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4.18 慕羽 <隱谷.相待> [完] 踏莎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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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ash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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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

樓主發表於: 2006-04-18 17:2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18 慕羽 <隱谷.相待> [完] 踏莎番外

羽人非獍不知道自己來到這片山谷有多久了。

幾天，幾個月，或者幾年。

他不想去算時間，只知道這穀中花海遍野的蒲公英，開了又謝，開了又謝。他就在一天天的日月交恒中平淡中守著這個小小的山谷。

天下已經安定了。每一個勢力都在各人的努力下相安無事的共存著。他終於可以放下神刀天泣，放下一身責任，按照當年的一個約定，在這裏退隱。

接下來的日子淡漠而漫長，他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仍是那樣一襲白衣，滾上了翠綠的衣邊就看起來明亮——那人曾說他適合白色，他喜歡這樣明亮的他，所以他不想改變。只是歲月篆刻下的痕迹無法抵抗。有一天，他看見自己長髮中隱了一縷灰，與其餘的黑髮一起，隨著山谷中的風翻飛。他不由想起那人一頭雪白的發，白得像落下孤燈終年不停的雪。

那時慕少艾會爬好長的階梯上來，將手裏的瓶子遞給他看：

“羽仔，”他那樣喚自己，從不改變，“你知道這是什么嗎？十八年陳釀的女兒紅哦~要不要嘗嘗？”

然後自顧自的生火，溫酒——他總是連溫酒的工具都一併帶好——搓著手，跺著腳，抱怨這裏怎么這么冷，羽仔你穿這么少都不會感冒的嗎？看來藥師我真的老了，唉呀呀……

想對他說既然怕冷就不要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見他遞來杯子。

“來，酒能暖身。”

溫熱的瓊漿在手，寒冷仿佛立刻被那些輕嫋的煙氣祛散。擡眼，慕少艾暖暖的笑，徑自仰頭飲下已溫了許久的酒。

“慕少艾。”他喚他，見他望向自己的眸有一絲被突然點名的疑惑。

“恩？”

欲言又止，藥師心知這只鳥兒又開始想著傻傻的心事，於是在他身邊坐下，將他偎進懷中。
冰涼的身體讓暖黃的衣裳自後包圍，突如其來的舉動和從他懷裏傳遞來的溫暖，讓羽人措手不及的微微掙扎，卻聽那人在耳邊輕述：

“你如果不說，藥師是不會明白你想說什么的哦。”

停下動作，羽人非獍才緩緩開口。猶豫的語氣帶著一絲絲惶恐輕輕飄進藥師耳中。

“我怕……有一天，我會追不上你。”

傻傻的語言，換得藥師呼呼一笑。

“羽仔，你有翅膀呢，還怕追不到藥師我一個老人家？”訕笑，環著那人的手卻緊了緊，看著小鳥低下了頭。

“我……”

不是那個意思……

明白那人的彆扭，藥師笑著。

“放心吧羽仔，不管到哪里藥師都會等你的。”

那么那么多年以後，在羽人非獍幾乎都模糊了他的模樣的時候，他唯一記住的，只有慕少艾的笑。笑化了他的心防，笑化了他心中落下孤燈永遠的冰雪。

從那之後，羽人非獍從不覺得寒冷。

花田中盛開的蒲公英揚起，鋪天蓋地的彌漫著。他天天看，總也不厭。

很多年前，藥師第一次帶著他來到這裏時，他才知道，漫天飛舞的白色不一定只有冰雪而已。

慕少艾站在穀中，風牽動暖黃色的衣袂搖擺著，他平攤雙臂擡頭，望著絨絮隨風而去。
他突然就笑了，笑得如孩童一般。

“羽仔，羽仔！你看藥師我像不像會和它們一樣讓風吹了去呀？”

他拉著他跑進花田中，揚起白色絨絮在身邊倉皇的騰空而起。

慕少艾的手心是暖的，緊緊握住他因心中那一點悸動而試圖掙開抽回的手，他笑得開懷，十指相纏，那天，慕少艾自始至終沒有放開。

柔柔細膩的皮膚碰觸著羽人非獍長年握刀磨繭而粗糙的手，近乎包容的掌握。

漫天飛揚的蒲公英，迷朦了視線。他被拖著手跌跌撞撞跟著藥師的身影跑著。跑累了，就躺下來。不顧被弄亂了髮髻，不顧一頭雪白的發在地上鋪展成好看的形狀。

“如果這裏，永遠都是這樣就好了。”

躺在地上，慕少艾望著碧藍天空，喃喃說著。身邊坐著的青年猶豫一下，回頭，難得的主動開口：

“我會……守住這裏。”

如果是你希望的。

臉紅上耳根，羽人非獍立刻轉回頭，視線漂移，眺望天邊。

愣了一愣，藥師笑彎了眉。用力扯下青年的手，讓他促不及防跌落在懷中，用雙手緊緊擁住。

“羽仔，藥師只要你守護好自己就夠了。”

沈穩的心跳讓青年忘了尷尬忘了掙扎，乖乖任他困在臂中。黑髮與白髮糾纏了一地。
無言

只是羽人非獍沒有想到，再次回來時，只有他一個人。

那時在水晶湖畔，鬼粱天下懷中那個染血的身軀映進眼中的刹那，羽人非獍清楚聽見世界崩塌的聲音。

不顧一切沖到湖邊，用力抱起他。

完全混亂的意識只知道摟緊他，只知道看著他染血的臉，只知道不停喊著他的名字：

“慕少艾，慕少艾，慕少艾，慕少艾……”

他看著他撐起最後一絲清明睜開雙眼。

和記憶中一樣的溫暖眸子，和記憶中一樣的溫暖笑容，只是聲音已微弱到幾乎無法聽見。他任他擦去口中不斷湧出的血，慌亂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著。

他知道慕少艾的生命正在飛快的流逝著，他拼命想留住他，拼命握緊他的手。然而生命依然和鮮血一起從指間不斷流走，他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

留下來……留下來啊！慕少艾！！

“……羽仔……”他聽見他喚他，“……羽仔，羽仔……沒事了……羽仔……沒事了……”

他想擡起手擦去他眼裏漫溢的淚水，他想笑著和他說羽仔啊，要記得和藥師去退隱哦，他想抱緊那個小小世界裏僅僅剩下一個慕少艾的青年，他想跟他說不要傷心，不要哭了，羽仔，不要哭了……藥師我會心疼……藥師以後不能抱著你了，不要覺得冷啊……羽仔……但是他只能看著他，用最後一點力量將他的容貌深刻進靈魂。

然後沈重的一合眼。

天地無聲。

他已聽不見那人撕心裂肺的呼喚，聽不見淚水滾入湖水的輕響，聽不見曾經許下的諾言。

在懷中的身體徹底冰涼下去時，羽人非獍知道，慕少艾回不來了。

最終履行約定回到這片山谷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他還記得他說“哪一天我們的勘魔大功臣下定決定退隱就到這裏來。反正這個地方隱蔽得很，別人找不到的啦。”

他還記得他望著自己笑出聲來，伸手掃去自己頭晌沾染的絨絮：“哈！羽仔你頭上都是蒲公英了。你看看，整頭都白了，和藥師一樣是個老頭了哈！”

他還記得他突然收斂了笑容，看著自己喃喃道：
“羽仔，羽仔，你要活下去啊。到頭髮比藥師還要白，年齡比藥師還要老……”

他說著，失了平日的嬉鬧。

那時羽人非獍覺得，慕少艾好遙遠，遠得他伸出手也碰觸不到，遠得仿佛他的身影都開始飄渺透明，一觸即散。

多年後，只有那個聲音回蕩在山谷中，一遍遍喚著：

“羽仔，羽仔，羽仔……”

羽人非獍坐在花田中央，他日漸灰白的發隨著絨絮起舞。只是身邊的位子早已空了。再不會有人笑著替他拍去滿頭的蒲公英。

但是，他說過，無論到哪里他都會等他。所以，他不再是無盡的空等。

曾經在彼此生命中留下深刻痕迹的兩個人。

他在等他。

他也在等他。

[放心吧羽仔，不管到哪里藥師都會等你的]

[ 此貼被arashino在2006-04-18 11:5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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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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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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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6-04-18 19: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嵐……
那個兩行……
看的偶有點纍……
閑的時候弄一下下哦～～～
＝＝＝＝＝＝＝＝＝＝＝＝＝＝＝＝
感想，雖然之前小嵐就告訴過偶這篇暸，偶可以不睡覺就待到更新暸……
其實人傢有時候也很有耐性的～～～
羽人……摸摸頭，拍拍肩
漫長的日子是苦悶且無奈的，要怪就怪小嵐吧……
雖然有一半也是某空陷害汝的……
不過，汝也知道什么是冤有頭擇有主吧～～～

小慕啊……
要羽人活得比他久
算殘忍嗎？
算是溫柔得殘忍吧……

＝＝＝＝＝＝＝＝＝＝＝＝＝＝＝
小嵐……
等待妳的蝴蝶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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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神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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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06-04-18 19: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哭了…………感動到熱淚盈眶。
羽人遵守了承諾，退隱，等待。那少艾呢？？
好好的活下去，對於羽人來説，這個承諾是殘忍的。
等待，羽人在等待，少艾也在等待。
其實，倆人之間，只是錯身的刹那，咫尺天涯。
什麽時候，能夠再看到那片花田中，出現一抹暖黃色的身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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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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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

3樓發表於: 2006-04-18 22: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生活在沒有那個人的世界裏，本身就是一種殘忍，想念著他的笑容，想念著他的一切，在夢裏清晰，卻注定不能觸摸不到，只能在幻境裏一點一點成空，然後守著過去等待，一點一點耗盡生命……或許活下來，但很難幸福啊。

百里花紅賦雅風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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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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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4樓發表於: 2006-04-19 01: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後頭真的忍不住就掉下淚來……
溫柔的藥師跟孤單守著谷的羽人真的好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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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泠焰

掉了坑的洛陽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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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

5樓發表於: 2006-04-19 06: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雖然羽仔是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守在那片有著他與少艾回憶的山谷
但是少艾對羽人說過的"不管到哪裡藥師都會等你的"
或許少艾是在夢中等著羽仔的
就算只是在夢中
還是希望藥師和羽仔能夠在一起

目前狀態：從一個坑掉進了一座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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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gwin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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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6樓發表於: 2006-04-19 09: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等待是難耐的, 等待是心痛的. 在這兒等待, 幸福嗎?
淚水忍不住落下, 心情忍不住沉重. 看著羽仔等著, 待著, 柔順的黑便成灰白...
幻想羽仔望著白天空, 青草地, 沒有藥師在左右, 孤獨, 不協調...
還是落下孤燈那白雪紛飛, 二胡聲更適合"一個人"的羽仔...
要羽仔離開那寒冷, 應該是成雙的, 只餘下一邊, 怎麼辦,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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