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16 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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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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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樓主發表於: 2006-05-17 07:2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16 獨白

- 禔摩篇 -

關於那個女人的事，他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嚴格來說，應該是一方不斷抗議，另一方卻置若罔聞。

那個女人是聖女沒錯，孕育的是鬼胎也沒錯，這確實是萬中選一的難得。

然而，即使為了在不遠的未來將誕生的邪之子，也不必然一定要將那個女人立為闍城的皇后。

吸吮那女人的血，賜予她嗜血族的永恆生命，已經太足夠。

當他這麼提出的時候，那人只是笑了笑，什麼都不說。

那眼神好像在說：你不懂，也沒必要懂。

為什麼？為什麼？

不管是言語上還是心裡面，他已經不知道問過這個問題多少次。

他不是不能接受表面上那人給他的理由，一切都是為了以後，為了那人所承襲的巨大使命。

然而，即使再怎麼自己騙自己，他也知道，不只如此。

他沒辦法忘記，在他們都還沒有真正甦醒時，與那個女人同處在一輛馬車上，那時那人摻揉著一絲溫柔的意識是如何漂浮纏繞。

那彷彿是，那人用意識輕撫過那女人的頭髮、臉龐、身體。

沉默中，他只覺得厭惡到想吐。然後他知道，他是多麼渴望，接受那樣意識愛撫的，是他。

　

他任性執拗地讓自己陷於死眠，不想知道將發生的一切。

然而在朦朧的意識中，他還是聽到了推開棺蓋的聲音，聽到衣裙摩挱的聲響，他阻止不了那人擁抱住那女人的身軀、俯首在那女人頸間留下永恆印記的影像在腦海成形。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想讓自己瘋狂。

想像著那人的面容慢慢靠近，嘴唇貼上肌膚，血液湧入咽喉…

他甚至願意以毀滅來換取那永不可能得到的嗜血之吻。

　

當他允許自己醒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成為那人的妻子，一個具有實際意義的地位。

那夜，那人沒有回到棺材。

嗜血族的肉體交歡沒有繁衍後代的意義，只能是為了享樂，或是，為了情愛。

其實他清楚那人並不輕易做這樣的事，正如那人並不輕易親自從人類的身體吸吮血液而通常只當是美酒一般飲用。

他明明知道那人的反常。

然而，他不想面對那人的這一面。

他只能以殺戮與狂歡，麻醉自己的明知道。

　

他的賭氣並不是全然沒用，至少換得那人來關心一下。

即使心裡有再多痛楚氣惱，那人輕描淡寫的兩三句，卻總是讓他無法發作下去。然後，走出他的房間，那人依然我行我素。

他始終無法確定，那人究竟明不明白他的心思。

威嚇的話也說了，安撫的話也說了，雖然當時他總是不由得順從那人的心意，但是，每每想到那人如此費心都是為了那個女人，那麼，即使是安撫的柔軟話語，也都像是針一般刺痛他。

他始終無法了解也不想了解，那人為什麼願意為那個女人設想這麼多。

據說，從那人最後一個親人在祭壇上流盡最後一滴血之後，那人的心裡就只有那人自己，再也沒有其他人存在。

他認同那人如此，如果那人永遠如此，他不會有任何不甘。

然而，那人的作為、那人的話語、偶然的眼神、飄忽的笑意…

他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認知到，那人真的在乎那個女人。

就算只有一點點。

他也曾聽到過那人跟那個女人的對話片段，然後知道，那個女人，不只是孕育邪之子的工具，不只是用來享樂的洋娃娃，那人對於那個女人，如同珍愛的寶物一般愛惜著，即使霸道，卻也溫柔。

最刺痛的是，那人對於那個女人的心思有著毫不掩飾的獨占之欲。

如果只是身體也就罷了，那人卻還在意那女人的心。

甚至，還恩賜般保留了那女人關於她父親的記憶。

　

一開始，那人就吩咐不殺那女人的父親。

後來，在聽到那女人的父親斷去一臂而終未成為嗜血族一員的事，那人的眼中透露出感到興味的光芒。

到此為止。

那人如是說。

既然那刀者能夠撐過這次，那就看在刀者特殊的身分，予以放過。

他懷疑自己是否想錯，但他彷彿覺得，似乎在那人心目中，那女人值得珍愛的理由又多了一項：她繼承了不只一種不凡的血液。

　

當他知道那人煞費周章地邀請刀者前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震驚到憤怒，還是憤怒到震驚。

隱身在自己的角落聽著那人與刀者的對話，他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千扎萬戳般疼痛。

為那人竟然為那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

維護那女人，甚至連帶維護與那女人血緣繫絆的刀者…

因為感覺出那人的認真，他怒到極點卻反而也疲累了。

儘管一開始那人的態度就是明明白白，但到那一天他才不得不對自己承認，不管為了什麼理由，那人認定那女人是妻，也決心以世人都無可非難的姿態相待，即使百分中只有一分，但那人是確確切切對那個女人用了心。

即使不是以愛戀情人的心情對待，也是以寵眷伴侶的思緒呵護。

他無法懂得，在那人的心目中，對於某些東西的講究與堅持。

他只知道，他無法忍受。

他只知道，心頭的一團火，燒得他要發狂。

　

那天他逼著那女人喝下死人血，其實也不是不知道，到頭來，最刺傷的終究會是自己。

雖然是連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的狂怒，但終究他還是不敢去想如果殺死那女人，那人會有的反應。

就說服自己是為了保留邪之子，保留那人對於未來的野心期望，他壓抑了自己想徹底毀滅那女人的激切渴望。

但除此之外，他需要發洩自己的怒氣。

他忍不住要這麼做，不然，就是他自己發瘋。

　

好在他可以不必看到那人焦急擔憂的表情，好在他可以不必聽到那人緊張溫柔的呼喚，好在他可以不必知道那人是如何毫不遲疑地劃破手腕而讓尊貴的血液流入那女人的喉中。

單是那人盛怒之下驟變的容顏，就已經讓他有寧願一死的哀怒刺痛。

像是察覺到他不顧一切的心情，那人緩和了臉色，從此，多了刻意安撫的舉動。

雖然他沉溺在那人的眼神、手溫、若有似無的言語，催眠似的一句哄，就能讓他把多深多痛的傷都暫時拋諸腦後，然而每當獨自一人，他知道那人只是為了省卻麻煩，他知道，在他視線所不能及之時之地，那人還是賞賜那女人陪伴身側的榮耀，給予那女人睡在懷裡的特權。

被恨火煎熬的靈魂，只有在那人偶爾想到、隨手抬起他的臉、含笑說出一兩句隨意的話語時，才能稍微平息疼痛。

他也只能如同飲鴆止渴一般，為了那捉摸不定的眼神、笑意、撫觸、聲音，服從那人的指示，執行即使違背自己心意的任務。

　

沒有發洩的怨怒是不會自動消散的。

他只要想到那人的眼睛注視著那雙玻璃般空洞的雙眼、那人的手輕撫過金絲般做作的頭髮、甚至…他已經不能再想下去。

如果這樣下去，他知道自己早晚會做出那人不能原諒的舉動，在他還有餘力為自己的後路考慮時，他想到了絕妙的計策。

就以那人顯然是太過的恩惠，作為報復的手段。

他將可以保持雙手乾淨，置身事外。

他居中安排，趁著那人不在，讓刀者帶走那個女人。

　

那天，闍城裡少了那女人，似乎連空氣都有不一樣的氣息。

於是，數月以來，他第一次能夠安穩入睡。

　

那人回來之後，得知刀者帶走那女人的事。

如果那人是大發雷霆，也許他會覺得比較好過。

但那人卻是什麼都不說，只是一甩披風，如同閃電一般離開。

他望著黑色披風擺動的餘波，想著是否有朝一日，那華麗的黑色也會如此為他而飛舞？

其實…他知道答案，但是他不願去想。

那夜，他躺入自己的銀棺中，以沉眠捱過等待的時光。

　

他的等待等到了最好的結果。

在他幾乎要顫抖的眼光中，那人沉靜的身影慢慢走來。

他的心滿溢著狂喜，因那女人的死。

然而在這狂喜中卻未嘗沒有一絲刺痛，因為那人是如此輕盈仔細地抱著那具軀體，又是如此小心溫柔地放下，儘管那軀體已經再也不會有感覺。

那人僅有的一點表達只是一聲輕輕的嘆息，讓他彷彿有種錯覺，懷疑過去他所看到聽到、逼他發狂的眷愛佔欲全是夢中。

然後，沒有誰告訴他，他卻了然，從放下那具他所憎惡的軀體開始，那人的心中徹底地只有自己，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存在一絲一毫，包括…他。

他認同那人如此，但願那人永遠如此，他不會有任何不甘。

他無法奢求更多，他知道。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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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6-05-17 07: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 西蒙篇 -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連他自己，恐怕也理不清。

一種難以言喻的倦意，從他再次甦醒就如影隨形。

一開始並不明顯，以致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他必須完成的事還很多，背負著一族的沉重使命，他可以做得很好，但其實，他可以做到更好，卻缺少了那麼一點積極。

他做他應該做的，他必須做的。

應該與必須，終究不是能夠燃燒熱情的薪柴。

畢竟，他是個已經活過千年的王者。

　

她有他要的一切，聖女的天質，惡鬼的血脈，他知道，這乃是注定。

注定她會成為他想要的，注定她會成為他所擁有的。

嗜血之吻，永生的誓約，一點點心動的感覺，是必要以外的樂趣。

這種感覺，已經陌生太久，漫長的歲月，一點愛欲，一絲獨占，也是難得。

那人不能體會，即使相伴千年，那人不能懂他。

始終不變的那人，不能明白他漸漸變冷的心。

放縱自己的寵愛，享受賞心悅目的美麗，他不是不知道那人被刺痛的心。

但是他又怎麼會真的在乎？

世上沒有人是他真正在乎的，他所在乎的，皆已成過去。

於是他看著那人，猶如歷盡紅塵的老者凝視著天真的稚兒，是感懷，也是冷漠。

那人不會懂，不懂，不能懂…

世上知他者何人？

零也。

　

王者千年的孤寂，是傲然，也疲倦。

　

放下她了無生跡的軀體，他心中淡淡一痛。

曾經讓他動了獨占之念的女子，也成為過去。

然而，已經沒有任何感覺能夠碰觸到他心底結冰的領域，痛楚，也不能。

他也覺得惋惜，愛憎之心，獨占之欲，似乎也就此完全遺落在他漫長的生命軌跡裡。

這世上，讓他有所感覺的東西，已愈來愈不可求。

嗜血者有心嗎？

他沒有。

他沒有了。

那人不能體會，那人不懂。

不是因為誰，他只是倦了。

　

連權力遊戲都失去趣味，連那人都開始讓他厭膩，他知道，將至終點。

那人曾是特別的，然而對於冰冷的心來說，沒有什麼是真正特別的。

但那人仍是特別的，因為…那是他僅存的獨占之念。

什麼都不知道的那人，單純地相信著他的那人，沒有察覺他的厭膩以及厭膩之下獨占的極端。

─ 為我而死，

因為，你是特別的。─

感應到那人的消逝，他享受著那陣痛楚，麻木的心，就算是短暫的痛也值得珍惜。

　

他是活過千年的嗜血王者，他沒有心。

　

神魔之子，嗜血之子。

其實他心裡有數，他是放任最強的敵人孕化。

然而追求毀滅的慾望也許是嗜血族不可抗拒的誘惑，他有拿整個嗜血族的命運為賭注的特權，因為，他是西蒙。

　

邪之子，惡之子。

這孩子的野心與霸氣是如此生氣蓬勃，他感到欣慰，也許說是解脫更為恰當。

傳承，他覺得他責任到此，已經足夠。

留下力量，留下使命，就讓更想做的人去掌握一切，而他，就讓他拋掉一切吧！

　

最後的結局，他無遺憾，因為在內心最深處，這是他等待的終局。

漫長無盡的歲月，逐漸遺落的感覺。

美麗的陽光…

最後的眷戀。

他終於不必用自己的雙手扼殺他最珍惜的美麗。

他閉上雙眼，永恆沉眠。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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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16 獨白

- 西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