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09 【寄欲/俏欲】花間一壺酒（寄鯤鵬x欲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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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

樓主發表於: 2020-11-10 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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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9 【寄欲/俏欲】花間一壺酒（寄鯤鵬x欲星移）

夏雨方休，整片天地像是被洗過一樣乾淨。

某家酒樓裡的後花園內，扶疏花影繞著四方白牆，吐芳納香，馥不至艷，連風裡也帶上了幾分雅緻的閒情。

今日夜裡無雲，月明星稀，鱗族師相欲星移獨步庭中，透了蘭香的涼爽空氣裡，能聞出一點新翻土壤的潮濕氣味。

穩而不緩的步調，昭示著欲星移此行不為賞景。
他是來找人的。

夜深露重，水氣凝在低矮花草上，走在其中不免濕了褲襬。
鮫人血脈的欲星移是喜歡這種天氣的，儘管意不在欣賞，鮫綃加工的鞋仍一步一腳地踏在了積著雨水未乾的窪上，如設陣法似的踏步，走起路來不由直徑，鬢邊細鱗鑲著銀月的碎光，倒與傳說裡那只能生於水上的人魚有幾分神似。

積水清淺，加之欲星移腳步不重，並未濺起多少泥水。然而夜深無人跡，雨後蟲鳥不出，萬籟俱寂，銀針落地般的水聲也聽得格外清晰，欲星移身形微頓，在自己之外的另一道涓涓水聲裡抬眸。

不遠處的玄石桌椅上，一襲白紫錦緞的青年獨坐月下，銀光灑落飾紋繁複的素綢與軟金頭冠，抹出一圈柔暈，更襯青年華貴雍容。
案上一壺酒兩盞杯，一空一滿，似有對飲之人，卻不見身影。只見青年提起酒壺晃了晃，往空的那盞傾注酒液。

「請。」
青年輕一擺手，示意剛斟滿的那盞，纖麗的手融在月光裡，比之一旁的酒盞更像是玉雕的。

若非那雙紫瑩的眼瞳正笑意盈盈地望著欲星移，他幾乎要誤會那人是在邀月。
如此更符合青年的氣質。

欲星移並未回話，也不急著理會，他又將注意力放回腳下。

最後一片水窪長寬約莫半人大小，落了一瓣紫蘭，與水面圓月相依，此刻無風，月色清亮，竟似一潭鏡池，正橫在藍髮鮫人與青年之間。

「給我個過去的理由。」

他垂眸注視著那池中的一抹紫，食指輕點手裡的玉如意，語調平淡而咬字清晰，略顯低沉。

「師相可收到寄某的訊息了？」
青年的嗓音如銀鈴，卻語帶含糊，恰似園中釀花香的風，欲星移斜眼睨了對方一眼，才看見那白玉面容上兩片酡紅。

這小子居然喝醉了。

「動用魭身幻斗，傳了救我二字，便是如此景象。」
欲星移話裡仍平靜不帶情緒，卻是停下食指的動作，暗暗捏緊了玉如意。

「即便酒樓全被你包了，交代店家不可打擾你在此獨酌，也難保我的行蹤完全隱密，能不出客房便不該妄動，須知你我的身分是重要底牌之一，若是覆舟虛懷派了人馬監視，你能可承擔後果？」

「唉呀。」
聽著欲星移斥責意味濃厚的分析，青年柳眉一蹙，垂著眼簾噘起了嘴，好看的眉眼間彷彿堆了千萬分委屈，還透著幾分孩童的天真。
「師相生氣了？」

青年問得謹小慎微，語尾更帶上了生怯的顫，讓欲星移憑空生了點莫須有的罪惡感。
但遠不足以壓下他的不悅。

「不分場合的胡鬧，我認識的你不會如此不懂分寸，俏——」
「師相。」

難得強硬地，青年打斷了欲星移的話，他再抬起的紫瞳裡透著幾分澄澈的嗔怨，一絲懇求。

「此刻只有寄鯤鵬，再無他人。」

欲星移的目光隨這句話凝在青年身上，半晌，才悠悠地仰起脖頸，嘆了口氣。

寄鯤鵬，那是欲星移與俏如來——墨家的鉅子，同時也是他的師姪——共同想出的假身分，以寄鯤鵬入道域，一是避免墨家之人的立場可能打草驚蛇，二是利用這招搖的身分試探四宗，並引出暗處勢力，再行進退。
眼前之人，便是作了寄鯤鵬的俏如來。

其實欲星移不喜歡俏如來去扮這個角色，平時的俏如來謙遜明是非（有時甚至謙遜得惹人厭），但寄鯤鵬便全然不是這麼回事，甚至該說任性過了頭，難以掌控。

這在佈局裡並不是件好事，欲星移有些頭痛，明明只是搭了個皮囊，怎麼搞得像是連內裏都抽換了一般。
雖然寄鯤鵬目前為止的行為尚在合理範圍內，偶爾的少爺氣性亦不過分，他只當是年輕鉅子的玩心，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地放任。
他著實難以理解青年如此的轉變，興許自身心性使然，欲星移從沒想過要扮成誰，若非必要，也不想去扮誰，欲星移就是欲星移。

他是想過前任鉅子是否也曾有過如此玩心，但這樣愚蠢的念頭隨即被自己否決，就是黓龍君、神弈子甚至策天鳳，也撼不動那萬年不改的冰山臉，默蒼離只會是默蒼離。

但俏如來卻不只是俏如來。

欲星移不止一次地望見，他這個師姪在作寄鯤鵬時，輝紫的眼裡爍著一瀑的星子，亮得彷彿能勝九天星河，像是終於擺脫了過於沈重的舊皮相，投胎再世那樣。
那是雙充滿了希望的眸子。

欲星移繞過那片飄著紫瓣的池，在一臉委屈的青年面前站定，離得近了，青年玉白的輪廓方清晰了些，不至於融入月色之中。

「你現在是寄鯤鵬了。」

「寄某一直都是寄某呀。」
青年聞言，便故作姿態地側過頭去，展開的紫扇輕掩唇角，藏起了那七分乖巧三分狡黠的弧，只是揚眉看向石桌對面的欲星移，長睫撲動著曖曖微光，一雙星晶的眼眸流光溢彩，哪裡還有一點委屈。

「那師相可還願意與寄某同飲？」

欲星移明知寄鯤鵬就是這樣的個性，大悲大喜，不過轉瞬，說是性情中人，又像什麼事皆不曾真正放在心上。

人生在世，不過滄海一粟，志託鴻鵠而心寄鯤鵬，或濟世，或逍遙，一念千里，紅塵翺遊。
這便是寄鯤鵬了。

思及至此，欲星移卻是忽地一聲輕笑。

「能讓公子如此盛情邀約，看來吾做人還不算太失敗。」
只見他輕順下襬，相對寄鯤鵬而坐，鮫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舉起被冷落已久的酒樽，一飲而盡。

他也說不清這一笑是笑什麼，是笑對面的青年，墨家的鉅子，又或是他自己。話說到底，比起俏如來，寄鯤鵬和欲星移或許更像是同類人，不喜不悲，真假難辨，漠不關心，卻又將太多事上了心。

欲星移本非嗜酒之人，即便要飲，向來也是伴著雅興，賞景淺酌，然而興許是死過了一回，味覺也受了影響，整盞的涼酒入喉，竟如沁五臟六腑，撫平了自他重生後未曾真正轉醒的四肢百骸，魂終落地。

從海境一路來此，他確實是過於緊繃，意識渙散後發生了太多事，太多改變，只有那個人一點都沒變。
欲星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師相難得如此豪邁。」

寄鯤鵬也被這舉動意外得不住一愣，他又替欲星移斟滿了酒，才合起手裡的摺扇輕抵唇珠，一雙夜空色的桃花眼流轉著驚喜的光芒。

「不怕被寄某灌昏了做醉鮫魚翅？」

「照你我兩人的武學根基來看，做完一道醉鯤鵬，說不定還能充當吾下酒菜。」

欲星移不慌不忙地回敬一句，對上那雙彎成了弦月的眼睛，乾乾淨淨，不摻一點雜質。寄鯤鵬像是用紅塵灌溉的蓮，艷紫富麗，卻生著通透無邪的莖芯，天真爛漫。
就是狡黠與算計，在他身上也染著活潑的氣息，若是讓寄鯤鵬來說陰謀，說不定還能帶出幾分任性的天真。

「哈，師相若有意一嚐，寄某自是不惜赴高湯蹈柴火。」

「你呀。」

見寄鯤鵬撚了袖子便要湊近，藍髮的鮫人無奈微笑著輕嘆，舉起手上的玉如意格擋，綢袖滑落肘彎，一截帶鱗的精實小臂就在月光裡爍著青玉鑲星的光。
欲星移劍法不凡，武者的風骨更是細細地體現在他線條優美的手臂上。寄鯤鵬直盯著那凝了月色的臂鱗，晶紫的雙眼折映著光。
欲星移見對方不曉得是沉醉欣賞還是探究估價的眼神，不論哪種都沒有不打斷的理由。

「公子不倒酒？吾才飲下一杯，可別說你已經醉了。」

「師相終於有心思陪寄某月下飲酒，就是爛醉如泥也定讓你盡興。」

寄鯤鵬說著給自己也斟滿一杯，薄紅的面容透著欣喜，盈盈笑意是真情流露，少年的眼底總是蘊著星河。

其實欲星移也明白寄鯤鵬今晚之所以如此鬧騰，用意在於讓他舒緩海境以來緊繃的情緒，就目前的局勢看來，一般的探子逃不過欲星移的感知，要瞞過他，除非四宗宗主或浪飄萍那樣的高手，但眼下寄鯤鵬實力未明，各方勢力又彼此牽制，不大可能輕易派出重要戰力來試探一個外境之人。

明月清風，美景當前，一壺醇酒相伴貴人小友，他欲星移亦非不識風雅之輩。

既是自家晚輩的美意，欲星移倒也樂於接受。
於是他輕碰上對方放在桌上許久未動的玉樽，又飲下了自己手裡的酒液，劍眉舒展，褐珀的眼對上少年眸中的星月，潤著酒香的薄唇輕啟。

「如此，今夜的欲星移，也只做寄鯤鵬的酒友，再無其他身分。」

「師....」
花酒香氣之中，月下綴著星輝的鮫人霎時卻似湖海攝魄的精怪，寄鯤鵬呼吸一滯，未竟的語尾盡數沒入欲星移微微挑起的眉眼裡，一抹極輕極柔的吻輕觸青年嘴角，隨著濕潤酒氣渡過面頰，在寄鯤鵬臉上帶起了幾許熱度。

「叫什麼？」

「唉呀，寄某失言，先罰一杯。」
寄鯤鵬先是一愣，才赧然提起摺扇輕點眉心，歉然一笑。
「請了，好友。」

「請。」

天地清明，洼水如鏡。
即便是鏡花水月，終虛所望，然而只此一夜，又有何妨？

[ 此帖被riegg在2020-12-10 07: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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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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