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9.15 【雁苍】鸟（上官鸿信×苍越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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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09-16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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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5 【雁苍】鸟（上官鸿信×苍越孤鸣）

【雁苍】

王上昏迷数日了。
负责协助榕姑娘照顾苗王的女官心中担忧，连手上收拾的动作都慢了，大约是对苗疆天将塌的彷徨。前苗王性格多疑残暴，身边的女官侍卫一批批的换走。熟悉的名字一个个消失。如果床上躺着的是前苗王，她现在的心情还要再多一分恐惧。
榕姑娘煎药去，苗王身边只剩她。宫外巡逻士兵的沉重脚步声和盔甲的碰撞声给她安心感。
王上生的俊秀，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气息近无。他的眉头紧皱，昏迷中也思虑不停似的。
她不禁想：到底是什么心思，能使经历风浪的苗王在昏迷中也放不下？

世事总无常，在那场变故之前，苍越孤鸣大体认为自己是幸福的。祖王叔温和宽厚，偶尔的作弄反而让他放松；千雪王叔待他极好，总想让他从无尽的学习之中解脱。上树摸鸟，下河捉鱼，苍狼第一次吃到烤鱼是在某一年冬天，千雪孤鸣掉进钓鱼的冰窟窿，在上来时身上都是冰碴子，脸上结霜。
祖王叔见到他们这般狼狈，就是责怪。父王在大殿，祖王叔简单给他们收拾一番，就去应付询问千雪和苍狼去哪儿的颢穹。千雪给苍狼渡内力，念叨着千万不能感染风寒。
浓郁的亲情如此美好，哪怕父亲的责骂苍越孤鸣仍只觉是自己做的不够。他坐在北竞王府的花园之中，父王和王叔已经站了起来，大口喝酒，祖王叔坐着轻咳。在场四人，却有五个位置。父王总忘不了母亲，他在母亲面前从不是苗疆的王，只是丈夫。苍狼也忘不了，母亲总藏在他记忆的最深处，面容美丽但冷淡苍白，眼神忧郁。她总凝望窗外虚空某一点，像被囚禁的金丝雀。鲜少像其他母亲一样拥抱自己的孩子。
但苍越孤鸣记得，在他六岁生日时，病弱的希妲难得带了温情，叫苍狼到她床边，抚摸苍狼的发顶，两双清澈的眼眸倒映彼此，希妲凝视长得像自己的孩子，悄声在他耳边道：“逃罢，以后一定要逃。”
等颢穹来探望，希妲又变回忧愁的模样。
王权是一座无法挣逃的欲望囚笼，站在笼子外的人最终变成笼子本身，将雀鸟囚禁。苍狼以为母亲是雀，后来才发现，所有人都是可悲的鸟，脚上拴链。
他坐在苗王宫的王座之上，座下的风逍遥因铁骕求衣之“死”而崩溃，难以置信，瞳孔骤缩。他不禁歆羡，他的兵长……不，现在是军长，是一只牵线的风，风有了线就成了风筝，牵线的人在他身后。他示意铁骕求衣可以出场了，风逍遥看到身披斗篷的御兵韬，脸上的表情竟有破涕为笑的意味。

苍越孤鸣是王，因而当苗疆遇到危机时，他理当站出来。军师筹谋好一切，但他却犹存疑虑。铁骕求衣告诉他准备完全，但元邪皇太强大，一线危机即元邪皇及时赶到。他的疑虑并非来自对生命不能保障的惶恐，而是心愿未了的不安感。他想，逃不掉便逃不掉，母亲望了一生都没逃掉，而他只一眼就把自己锁住。
他来到苗王宫外。
现在的苗王宫是竞日孤鸣所留，准备齐全，无论是布置还是安全，更甚原址一筹。处处是回忆，处处是笑语所化的哀伤。他从密道出的王宫，站在附近的高山上，向北是锋海，往后即铁军卫驻扎了数十年的旧址。
此前铁军卫分散兵力充作王城守军，未免大材小用。而今前往万里边城赴死，又对不起他们。苍越孤鸣阖上双眸，不知该展现王者的悲悯，还是冷酷。
背后风声喧嚣。“先生。”
苍狼转身。
他目光平静，秋水暗藏温热，像藏了团火。
上官鸿信负手在后，和苍狼望向相反的方向，目光遥遥，好像能穿透云层，看到虎视万里边城的魔军。苍越孤鸣有些奇怪的心思，他想，据书中记载，羽国人似人非人，身体轻盈，与人类多有不同。或许上官鸿信也是，他真能看到万里边城。若苍越孤鸣前往亲临边城赴局，站在此地的雁王亦能看到，届时无论生死，都被他放入眼中。
但他很快就丢弃这个想法。羽皇封号皆有不同，他不知道上官鸿信为皇的称号，只知他退位为雁王。他封号雁，但不是雁，不会南来北往。他是束缚不了的鸟，不惧北峰风雪寒冷，不畏南水安逸慵懒。捉不住。偶尔抬头，能窥见踪迹。他总是莫测，无论行踪，还是心思。
雁王颔首。以示对苍狼的回答。
苍越孤鸣沉默片刻，忽然道：“先生，孤王心悦与你。”他带挣扎和犹豫，但最终所有化作坚定，他缓慢道：“孤王心知，这份情感不容于世，但若先生愿意，孤王便能承担。”
他忍不住想凝视雁的双眸。金色眼眸深邃平静，上官鸿信探入清澈的湖泊，短暂一瞬，他轻轻错开视线。
苍越孤鸣不曾放开王者自称，上官鸿信自然明了。他不会放下苗疆，但站在这里与他说话的，是苗王，是苍越孤鸣。是王者真心，更是一份愿与之共苦的赤诚。
沉默像苗北化不开的坚冰，忽然冷入心脾。
“苗王。爱只要一方付出，另一方接受，便能得到幸福。但爱本身不需要另一方。”
“若觉得不幸，放弃即可。”
说罢，他迈开脚步，无声息的离开。
只留苍越孤鸣一人。
“一切与我，毫无干系。与你，亦然。”

苗王做噩梦了。女官将毛巾浸入温水中，拧干，擦拭苗王额角流淌的汗。苍越孤鸣皱着眉，双眸紧闭，邪火灼烧经络的痛苦都没让他如此失色，冷静自持经历磨难刻骨。
女官曾悄悄问看护苗王的榕姑娘，到底战场是什么模样，到底王上碰见了什么。
榕姑娘不答，她在苗王宫一直是沉默的，出去了才偶尔展露笑颜，但笑里夹杂忧愁。
军师曾嘱咐她，让她注意榕姑娘的状态。她不懂这些，但一一应下。她也问过军师相同的问题。军师出现就披着头蓬，神神秘秘的样子。若不是她实在好奇，万万不愿问他。军师沉默思忖片刻，只沉声道：“战场是战争进行之地。战争由苗疆前路阻拦引起。王上是苗疆的守护者，我等追随王上守护苗疆，没有保护好王上，是我的失职。是我策划不周。”
说罢，斗篷扬起，他转身离去。
女官呆呆望着他离去，铁骕求衣面具下的唇紧抿，眉峰紧锁。记忆回到元邪皇重伤苍越孤鸣的那一瞬，强劲掌力厚重凶猛，元邪皇未动，便将苍越孤鸣击飞，恰好被上官鸿信接住。雁王搀扶苍狼起身，他攥紧狼王爪，强压内伤，与之并肩。
危急情况让他来不及多做思考。他甚至没有想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并肩。雁王微侧头，运使内力击在苍狼肩头，他隔空与公子开明对视一眼。公子开明呼喊木鸢，正巧接住苍狼，带着鬼飘伶逃离。
元邪皇正想再追，断云石在他面前炸开，尘土飞扬，等烟散去，在场的人，都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微一抬眸，重伤的应龙师拄着拐就上前，恭敬对他讲述发生的事情。
一场失败的算计，只因元邪皇的出现，所有站在魔世……或者说元邪皇对立面的智者都在思考，他到底如何躲过外围耳目，忽然出现？
上官鸿信自然也在思考。
纵使他思考到苍越孤鸣躺着的榻前，他只挑眉，却不觉奇怪。
女官趴在桌上睡着了，清浅的呼吸声在上官鸿信耳中清晰又清明，他先给苍狼把脉，脉象微弱但稳定，苗王宫的人都尽心力照顾他。
守夜的卫兵每隔半柱香就路过房门。若不是苗疆天寒，敞门怕受伤的苗王伤上加病，上官鸿信怕是要躲藏才能掩人耳目。但届时，或许他不会躲藏，而是光明正大，甚至连来意都不用掩饰，自会有人用自己的眼睛扭曲诠释。
他垂首凝视苍越孤鸣，思绪越发清晰，元邪皇所做的一切逐渐形成脉络，答案呼之欲出，最后一层隔膜即将打破之际，熟睡的女官自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隐约看到王上床前站着个人形的黑影，她并未惊慌大叫，揉了揉眼，那黑影就不见了。
她上前观察，油灯下王上的脸色好了很多，她把脉观察，心脉平复稳定，苗王的眉都舒缓。
等到王上醒来，已又发生许多事。雁王代表墨家前来，与军师协议战略。她站在军师身后，怯怯地悄悄观察雁王，总觉得他身形熟悉。

苍越孤鸣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好了很多，后花园气氛静谧，淡淡的香浮动。金池不在，但该有的不会少，终会有另一个人照顾满园的花草。
上官鸿信一如既往，信步闲庭走在后花园，在花园的亭子里坐了下来：“苗王身体未好，不宜久站，坐罢。”
他倒比苍狼还像主人。雁王倒茶，碧绿茶水注入空杯，有梗沉浮其中。苍越孤鸣盯了片刻，望向雁王，忽然心里空落落的。
母亲让他逃，而他看见上官鸿信第一眼，他心中某个声音就告诉他：你逃不掉。但他就像母亲一样，是抓不住的鸟，鸟有翅膀，而他是狼，在地面追逐，但永远触碰不到。
他失去母亲，也碰不到他。

女官依着铁骕求衣要求悄悄跟在二人后面，望着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军师，曾有一道身影站在苗王床前，静默凝视许久。

END

感谢金主爸爸的约稿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是为定数，也是变数。大道无形，天道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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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15 【雁苍】鸟（上官鸿信×苍越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