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09 【苍赭苍】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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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樓主發表於: 2022-07-09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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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9 【苍赭苍】伤痕

白雪飘虽排六弦之四，年纪最小入门最晚，他拜入师门的时候，苍已经是处变不惊的大师兄了。
他们这一代玄宗弟子，以六弦和四奇为其中佼佼者，苍和赭杉军金鎏影等更是其中翘楚。尚且年幼的白雪飘没少对着几位师兄仙风道骨的姿态盈满向往，有时候真认为几位师兄是天上下来不染凡尘的仙子。
直到后来某天，他听说，他最崇拜的苍师兄以前和赭杉师兄吵过一次架。
白雪飘震惊，白雪飘不解，白雪飘想，苍和赭杉军这两个成熟的师兄彼此之间怎么可能吵过架呢？他尝试着去杜撰一些二人少时的形象，妄图从自己的角度解释一两分，但终究无果。这件事在白雪飘心上萦绕了几天，猫儿挠得他愈发好奇。
于是六弦四奇之中的小师弟便在课余的时候多方打听。
最后还是从四奇除开事主的那几位师兄口中窥得一二。

当时赭杉军有事不在，墨尘音调着他的那把琴，紫荆衣在墨尘音一下一下调试着、或紧或松的琴音中打盹，金鎏影玩着他新得来的蟠龙珠，好不无聊。墨尘音先见了白雪飘，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小师弟怎么今日有空来了，是功课有哪里不懂吗？
白雪飘说，不是，我是听说曾经苍师兄和赭杉师兄曾经吵过一次架，所以想来和师兄们打听一下这事所为何来。
墨尘音哦了一声，紫荆衣睁开眼睛，有些困意被人打扰的恼，金鎏影也不再玩他的蟠龙珠。三人对视一下，气氛莫名变得凝重起来，白雪飘几乎要认为是不是自己问错了什么话的时候，还是墨尘音先开口。
好像是有过这么回事，那是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发生的事了。他俩吵架的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是与其说是吵架，更好像是……冷战？墨尘音想了想，挑了个自己觉得最合适的词来形容，末了又道，小师弟，你也想象不出他们两个彼此吵架的样子不是吗？
当时的苍也要挨师尊的板子。紫荆衣补充道，支着脑袋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那时好笑得很，他们两个吵架，被师尊用不友爱和睦的理由罚了，结果是苍跑去替赭杉挨了三十下板子，赭杉跑去替苍关了三天禁闭。
白雪飘眨了眨眼睛，说道，那都这样了，两个师兄一定很快就和好了。
金鎏影道，没有，出来之后他们还在冷战，我记得好像就是芝麻大小的事，小到我都记不起来的原因，他们两个可以这么幼稚的冷战那么久，足见心性修养还是不及我。
紫荆衣踹了他一脚，不耐道，你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苍和赭杉军一辈子就和对方吵过那么一次架，具体原因已经不可考，是问本人也问不出结果的程度，就是因为太过鸡毛蒜皮，才让后来那么长久的冷战在多年之后回想起来更为好笑。
除了同修之中还少有人记得这么件事之外，这场冷战唯二留下来的痕迹，一是赭杉军在禁闭室某个光都找不到的小角落里刻上的一个苍字，二是苍的手心上有一条替代了原来掌纹的、被戒条打出来的血痕。这道伤痕后来被某某人放在唇边珍视亲吻，末了还不忘问，这该不会影响你未来命数吧？而苍本人总是一脸严肃，道，我是修行观星测法的，你有见过星星因为手上一道伤痕就黯淡无光吗？
同修百余年，少年时还尖锐一些的性格慢慢给磨得圆滑，旧时再有争执，化到如今，也只是口中眼中再真挚不过的声声句句好友。可嘴上唤着好友，某些举动行为有远远超出了好友二字所能承担的范围。就好像，赭杉军吻着苍的手心时，总会在意这条原本应该留在自己手心的伤痕，他的吻轻且认真，眉眼偶尔带点愧疚，苍也只是笑，几度欲顺着姿势而上，但次次总是忍了下来。
彼此心知肚明的，也不需再去戳破。
说喜欢，说心悦，说爱，总比不上一起同修相知百余年，未来也会一并再同行不知多漫长的岁月。玄宗之内道法浩然，连带着时间的流转似乎都较外面慢些，慢到所有人包括苍和赭杉军自己，都觉得他们会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做永远的知己，做永远的陪伴。

后来某次，宗主破例给了十道子每人一小杯的百年传香，说偶尔喝一次酒不会坏了修行，才让几个弟子放下心去抿那一小杯闻之便已醉人的烈酒。就那么一点点，就十个人喝，最后的场面弄得好似有些难以收场起来：什么白雪飘眼泪巴巴委委屈屈地捏着赤云染小小一片衣角，说师姐我给你吹笛子听；什么翠山行数落九方墀染头发就算了，还染得这么奇奇怪怪一点都不庄重；什么墨尘音抢了赭杉军的天鸣笛，左手金鎏影右手紫荆衣豪迈地说师兄师兄，听我给你们弹琵琶，说完就吹——还把吹嘴的方向搞错了。
苍还算清醒，他只小小抿了半杯。赭杉军倒是喝完了，虽然酒意不上脸，但是显然是醉了——他表情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只是很认真地从一团乱的师弟们面前走过，一个一个给评价，对墨尘音说你的二胡拉得真好，对紫荆衣说你的唢呐天上妙音，对金鎏影说你的笙玄宗之中无人能敌云云。
最后赭杉军走到苍的面前，淡然道，好友，我们会一直在一块儿。
这话落进苍的耳朵里，掐头去尾就掐去了前面好友二字，苍也不知道赭杉军说的是醉话还是什么，只觉得自己抿进去的那小半杯酒也开始起了作用，浑身上下慢慢烫了起来，手心之中那条久远的伤痕好像被酒重新烧伤。
苍忽然就很好奇当时他俩是为了什么吵架，才会被师尊冠了一个不团结友爱的名头，才会让他替赭杉军挨了手心的板子。他努力去想，那边混乱一团的局面愈发混乱，赤云染站在桌子上说，日后我是要成为超越苍师兄的存在，黄商子在下面给她鼓掌，九方墀抓乱了自己的头发，金鎏影抱着墨尘音的腰说紫荆衣你可别吹了，
苍在一团混乱中发现自己确实想不起来了，明明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只吵过一次架，这样值得纪念的事如何就忘了。苍越想越觉得头晕，决定起身去醒醒酒的时候，六弦四奇倒了一地，只剩翠山行还在絮絮叨叨，和墨尘音倒着糟蹋天鸣笛的魔音绕梁。

苍摸到外面，室外凉凉夜风让他神智一时之间清明半分，但当他看到外边笔直站着观星的人时，又觉得自己好像更醉了——赭杉军站在那里，皎皎月光让他端正的眉眼柔和几分，他听到苍的脚步声，便转过头沉默地看着对方。
苍走过去，牵着赭杉军一手，模仿着过往无数次对方的模样，亲吻着赭杉军的掌心。他知道赭杉军现在醉了，看起来很严肃的表情只是无意为之，或许等到明日对方就不会再记得今天的事。他亲完，握着赭杉军的手，心想，自己怎么就忘记起因了呢。
只是，起因虽然不记得了，却还有刻在苍记忆深处的模样。
他记得这伤痕原来极深，深到赭杉军当时关完三天紧闭之后仍然未能愈合。赭杉军出了禁闭室的第一件事，便是提着药箱沉默地敲了苍的房门，沉默地进去，沉默地替人重新上药包扎，一套下来又沉默地离开。
赭杉军这样一直持续到伤口终于开始结痂。他拆掉纱布，看到底下伤口已经不再出血的时候，终于放了心一般，最后抬起眼，直直望着苍，说了一句对不住。苍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如今对方先退一步，苍也不端着，只是宽慰道，有什么对不住的。
此时此刻，赭杉军反手握着苍的手，拇指在掌心的那道伤痕上缓缓摩挲，他的醉意深重，只是一字一句地说，当年，你同我说，你手相上的命线是断的，这一道伤口恰恰续上了断掉的那部分，让我不要担心。
记忆中的赭杉军和现下的赭杉军似乎慢慢重合起来。岁月流逝而过，相同的地，相同的人，如过去过去无数次一般再次轻轻吻着掌心上那一道伤痕，这便是他们之间最亲近的距离了，无论过去，现在，抑或未来，只要这样，便已足够。
苍想，或许他有些庆幸这道伤口落在自己身上了。

是NEy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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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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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1樓發表於: 2023-04-20 09: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命線本來是斷的，卻因為替赭衫受的傷痕才接續起來……雖然乍看之下是蒼替赭衫受傷，但以後面劇情來看，更像是蒼因為赭衫才能夠存活下來的感覺……那條傷痕其實更像是救贖，那個人雖然給自己帶來遺憾卻又因此能走的更遠啊……
赭衫卻因為蒼的關係被關禁閉，讓我想到他後來真的與人間分離。
兩人不友愛，是不是因為只有愛沒有友啊？哈哈XDD
感謝樓主的文～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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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9 【苍赭苍】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