒。金色的衣衫翻飛著，如怒焰燃燒在這黑暗裏。洇染暗色的衣角在疾奔的腳步裏甩開溫熱的液滴，四散濺落。
林間寂然的風裏忽然夾雜進鬼祟的悉索聲，鳳眸一冷，憎怒的劍鋒已然割破暗夜，燦然金光劈開了那圍聚在枝葉後的重重黑影，魔物的頭顱應聲而落，只留下淒厲的慘叫在夜空裏如煙飄散。
傷口牽動，驟然的疼痛從左肩火燒般燃灼蔓延，倦收天卻恍如毫無感覺。身體的痛，又如何比得上胸腔裏被一刀刀割碎又碾爛的悲慟，明明心臟的地方空蕩蕩地只剩虛無，卻似乎有無數尖銳碎石磨礪進了傷處，連喘息都是冰冷地疼。
無鄉……
琥珀眼眸裏冰凝般的恨意突然出現了一絲松動，融化的熱液滑落飛翹的眼角，再次濕潤了那道在被風幹的淚跡，落進了衣襟上幹涸的暗紅裏。
額前碎發飄散，拂開了那淩厲眉眼裏的片刻柔軟。滴著血的劍尖在草地上劃出一條紅痕，迸濺出凜冽的寒冷殺意，直指那望不到盡頭的黑暗深處。
誰，都不能阻止他。
阻止，即死。

“阿倦，醒醒！”
忽如其來的清朗聲音，帶著原無鄉特有的微涼氣息，驅散了那血腥濃重的黑暗。
他睜開眼，晨光朦朧地透過煙雨斜陽的淺藍床帳，籠出溫暖幽靜的光影，微微晃動著，落入了原無鄉的眼眸裏。那湛藍的眼眸裏似乎也蕩出一絲波瀾，圈圈擴散出去，泛出令他渴望的溫柔。
“無鄉！”他死死抓住了那只正擦拭著他額角汗漬的手，似乎想確定眼前之人真實存在。
“阿倦，你做噩夢了。”原無鄉嘆息了一聲，俯身過來蹭了蹭他面頰，“別擔心，我不會再離開了。”
熟悉的體溫透過兩人的中衣包圍了他，對方的心跳有力平穩地震動著，帶著他驚促跳動的心也驟然安定。夢魘裏壓迫在胸腔的沈沈痛意仍舊存在，只是似乎鈍了很多，不再剜心般尖銳。
“這裏還疼麽？”原無鄉小心地揉了揉他挨了對方三掌的地方，胸口淤傷的疼痛讓他不禁低低悶哼了聲。原無鄉懊悔地摟緊他，滿心疼惜地吻著他的頭發，“抱歉，是我氣昏頭了。我也不知，我為何會說那樣絕情的話，為何會那樣重手傷了你，我——”
“我沒事。”他打斷了原無鄉的話，擡頭認真地望進對方的眼眸，“這一切並非你的錯，你無需道歉。如今你清醒了就好，其他問題，只要我們同心齊力，總能解決。”
“若非在這煙雨斜陽裏遇到你，我恐怕還醒不過來。”原無鄉自嘲地笑了笑，低頭埋進了他的肩窩，悶悶道，“阿倦，多謝你等我。”
他亦是眷戀地側頭貼緊原無鄉，安慰般輕撫著對方身後披落的長發，低聲喃喃，“無鄉，多謝你回來。”
壁壘坪上三掌斷情之後，他不知不覺走入了這蒙塵已久的煙雨斜陽。本想看一眼就走，誰知一坐便坐到了月掛枝頭。他卻慶幸自己呆了這麽久，不然也不會在無意中等到了同樣恍惚而來的原無鄉。
陽光暖暖地在床帳銀絲繡出的雲紋上描下幾縷金色，仿佛是昨晚情熱纏綿時，他的雜金發絲繞進了原無鄉銀白的長發，在一帳的潮熱喘息裏交織成細細碎碎的點點光華，直到他們之間再無間隙。
他輕輕摩挲著握在手心的銀驃，缺少指紋的金屬表面光滑冰冷，卻是原無鄉斷情絕義、推開他時，他最渴望緊握的觸感。指尖圈劃在銀驃手背的盤表，下意識地順著那紋路一點點重復。指腹微微嵌入玄解螺旋排開的字符，每一筆每一畫都曾被他無數次撫摸，直到深深刻進了心裏，此生都無法遺忘。
他感激銀驃替他彌補他此生最大的虧欠愧疚，他卻也黯然玄解劃在他們之間難以跨越的南北鴻溝。但每當他要放棄的時候，那雙金屬手總會堅定地拉緊他，讓他在那冰涼卻溫柔的觸摸中戰栗情動，讓他坦誠積蓄內心熾烈得無法割舍的眷戀。
哪怕是銀驃中的恨意改變了原無鄉，他也無法斷絕那隱秘的期待，渴望著這雙手再次繾綣地撫上他的皮膚，渴望著這雙手再次牢牢地握住他的手……只是待他最終等到那一刻時，銀驃已是換了模樣。熟悉的刻紋變成了略微陌生的雙層轉盤，被壞心地輕輕蹭擦在他腰側的敏感軟肉，卻一如既往地激起了他深入骨子的欲望。
“俠變……”他喃喃地念出了那更換後的銀驃，圈劃在金屬手背的手指困惑地慢慢頓住。
“什麽？”對方沒有聽清他的話，略微低頭詢問道。
“無鄉……你是如何擺脫玄解裏的恨意的？”他望著那雙湛藍的眼眸，記憶卻開始在眼前破碎分離。
“因為阿倦啊。”對方輕柔一笑，伸手來撫摸他的臉頰，“你在等我回來，我又怎麽能讓你失望。”
他扣住了對方伸來的手，似乎要認真看著對方那般側了側身，恍若無意地脫出了那溫暖的懷抱，狹長的鳳眼裏帶上了審視，慢慢道，“玄解與你血肉相連，只有脫去玄解，才能去除玄解裏被註入的恨意影響。”
修長的劍眉輕輕一蹙，那溫潤的臉龐上恰到好處地浮出了不解思索的神情，蘊含憂慮的聲音坦然得讓他覺不出一絲破綻，“或者此刻，恨意只是被暫時壓制，並沒有完全去除。”
他微微垂低了眼，順著對方的話道，“不知對恨意的壓制，能持續多久。”
“阿倦，”熟悉的氣息靠緊了他，毛絨的耳鬢蹭過他的側臉，那雙明亮的眼眸印入他的眼簾，其中波瀾圈蕩的深情與堅決幾乎讓他沈溺進去，“你若擔心，我即刻便去找慈郎，卸了這銀驃。”對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堅硬的金屬上映著屬於他的暖度，生出鮮活般的潮意，“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允許我自己傷了你。”
他用指尖虛虛勾畫著眼前那雙漂亮而堅定的大眼，亮藍的眸光在朦朧晨曦中柔和得如昨夜透過晃動的紗帳、他恍惚瞥到的那抹月暈。
他輕輕嘆息，手指留戀地擦過對方淡色的唇瓣，感受那柔軟溫暖的觸感追著他的動作，蜻蜓點水般落在他指腹上。湛藍的眼眸中倒影出他狹長的鳳目，琥珀中難以掩飾的黯淡。
“素還真與慈郎都說，是銀驃玄解影響了你的心性。但我們一直到在中陰界遇到央千澈後，才知道那玄解的異常是因為當初醫天子註入的恨意。”他看著那藍眸中浮起的疑惑，嘆道，“現在的你，又如何知道這恨意的存在？”
“阿倦……”對方臉上顯出了不解與詫異，又似乎因他語氣裏的質疑而有些受傷。
“你知道，是因為我知道。”他輕撫對方側鬢的絨毛，那柔軟不舍般纏繞著他的手指，如往常那般微癢又順滑的觸感。
但其實，他指間的絨鬢並不存在。正如昨夜裏掛住窗扉的朦朧月暈、纏綿間混進銀發的金色發絲、此刻時灑落在皮膚上的溫暖晨光、雙眼前那張刻入心底的熟悉面容。
那年的他，坐在煙雨斜陽裏一整夜，都沒有等到原無鄉的身影。此後一連數月，他只隱隱聽聞原無鄉加入了黑海森獄，卻再也不曾見面了。
“阿倦，你不信我麽？”即使明白這只是個幻覺，但那熟悉聲音中的難過與黯然仍是讓他心頭一緊。
“倦收天從來都信任著原無鄉。”他慢慢抽回了手，聲音逐漸疏離，“只是，你不是他。”他望著四角床帳飄動，籠出昨夜不存在的纏綿氣息，隱約了窗扉外記憶裏的草木晨光，“這裏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甜蜜的廝磨、暖心的話語、溫柔的眸光，都只是一個編織出來的幻夢。一個，依照他那晚內心深處的渴望與期盼，所編織出來誘使他沈溺的美夢。
冰冷的金屬觸感哀求般輕輕劃過他的手心，一際分神，那手指已經扣住了他的脈門，屬於原無鄉的清涼味道緊緊挨在他臉側，濕熱的鼻息落進了他的耳朵，壓低的溫柔聲音卻讓森森冷意竄上了他的脊背，“哦，你確定這是美夢麽？”

[ 此帖被bonferroni在2022-05-24 22: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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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6-10-25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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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下）

悚然一驚，他下意識地想要運勁掙開，只覺小腹一涼，已有什麽冰冷尖銳的東西刺穿了他的血肉。
“葛仙川未死，而你明知真相卻隱瞞於我。”仍然是記憶裏令人心安的聲音，卻冷得如冰碴般凍徹心扉，“這一劍，是為了南宗那些無辜承受你的怒火、死傷在你復仇劍下的弟子。”
“你……”驚愕間，滿帳的暖香在他身邊分崩離析。暗夜裏的寂寂涼風在枯花殘枝間旋繞著，連月光都似乎舍棄了這蒙塵的煙雨斜陽，只有那銀劍上血洗的冷芒，落入了對方暗光幽藍的眼眸。
“倦收天，我為你忍辱負重竭力周全，而你卻是這樣回報我。”那曾出現在他夢魘中的無情話語從屬於原無鄉的唇間慢慢吐出，恍如那刺入身體的劍鋒，在他的傷口裏用力一絞。
熱液從割裂的傷口蜂擁而出，連串滴落在塵土裏，濺開濃重的腥甜味道。他這才突然感到小腹的痛楚，如同巨大的浪潮席卷而來，幾乎沖散他的理智。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真相話麽，我告訴你啊，”深入小腹的劍鋒被狠狠拔出，耳邊的聲音依然溫柔，卻是讓他受了三掌的地方撕裂般疼痛起來——
“倦收天，我恨你。”
那三個字仿佛一記重擊，讓他驟然間心緒翻湧，喉頭一甜，幾乎嘔出了口血。即使理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但這三個他最恐懼從原無鄉嘴裏聽到的字，卻帶回了那藍色眼眸中所隱藏蟄伏的厭憎，曾經如影隨形日夜糾纏他的噩夢。仿佛在這一剎那，他便回到了那些寥落的日子裏，似有纏繞進血脈成長共生的東西，被硬生生撕裂剝除，只剩眼前再也看不穿的茫茫黑暗。
石巖尖銳地硌在後背，將冰冷夜色刺進了皮膚。他強撐著聚起一指劍氣，金色利光劃破了漆黑的夜，逼得對方後退一步抽回銀劍回防。而他也趁著這短暫的空隙，拔出了身後金鋒，直指對方胸膛。
“你……到底是誰？”盡管收緊了手指，血仍舊從指縫間不斷湧出，如同那曾經的恐懼激起的狂亂心緒縷縷溢出他的壓制。他用力握住了劍柄，掙紮著保持清醒。
能知道他內心所想，能掌控情境的走向，眼前的人並不如他之前所認為的那樣，只是幻覺中被編織出來的一部分，而這個幻境，也並不只是單純地要誘困他。
“怎麽，阿倦連我都認不出來了麽？”譏諷的笑給那溫潤的面容蒙上一層陰暗詭色，對方歪了歪頭，語氣卻仿佛無辜至極，“我是無鄉啊。”
“你不是原無鄉。”他冷冷盯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手中的劍穩得沒有一絲晃動。
“哦？你確定麽？”對方毫不在意地朝前走了一步，任由劍尖刺破了衣衫。即使他努力克制，但金鋒抵入對方胸膛的剎那，他一閃而過的猶豫輕顫仍是被對方所察覺。湛藍的大眼微微瞇起，又擡腳慢慢邁出一步，“賭上原無鄉性命那樣確定？”
迫上劍尖的壓力通過劍身傳到他的手裏，仿佛有千鈞之重。利刃破開皮肉的鈍聲濺出鮮紅，快速滴染了銀白無瑕的衣衫，瞬間刺痛了他的眼。
他下意識地收了手。低垂的目光落在手中金劍上，晃神地看著血滴割破劍鋒滑落，在草葉上濺出啪嗒一聲。
對方似乎早有預料，輕輕笑了笑，緩步朝他走近，“阿倦——唔……”
對方不可置信地看著插入自身腹部的金鋒，擡頭還想張口說什麽，他勁力一放，九陽從那血染的白衣中破體而出，燎起的狂風呼嘯著穿過整個煙雨斜陽，在花草樹葉嘩啦啦的聲響裏躍出火焰般的金紅。那雙藍眸只來得及閃過驚詫，便與那溫柔臉龐和清潤身影一起如煙霧般消散在耀眼光華之中。
他猜對了。
他脫力般喘息著跪倒在地，九陽浩然之光的沖擊之下，煙雨斜陽的一切都如虛影般不穩晃動，陌生的陰濕泥土穿過柔軟的草地半埋了他的膝蓋，暗夜的黑影滲透了撕裂的花木沈沈籠罩下來，冰涼的風帶著枯木的死氣和滿地的血腥，重新糾纏上他的發絲。
九陽消散後的天空黑得不見一絲光亮，他只能勉強辨認出那伸向天空的枯枝，如魔似怪的婆娑暗影。風聲悲號，飄忽地從遠處圈圈逼近，帶來重重黏稠腥甜的魔氣，激起了胸口沒來由的煩惡與鈍痛。
——覺鏡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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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6-11-25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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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这篇关于心魔幻境的描述非常刺激而又狗血哦
期待楼主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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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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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6-11-30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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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阿倦？”
身後熟悉的清潤聲音，讓他半陷黑泥裏手指猛然收攏。想要握緊劍柄，卻是抓了個空，原本攏在手掌下的金鋒已然不見，指間只剩地上泥土的潮濕冷意。
他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尋找金鋒所在。忽然有什麽冷硬的物體觸及了他的右肩，本是熟稔輕柔的一拍，卻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高度警惕下的身體比理智更快地做出了反應，他左手扣住那只手腕翻轉一拉，在對方踉蹌前傾之刻，右肘朝後重擊。然而這一招才使到一半便狠狠扯動了傷口，小腹上猛然抽緊的劇痛頓時沖亂了他的內息，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阿倦！”在那人驚慌的聲音中，他被攬進了一個帶著夜風涼意的懷抱。明明是再也熟悉不過的氣息，卻是激起了他心裏強烈的抗拒。他順勢一撞，將人壓倒在地，不待對方反應過來，劍指已經抵在了那人頸脈。
他努力鎮壓著體內沖撞的內息，將嘴裏的腥甜咽了下去，冷冷地審視著對方的臉龐，“你是誰？”
“你受傷了！”那人驚呼一聲，不顧那抵住脖頸要害的劍指，探出手來擦他嘴角溢出的血跡，“你如何受傷的？”
他蹙眉讓開了對方觸碰，指尖一偏，鋒利的劍氣在對方脖頸上逼出了血珠。他沈著聲音，再次重復，“你，是誰？”
那人這才察覺到他神情中的異樣，一瞬思索後卻似乎立刻了然。逐漸沈靜下來的藍眸認真地回望著他，一字一頓，堅定地回答，“阿倦，是我——原無鄉。”
原無鄉。本該打消一切疑慮的名字，卻是在此刻引來更多的陰霾。
他絲毫沒有放松指下鉗制，只是盯著對方坦然的臉，繼續逼問，“告訴我一句，你從未對我說過，但我卻知道是真非假的話。”
他的思緒、他的記憶，都可能被幻境所利用。他不能問那些他預設答案的問題，因為他的思考在幻境裏無可藏匿，唯一的鑒真之法，便必須要放棄他已知的一切和預想的答案。只憑借著對彼此的信念，將主動權交給對方。
他相信他們之間的默契與了解。若是真的原無鄉，即使是這樣苛刻的要求，也一定能說出讓他確信無疑的話。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並沒有追問，只是略略垂了眼沈吟片刻，然後仿佛羞赧般臉頰微紅，低聲咳了咳，“阿倦，這話我本想留到更好的場合對你說的，但此刻情勢所迫，我似乎也別無選擇……”
那人專註地望進他的鳳眸，眼眸中的湛藍恍如緩和又強大的溫柔海波，不可抵擋地席卷了整個晦暗夜空，讓他剎那恍惚。心裏隱隱約約已是察覺對方將要說出的話，指尖仿佛緊張般泛出涼意，僵硬著，難以分辨究竟是期待亦或是抗拒。
“阿倦，”猶豫之間，那人輕柔的聲音已是落入他耳裏，恍如暖風拂過，似乎風過難循了無痕跡，卻又化雪融冰勃發生機。他有些楞怔地沈落入那澄凈海洋之中，只剩對方的那句話，如起伏海聲般回蕩著將他包圍。
——“我心悅你。”
數次攜手出入生死，百年共枕雙修纏綿，彼此情意本就在眼神交匯、唇舌相觸間傳遞至心底。曾經是無需言語、默契共通，後來分分合合、被世俗責任所擾，那一句告白便平添了愈來愈鄭重的承諾意味，反倒是誰也說不出口了。
但原無鄉對他的心意他從未質疑過，此刻他自然也知原無鄉所言，字字為真。
指尖的劍氣逐漸化去，他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擔般放松了下來。松懈的那刻，傷口的劇痛便從疲憊的身骨縫隙間蜂擁滲出，讓他難再支撐。他有些無力地笑了笑，低頭埋進對方肩窩裏，輕聲嘆息，“無鄉，你怎麽來了……”
原無鄉伸手將他攬入懷裏，安撫般抱緊了，“我走到半途就察覺那條路魔氣太過幹凈，恐怕是魔類誘敵深入之計，所以先返回來尋你，一起從長計議。” 濃夜至寒冰冷，連銀驃都似乎在相比之下有了溫和的溫度，溫柔地拂開擋著他面頰的碎發。原無鄉頓了頓，擔憂地看著他，“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你先出了事。”
“不礙事……那個幻境已被我所破。”他輕描淡寫地帶過了方才的生死一搏。
麒麟星說此山由覺鏡所化，能照出人內心最渴望和最恐懼之事編織成幻，讓人往往在不經意間便落入幻覺而不自知，要他們千萬小心。他與原無鄉到了此地之後尤覺魔氛詭異，當時兩人在岔路時約定分頭探尋、有了情況回頭集合。但他沒走出多遠便後悔了這個決定，想回去找原無鄉，卻發現來時之路已然不見，而他便被困在這方枯林走不出去了。
原無鄉攬著他坐起身，讓他依舊靠著自己，伸手來解他衣衫，“讓我看看你的傷。”
原無鄉的懷裏帶著令人心安的暖意，讓失了不少血的他幾乎想迷迷糊糊昏睡過去。浸透鮮血的布料被從傷口上小心地剝離下來，又換了幹凈的繃帶在傷處利落地上藥包紮，只有在他實在忍不住痛壓抑地悶哼時，原無鄉才停下來手中動作，安慰地擦去他額頭的冷汗，“你的傷太重，我們必須即刻回不動城去。”
“嗯。”他點了點頭，在原無鄉的扶持下站起身，“此地不可久留。”
“別逞強。”原無鄉蹙眉拉住了腳步虛浮的他，一把將他背了起來，“我背你走。不許拒絕。”
他沒答話，只是將頭抵在原無鄉的肩膀，聞著對方被夜風吹得微涼的氣息，悶悶地笑。
“你笑什麽？”原無鄉側頭輕輕碰了碰他額角，穩步帶著他走在寂靜的枯林裏，留下一路草葉被踩碎的悉索聲響。
“我笑這幾月裏，似乎我總是在你背上。”先是對戰天噫受了一掌，緊接著便在永旭之巔被九輪眾人圍爐，後來傷好了沒多久，又被魔流劍出手重傷。如今誤入覺鏡，再次被幻覺一劍穿體。哪一回不是原無鄉背著他逃出來的。算了算，這好像是近期來第四次了。
原無鄉哼了一聲，故意扳起了臉，“是啊。這幾月裏，我一不留意你就受重傷。看來以後只有把你綁在我身後，我才能放心了。”
白色鬢絨遮住那人的側臉，只有那輕飄的絨毛隨著那人腳步在他眼前一顫一顫地晃動著，勾出了珠玉裏幽幽朦朦的光絲。但他能想象到此刻原無鄉抿起嘴唇邊的戲謔，還有那藍眸笑意下掩蓋的憂慮。
原無鄉的憂心他懂。而他的堅持原無鄉也懂。
他低聲笑了笑，側頭倚在那人藍色的披肩上，扯開了話題，“你一路過來，可有遇到什麽麻煩？”
“沒有遇到麻煩。大概所有麻煩都被你引走了。”原無鄉頓了頓，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也不知你這是個什麽體質，麻煩都喜歡來招惹你。我看回去要找道靈的人仔細給你算個八字。”
“你以前不是算過麽。你說我陽火過旺，需要找個命中多水的人來陰陽調和才好。”他調侃地提醒對方。滄海雲坪上數載同修，兩人都尚是意氣奮發的年紀。彼時原無鄉揣著懷裏的雙修典籍一本正經地來找他胡說八道，他低頭擦著劍也不說破，卻是在劍鋒倒影的晨曦雲光裏，感到心中從未有過的悸動。
“咳咳，的確如此。”原無鄉窘迫地清了清嗓，試圖拯救自己碎了一地的顏面，“若不是有我，你現在的狀況估計會更糟糕。《道德經》有雲，‘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陰根於陽，陽根於陰，孤陰則不生，獨陽則不長。你八字純陽，練的功體又是極剛的，長久以往，必定禍患不斷。”
“嗯，多虧有你。”對方暖和的體溫透過衣料包圍著他，清朗的聲音信口絮叨著落進他耳裏，他枕著對方肩頭微笑著閉上眼，在平穩的腳步節奏中逐漸放松下來，心中安寧平和，仿佛重拾了破碎的圓滿，眼角卻有澀意，似有莫名的情緒要破堤而出。
或許只是片刻，又似乎過了很久，他模模糊糊地感到原無鄉轉過頭來溫柔的蹭了蹭他，“累了就睡一會兒吧，我們就快出去了。” 他有些迷糊地應了聲，睜眼看了眼他們的前路。
灰暗天空下凝聚著黑色氤氳，如濃重的血汙腥味，黏稠得難以穿透。但他仍舊能看到逐漸靠近的岔路，不久之前，他們便是在這裏分開。
內心忽然湧起劇烈的不安，近乎恐懼的情緒，如冷意從四肢蔓延聚凝在指尖，凍得指節僵直。
“阿倦，你想勒昏我麽？”原無鄉笑著抓住了他勒緊在脖頸的手臂，示意他放松些。
“抱歉……”他這才察覺自己因緊張而下意識地用力圈緊了對方，仿佛只有貼近那衣料下的溫暖才能緩解心頭沈沈籠罩的那層陰影。
“沒事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原無鄉似是察覺他的反常，柔聲地安撫。
“嗯。”他望著烏雲後逐漸顯露出來的泛紅圓月，照得路口暗霧一片血色。他曾無數次回想這個地方，錐心般追悔那一刻——那一刻，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原無鄉單獨走上另一條路、看著那亮銀的身影被血霧逐漸吞噬的他。
“幸好……”他輕嘆了一聲，莫名的，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是高興的，但這喜悅卻好似是飄飄渺渺的輕薄一層，恍惚得脆弱而虛空，反倒是喉頭的沈重不知為何越壓越重，使他幾乎控制不住聲音裏的顫抖。手指仿佛要追尋某種確定般攥緊了對方的披風，他低聲喃喃，“幸好……你沒事……”
但是原無鄉怎麽會有事呢？理智傳來一線聲音，細小的，纖弱的，卻在一劃之下攪亂了平靜的水面，泥沙渾濁了澄凈，顯出了深埋水底的汙暗。
毫無緣由地，他卻清楚地知道另一條路所通往的巨大危機，清楚地知道，在那黑暗的盡頭是無可挽回的萬劫不復。
“阿倦，你說什麽？”原無鄉沒有聽清他喃喃的話語，轉過頭來看他。血月朦朧的光亮落入湛藍的眼眸中，成了一團暗色。
恍惚之中，他仿佛回到分離的那一刻。同樣的血色月光映進了藍眸裏，即使隔著異譜，他也看得出那雙眼睛裏含著的笑意，示意他放心。還未待他制止，那霧氣便隔開了他們，將那銀色身影淹沒在了黑暗裏……
“阿倦？”背著他的人突然驚詫地停住了腳步，問詢裏只剩不解與委屈。
“放我下來。”他的劍指抵在對方喉嚨，克制的聲音中卻帶著憎怒的冷意。
“阿倦……你這是？”對方沒有動，似是難以置信他此刻的反應。
“放手！”他低喝道，劍指微微迫入對方皮肉，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皮膚上，卻不能動搖他分毫。
對方無奈地嘆了口氣，怕是弄疼他一般微微蹲低了身，松開了手，“小心些。”
雙腳落穩了地，他抽出了背後金劍架在對方脖頸，確保對方無法反擊，這才撤了劍指，慢慢退後。
藍色的披肩垂下白紗飄揚，帶動發冠上的珠串細碎輕響。這風清月白的背影，明明早已熟悉入骨，卻在這一刻揭露了殘酷的真相。
漏洞一旦被拆穿，便是如此清晰分明，其實一切都早已在他的眼前，只是他不願意去看，也不願意去想。
“你到底是誰？”他的劍尖仍舊抵在對方後頸，即使是這樣簡單的動作，也讓他腹間的傷燒灼般疼痛起來。但他此刻卻感謝這疼痛，讓他能暫時無視胸腔裏越來越難以抑制的虛空冰寒。
“你是怎麽察覺不對的？” 對方緩緩轉過了身，兩人之間隔著渺渺霧氣，一劍之遙卻似乎相隔了天涯。
“我與原無鄉於此分別時，原無鄉帶著異譜。” 他們承接著異譜任務而來，那時是銀豹與金曦分別在這個路口。
若原無鄉真的一切順利並無動武，在尋到他時，應該仍是銀豹的裝束。
那人苦笑一聲，垂下了眼眸，傷感般低低嘆息，“我只是想讓你記住我最好的模樣……”
“你是誰？”他蹙眉盯著對方再一次質問，但胸腔裏空蕩的抽痛卻似乎隱隱預兆著，他並不會想要這個答案。
“阿倦……” 湛藍的眼眸裏哀傷波動，被霧氣染上幾分寂寥，“你為何一定要追究到底呢？過得糊塗一些，快活一些，不好麽？”
沒等他回答，對方卻是嘆息一聲，自嘲般笑了笑，“罷了，阿倦這麽倔強的人，又怎麽會甘願稀裏糊塗地活著呢。”
藍眸深深望進他的鳳目，直到他胸腔裏也溢出同樣的悲傷，冰冷地堵在喉頭，卻有水意潮濕了眼眶。
銀驃輕輕一揮，霧氣忽動。他心中一凜，握緊了手中的劍，卻見那霧氣逐漸消散，揭開了幻景下的真相。
銀色衣料上斑駁著暗色的汙跡，撕裂之處大片暗紅，露出之下被啃噬後的森森白骨。銀白的長發糾結著披散，半掩著前胸巨大的傷口，那幹涸血肉的暗紅裏戳出半截胸骨，之後卻是空空蕩蕩的胸腔。俊朗的臉龐不再鮮活，只有發灰的死氣沈沈籠罩著。
“抱歉……”對方畏懼般輕聲道。青紫掩蓋了淺潤的唇色，白翳掩蓋了清澈的眼眸，幹枯的眼眶裏流不出淚，但卻他覺得自己的心被那小心翼翼的一聲道歉撕得粉碎。
是啊，他怎麽能忘了呢……
是他反應得太晚了，是他來不及救那人。等他趕到的時候，群魔已在享用他們的戰利品，圍聚一團吞噬著修者的屍體。層層疊疊的骯臟鬼物之下，他只能看到那人沾血的金屬銀手落在汙泥裏，連著末端森然啃斷的臂骨。
他近乎瘋狂地揮動著金劍，他不記得自己斬殺了多少魔物，也不記得自己受了多少傷。空中的血腥濃重得如同他所感覺到的絕望，厚厚沈沈，黏稠得連劍光都無法穿透。明明心臟的地方空蕩蕩地只剩虛無，卻似乎有無數尖銳碎石磨礪進了傷處，連呼吸都是冰冷地疼。
血汙沈重地拖著他的腳步，他機械地揮劍殺戮，直到滿眼只剩死寂的猩紅。他的腦中反復著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帶原無鄉回去，一點都不少地帶回去。
無論是誰阻擋他，都不可饒恕。
……
啪嗒。
涼涼的水滴落在他緊繃發白的指節，染上幾絲淡紅血跡，順著手指滑入濕冷的泥土裏。
回憶蜂擁而至，眼前逐漸被水光模糊。他跪倒在地，手指深深陷入了黑土，努力想要喘息，卻只有喉嚨裏傷獸般的嗚咽。
“阿倦……”帶著腐朽氣息的身體靠近了他，銀驃被血汙染得斑駁，異常冰冷的銀指卻一如往常那般，輕柔地擦去他臉上淚痕。
他抓住了原無鄉的手，原無鄉縮了縮似乎想掙開，他卻握緊了不讓對方逃避，用手臂圈住了，將人抱入懷裏。
粘連著血跡的衣料有些發硬，僵冷腐壞的身體上也不再有令他安心的味道，但他仍舊習慣地埋頭在對方的肩窩，堅定地抱緊了那人。
原無鄉在他耳邊輕輕嘆息，溫柔地撫摸著他背後淩亂的長發，“沿著這條道一直往前走，不管發生什麽都別回頭，你就能走出這座山。”原無鄉頓了頓，聲音中多了一絲遺憾，“我本想送你安全出去的，但現在恐怕來不及了……”
“要走一起走。”他的手臂又圈緊了些，不容置疑地道，“我說過，我會帶你回去。”
“你明知道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原無鄉苦笑道，“我執念不消，強留了一絲魂魄留在這具軀體裏。之前撐起銀驃當家的幻象找到你，又帶著你走到這裏，就消耗了我這幾百年的修為，而殘存的精魄也即將殆盡……”
“不！我會帶你回去。”他努力壓制著身體的顫抖，不顧傷痛強自調動著內息，想將人抱起來，卻是被原無鄉制止了。
“噓……阿倦，別動，我有句話要問你。”原無鄉忽然笑了笑，壓低的聲音裏多了份狡黠，“之前莫名其妙地被你誆去了一句告白，但你那句卻還欠著我，現在你是該還我一句了吧。”
“不還。”他咬著牙一口拒絕，喉頭卻是咽不下的苦澀，“你若要聽，我們出去後，我再說給你聽。”
原無鄉無奈地笑了，枕在他肩頭，耍賴似的喚了他一聲，“阿倦……”
他抿緊著唇，圈住原無鄉努力站起來，低聲道，“出去後，你要聽幾遍都成。”
原無鄉擡頭看著他，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太晚了……”望向他的渾濁眸子裏似乎又顯出了清澈的藍，仿佛那人最後的生機全部化成這一刻的渴望。他驚慌地抓緊了對方，手裏的軀體與布料卻在瞬間極快地腐朽，破碎成塵，隨風飄揚。
“無鄉！”他徒勞地想抱住對方，但雙臂間攏住的只有紛紛塵灰，還有那人在他耳邊如風聲飄渺的最後遺言——
“別難過……”
身後有悶悶的動靜，是兩個笨拙的重物掉落泥地。
他有些麻木地轉過身，銀色的金屬上帶著幹涸的血跡，卻成了那人留給他最後的東西。
他將銀驃緊緊抱入懷裏，冷硬的金屬硌裂了他的傷口，溫熱的血洇染了繃帶又隨著衣擺滴落泥土，他卻仿佛毫無察覺。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滯，四周一片死寂，連風都屏息著不敢動彈。
他到底還是食言了。
他帶不走原無鄉的屍身，也留不住原無鄉的殘魂。
那人最後還是在這暗無天日的臟汙之處消散了。
曾經是原無鄉的那些塵埃散盡在這一片魔山上，被傷過辱過那人的魔物所踐踏，被織出幻境困鎖他們的魔氣所浸染，最後也會變成這魔山的一部分。
如果他再也找不回原無鄉……如果這就是原無鄉最終的結局……
那就毀滅吧。
明明沒有風息，他身後靜垂的披風卻飄揚了起來。
內息裏流轉著鳳凰宮所承的焚火，以靈魂為祭，以功體為引，金紅的烈焰翻滾在魔氣縈縈的土層上，蔓延在陰晦如織的枯樹間，劈啪的火焰爆破聲裏，逐漸夾雜入悉索亂竄的逃亡聲，尖利絕望的慘叫聲，但還是逃不過焚火吞噬。
被火光占據的山林翻湧著金紅之色，照映入了那雙冷漠的鳳眸之中，暴戾跳動著，最終取代了曾經的琥珀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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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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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1)

4樓發表於: 2016-11-30 08: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管理提醒︰ (筆月修花) HE屬網路用語，請避免使用，感謝。 (2016-11-30 20:30)

引用
引用第2樓12345678于2016-11-25 10:44發表的 : x/]G"?Uix
哦哦哦这篇关于心魔幻境的描述非常刺激而又狗血哦 'p!&&.%
期待楼主下文！！ Q>X1 :Zn3

谢谢喜欢 (づ￣3￣)づ╭❤～
过程比较刀，但结果是HE~ 有蜜渍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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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5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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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5樓發表於: 2016-12-01 17: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实这种压抑限知的叙述方式和契合文章的氛围，坚信结局一定是甜美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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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r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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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6樓發表於: 2016-12-05 00: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嗚嗚嗚嗚嗚嗚哇這麼逼真這麼傷人的死別？？？？！
還有沒有希望阿？下一章能有轉機嗎？作者大大！！
謝謝你的文，是好文但也是利刃呀(´Д⊂ヽ
求更新～～我捨不得阿倦和小當家難過(｡ŏ﹏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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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2)

7樓發表於: 2016-12-09 17: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虐，当家千万不能丢下小芳就去了，相信有个好结局啊
看得出他们感情非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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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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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1)

8樓發表於: 2016-12-13 08: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6樓isbr0316于2016-12-05 00:11發表的 : (H|^Ow5
嗚嗚嗚嗚嗚嗚哇這麼逼真這麼傷人的死別？？？？！ J<iiA:&J
還有沒有希望阿？下一章能有轉機嗎？作者大大！！ do<N+iK
謝謝你的文，是好文但也是利刃呀(’Д⊂ヽ SV1;[
求更新～～我捨不得阿倦和小當家難過(｡ŏ﹏ŏ) y.Yni*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