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04 (東離)【殤凜】夜半（原作背景，短篇一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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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irdelu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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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5-04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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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4 (東離)【殤凜】夜半（原作背景，短篇一發完）

一隻夜半歸巢的鴉和他家殤大俠的膩膩歪歪日常。原作背景，基本沒有什麽劇情。

简体请点我

殤不患盤膝坐在床上，內功心法走了兩個大周天。睜開眼，房間裏除了他自己還是空無一人。
夜已經深了，客棧裏一片寂靜，風從沒有合攏的窗戶縫隙裏鑽進一絲半縷，拂動著油燈裏的火苗。殤不患起身下床走到桌邊，吹熄了搖搖晃晃快要燃盡的油燈，看著地面上被窗格劃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月光，輕聲嘆了口氣。
今天是初十。凜雪鴉五天前離開的時候說了句這次的事情差不多旬休時就能收尾，殤不患今天一早就住進了全城最大的客棧的這間天字上房。
殤不患一路走過鬼歿之地，先有被龍火燒得寸草不生的沙漠，又有以人肉爲美食的詭异村落，對衣食住行這些事情基本上是沒有要求得過且過，啃幹硬的剩燒餅睡樹林山洞也無所謂。凜雪鴉的要求却高得多，至少以殤不患來看，這座不算小的府城裏——在不考慮把知府老爺的私宅搶過來住這種歪門斜路的情况下——能找到的最豪華的這間客棧，凜雪鴉估計也只會覺得要住一夜也還是委屈了他。
想著這份不合常理放在凜雪鴉身上却又理所當然的委屈，殤不患等過了午飯後又去城西排了半個時辰的隊買了一盒滴酥鮑螺。凜雪鴉向來是不肯老老實實吃飯的，兩個人在一起吃飯時，他叫的滿滿一桌子菜，殤不患只要小半刻鐘就能吃個酒足飯飽，凜雪鴉却是提著雙筷子挑挑揀揀，炒菜裏不吃薑蒜，燉菜裏扔掉香料，就連米飯都要撥來撥去仿佛是要看看哪一粒長得更圓潤飽滿，總歸是不管有多少飯菜都最多只選出一半來吃。殤不患簡直對他這壞習慣沒了脾氣，也只好任勞任怨地剝皮脫骨摘刺去核，就這樣先替他挑過一遍才送到嘴邊的飯菜，能吃下去八成也都還要說是鬼鳥大人那天心情好。
不過凜雪鴉倒也不是靠餐風飲露活著，要殤不患來說，這人的習性簡直像個被寵壞了的小孩子，正經飯菜不吃，甜味點心他倒是吃得很香，而且偏偏格外喜歡像滴酥鮑螺、雪蒸糕這種做起來麻煩極了却又放不久的嬌貴東西。
滴酥鮑螺怕熱易化，可如今春末的時節，哪裏找得到冰盆？殤不患把那一盒子滴酥鮑螺放在房間裏陽光照不到的陰凉地方，可從下午到夜半，原本清楚分明的花紋綫條也都軟綿綿糊成了一團。他拿起來吃了一個，甜還是甜的，但口感已經從稠密細膩變得膨脹寡淡。殤不患對食物沒什麽要求不代表他不會品嘗，更何况陪在凜雪鴉身邊這麽久，他就算不知道美食評判的一般標準，也早就熟悉了凜雪鴉的口味。這些放久了的顯然入不了那只挑剔小鳥的口。殤不患扣上蓋子，把雕著芙蓉花紋的提盒放到了一邊，回到兩人寬的床上躺下。
已經將近丑時正，凜雪鴉今天晚上大約是不會回來了。住店買點心這些事明天就要一樣再做一遍，換句話說今天花出去的錢就都算是浪費。殤不患不是擔心錢，凜雪鴉兩個月前隨手塞給他的那幾張銀票還沒用到一半，他花凜雪鴉的錢也是心安理得沒什麽不舒服，可是，看著凜雪鴉那副每天不事生産只顧享樂的樣子，他實在是忍不住要擔心這些錢的來路。
如果說是騙來的，殤不患甚至覺得這還是小事。他擔心的是，這銀票的樣式看起來未免過于簡單，以凜雪鴉的手藝怕是隨手就能造出一叠假的。殤不患倒不至于認真的這麽想去懷疑凜雪鴉，畢竟爲了日常花銷僞造銀票這種事對掠風竊塵來說算是大失水準。但或許是已經養成了某種驚弓之鳥的習慣，每次從凜雪鴉手裏拿到什麽，他總要先想想會不會是假的。雖然說，想了也完全沒用，凜雪鴉需要他掉進圈套的時候，殤不患還是會一步不差地踩著凜雪鴉寫好的計劃走進去。

窗戶從外側被推開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下一瞬，房間裏就多了一個人影。
聽過掠風竊塵名號的人都知道他有一手月下匿影踏雪無痕的好輕功，更何况，雖然說偷的東西有些獨特，但潜入民宅這也是做賊的基本功之一，凜雪鴉當然更是駕輕就熟。
按理說這比花落更微弱的聲響不該驚動任何人，但殤不患枯等了前半夜，雖說是睡了却也幷不安穩。他被驚醒時下意識地握拳催動內力蓄勢，下一瞬睜開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之後，全身綳緊的肌肉都鬆懈下來，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打了個悠長的哈欠。
“回來了？”
凜雪鴉坐在窗下，正低著頭借著月光拆下衣服上挂著綁著的絲縧墜子。方才在殤不患打哈欠的時候他停下了動作看著殤不患低笑了一聲，聽到這句問話之後倒是依然專心地解著幾根絞在一起的絲帶，頭也不抬：“嗯，吵醒你了？睡吧。”
“沒怎麽睡著，”殤不患翻了個身，含笑看著凜雪鴉不緊不慢地理好了他那些繁複華麗的配飾，叠起衣服放在桌上，“夢裏也想著我的漂亮小鳥什麽時候才會飛回來。”
凜雪鴉換過衣服，散著頭髮穿著身白色的中衣，從窗口走向房門，路過床邊時殤不患伸出手臂橫在半空，稍微用了半成力氣就把人攔路搶劫了過去。
雖然凜雪鴉一向是能不動手就選擇不親自動手，况且看他現在這副模樣也就知道應該沒有任何意外，但殤不患還是習慣性地先從頭到脚捏了一遍懷裏的人，確定他身上沒有傷口之後，又凑到他頸邊聞了聞：“喝了多少？”
“沒喝。”凜雪鴉眼都不眨，答得極快。
殤不患在他腰間輕拍了一下。凜雪鴉見他不信，稍稍撑起身體，雙手扶著殤不患的臉，彎著眉眼俯身貼過去。“有人摔了幾壇酒，我恰好在旁邊而已。”他輕輕巧巧地在殤不患唇上碰了一下，“你怎麽這點味道都聞得出來？”
殤不患半點都不信什麽恰好，但本也只是擔心他不吃飯又喝一肚子冷酒傷身體，聽了這話也就算了，任由凜雪鴉重新把重量壓回他身上，還帶著凉意的雙手順著衣領鑽進去，貼在他後背的肌肉上取暖。
凜雪鴉貼在他耳邊，唇齒的摩擦聲都聽得清楚，話音又輕又軟，明明是在抱怨，却怎麽也遮不住語調裏的親昵：“殤大俠自己天天啃幹燒餅喝冷風，管起我來倒是一套又一套。”
殤不患心知爭論不過他，略微低頭親了一下凜雪鴉藏在長髮裏的耳廓，把他同樣有些凉的雙脚夾在腿間，拉過被子，換了個話題：“事情順利的話就多住一晚再回來，急什麽，都快天亮了，再說現在夜裏還冷。”
凜雪鴉懶洋洋地用鼻子“唔”了一聲，推了推他的手臂，把被子按在一邊。他本就是走到一半被殤不患攔下來的：“我去洗臉。”殤不患便順著他的力氣放開了人說去吧，可這人却還伏在他身上沒動。
春末時節，縱然白日有陽光的時候看著花紅柳綠一派生機的景象，入了夜還是寒風蕭瑟，到了夜半又更要格外冷些。凜雪鴉趕得急，路上奔波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被殤不患抱著，才發現自己已經浸了一身的冷風。殤不患懷裏暖烘烘的，就算是有手套衣服擋風的掌心胸腹，貼在他身上也還覺得溫暖。凜雪鴉側過頭，耳朵貼在殤不患頸窩，聽著他的脉搏，隨著這一下下的跳動每一寸肌膚都散發出籠罩著他全身的暖意，拂去他從窗外帶進來的冷，兩個人一點點染上相同的溫度。
凜雪鴉不動，殤不患也不催他，用視綫反復描摹著他的綫條，從身型輪廓到睫毛髮絲，怎麽也看不够的樣子。凜雪鴉的眼睛像猫一樣，在暗處瞳孔會微微放大，殤不患對上那雙紅眼，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粘糊了片刻，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最後還是凜雪鴉自己掙扎著起了身，踩著鞋一步一拖地慢慢繞過屏風。
月光不够明亮，屏風上的人影模模糊糊地和花鳥刺綉重叠在一起，看不清楚。殤不患聽著凜雪鴉的脚步聲站定，然後是舀水的聲音。他向裏側讓了讓，借著還未散盡的睡意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凜雪鴉洗過臉，左手挽著頭髮塞向耳後，正要轉身回去，却一眼掃見門口的桌子上放了個提盒。填漆雕花，不是殤不患平日裏會用到的東西。
打開盒子，裏面擺著三隻白白胖胖長得討喜的滴酥鮑螺。哪怕是被屏風又擋了大半之後剩下的這點微弱的光綫也足够凜雪鴉看出來這滴酥鮑螺似乎是胖得過分了些，幾乎看不出原本精緻的花樣，棱角和褶皺都撑得圓成了一團。另外一個空著的位置上殘留著一個白色的圈，顯然是融化了之後才被人拿起來吃掉。
無論是如今的造型還是從這個形狀可以推斷出的口感，這三個白胖團子都遠遠比不上今晚早些時候他被請去的那頓晚宴，但凜雪鴉却沒有任何不滿，伸手捏了一個胖得走了形的滴酥鮑螺放進嘴裏。
很甜，奶香味也很濃郁，但已經完全不凉了，口感也稱不上清澈，挂在牙齒間像是一層油。凜雪鴉放下提盒，重新洗了手，拿起帕子擦手時看見自己映在水面上的臉，用力抿了抿唇，也沒能收回去那一臉笑意。
凜雪鴉走回屏風內側，却沒直接上床，雖然那個滴酥鮑螺吃得開心，但口中發甜發膩還是想喝水。他從茶爐上拎起茶壺，揀了個杯子倒進半杯水隨便涮了一下，又倒滿了一杯茶，剛要喝，就被殤不患叫住了：“茶都凉透了，你起個火熱一回再喝。”
凜雪鴉端著茶杯走回去坐在床邊，空著的右手握住殤不患的手：“喝一口就睡了，不用這麽麻煩。”
殤不患反握住他的手，借力起了身，牽著凜雪鴉的手按著他的肩把人壓在床柱上，另一隻手就去搶過了茶杯。凜雪鴉似乎要說什麽，還未出口就全被殤不患用親吻堵了回去。
殤不患的動作輕柔緩慢，但是又很認真。舌尖嘗到凜雪鴉嘴裏甜甜的奶香味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丟到一邊的那盒子滴酥鮑螺已經被凜雪鴉發現了，這向來挑剔的傢伙竟然還吃了，吃過之後也沒一句嫌弃。殤不患想說什麽却又不能說話，只加深了這個吻，吃什麽珍貴點心似的仔仔細細地舔遍了他嘴裏每一個角落。帶著甜味的凜雪鴉被親得軟綿綿熱乎乎的，越發像是只在他懷裏逐漸融化的滴酥鮑螺。
直到他用內力熱好了搶下來的那杯茶，殤不患才肯心滿意足地放開懷裏這只被他細細密密品嘗過的白色點心。殤不患帶著點得意地把茶杯放回凜雪鴉手裏，頭枕著他的肩整個人挂在他身上等著他喝茶。
凜雪鴉對殤不患這份得意簡直無言以對。他找茶喝只是因爲方才那滴酥鮑螺吃得嘴裏發膩，被殤不患這麽親過之後連點味道都沒剩下，現在還有什麽喝茶的必要？
凜雪鴉左手端著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咽著溫度剛好的熱茶，右手還被殤不患握著。殤不患眼睛看著凜雪鴉喝茶的動作，兩隻手把他的右手扣在中間，從指尖一寸寸捏到手腕，又沿著指縫來回揉著指節，像是抓了個麵團放在掌心一樣把玩著。
凜雪鴉勉勉强强喝了半盞茶，自覺算是對得起殤不患熱的這一回，作勢要抽回手，却被殤不患抱緊了腰不肯放開。凜雪鴉一隻手拿著茶杯一隻手被握住不能動，只好伸脚踢了踢殤不患的腿：“不喝了，我把杯子放回去。”
殤不患索性連腿也纏了上來，八爪魚似的抱緊了凜雪鴉，留給他還能動的就只剩下一隻手：“不用那麽麻煩。”
哪有這麽抬杠的。這顯然就是在回他之前懶得熱茶那句話，凜雪鴉簡直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雖然殤不患是一副打定了主意要耍懶不肯鬆手的樣子，可是想想他自己有門不走偏要夜夜翻窗的盜賊積習，凜雪鴉也有些無法反駁的心虛，最終還是大材小用地使出了飛花摘葉的暗器功夫來扔茶杯。
茶杯剛丟出去，還沒平穩降落，凜雪鴉空下來的那只手也被殤不患抓了過去。他就這麽把凜雪鴉整個人扣在懷裏，一寸一寸從床沿向裏面慢慢挪過去，半抱半拖著幾乎稱得上是笨拙地才把人搬上了床。凜雪鴉任由他動作，嘴角含著笑意束手就擒毫不反抗，但也沒有一點要主動幫他省點力氣的意思。
殤不患有時候就會有這種占有欲。凜雪鴉現在本就是要上床睡覺，其實用不著他這麽拖，或者非要抱的話，竪著扛起來橫著抬起來怎麽不都比他現在要省力容易，但殤不患偏偏一定要用這種抱緊了兩個人之間容不下一絲空隙的姿勢。
甚至有一次，凜雪鴉半夜醒來睜開眼就看到半月未見的殤不患正屏著氣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往外抽他懷裏抱著的枕頭。見他醒了，殤不患更是理直氣壯地拿走了那個枕頭丟到椅子上，換成自己擠進他懷裏：“我回來了。”
凜雪鴉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空下來的手抓上被子，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殤不患用力親了他一口，把他的兩隻手按在自己身上：“不許抱枕頭也不許抱被子了，但是可以抱我。”
凜雪鴉稍稍側過身體讓出來半個枕頭給他睡，到底還是忍住了沒說看這床上只剩下一個枕頭就該知道被殤不患丟出去的那個枕頭是他自己的。
更鼓聲敲過了五更初，殤不患成功把人搬上了床抱在懷裏也不再折騰，只把壓在凜雪鴉身下的左手臂抽出來換了個姿勢攬在他肩上，就準備睡了。
凜雪鴉躺在他懷裏，長髮幾乎全擋住了上半身，看起來有種格外能騙人的乖巧。殤不患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聽見他說：“很想你，所以等不到明天再回來。”
凜雪鴉頭埋在殤不患胸前，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熱氣直接撲在他的皮膚上，柔軟的嘴唇來回擦過他的心口。這句話聲音很輕，內容也簡簡單單平鋪直叙，可殤不患的心臟却像是被他的話音帶起了共振一樣加速跳動起來，忍不住把人抱得更緊了些。
殤不患總是對凜雪鴉很沒辦法。每一次抱緊他的時候都很滿足，每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都會再一次心動。明明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了，可是凜雪鴉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還是能讓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興奮慌亂。
明天要去重新買一盒滴酥鮑螺，還有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聽說兩條街外的熙春樓有一道釀笋最是有名，如今正是吃春笋的時節，也可以去嘗一嘗。殤不患盤算著第二天的計劃，美滋滋地想來想去，只覺得一日十二個時辰三頓飯實在是不够用。正打算開口和凜雪鴉商量一下時，却發現懷裏這個方才只用一句話就把他撩撥得心神蕩漾的人呼吸沉緩，已經睡得很熟了。

- FIN -

注：
滴酥鮑螺出自《武林舊事·卷二·元夕》，作者周密。
雪蒸糕出自《隨園食單·卷四·點心單》，作者袁枚。
熙春樓出自《夢粱錄·卷十六·酒肆》，釀笋出自《夢粱錄·卷十六·分茶酒店》，作者吳自牧。

這篇最開始是當作慶祝第四季開拍的賀文來寫的，但……怎麽現在寫完就已經開拍一個月還多了呢（。
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說這是第四季開拍賀文了，總之敲碗繼續等第四季的甜蜜殤凜，雖然感覺可能性不大但許願一下第四季能不能拍長一點，重點是像第三季末殤凜到底怎麽暗度陳倉之類的删减劇情都不要給小情侶保密了拍出來給我們也看看好不好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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