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06 王者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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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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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樓主發表於: 2006-05-07 0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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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6 王者無情?

回到皇陵故地，只有一片斷壁頹垣，再也找不回昔日的金碧輝煌、宏偉壯麗。
北辰元凰站立塵沙殘石中，心中驚怒！

國家社稷最神聖崇高之地，北辰皇家的命脈所在，居然雜草橫生、荒朽至斯！
那些個昔日靠北辰王朝庇蔭的北嵎子民呢？
那些個食皇米、踏皇土，誓死效忠北辰皇家的眾臣呢？

難道這就是一個覆滅的皇朝所留下的，只是一片的荒蕪蒼涼！
百年績業只是流光瞬息，轉眼間竟不復痕跡！

北辰元凰伸出在外流亡、佈滿厚繭的手，觸碰已經風化而模糊的璧雕。
那原本應該聳立在皇陵兩旁，支撐牌樓上的「北嵎皇陵」，只是那塊匾額應該早已化作煙塵不復蹤跡了。
原來一個皇朝的記憶要消失是那麼的快，那些個輝煌燦爛的過往真的已經好遠好遠了。
只留下容貌已改的自己，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可以證明北辰家族的存在。
明明只是閉上眼就鮮明得歷歷在目，卻在現實中找不到一點依存？

那年的皇朝爭亂，血腥味猶在空氣中瀰漫；那天北嵎失火的皇城天空，現在還聞得到煙銷味；那時候滿懷壯籌略、正要揚翼飛翔的自己，是北辰皇朝即將及位的太子。

他，北辰元凰，生來就是個皇者！
從前到現在他自信他從不辱皇者之名，他為此而生，為此而活！
皇者無所懼，王者更無悔！
帝王之路佈滿血腥，而他一路踏屍步骸，他堅信這是貫徹皇道的必經路程，為了成就真正的王者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渡香蝶祝聖上千秋萬歲！」
「渡江修，祝你霸業…永垂！」

「臣死之後，皇上切不可露出行跡，皇朝內憂不斷，臣之死訊漏洩，皇城必有不安，變化之機盡在頃刻，近期之內，叛黨必有動作，慎防，慎防……」

「你後悔你為了帝位的一切所為嗎？」
「元凰……孤寂又恐懼的王者……。」

「凰兒，上肩！吾揹你殺出皇城！」
「盡到你自己的責任，離皇城越遠越好。」

血刻的承諾印在腦裡，時時刻刻督促著自己的腳步，儘管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背後傳來跫音，北辰元凰訝異得望向來者！
「中原正道首領素還真，為何來到北嵎皇陵？」

沉重的壓逼感迫向素還真，素還真先是抬眼驚訝得看向北辰元凰，但仍然不受阻嚇得繼續前進。
「皇朝聖地，豈容你撒野？」
北辰元凰見到素還真如此無理的態度顯得有些腦火，轉身阻擋在素還真面前。
但素還真沒有搭理他，穿越北辰元凰走向皇陵的祭壇，然後，在上面擺上了一束鮮花，緩緩地說，

「北辰皇朝已經覆滅多年，人民早已離散，哪還有領地？哪來的皇家？」

北辰元凰握緊拳頭，壓抑被挑起的憤怒情緒，
「只要北辰元凰存在的一天，北辰皇朝永遠不會滅亡！」

素還真轉身看向情緒略微激動的北辰元凰，
「執著只有你一人的王朝之路，有何意義呢？逝去的過往不會再重現，你還堅持些什麼呢？」

北辰元凰含怒瞪向素還真，心中卻無法不去思考。

他……執著些什麼呢？

父親、太傅、江修、蝶姨、母皇跟眾大臣都不在了，復興皇朝有意義麼？
他為何要堅持著這條王者之路？
為了證明自己是真正的皇者麼？

——因為他不是真龍之子，所以要擔亡國之名？

但是，倘若他不是真正的皇者，那先前之人的犧牲又算什麼呢？

他曾經懷疑過，這條路走來真的沒有錯麼？
但他卻不敢回頭望，過去的傷亡太慘痛了！他怕一個顛仆，所以的信念將在一瞬間崩潰！

他其實很怕——對不起犧牲的一切！

「百年的績業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先人的血汗，和多少人民的屍骸埋在皇城腳下，他們的犧牲絕不會因此而灰飛湮滅！
而你，素還真，到底來這裡來做什麼？」

素還真看向一片廢墟中顯得突兀的花朵，彷彿灰白世界中唯一的真實，

「我來弔祭一個人，終生為貫徹皇者之名，經過三次起落的孤傲王者。」

世道壓迫大都來自自私的自圓其說，畢竟這是個肉弱強食的世界，滿口的道德仁義都只是美化了的藉口。

所以素還真知道，
那一役，犧牲掉的是一個少年僅有的堅持和信仰。
權利爭逐下的血腥殘酷，少年浴血豁命掙扎，但他依舊失去所有，緊握著雙拳訴說著不甘——

這個殘酷世間給予少年的並不多，
如果說王者無情，
那麼這些世間人呢？

世上不乏被這股濁世洪流吞沒的人，自己也在滔滔慾海中翻騰逐浪。
只是他總認為時間可以治療所有的傷痛，死亡可以得到永久的安息，
但如今——
「你又在這裡做什麼呢？北辰元凰。」

一切早該煙消雲散，為何還剩下你在此徘迴不去？

北辰元凰回答得沒有猶豫，在寂遼的荒野上迴盪著刻骨的誓言。

「我的存在，是為了不愧對因北辰元凰，壯烈而死的眾英魂。」

他身上背負著眾人的血債，
他的存在，
就是眾人犧牲的證明、他們存在的意義！
當最後堅持的那個人也淡忘了，那才是真正的煙消雲散。

一個儘管人民流散、皇城傾倒，卻依舊奮鬥不懈的王者，究竟還堅持著什麼？
一個儘管軀體毀滅、生命已盡，卻依然留連在世間的亡者，究竟還在乎些什麼？

——「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好皇帝，因為我們認識太久了，我知道你是一個仁慈的人。」——

那些過去，
執著的放不開，
只能化為天地中最突異的悲哀存在。

「……。」素還真無言嘆息。

這就是屬於北辰元凰的世界？
一個人背負著所有責任，孤獨屹立在皇朝墓地，千秋萬載，永不殞滅！

素還真離開這塊北辰皇家最後的墓地，背後風沙掩蓋了所有的過去，獨留驕傲的王者存在浩瀚無垠的無間荒土。
這段皇朝史最後也會被磨蝕得不復痕跡吧！但刻在人心的執念會不斷提醒，重溫那段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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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6 王者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