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1 <閒雲野記>贈飾　END

作者:護玄
轉載自:創作線上

大約那是曲雲剛到雲門沒多久的事情。

那時的曲雲個子還小小的，看來沒幾歲的樣子。

雲門中與他近年的有好幾個人，除了韶雲和鍾雲稍長幾歲，瑟雲比他小一點之外。

最令韶雲頭痛的就非仲雲莫屬，他曾經懷疑這小孩是不是過動或者是天生猴養，怎樣都靜不下來。

「韶雲，他是不是自閉，都不和人家說話。」

那來了一陣子仍是只緊緊跟在韶雲後面不肯輕易和人接觸的曲雲當然引起他的好奇心。

「哼。」曲雲別過臉，很有志氣的不想甩他。

「韶雲，瑟雲掉到溝裡了！」牽著小佾雲，鍾雲急急忙忙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怎麼掉進去的。」那小傢伙三天兩頭就來這麼一次，僅次於仲雲之後的危險人物，「曲雲你先乖乖待在這邊，我一會就回來。」看著那小小的手放開自己的衣袖，他也沒多想就和鍾雲一同跑出去了。

留下三個娃兒面面相看。

「喂，你為什麼都不說話。」仲雲繞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啞巴啊，還是真的自閉不說話。」

「別鬧他，仲雲。」佾雲發了聲。

「我只是想問問他為什麼不說話而已。」好像幾乎沒聽過這同伴發出聲音，大半時候就跟著韶雲後頭轉來轉去的，他好奇嘛！

「我又不是過動猴子。」那稚嫩的聲音很小很細，不過確實飄進其他兩人的耳裡。

佾雲和仲雲同時愣了一下。

「好小子，你說誰是過動猴子！」首先回過神來的仲雲一把拉住他的衣領，怒吼的說。

只見那白皙的臉勾起一抹笑容，「我沒說誰。」是有人對了號、入了座。

「仲雲，快住手。」急忙想制止兩個人的佾雲也湊了上去。

結果演變成三個小孩又吵又鬧的成了一團。

後來給趕回來的韶雲分開，並且將兩人給訓了一頓。
事情還沒結束。

　

過了幾天，仲雲仍是想給那個小子一個小小的教訓。
竟然拐彎罵他是過動猴子。

哼哼～

所以這幾天下來，他努力跟蹤曲雲，順便記錄他的行程以便報復。

早上，睡醒之後吃早餐，然後跟著其他人一起練基本功。

中午，吃過午餐之後跟著韶雲山前山後的繞了一圈。

下午，爬到樹上吹笛子。

晚上，吃過晚餐之後又跟著韶雲繞了一圈，之後睡覺。

真是˙超˙級˙無˙聊˙的行程！！

跟蹤了幾天的仲雲幾乎想撞牆。

不過他發現有一個可以下手的空間，就是下午曲雲不會跟在韶雲後面，而是到山後的林子中練笛。

最佳下手時機。

「仲雲，你臉上的笑容很詭異喔。」路經走廊的霓雲停
下腳步。

就見到一朵雲發神經似的吃吃直笑。

「沒事，我什麼也沒想。」他急忙收起臉上得意的笑，然後搖動雙手。

欲蓋彌彰更顯可疑。

霓雲挑起眉。

這傢伙每次作出這種表情，肯定又在想什麼了。

「我要出去一下，晚點見。」說著，仲雲立即拔腿就溜走了。

「那小子又想玩什麼？」

　

「喂！你給我下來！」

好不容易在後山的某一棵大樹上找到那個紫色的影子。
陡然停住笛聲，曲雲凝起眉看著樹下這個存心想找他麻煩的人。

「我們來單挑，膽小鬼的話你就繼續窩在樹上好了！」
仲雲在樹下大聲的喊著。

小鬼。

曲雲在心底罵了聲，「要找人單挑的是你，你為什麼不自己上來。」

「你下來！」

翻翻白眼，曲雲還是攀著樹枝慢慢的下到地面。

豈知當他快到地面的那一瞬間，仲雲快了一步將他收在腰際的笛子一把抽走。

「膽小鬼，有本事自己來拿！」說著，便朝後山的溪谷跑去。

「還給我！」那是韶雲給他作的笛子！

想也不想的，曲雲邁開腳步追了上去。

晚了一步的結果就是剛好見到仲雲將笛子扔到溪谷裡的那一幕。

「怎麼樣，我見你一定也不敢下去．．．．．」

才得意的說到一半，仲雲就愣住了。

因為那個紫色的小小身影不多作任何考慮就直接往溪裡去。

那溪水平日師父和韶雲都禁止他們靠近的，因為山中氣
候多變，有時溪水平靜眨眼便會暴漲，更別說那溪水的深度連他仲雲都還不敢直接跳下去哩。

「喂，你別發神經了，你想害我被罵死啊！」他連忙幾步衝進水裡架住那個不知死活的笨蛋。

「和你沒關係。」曲雲賭氣的推開他。

兩個小小的身影就在水裡面僵持不下。

直到另一道聲音響起，「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經霓雲指路尾隨而來的鍾雲一手一個將兩個人都拉了上岸，「師父不是說不准到這地方玩的。」

「我．．．．．」仲雲心虛的低下頭。

「我要回去了。」撥開鍾雲的手，曲雲頭也不回的往雲門的方向跑走。

那個晚上，曲雲沒有出來吃飯，也沒有跟著韶雲。

夜半，房外急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將他從夢中擾醒。

「吵死了．．．．．．」他打開房門，剛好見到遊雲從他面前跑過去，「怎麼了？」想也沒想的先抓住他開口就問。

「曲雲發燒了，鍾雲要我去叫韶雲起床。」那沒比他大多少的孩子說到，「鍾雲說曲雲好像是因為下午受了涼染上風寒。」他也是給鍾雲汲水的聲音擾醒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可是晚上韶雲拿晚飯去給他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韶雲還在旁邊盯著曲雲吃完才離開呀。

「好像是夜半發病的。」

放開讓遊雲往韶雲的房間跑去，死都不想承認自己還是很擔心的仲雲掙扎了一下，然後還是偷偷的溜去曲雲的
房間。

那裡面的鍾雲正忙碌的給他額上的濕巾接換。

沒多久，方醒的韶雲也匆匆的進了房間。

「師父還有幾天才會回來，我看我們天一亮馬上下山去請大夫好了。」兩個年紀較大的輕聲的討論著。

「我去請大夫！」

討論聲給打斷，韶雲和鍾雲驚訝的看著發出聲音的人。

「仲雲，你先回去睡覺。」韶雲皺著眉說道。

「我去請大夫，因為曲雲是我才．．．．．」他將下午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跟著哭了起來。

他不是有意要害曲雲生病的啦。

望著床上那張因燒而燙紅的小臉難過的喘息，滿滿的罪惡感就揮之不去。

鍾雲無言的拍拍他的頭。

「曲雲醒了。」遊雲發出聲音。

聞言，幾個人連忙湊過去。

「覺得怎麼樣？」韶雲摸摸他的額溫，還是令人擔心的燙熱。

眨眨眸子，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下曲雲伸手抓住的仲雲的衣袖。

「別走．．．．．」

　

隔天，大夫請來了。

診斷出只是一般的風寒，好好休息個幾天就可以了。

「仲雲，你先去休息吧。」再拿藥進來時，韶雲開口說，「曲雲已經好多了。」

「嗯。」

仲雲點點頭，而且大半夜的下來他也的確很想睡覺了。
關門之前，他看見韶雲在桌上放下一把笛子。

莫約要近黃昏的時候，霓雲走進房間。

「曲雲，你好多了嗎？」他將手上的點心和藥放到桌上。

「嗯。」把玩著手上的新笛子，他像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仲雲呢？」

「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人，大概又跑別的地方玩了吧。」

「喔。」

房門突然被用力的推開，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仲雲？你跑哪裡去了？」一看見推門的人，霓雲馬上喊道。

只見那人緊繃著一張臉，然後直直走到床前，將一個東西丟到被上。

「這是．．．．．」拿起被上的東西，仔細一看是個掛
飾。與他的髮色相同，雖然編作的手法不甚俐落，但可從繁複的勾環中看出其用心的程度。結環的中間有一抹小小的微透明白玉。

「你的笛子光禿禿的醜死了，那是給笛子用的。」仲雲神色一點都不自然的說，然後再來是極為強勢的喊到，「如果你把它丟了或壞了會遭天譴的！」

然後，轉身就跑。

房內兩人給這刮颱風之勢愣了半晌。

接下來又進入的笑聲才讓兩人回過神，隨在後面的佾雲走了進來，「那是仲雲自己做的喔。」今天一大早他才剛醒沒多久，就看見整個雲門中最沒耐心的人捧了一堆線進來，強迫他一定要教會他打結。

原本佾雲還莫名其妙的。

不過後來見那線的顏色．．．．．

「仲雲作了一整天了，差點沒給那些線纏死。」掩著笑，他跳上床鋪的另一邊坐著，「嗯．．．．．還有點燒。」他探了探曲雲的額溫說。

曲雲只是盯著手上的掛飾看了很久，然後才慢慢的將它別到笛上。

那天晚上，端著晚餐進來的仲雲就在曲雲的房間裡陪他睡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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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提這件事我還差點忘了。」

憶起，霓雲就笑不可止，「真想讓你們也看看當時仲雲的臉，真是笑煞人了。」說完，他又是一陣狂笑。

「對啊，我也記得那時候仲雲抓著一堆線突然衝進我房裡那表情，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看著同伴逐漸漲紅的臉，佾雲也是勾起了唇。

「那麼久的事情我早就忘記了！」豁地，仲雲站起身，急急忙忙的離開大廳。

四周的雲朵們又是一陣笑。

「我給他重作一隻笛好了。」韶雲站起身，得趁天色還沒暗之前先去找作笛的材料。

「我和你一起去。」瑟雲也站起身。

「要記得回來吃飯。」看看也該散會了，遊雲朝那兩個離開的人打聲招呼，「霓雲，可以和我一起下山買東西嗎？」

「好。」

鍾雲也起了身。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們一道走吧。」佾雲看了他一眼，笑道。

「嗯。」

那大廳很快的一人不剩。
　
　
　
　
近傍晚，曲雲進了大廳。

「曲雲，你來看看！」那熱情過火的瑟雲又一把抓住他的手。

想也不想的，曲雲自然掄起笛子就敲下去。

瑟雲吃痛的鬆開手，不過還是很高興的一直推著他往聽內走去，「我和韶雲剛剛找到最好的玉管回來給你做笛，你去看看合不合適。」

微微一愣，一抬眼果然見到韶雲站在他面前，手上還多了一把新笛，「是半成品，你再忍個一天就好了。」那

作大哥的人柔聲的說道。

只能愣愣的點點頭。

「欸，韶雲你動作挺快的。」甫入門的遊雲霓雲兩人手
上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這是給新笛子的，雖然和以前的不太一樣，不過手工也挺巧。」互相望了一眼，遊雲從懷中取出一只小盒，那裡頭靜靜躺著一只紫色的掛飾，同樣中央鑲了一枚圓潤的白玉，「霓雲可是找了很遠才找到有這樣相近顏色的。」他笑著說。

曲雲還是愣愣的看著被塞在手上的盒。

他．．．．．什麼都沒說不是．．．．．？

「欸，你們早了一步啊。」

兩個灰頭土臉的人走了進來，是同樣出去大半時候的鍾雲和佾雲。

「你們跌到溝裡了？」一邊的瑟雲疑惑的看著兩個很少弄得這麼髒的人。

「沒，是鍾雲說要是吊飾不是落在樹林裡，必定是跌在山腰間或是勾在樹上了。」佾雲看著圍了一圈的人笑說，「結果讓我們猜對了，不過原來想還是回來作新的好了，因為那掛飾．．．．．」他從袖中取出一團紫色的東西，明顯是已經壞掉落絲的線結。

「佾雲弄了很久，不過已經打死結固定了，所以我們只好這樣回來了。」鍾雲微微的笑道，「不過看來似乎已經有人快一步了。」他看著遊雲霓雲說著。

愣了很久，曲雲才回過神，看了一手的紫，「我也沒說一定要這些東西．．．．．」他微側過臉，有點不自在。

他們雖多事，不過自己心頭卻很暖。

「那為什麼你還要找那個掛飾找一個月．．．．．」

來不及掩住瑟雲嘴的霓雲白了他一眼。

微勾唇角，那彷彿帶笑的眸看了他。

「我只是不想遭天譴而已。」

四周的兄弟們都換上一點笑。

「好啦，鍾雲和佾雲你們先去換下這一身，很髒啊。」

遊雲看了那一身污髒的兩人說到，「等等就可以吃飯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說著，四周的雲朵各自一哄而散。

就當所有人都轉頭的時候，一聲「謝謝」入了所有人的耳裡。
　
　　

　

稍晚，曲雲回到房裡。

那燭光已經點燃，在燭臺邊閃爍著小小的光澤。

那桌面上壓著一張紙條，以及．．．．．一系和他先前失落一模一樣的掛飾。

「呵．．．．．這麼多年，作的還是一樣醜。」

彎起唇，看著那桌上的紙條。
　
　
『再次警告，如果你又把它丟了或壞了絕對會遭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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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仲雲不知道的事）
　
　
那晚，小仲雲答應小曲雲陪他睡了一夜。

翌日，雲門又忙亂成一團。

「曲雲，你的風寒好的好快啊，鍾雲都說不可思議呢。」一邊挖著地上泥土，小小的佾雲輕手的將一株綠色小草種進鍾雲的藥圃中。

「呵．．．．．」停下手上正在吹奏的曲子，然後看著仲雲房中走進走出的兩人。

「不過很奇怪，仲雲明明沒生病的，為什麼你好了他反而病了？」小佾雲不解的隨著他的視線看著那忙亂的房間。

過了很久，就當小佾雲要繼續手上種植的工作時，一道
涼涼的聲音傳來：
　
　
「你沒聽過，將病傳染給別人就會好的很快嗎。」
　
　
當場，小佾雲石化。

[ 此貼被朧月在2006-03-11 10:3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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