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31 【赤隼】戏囚（短、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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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旱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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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2-01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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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1 【赤隼】戏囚（短、完结）

献给三贝的颜值和两人的基情【正直脸】，起名无能，被题目骗进来的请轻拍。
旧文。完结。

《戏囚》

锣边轻敲，月琴扣弦，咿呀声渐起。

依稀听得熟悉曲调在耳边回响，鬼方赤命晃了个神，睁眼时眼前似有数不尽的画面流年在遥远处模糊掠过，想要仔细看个分明，却捉不住半点残光掠影。

『丹心一幕戏，碧血洗春秋。』

前方不远高亢清丽的唱腔还在继续，鬼方赤命暂时按下脑中疑问，循声望去。

只见鲜艳红绸装饰登高木台，明月高悬，破庙中孤佛倾颓，断壁残垣，赫然是斩龙戏中两人结义的白马庙。

『沥血肝胆都入酒，记他个千古绝义仇。』

有谁一身红裳水袖旋舞翩飞，于明月之下的戏台上，唱作念舞，宛如山间精怪行足月夜，破庙蒙尘，艳色摄人。

来不及细思自己为何会至此处，鬼方赤命振衣踏步而上，接下戏词。

『日月悬朝暮，天涯问魂苦。』

掌揽头上翎羽，鬼方赤命向天折腰仰面，似发问似怨怼，『人通鬼神掌生死，愚贤枉天一笔作。』

分明只是唱戏，他却觉得心脏处一阵剧烈疼痛，几乎要颤抖踉跄着咳出血来。

“哈。”

身前传来一声轻笑，那人甩了水袖，半是喜悦半是了然地转过头来，尚是年轻的面庞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哪里不对，望着赑风隼的鬼方想，压下心头隐约残留的刺痛和惊疑。

环境或是氛围太似真实，对面那个人眉目依旧，却太心平气和，太……不像他认识的那个赑风隼。

“赤命，这回你来得晚了。”赑风隼唇角舒展，道，“怎么？原来是去换了身打扮。”

不应该是这反应、不应该是这语气，赑风隼明明应该怨毒地大笑，欢喜地冷笑着，随时潜伏在记忆晦暗处伸出手预备将自己连同他一道拖进无间地狱里，而不是如此、如此熟稔又温和地同他谈笑……就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生死恩仇，也从不曾不共戴天、兵戈相向。

不对，他似是忽然忆起了，曾经的赑风隼本就是如此。

眉宇不沾戾气，双目不盈恨意，野心勃勃，意气风发。

……在两人因为王位逐渐分道扬镳之前。

是谁变了？又是谁先开始变的？赑风隼，强者为尊，就该我做王，不是吗？

鬼方赤命看着赑风隼渐渐走近，鹰眸中目光越趋阴鸷残冷。

“威风倒是威风，就是显得老气横秋，半点也没有你平日的俊俏模样。”赑风隼只顾打量他这一身装扮，言语中颇多调侃，忽然间，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趣味的事物一般扬起了眉毛，“哟，赤命你还涂了大红脸？”

红裳映衬下如玉容颜到了面前，鬼方赤命冷眼看赑风隼伸手拍自己的肩，视线停留在他精致脆弱的咽喉上，徘徊不去。

额头上曾被割伤的部分隐隐作痛，连带着身体里的血也逐渐蠢蠢欲动。

“你今天怎么了？半句话不说，是身体有恙？”

还没等鬼方赤命想好是直接掐断眼前人的脖子还是允许他多挣扎一会儿，好像终于发现不对劲，赑风隼上前一步拉住鬼方赤命的胳膊，焦急而关切地问。

年轻人的嗓音还是偏高亢的，若是唱起折子戏来也是清丽如滚珠，没有半点之后的阴冷恶毒和切骨寒霜。

鬼方赤命一犹豫，手臂上赑风隼紧握着的地方已渡来了源源不断的热意和温和的内力。

熨帖得他连骨头里都泛起了一股熏熏然的放松感。

怎么会？

鬼方赤命心中难掩惊骇，为什么他会如此轻易将安危交到已成仇敌的赑风隼手里？为什么他竟毫不设防地让赑风隼的内力流转在他体内，却又好像并不担心赑风隼会在下一刻就使出阴作手段让他经脉俱断？

内力还在体内缓缓流动，赑风隼练的武功一贯带了阴柔冰冷之意，但渡到他体内的内力却相当纯粹温和，小心翼翼地怕伤到他。

是了，他们也曾有手足相抵后背相托的时光啊。他都险险忘记两人互相信赖的那种滋味了。

鬼方盯牢了赑风隼握住他的那只手，眼中阴晴不定。

一生一死，由死返生，这来来回回的生死纠缠，让他记不清又何止这些……

你说这该怪谁呢，赑风隼？

察他身体无恙，赑风隼松了手，来不及失落手臂上骤失的温度，鬼方的视线锁在那只洁白的手上，却不料手的主人作怪，仰身就去攀他冠上翎羽，笑着道：“你这头上两根蟑螂须哪里寻来的，看上去挺威风凛凛的，让吾摸摸如何？”

那一刻一股莫名情感充沛胸间，鬼方赤命用力一拂那只来作乱的手，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不待赑风隼反应，他已是哇哈一声，折一根粗翎到眼前，却又不细看，抬脚旋身朝天地间一拜，弹开的羽翎犹在夜风中颤动，只听久远前的那个鬼方赤命声声铿锵，斩钉截铁。

『明月为记吾为兄，长叩九声誓同生。』

受他感染，回过神来的赑风隼抬手翻袖，单膝点地，朗声应道。

『明月为记吾为弟，长叩九声誓共死。』

『月有圆缺时，情义无离合。从此兄弟称，不违生死盟。』

双手一叠，举掌过眉，对当空朗朗明月，郑重叩首。

誓愿已许，明月为证，鬼方抬头望向赑风隼，而赑风隼也恰于此时凝目过来，两人双目对视之刻，鬼方赤命久违地感受到了一股单纯的欣愉感。

心意相通，热血沸昂，生死交关，相托不疑。前路即便多荆棘，联手亦能斩恶龙。兄弟二字，不外如是。

“哈，尽管人心易变，所以日后背离。”

轻笑一声，赑风隼起身，负手先行几步的同时点评道。

“至少此时此刻两人尚是情真意切……”

“……可惜结义的背后，是埋下斩龙的引信，变调的情义，比烈日下的腐肉更不值得一闻！”

现在的赑风隼兴致勃勃的声音突然被久远后的赑风隼阴冷不屑声调盖过，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过往越趋美好无暇，现实越见不堪入目。兴致被破坏殆尽的鬼方赤命忽然再无耐心与这个诡异情境周旋。

“赑风隼，成王败寇，强者为尊。”

打断赑风隼的话语，鬼方赤命忍下撕碎眼前人毫无防备笑容的诱惑，终于把埋藏许久的疑问问出。

“吾做王，不好吗？”

哈。赑风隼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沉下脸去，相反，他几乎是带着轻松的笑意，从眼尾乜过来的目光自带一段风流。

“赤命，吾为王不就是你为王，吾们兄弟二人，何曾分过彼此。”

“吾说，”鬼方赤命不为所动，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和断字，和上句问话不差一分一厘，“吾做王，不好吗？”

越是离开那折戏，他身上赤王的部分就回归得越多些，最初的那个鬼方赤命，渐渐消失在他身体里。

赑风隼脸上的笑容有些收敛了，他皱了皱眉头，转头来正对今天不知为何处处显得有些奇怪的鬼方赤命。红面的郎君配着这一身软甲武打装扮，尽管头顶两根蟑螂须，仍是不掩威武不凡。

赑风隼好像第一次认得鬼方赤命般。

“王已许吾王位，这消息吾便只告知你一人，日后吾登上平朔王之位，便封你为并肩王，我们兄弟二人在妖市结义时起誓要同苦难共富贵，答应你的事情吾赑风隼自会做到，赤命，你是不信吾？”

不是这个。红冕之王盯着赑风隼，身为一境之主的威势压逼过去，看着眼前人脸色变了，他再一次问。

“我做王，不好吗？”

不好吗赑风隼？你回答我。

赑风隼抬起眼望他，绀碧色的眸子终于染上几分鬼方熟悉的寒意，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水袖垂地，晃眼间面容就和另一个赑风隼重合了起来。

不好。未来的赑风隼和现在的赑风隼注视着他说。艳色阴厉。

你做王，不好。

王位是我的。

我可以跟你共享权势地位和尊荣无限。但这王位，是我的。

这就是答案。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鬼方赤命漫不经心地想，执着已久的问题，其实答案不过这么简单明了。

仅仅是不好罢了。

他好像并不如何愤怒，也没有得到结束般的释然。事实上赑风隼和鬼方赤命既然已经走到后世这一步，那么很多事情，就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包括他曾经念念不忘的疑问。

赑风隼要他死。他要赑风隼死。

就这么简单。

……

……

向赑风隼精致脆弱的咽喉伸出手掌的鬼方赤命罕见地停顿了一下，收回了已经探到铁笼中鸟尸断头处的手。

逗鸟的羽扇落在了笼子里，端坐在王座上的鬼方赤命记起自己之前是在回想苦境新出三足的实力和娣君暂时令人猜不透的合作态度……是做梦了吗？梦到年轻的赑风隼？还没和他撕破脸的赑风隼？

赤命嗤笑一声，不知是对赑风隼还是曾经的自己。他拾起羽毛扇在手中把玩，又转眼去看笼中鸟尸——虽然昔日那个野心勃勃未历挫折所以不带阴霾的赑风隼看上去也十分让人怀念，但是现今这个被他囚困斩龙台里不能动弹、又因为恨意而分外美艳凄厉的赑风隼，却是更使人沉溺在身份和生死倒置的无尽快意中，欲罢不能啊。

挥退了前来送上汤药的下属，赤王拿着羽扇，往无头鸟尸身上逗弄了几下。刚才梦中出手未曾留力，现今它的脊柱被他捏得几乎弯曲，在羽扇推弄下摇摇欲坠。

……如果赑风隼的脊梁也能这么轻易地被折弯就好了。他不无遗憾地想。

征服苦境所带来的最初的新鲜感和满足感有些消退了，他略感不足地从王座上支起身体，取了放在一边的汤药，在头顶铁链哗哗声响中，往新建的斩龙台去了。

END

咦，那就打個滾好了。這裡是俠菩提腦殘粉&雙子粉【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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