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5 【迹冥】死路（1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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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y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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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9)

樓主發表於: 2023-04-05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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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5 【迹冥】死路（1F完）

现pa鬼故事。

很晚了，外面在下雨。

天迹刚刚醒过来，还有点昏昏欲睡，头靠在座位上。窗玻璃湿淋淋的，雨水不断浇在车窗外侧，因此外面的情景也是朦朦胧胧的。车站路灯很暗，有个孤零零的影子坐在路牌下面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车站没有顶棚，那个人完全坐在瓢泼大雨里，动都不动一下。天迹想：他没有带伞吗？也不找个避雨的地方躲一躲……那副样子看着就很冷，他都不自觉要哆嗦一下。

车重新开动了。驶过笔直的柏油路，两边是没有人烟的野地，灯光稀疏，前路没个尽头。公交车开得很稳也很静，发动机不如雨声大，这条路线很偏僻，时间又这样晚……车里还剩这么多人是件很奇怪的事。五分钟后，下一站的路牌的形状由远及近。

他看到仍是一个黑糊糊的人影，独自站在那儿、站在长椅前，垂着脑袋，没有打伞。

现在天迹感觉不对劲了。那个人……他不明白……看起来和坐在上一站的像是同一个人。

……但这不可能，对吧？总不能是这辆车绕了一圈回到原点吧？已经开到下一站、下站——

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天迹等了半天，没有听到提醒到站的广播。公交车停在站点，那个人的位置就刚好正对着车前门。他的站姿很僵硬，湿透的头发垂下来，完全把脸遮住了。天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但是车门始终没打开。好像到站停车就是走个形式，完全把这位古怪的乘客拒之门外。他听到汽车重启时轻微的汽油爆燃声，在脚下震动着，一点点加速。人影迅速地掠过车窗，被甩在后面了。

……他真的不明白。天迹的手紧紧抓着腿上的背包，感觉五脏六腑正在下沉，陷进流沙里似的。

他不太能集中精力思考外面那个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两个车站里了，因为车里这些乘客……现在都在盯着他。他之前没意识到这个，一来是因为光线昏暗，二来这些人都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也就是身体朝着前面的方向。

但是他们都在盯着他。

你得——下去。他对自己说。你得下车。显然人在极度紧张的第一时间里会做出不明智的行为，因为天迹的第一反应是去拧旁边的车窗插销。

……根本没有能打开窗户的地方。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行驶中伸出手和头吗？这都不重要了。周围阴冷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一举一动上，仿佛存在什么无形的东西，向他挤压着。天迹甚至记不清一开始前面的乘客是不是真坐得离他这么近了……是在第几排？第三排……或者第四排？好了，现在站起来去拿前面顶上的安全锤，用余光来确定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没有——

砰砰！

撞击声来得太突然，也离得太近，天迹差点心脏骤停。一张人脸——毫无征兆贴在自己身边这面玻璃外侧。这人在用手拼命敲打着窗户，连里面的空间都剧烈摇晃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他拍打玻璃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用力，直击天迹的心脏。在那团被风吹得狂乱的纠缠发丝里，他看见外面的人脸……分明和他自己一模一样。他脑袋里嗡嗡直响，张着嘴，一个字说不出来。

公交车向前方黑暗一路行驶下去，可那个人不可思议地紧贴在车外，手停了一停，脖颈忽然向后仰，然后——

咚！

他在用头撞窗户。如同执锤破窗一般毫不留情地、发狠地撞击，接着又是猛的一下：

咚！咚！咚！

玻璃上登时蔓延出细细裂纹。天迹抓住背包，反身要跑。被突发状况弄得惊魂未定的时刻，他短暂失去了对车内的关注，于是此刻转身方才发现：原本坐在前排的乘客不知如何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密密麻麻在座位周围站成一圈。

那是绝不属于活人的死灰的脸，死气沉沉地注视着他。

同一时间，爆裂的破碎声在天迹耳畔炸开。

狂风瞬间从他背后涌入车内。无数死人的双手伸过来、吊诡的鬼脸簇拥过来，要将他挽留在通向死路的班车里。但他被某种力量一把卷入了车窗破口，向下跌落，坠入狂风暴雨的黑夜。

从飞驰的公交车里掉下去的感觉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好像有什么垫了一下，使他不至于直接与地面撞击。

天迹一面龇牙咧嘴地按着扭伤的肩膀，一面试图从爬起来。真亲身到了外边，才知道天气比看起来更遭，雨滴鞭子似地抽在身上，连眼睛都很难睁开。他感觉身上被血水打湿了一大片，慌忙用冻麻的手掌去摸，只能摸出擦伤，找不到被碎玻璃割破的地方。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血是哪里来的了。

天迹腿下面还压着一个人——显然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活活用脑袋撞碎车窗户的猛士。等等，他摔在地上的时候不会是……

他赶紧从人家身上起来。对方蜷成一团，脊背毫无起伏，红色液体从压在身下的玻璃碎片之间源源不断淌出来，被反射的闪闪发光。天迹浑身发抖，几乎以为他死了。

但几秒之后这个人抽搐一下，慢慢地坐了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天迹才能完全确定……这家伙没有影子。

他坐着的样子和之前坐在车站时差不多，也不和天迹交流，一声不吭地拿湿透的袖子去抹脸，污水和血迹糊成一片，很狼狈。天迹听见他像是忍痛那样一面擦一面小口地吸气。很奇怪的是，那张脸不但没有撞烂，甚至可以说完好无损……

天迹小声地说：请问——

他抬起头，眼睛就直勾勾看着天迹，眼圈红红的。和这张脸对视根本是在照镜子，一种发自内心的毛骨悚然迫使天迹不由倒退半步。

完全是本能的反应。不管怎样，这家伙绝对不是人，他根本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从车里弄下来。

但天迹后退的时候，对方留在在原地，没有靠近的意思。他俯下身，向一旁地上伸出手，很吃力地拖了什么东西过来。

天迹用力把眼睫毛上的水眨掉，好不容易分辨出来：是和他一起从车上跌出来的那个背包，由于在水洼里滚过一圈，脏的不像样了。

他拽着包，有点迟疑地朝天迹脚边推了推，然后自己往相反方向退缩。

……那种行为，简直像是在努力表示：不会靠近你了。

天迹看着背包带子上留下的血印子，不知道该不该去捡。风一阵又一阵穿过空阔的马路，寒冷也变得越加强烈。那个家伙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乱七八糟的长头发垂下来，挡住表情。他仍沉默地盯着天迹发抖的手，再退后几步、再退几步。

最后他终于不再去看天迹，转身走掉了。

那个车站很神奇地伫立在他们从车里跳下来的所在不远处，生锈的路牌已经看不出站点的名字，既无法回到来处，也永远不能到达终点。这样才是真正的死路。

他不会感觉疼痛或者寒冷，连生理性的颤抖也不存在，于是就只是坐回椅子上，头深深埋着，不断滴落的雨水封锁了一切，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关心。

也许他出现在这个车站，根本就不是要来乘车，也许……

头顶的大雨忽然停住了。

脚边出现了一个影子。他慢慢抬起视线——是有人正站在面前，把伞撑在了他上方。路灯发出的光很微弱，把那个人身体的轮廓勾勒出来，一条温暖的、橙黄色的光边。

天迹低着头看他，明明表情还是害怕的，可声音因为犹豫显得很柔软。他说：你……你在这里等什么呀？

wb：爱鸭人士雕雕
lof：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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