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0 【南宫神翳&认萍生/慕少艾】任平生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jinguan

級別: 俠客

UID: 90588
精華: 0
發帖: 16
威望: 3 點
銀兩: 50498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溫赤，日月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若我能泊舟，一去三千里
注冊時間: 2016-05-02
最後登錄: 2016-07-03

鮮花(8)

樓主發表於: 2016-05-10 19:3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10 【南宫神翳&认萍生/慕少艾】任平生

【南宮神翳&認萍生/慕少艾】任平生

任平生全稿

壹

慕少艾四月初的時候還在中原遊蕩，四月末就已經到了西苗。

這裏不比中原壹切走中庸之道，比如花草樹木，中原總是要悉心照料著，生怕長壞了，而這裏卻是沒有人管，卻還是發了瘋的長，好像不知道什麽事養精蓄銳壹樣。

中原的人到了這裏也發了瘋，發了瘋的追殺他。

滅絕人性認萍生。

七個字，壹條命，趕盡殺絕。

慕少艾帶著壹身褴褛血汗，吐出壹口血，覺得有點虧。

壹個毫不起眼的路邊小店，坐著兩個人，壹紫壹黑，紫衣人發簪上挂了壹個小辣椒，坐在那裏不言不語，黑衣人帶著鬥笠，垂下重重黑紗，不動不靜。

紫衣人壹筷之機救了他，慕少艾卻倒在黑衣人的身上，昏迷前用了巧勁撥開那層覆面的黑紗，看到高鼻深目，白面紅唇。

驚豔到嚇人的地步。

二

“認萍生，”

植物多的地方似乎雨也是很多的，浙浙瀝瀝的，從高高的屋頂滑落壹條完美的曲線，落在院裏鮮豔的花草樹木中。

屋中垂著紗幔，影影綽綽的看見內中壹張床上躺著壹個人，玉爲膚，黛生眉，朱砂點唇，

正是認萍生。

便是透過這層層疊疊的紗幔，他半擡著身子，看見那壹扇半開的門前坐著壹個人，壹身黑衣，若是離得近了，便可看見那是是上等的衣料，上面用紫線繡著繁複的花紋，烏黑的頭發壹順到了腰際，兩側的頭發用黑紗包裹著，生的無雙容貌，然而膚色卻是白的嚇人，像是——

死人骨頭。

然而此刻，于認萍生，南宮神翳不過是像是壹團黑霧呆在門口。

“江南之地，那是壹衰煙雨認萍生？”他開口問道，聲音暗沈，像是許久不曾講話。

“非也非也——乃是自認孤身如浮萍，生當盡歡，死亦安然。”認萍生歪著身子坐起來回答，身上的傷口雖然被人仔細處理過，卻也不是朝夕間就能完好無損的。

“嗯。”

壹陣陣的藥香之氣傳過來，認萍生聞了壹會兒，突然笑道“閣下，救人有時候也是要付出代價，你這味藥吾不敢用。”

他這樣說著，面上還帶著笑容，就凝氣爲劍，在手腕上破了壹個口子，頓時血浸綢緞，然而他還不滿足壹樣，另壹只手壓著胳膊，讓那血流的更快。

如此約有半刻——

直到出現壹個黑黝黝的小蟲。

認萍生才冷笑壹聲，殺了那蟲蠱，快速的點了穴道。

南宮神翳不知道什麽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做了這壹切。

“你懂藥理？”

三

認萍生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養傷期間並沒有人來打擾他，恩人也無，仇人也無。

他倚在門前，院中有壹大片的黃竹，影影綽綽的，閑來無事，便挑挑揀揀的砍下壹截，又磨磨戳戳，傍晚南宮神翳的侍從姬小雙來送藥與飯的時候，他已經做好壹個煙鬥，並且笑眯眯的問煙草來抽。

姬小雙似乎很驚訝“你還有如此閑情？”

“既來之則安之。”認萍生笑道，手指拂過眉下的刺青

姬小雙了然，那是全武林都知道的東西，來自忠烈府的懲戒，非大奸大惡者不得刻也，然而壹旦刻上，便永生永世無法洗清。

壹朝爲惡，壹世都是惡人。

南宮神翳在煙霧缭繞中來到這裏，他終于不帶著那黑紗，卻目不轉睛看著認萍生抽完壹管煙，才有些遲疑的說道

“我可以幫你洗去。”

認萍生似乎很驚訝的看著他，然後哈哈大笑，

“不必，我覺得很好看。”

南宮神翳便垂下雙目，似乎很是失望。

認萍生也覺得這樣直白的拒絕很不好，所以他提了壹個建議“不如你找其他人試試看，有很多人想要除去這刺青。”

“西苗並沒有這樣的人。”

“我可以幫你跑這壹趟。”

“你不怕被殺死？”

認萍生便無所謂笑道“我怕他們殺不死我。”

四

等到第十三個人被抓來，第壹個被抓來的人已經入土爲安了。

南宮神翳認認真真的看著姬小雙爲關在籠子裏的人拆下紗布的時候，認萍生就在旁邊吃晚飯。

小蔥拌豆腐，銀耳蓮子湯。

藥的味道並不好聞，然而他似乎沒有什麽感覺，姬小雙略有激動的說成功了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擡頭去看南宮神翳。

而後者壹如既往的沒有什麽表情，或者說是壹如既往帶著懵懂，他看著籠子裏已經壹點刺青的痕迹也沒有留下的人臉，站直了說道

“殺了吧，我要去寫下配料。”

便再不看壹眼，認萍生冷眼旁觀姬小雙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繼續吃自己的飯。

等到姬小雙離開之後，他才慢悠悠的走到壹旁，彎下腰將吃過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似乎要將肝髒脾胃全都吐出來，然而最後他也只是吐出了膽汁，在口腔裏萦繞壹種經久不散的苦味。

南宮神翳如鬼魅壹般站在他的身後，遞給他漱口水，又打好熱水讓他洗臉。

認萍生看著那攤血液和倒在血液裏死不瞑目的人，無力的揮揮手

“你弄得這麽髒，真讓人倒盡胃口。”

五

認萍生的手很好看，尤其那雙手靈活的翻飛在血肉與骨骼之間的時候。

當南宮神翳看著他漫不經心的在壹個時辰內便把壹個屍體幹幹淨淨的骨肉分離，而放屍體的台子在壹桶水下去之後便幹幹淨淨，骨歸骨，肉歸肉的時候，他才真正的重視起了這個醒惡者無心之下救回來的人。

“這個人，身上有地獄的氣息。”

當南宮神翳表達自己的不認同的時候，醒惡者用他爲數不多的辭藻形容了他第壹眼看到認萍生的感覺。

那個時候南宮神翳正在低著頭思考如何讓壹個不會害怕退縮。

六

壹片空白。

查探消息的人戰戰兢兢的跪在殿內，因他不知道下壹步是生是死。

但好在南宮神翳還不算濫殺翳流中人，也明了不是他的過錯，因此他便揮揮手讓探子退下。

然而還有第二關，他過不去的第二關。

南宮神翳只聽見門外壹聲驚愕，下壹刻如同潑墨壹樣門上便現出壹片血色江山。

等到他走出去的時候，只看見認萍生坐在畫廊的欄杆上，倚著背後的柱子，抽著他的黃竹煙鬥。

“你想要知道我的故事，可以問我，但不該暗地裏查我。”

南宮神翳遙遙的看著他，並看不出是生氣或者不生氣

他只是近乎平鋪直敘的說道

“這裏是翳流。”

認萍生便轉過頭看著他，臉上笑意盈盈“我認萍生還不是你翳流的人，要殺什麽人，何必問你的意見。”

“你所殺之人，是我翳流之人。”

“那便再還你壹個人。”

認萍生站起來，卻站在那裏不動，二人之間隔著壹截長廊，西斜的日光將這段長廊壹半照的明亮，另壹半卻仍在黑暗裏。

認萍生站在明亮的那壹半裏說道

“其實誰死誰活，對你並沒有意義，但是你需要我，我欠你壹條命，合該知恩圖報。”

七

“誰對你是有意義的？”

“你吧。”南宮神翳全神貫注在藥草裏，隨口答道。

這是認萍生正式加入翳流的第三個月，南宮神翳並沒有管他，也沒有給他什麽權利，只是在例行會議上簡簡單單的將他介紹給了衆人。

異議與疑問，他卻壹概不理論。

認萍生在和那個瘋子壹樣的瘋魔惡盜打了壹架之後，向南宮神翳提出了這個問題，然而後者聽了，只是點點頭，說道“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哦，那就是我可以取他的性命？”

“如果你的功績威望可以超過他，那無所謂。”

南宮神翳輕輕壹笑，認萍生壹愣，這似乎是他第壹次看見南宮神翳笑，在此以前，他壹直以爲這個翳流教主其實是壹個面癱。

八

南宮神翳壹向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死人和活人與他看來沒有什麽區別，與草木無異。

除了很少的幾個人，在認萍生之前，他最後壹次認同的人是莫虹藏，芙蓉骨與天來眼，但那已經是七年之前的事情了。

南宮神翳舍得對別人下狠手，自然也舍得對自己下狠手，

七年的時間，南宮神翳爲了提升功力研制並且親身服用過很多藥，雖然在此之前被犧牲的人更多，但都沒有什麽大用，直到最後壹次，那壹次莫虹藏死了。

發狂而死。

芙蓉骨和天來眼好壹些，他們還活著，認萍生站在他的身邊，低低笑道

“真醜啊。”

又扔給他們壹面光滑嶄新的鏡子，不出意料的聽到壹聲淒厲的叫聲。

就像杜鵑啼血，或許比那還要淒慘，畢竟任誰壹瞬間從花容月貌變成面目全非都不可能很淡定。

南宮神翳全然不受影響，在出去他們的院子後，說道“你真的有本事制造出大幅度提升功力的藥物？”

認萍生很自信的回答

“只要不要再讓我見到這兩個人，三年之內，我如果做不出來，自願給你的那些蠱蟲當食物！”

南宮神翳便招來了姬小雙，讓他把兩個人請出去。

“姬小雙對付兩個發瘋的或許會很吃力，這件事不如讓我去做。”

“萍生？”南宮神翳有些不解。

認萍生便對著他眨眨眼

“你給我壹個請他們出去的理由就好。”

南宮神翳看著他，想要看出壹絲額外的情感，但是最終也只是轉過視線，說道

“壹切隨你，”

九

翳流開始無人不知認萍生。

他沒有任何職位，終日在翳流遊蕩，然而卻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因爲你不知道他會不會興起就要了你的命，他不仁慈，也不討好任何人，然而只要南宮神翳看重他壹日，所謂欺壓新人的事情衆人也不過心裏想想罷了。

然而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那已經是下雪的季節，呵氣成冰。

雪下的最大壹天，認萍生出去了，壹日壹夜，等到他回去的時候，雙腿已經幾近麻木，然而他辭謝了姬小雙端過來的熱湯，站在門口，看著坐在自己屋中的南宮神翳。

層層疊疊的紗幔阻礙了人的視線，卻不能阻礙冰冷的語氣。

他們壹站壹坐，壹個人在門外，壹個人在門內。

靜默了有壹個時辰。

“萍生，去殺個人吧。”

南宮神翳輕輕歎了壹口氣，說道“殺了他，你就是翳流的首座，壹人之下萬人之上。”

認萍生知道這不是他的理由，也不是自己的理由。

只不過是企圖企圖讓世人他，或者自己相信的理由。

“……誰？”

南宮神翳念出了幾個字，那幾個字就如同屋外的茫茫大雪，讓人不敢靠近，認萍生看到姬小雙遞過來的嶄新的利劍，似乎已經看到它沾滿自己友人鮮血的模樣。

是了，不是已經說過麽，南宮神翳舍得對任何人下狠手，認萍生並不是例外。

十

大雪在認萍生離開後又連著下了三天三夜，直到第三天淩晨，認萍生提著兩個人頭壹步壹步的走上台階，走到南宮神翳的面前。

將沾滿鮮血的劍灌注內力插在白玉的地板上，他才長長的呼出壹口氣，偏過頭吐出壹口鮮血，又回頭看了壹眼他走過來的路，有蔓延無邊的血迹。

便是自嘲的笑了壹聲

“流的血這麽多，這條路，真的走的太久了……”

南宮神翳看著倒在自己懷裏的認萍生，神色複雜，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十壹

慶功宴上

“萍生，你恨我。”

“我現在能殺了你？”

“不能。”

“那說什麽廢話！”

認萍生突然拔高聲音，將酒壺摔在地上，那刺耳的聲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而他卻毫不在乎，捋了捋長眉，在某些蠢蠢欲動面露不滿的人的；臉上掃視壹周

頗爲雲淡風輕的道

“你們三日之內殺不了我，這首座之位便是吾認萍生的，服則生，不服就自求多福”

廳中靜谧壹片，除了壹個人，他專心致志的飲酒，在認萍生壹腳踏出大廳的時候才慢悠悠的說道

“萍生，你今天火氣很大。”

“累了。”

認萍生站在那裏，揉了揉揉穴道，卻也不回頭。

“哦。”

南宮神翳點點頭，認萍生自然是看不到的，他只聽到那壹個單音節的詞語，便潇灑離席。

十二

這條路確實走的太長了。

也太久了。

認萍生看著鏡子裏還穿著血衣的自己，他問

“你是誰？”

是認萍生，還是慕少艾？

慕少艾會殺無辜的人嗎？

慕少艾——

他看著桌子上的竹管，那裏面是翳流的詳細地圖。

慕少艾可以弄到這樣詳細的地圖麽

南宮神翳給隨意進出翳流各個地方的權利，是他給認萍生的權利。

十三

神醉夢迷

南宮神翳看著籠子裏實力相差甚巨的兩個人，弱小的那壹個已經殺紅了眼，五官盡失，卻是不死不休。

認萍生站在壹旁清晰冷靜的進行解說，等到籠子裏的兩個人同歸于盡，這場解說也到了盡頭。

“再等壹點點時間。”

認萍生看著死不瞑目的屍體，輕輕地說道“最後壹點時間……”

十四

那又是四月了，亂花漸欲迷人眼。

外邊亂糟糟的，只有相對而坐在院子裏的兩個人清閑，

“萍生，你走吧、”

南宮神翳支著額頭，黑發散了壹臉。

“活的好好地，莫再讓我遇上你。”

慕少艾不聽他的，搬了壹張椅子，蹬蹬蹬的刮著地，南宮神翳擡起頭，皺著眉道

“你不能擡起來走嗎？煩死了。”

“不行，但是到頭了，你也不用忍了。”

慕少艾坐到他的面前，突如其來抽出壹根銀絲纏上對面人的手腕上，如他所料，是筋脈盡斷真氣全失，和廢人沒有什麽不同。

“不行，我得看著你將這藥吃下去。”

南宮神翳好像真的煩了慕少艾這號人，擺了擺手，歎了壹口氣說“你還想怎麽樣，我的命都賠給您老人家了。”

“不行。”

“我得看著你死的幹幹脆脆、”慕少艾笑的像那桃花壹樣，南宮神翳忽然就眨了壹下眼，就再也不動了。

就像本來狂風呼嘯的突然卡了，變得壹點聲音也沒有。

只有南宮神翳身上的的黑紗還在飄飄晃晃

認萍生看在眼裏，不知怎麽就想起來初遇的時候，也是這樣砸了壹下眼，黑紗就在眼前飄呀飄的。他看的厭煩，伸手扯下，好像不扯下來不罷休似的，卻怎麽也扯不開，索性走過去，仔仔細細的去解那些紗幔，卻越解越亂，怎麽也解不開。

永遠都解不開了。

十五

壹場萬人歡呼的大火將翳流燒的壹幹二淨。

慕少艾站在山上，將壹切看在眼裏，突然想起那壹年的風雪裏，他和充當聯系人的阿九的父親見過面，又在暗中看著他安全回去，等到他返回的時候，已經是將要天明了。

他站在風雪裏，遙望著翳流的大門

有壹個人站在風雪外的門下問他，

萍生，你猜我看見了什麽？

[ 此帖被jinguan在2016-05-12 16:36重新編輯 ]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