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06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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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i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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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樓主發表於: 2006-05-07 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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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6鎖

臥銀......算吧

　　「臥江子！臥江子！」

　　聲聲呼喊回盪於秋山谷內，軟嫩嗓音中盡是掩不住的心慌。

　　「......不在這裡。」

　　登登登，腳步聲由小而大，又由大而小。

　　「也不在這裡......」

　　小小胸膛不斷起伏，白皙臉龐因長時間奔跑而浮現紅暈，汗水沿頰滑下，他無暇拭去，任憑粒粒汗珠滴落。不住左顧右盼，就怕自己漏了什麼地方沒找。

　　　　到底在哪裡呢......

　　努力想，用力想，終於讓他想起還有個地方仍未尋，轉身跑了出去。

　　距秋山居主屋不遠的簡陋小屋，門戶半掩，屋內擺設一目了然。此時，臥江子臨桌而坐，慣用葉扇擺放一旁。執筆，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並非沒聽見一聲急過一聲的呼喊，只是自己也實在抽不開身，開口回應又怕擾動心神，筆下力道一旦稍有偏差，這連日來的心血便毀於一旦。更何況狐狸心思敏捷，在秋山居找不著自己，不消多久也定會尋到此處。思及此，索性把心一橫，全神貫注於筆下大千世界。

　　果不其然，不一會功夫，腳步聲由遠而近，碰地一聲，虛掩木門被大力推開。隨即聽得一聲歡呼：「找到了！」

　　咚咚幾響，那抹小小的、白白的身影挨了過來，想看清臥江子到底是在忙些什麼。無奈那桌子硬是比自己高了幾吋，躍了數次仍無法如願。索性雙手攀上桌緣，拼命撐住身子，卻始終沒法讓視線平視桌面，更別提看清那讓臥江子專心到對自己的呼叫充耳不聞的「罪魁禍首」的廬山真面目了。

　　循聲望去，只看到毛茸茸的雙耳在桌面等高處一上一下，三不五時還聽見幾聲低咒。微微苦笑了會，心想今天大概沒法順利完成了吧。遂擱下筆，揉揉略顯僵硬的頸項，見墨跡已乾，小心捲起卷軸，將其置於一旁木櫃上。

　　眼見臥江子已離桌，小小銀狐也就不再白費力氣，躍下桌，自動自發跟在臥江子身後，歪頭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圓滾滾金瞳眨巴眨巴，終於問出擱在心頭許久的疑惑：「那是什麼？」

　　帶上屋門並上鎖的臥江子聞言，反身，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秘密。」

　　　　　　　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　　　　　＊　　　　　＊

　　他很討厭那人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就沒了蹤影。

　　雖然他明白這行為稱不上「失蹤。」因他總在同一個地方輕易尋著那道悠然身影。

　　......總是背對自己，對自己的問題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

　　他討厭那時的臥江子，連帶厭惡那時繚繞在臥江子身上的，夾雜絲絲中藥香的氣味。

　　後來，他隨臥江子走了趟市集。意外的，在一舖小小店面聞到那種香氣。而後經由臥江子的詳細解說，他才明白，那是以輕膠松煙製成的頂極墨條所獨有的香味。

　　所以，當臥江子將他抱在懷中教他習字時，他用力掙開，一溜煙地沒了蹤影。

　　日後，每到習字時間，他總在秋山谷追趕跑跳碰，和臥江子大玩官兵追強盜的遊戲。

　　雖然大多數都由自己勝出，但最後，自己仍會乖乖坐於桌前習字。

　　　　......只不過，字的美醜，就很難說了。

　

　　後來，銀狐孤身一人闖蕩苦境。

　　後來，臥江子也跟了過來。

　　再後來，銀狐回到了天外南海。和當初離開時不同，身邊，多了一口棺木。棺木裡頭躺著的，是師、是友、是至親

　　　　秋山臨楓‧臥江子

　　　　　＊　　　　　＊　　　　　＊

　　回到天外南海不久，銀狐遇見了翼族的神梟長老──哦不，該說是神梟主動到秋山谷找他──而後，拿到了據說藏有讓人死而復生的秘密的金盒。

　　甫自神梟手上接過，銀狐的注意力便完全投注在金盒上。壓根沒再分神細聽神梟又續續叨叨說了些什麼。

　　　　──那金盒，該死的眼熟！

　　用不著動手開啟，銀狐也知道裡頭裝的不是什麼狗屁秘密！而是一把鑰匙！

　　那把，在自己記憶中，鎖著臥江子口中的秘密的小屋鑰匙！

　　當時年紀小，雖明白臥江子把鑰匙放在何處，可卻只能眼巴巴地望著金盒被放在自己搆不著的高度，耀武揚威地閃著刺目金光。後來年紀漸長，身高逐漸抽長，那金盒不再遙不可及，或許是賭氣，又或許是為了連自己也不明瞭的原因，銀狐連碰都沒碰過那金盒。

　　此刻，靜躺於桌上的金盒，早已不復幼時的光采奪目。小小鑰匙重量不重，可擱在掌心卻沉甸甸的。冷冰冰的觸感直沁心脾，就連早已習慣零式刀法寒冽凍氣的銀狐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屸。

　　一咬牙，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秋山居。憑恃過人記憶，銀狐再度來到許久未踏入一步的小屋前。

　　許是此處的主人在離去前佈下了陣法。所以，即便那人已不在，此處雖罕有人跡，卻鮮有塵埃，仍維持一定程度的清潔。

　　閉眼，兒時記憶紛至沓來：覆在手上的大掌，自握筆開始䦡起，一豎一橫引導自己臨帖習字；掌中傳遞的，是令人眷戀的溫度；竄流鼻間的，是使人心安的竹香。偶爾和獸族孩子玩得渾身是傷，那人也僅是輕嘆口氣，蹲下身子仔細替自己清洗傷口、細心上藥。做錯事、闖了禍，那人也未曾責備過一字一句......

　　睜眼，上前，開鎖，推門入內。

　　滿屋卷軸書簡堆疊排放整齊，銀狐一個箭步向前。攤開卷軸，忍不住倒抽口氣。

　　　　卷中所繪之人，尖耳金瞳，不是自己又是誰？

　　翻看其中一本書卷，熟悉的字跡，蒼勁不顯霸氣，娟秀不覺柔媚，依稀可嗅得淡淡墨香。一字一行讀去，卻令銀狐忍不住紅了眼眶。

　　　　某月某日

　　　　小狐開始搖搖晃晃走路，甚喜。

　　　　某月某日

　　　　開始咿咿呀呀學習如何說話，只是甫出口的字彙......唉......不提也罷......

　　一筆一劃，一撇一捺，點點墨跡，俱是心血。

　　原以為，此生，不再淚流。

　　環顧屋內，再也按捺不住，放聲大哭。

　　　　　＊　　　　　＊　　　　　＊

　　「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喊你那麼多聲也不回應，被人忽略的感覺很差哩......

　　「沒。」仰頭，一口酒飲落。總不能說自己突然想起過往吧！那多丟人。

　　輕笑數聲，也沒再追問。那笑聲倒是引來一記怒瞪。

　　唉唉......正所謂作賊心虛，惱羞成怒啊......

　　天際圓月，靜靜灑落銀白光輝。

　　......月圓，人團圓

　　不期然的，道盡天下無數遊子心的隻字片語就這樣躍入腦中。

　　「月圓......人團圓哪......」

　　一旁綠衣男子搖著手中葉扇，一邊感嘆一邊裝作不經意瞄了身旁不停灌酒的狐狸大俠一眼。

　　「多說的。」

　　　　　(完)

[ 此貼被keigi在2006-05-14 23:06重新編輯 ]

洛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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