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7 【佛劍龍宿】剪髮記～友情向短篇完結

«
1
2
3
»
Pages: 1/3 Go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書大的眉毛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12036
精華: 0
發帖: 30
威望: 1 點
銀兩: 221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一頁書紫錦囊
王道: 沒啦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be kind to yourself
注冊時間: 2019-08-07
最後登錄: 2020-10-23

鮮花(24)

樓主發表於: 2019-08-17 21:4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17 【佛劍龍宿】剪髮記～友情向短篇完結

簡介：
佛劍大師剪頭髮啦～

佛劍分說的頭髮打結了。

說不上聖僧每到一個地方，四周的風都是從何而來，總之再聽話的頭髮，都經不起風吹雨打，終於某天，它在聖僧的耳後和髮尾，環環相扣，打了三個直徑一寸的結。

髮絲不再飄逸，而是一整片在背後嗡動，不拘名相的聖僧，未曾著意此事。倒是向來華麗無雙的龍宿，於這次相聚時，朝好友的頭髮看了又看。

「佛劍好友……」似是考慮到聖僧率直的個性，龍宿向來迂迴的話語變得直接：「汝多久沒梳頭了？」

「嗯？」

「汝的頭髮很亂。看在多年交情份上，這柄梳便奉送嘍。」紫絹扇掩唇，梳子遞著半天，卻沒人接，龍宿保持微笑，與紋風不動的聖僧對望。

惜字如金的聖僧只說了兩個字：「無妨。」

「汝……算了，吾來幫汝梳吧。」

龍宿從石椅起身，走到聖僧面前，執起對方肩前一撮白髮，姿勢純熟地往下梳。

只是梳沒兩下，梳齒就卡住，儒門龍首的手勁，更扯得聖僧連人帶髮往前一傾。

「唉呀！對不住。」

佛劍睜大眼，未及反應，這時龍宿又不死心地繼續梳，頭皮被扯得清痛，連帶他的眼角也濕潤起來。

「好友啊好友，汝到底多久沒理髮？瞧這髮尾，連仙鳳用來掃地的掃帚，都比汝的頭髮柔順。」

「交給吾。」佛劍索回頭髮，直奔解決之道，催動內力，意欲就地削斷三千煩惱絲。

龍宿及時從旁伸出紫扇，搭在佛劍手背上，兩股內力相接，頓時氣流迸發，四袖鼓漲。

龍宿棄了斷成三截的絹扇，把那撮差點成為無主孤髮的白髮奪回手中。

「說割就割，真是不由分說。不過這把頭髮，既落在吾手中，便歸吾管。是要解結，還是要割掉，皆由吾來定奪嘍。」一不注意，儒門龍首將一句話雕成八句說的習慣又浮現。龍宿琢磨與佛劍溝通的方式，補上一句直截了當的重點：「這頭髮是吾的了。」

佛劍就事論事：「它不是。」

「身體髮膚皆是外物，吾已率先收下這無主之物，汝難道想強詞奪理，不顧及先來後到嗎。」

佛劍心如明鏡，並非聽不出好友言詞中的盲點，但他也不執著這把頭髮，便隨龍宿去了。

「要就拿走。」佛劍復又握住那把長髮，准備將它割下來給龍宿。

龍宿卻不放手，拉扯之際，兩人都沒注意力道，硬是把佛劍頭上的舍利都扯得為之一動。

「龍宿。」聖僧一如以往直呼其名，一聲叫喚當中，包含千言萬語。

龍宿握住聖僧一撮頭髮，用的是比持劍時更重七分的死力，琥珀色的眼睛難掩精光，似是來了興致，這下無人可阻擋他了。

「好友啊，其實龍宿從未替別人梳過頭髮。今次就當是吾招待汝作客疏樓西風，再推辭就見外嘍。」

佛劍看了看龍宿，心想再拉扯下去也非解決之道，便閉起眼，意思是隨他了。

龍宿右手一揚，招來一柄新的珍珠扇，邊搧邊繞著對方走了一圈。「嗯──汝這髮質啊，說是堅韌？偏又軟似西域絲絨。說是柔順？偏又能打下頑固死結。真是十分矛盾的存在。」端詳一番後，抬眼望聖僧，「該說是物如其人嗎。」

龍宿搖一下扇子，旁邊的石桌上便出現了幾樣物件，包括盛滿水的木盆，以及氣味清香的植物油脂。

龍宿繞到佛劍背後，拉來木盆，執起長髮，將它們盡數浸於水中。

「先用油皂洗去塵埃，之後才好梳理。可惜啊，劍子不在，少了一個人欣賞吾高明無雙的梳髮手藝。」

佛劍把那句「高明無雙的梳髮手藝」聽在耳中，同時頭皮被扯得到處都痛。

龍宿提議：「汝將佛牒解下來吧，別沾濕了。」

佛牒連鞘滑出，屹立在主人的身旁。

「真好說話。」

若決意隨了，便再無二話，是聖僧的作風。

龍宿在髮上抹好油皂，本來是用梳子去梳的，可是當梳子卡著無數次後，他終於放下玉梳，改為用十指去捋順。

擅長握紫龍劍的手，順起髮來也是靈活，三兩下手勢，便解開了佛劍髮上的第一個結。

解除禁錮的長髮，在水裡冷滑如絲，想握也握不住。

龍宿解第二個髮結時，視線朝對方的後頸投去。「汝的姿態防備全無。就這麼信任吾嗎？」

過了數秒，聖僧低沉穩的嗓音才響起。

「你的選擇，佛劍接受。」

「不正面回答，卻不會給人敷衍的感覺。汝打發別人的本領，不在吾之下啊。」

「龍宿。」

「好啦，吾知道汝的意思。是不是又扯到了。」

「是。」這次是馬上回答。

龍宿不再閒扯，專心一志跟佛劍的髮結搏鬥。

無人說話，環境頓時安靜下來。

時值夏令，陽光滿院。帶有青草甜味的微風吹入涼亭，拂動聖僧潔白的衣領，布料若有若無地躇磨聖僧溫暖的頸側。

非是有甚麼不適，聖僧只是反射性地抬手，調整衣領。

氣質莊嚴，舉止俐落。不說一句多餘話，不作一件寡斷事。

種種特質，很容易讓人忘記，聖僧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感受的人。

跟聖僧有深刻交情的人，難免都曾有過一個念頭：有時候，也想對這個嚴肅認真的人，做一件好事。

想他偶爾也能夠寬心地笑一次。

跟聖僧喝過茶的秦假仙曾這樣形容：佛劍分說一微笑，雪地的梅花就不捨得凋謝了。

傲絕天下的儒門龍首，一生未曾給別人梳過髮是真。旁人若將這情景看了去，恐怕只會側目，也不會明白，他只是想為這個對他說過「嗜血者又如何，你就是你」的聖僧做些事情。

茶冷了，為他換杯熱的。髮亂了，替他梳一梳。若有九死一生的局面，就陪他走一趟。

他其實不愛強人所難，唯獨在淡泊交際的聖僧面前，總有人要先走第一步。

他知道聖僧根本不在意頭髮怎麼了。但他想做便做了，他不解釋，聖僧也隨他去，向來都是如此。

多年交情也是這般自然地走過來。

無事能難倒勢在必得的龍首，不消片刻，所有結都拆解了。

梳理好的白髮，在水中散開，像銀色的漣漪。

龍宿自木盆內撈起白髮，另一隻手凝聚金光，以內力輕掃長髮，長髮便似被風吹過般乾爽。

「吾真是佩服自己，沒想到會梳得這麼成功。再在髮尾塗些植物油，兩邊吹得略微外卷，汝就能像吾這麼……」

自賣自誇的話沒說完，不料突然飛來一隻綠甲蟲子，停在他握持長髮的指節上。

儒門龍首眼尾一瞥，暗運內勁，不欲殺生，意在驅趕。

只見金光一閃，蟲子趕跑了，然而握著的一把白髮，也硬生生被灼斷了。

聖僧一頭長髮，被削成短髮齊肩，幾縷吊垂頰旁。他臉半轉，投去不冷不熱的視線。「嗯──？」

龍宿反應迅速：「吾會負責到底。吾替汝駁髮。可相信吾的手藝，保證連劍子都看不出來是駁上去的。」

聖僧尚未表態。龍宿續道：「只是沒想到，一切心機枉費。吾可是連梳自己的頭髮，都沒這麼用心過。」本來是為了轉移焦點而說的，怎知說完之後，自己也真的生出幾分婉惜。

這時聖僧緩緩從椅上起身，自龍宿的手上取走斷髮。

聖僧白眉下眼神一凝，掌心發出金光，斷髮融化成光點，全數被吸納進掌心之中。

龍宿一怔。「汝……」

聖僧一瞥身旁，收回佛牒，然後臉轉回來，看著龍宿，淺淡地笑了笑。

「無妨。」

語畢，不待龍宿反應，聖僧便化光離去。

人走了，氣息仍在。

仲夏的陽光透過雲層，照進涼亭，停留在聖僧方才坐過的石椅。

暖洋洋的風捲進來，流連在聖僧曾經駐足的空間，遲遲不肯離去。

龍宿輕搖珍珠絹扇，眼簾半垂。

「呵。好友啊好友。」

瞧汝這一笑，連夏天都不捨得走了。

只是那頭短髮……真的無妨嗎？

（全文完）

[ 此帖被書大的眉毛在2019-11-03 15:02重新編輯 ]

在自己心中蓋了座花園
把你的一切　都種在這個地點
──青峰無眠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