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30 【史俏】純陽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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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05-30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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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0 【史俏】純陽掌

*不滿意，但看來看去還是不知道從哪改起……就這樣了(唉
*主旨是討論俏對純陽掌的執著，還有爹對此的看法。
*有一堆私設和我流見解，慎入。

【史俏】純陽掌

「精忠，為父這幾日在想，是否該教你純陽掌。」

俏如來一瞬錯愕：「純陽……掌？」

世人皆知史艷文以一手精妙絕倫的純陽掌聞名，其中武學造詣之高，教天下習武之人艷羨無比。史艷文身負高強武功，未曾收徒，原應將他畢身絕學全傳授給兒子們。卻沒料到自家三個兒子，兩個功體不合，唯一擁有純陽體的小空卻是個病秧子，下床都難，更遑論習武。

這等憾事，隨著史君子的名聲遠播，連普通老百姓都嘆上一聲可惜，身為史艷文的兒子，又怎會對自己無法傳承父親絕學毫無芥蒂？

俏如來回想起一段遙遠的記憶。年幼的他爬上凳子，顛起腳尖費力地趴在窗台上，透過窗櫺窺探後院裡的父親。

彼時史艷文正比劃著純陽掌的招式，抬掌正劈，寬袖隨著凌厲的掌式劃開空氣，震出氣勢磅礡的聲響。手再一轉，掌內蘊起的內力凝聚收束，精準打碎地面上的小石子。

俏如來還不懂得武功，卻仍被父親的強大震懾，一時間撐不住身子，從凳子上摔落，摔在冷硬的地板上。

他從小就是個內斂的孩子，摔得疼了也不曾嚎啕大哭，只默默憋著眼裡蓄滿的水霧，倔將的爬回凳子上，還想再看看父親。

還沒在凳子上站穩，視線就被熟悉的白衣佔據。

史艷文一手撈起俏如來，讓孩子坐在自己的臂上。

俏如來沒搞清楚自己怎麼就到了父親懷裡，難得傻愣愣地換道：「爹親？」

「精忠疼不疼？」史艷文翻來覆去檢查他的傷勢，小孩細嫩的肌膚經不起折磨，剛剛那一摔，便摔出了好些印子，教史艷文看得心疼。

「精忠不疼的。」俏如來軟軟回應，見史艷文面色不佳，還以為父親對自己的莽撞行徑不悅，立刻又誠惶誠恐的低頭道歉：「打擾爹親了，對不起。」

「無妨，不疼就好。」史艷文輕拍孩子安慰，也沒忘記詢問：「精忠為何爬上凳子？」

「想……想看看爹親……」俏如來越說越細聲，像是怕惹怒了父親，小心翼翼地觀察史艷文的表情。

「哈，原來如此。」史艷文笑得溫和：「精忠想看，直接和爹親說便是，何須爬凳子累著自己？」

史艷文抱著俏如來去到後院，讓小孩坐在後門階梯上，近距離表演了一套純陽掌。

俏如來永遠記得那一幕。父親身姿高大偉岸，運起招式行雲流水、收放自如，好似劈出去的每一掌都蘊著巨力，能開山劈海，能撼動天地。

從那時，便起了執念。

每每見史艷文練功，總要死賴在他身旁看著，妄圖學得一招半式。開始練功後，更是心心念念著要學純陽掌。

他曾是這麼的期待，這麼渴望。但一切，全都毀在他的功體上。

俏如來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知道的。只記得，當得知自己功體不合無法練純陽掌時，那瞬間，彷若世界崩塌般的絕望。

史艷文不在的，他總是不在，所以不知道俏如來是如何崩潰，如何難過，如何獨自撐過那段痛苦的時光。

等史艷文回來時，俏如來已經是個懂事乖巧的好兒子了。史艷文考教他武功，他便提出恰到好處的疑問，讓史艷文能展現自己的武學功底，上演一齣父教子的溫馨戲碼。

也許就像史艷文曾說過的，說一句，便是得不到肯定的答覆，也還能擁有片刻溫馨的安慰。但本質上，他還是那個爬凳子偷看父親的小孩，寧願暗自艱辛、隱忍痛苦，也不願自己一聲詢問耽誤了史艷文。

俏如來不說，史艷文也像是忘了自己還有這門功夫，教導他武功數次，始終不曾提及純陽掌。

再往後，多了兩個弟弟，仍是不能繼承純陽掌的體質。俏如來擔起大哥的責任，安撫弟弟們，教他們不拿這件事打擾父親。

隱而不抒，終成心結。

史艷文見俏如來驚愕，便解釋道：「當初為父見你功體與純陽心法不合，怕讓你強行運行會導致經脈受損，所以不傳你純陽掌。但魔世這一遭卻讓豔文重新思考。在危急時刻，便是經脈受損，只要能取得一絲生機，也好過斷送性命。」

俏如來垂著頭，難得沒有立即回應父親。

「精忠，你想……」

「想！」俏如來急迫開口，難得無禮的打斷史艷文。

史艷文見他這麼迫不及待，有些驚訝的再確認：「你功體不合，學習純陽掌必經脈受損，輕則筋骨巨痛難耐，重則氣脈盡斷。如此，你還願意學嗎？」

「我……」俏如來捏緊袖口，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孩兒願意。」

史艷文點點頭：「很好。明日，為父便教你純陽招式。待你招式熟練後，我再傳授你心法口訣。記住，不到重要關頭絕不可出招。」

「是，孩兒明白。」

&&&&&

次日，兩人在住處後院練掌。史艷文首先示範一次招式，接著撿了根樹枝，用來糾正俏如來的動作。

「純陽貫地一招，講究的是掌力藉由地氣擴散，達到一定範圍內的殺傷。後弓步需踩穩，重心放低，掌心朝下。」

樹枝一揮，不輕不重的打在俏如來小腿上，示意他弓步紮穩。

「精忠，你筋骨柔軟，能做到許多動作。但力勁不足，體力不夠，招式續不住，在戰鬥中不易取得優勢。」

「是，孩兒受教。」

武學是嚴肅的。史艷文收斂起平日的溫和，嚴格審視俏如來的所有動作，一絲一毫不得偏離。手上的樹枝化作教鞭，一下下抽在俏如來身上，不痛，卻相當有存在感。

史艷文刻意不先傳功法，要讓俏如來減少經脈受損的機會。但再精妙的招式離了功法支撐，都只能淪為虛有其表的花架子，再怎麼雕琢也不可能達到原有的模樣。

好一套陽剛威武的掌法被舞得軟軟綿綿，史艷文是不介意，俏如來可受不了。

不用父親教鞭糾正，單是最簡單的正劈掌，都讓他練了整整一上午，不下數百次。

直到史艷文喊他休息了，俏如來才驚覺自己早已汗濕了白髮衣裳，疲累不堪。

「今日就到此。」史艷文拉過他的手，揉按他臂上緊繃的肌肉：「武學無法一蹴而就，得一步一步來。今天練得夠了，明日再繼續。」

俏如來對自己不滿意，但也不會違逆父親的意思，便乖乖跟著史艷文回屋裡休息。

深夜。

俏如來側耳傾聽隔壁的聲響，確認父親入睡後，才躡手躡腳地起身。

魔世的月光比之中原更加黯淡，幸好來到魔世有一段時間，也漸漸熟悉了著個亮度。俏如來將一頭白髮束至腦後，深吸一口氣，擺出上午學過的架式，開始練習起來。

紮穩弓步，抬掌，正劈。旋身，翻掌，再劈。

正如史艷文所說，習武不能一蹴而就。只有千百次的訓練，才能換來一身功夫。不能急，也急不得。

寬大的衣袖隨著掌法揮舞而擺動，俏如來審視著自己的每個動作，每瞬呼吸。

不急、不急……

怎能不急？

他知自己對武學的天分不如父親，也知自己繼承鉅子之位後對武學稍有懈怠，而這一切都成為他學習純陽掌的最大阻礙。最簡單的招式練一個上午都練不成，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多久才能練成純陽掌？

他不敢拿史艷文的耐心來賭。萬一，父親對他習武的悟性失望，不願再教，該如何是好？

他已錯過了史艷文最精妙的武學二十餘載，若永遠無法練得，興許還不會這麼慌張。但現在，要他再與純陽掌擦肩而過，他是受不了的。

黯淡月光下，白衣青年一遍又一遍的演練著招式，專注凝神，並未注意身後悄然無聲的視線。

史艷文看著大兒子認真練習的背影，微微皺起眉頭。

其實在他看來，天下武學沒有優劣之分，只有合與不合。純陽掌跟尋常功夫也沒什麼兩樣，只是他身為純陽體，習得純陽掌，正為合適，使出來的力量更大。而兒子們體質不同，就要學習與之功體相符的武功，才能發揮作用。

世人皆嘆他一身精妙武學無法傳承，史艷文卻想，若他的兒能學得更適合的武功，能因此在武學上更加精進，可不比一昧學習功體不合的純陽掌好多了？

他記得自家大兒子小時候曾有一段時間，很喜歡觀他練掌，也總想學純陽招數。當時他還擔憂過，不知該如何向俏如來解釋功體的問題。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俏如來就像是完全放棄了純陽掌一樣。不再纏著看他練功，考教武功時，提出的問題也都符合自己的功法招式，從未提及純陽掌。

史艷文以為俏如來聰慧，了解功體不合後便主動放棄純陽掌，往另一條武學道路上邁進。他是高興的，對於自己兒子的懂事與智慧，不拘泥於純陽掌的名聲，懂得選擇最適合的功法。

現在看來……或許俏如來明白另擇道路的必要，卻未必能對純陽掌真正釋懷。

他從不說，只在夜深人靜時，獨自練習。

史艷文嘆然，一股疼惜之情湧上心頭。

他想起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小到或許精忠不也記得了。

某個在家後院練功的午後，小小的精忠爬上凳子顛起腳尖，隔著窗櫺偷看他。

他早就發現小孩兒，畢竟那粉嫩嫩小臉那麼明目張擋的擱在窗台上，眼裡的光芒熠熠生輝，教人想忽略都難。

他忍著笑，想逗逗孩子，就緒起些微掌力，打向地面的小石子，讓小石子像煙花一樣爆開。

那時，兒子滿臉的崇拜，教向來謙遜的史君子也忍不住陷入這種為人父的驕傲與虛榮中。

但精忠畢竟年紀小，顛腳尖撐不久，又被這麼一逗，一個沒撐住就摔了下去。

史艷文見狀，立刻閃進屋裡。就見史精忠憋著淚，默默起身，還想再爬凳子上去。

多令人心疼啊。那種甜蜜的刺痛，又寶貝又不捨的心情，成為了史艷文一生最難忘的記憶。

現在，這股情緒又再度湧上心頭。

當時的史艷文繪立刻將兒子納入懷中，細細安慰。而現在……

史艷文悄然上前，貼近俏如來身後，伸手扶正他的動作。

俏如來一驚：「爹親！」

「靜。注意呼吸。」史艷文低聲道，膝頭微曲，恰好頂在俏如來腿後撐住他：「蹲太低了，放鬆。」

俏如來卻放鬆不了。史艷文為了糾正他的動作，靠得極近，兩人幾乎緊緊貼在一起。史艷文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沉穩的，柔和的，震著他的耳膜。

他感覺自己全身都被禁錮在父親懷裡。

就連呼吸的氣息都噴灑在他頸邊，俏如來忍不住偏頭閃躲，試圖說點什麼轉移注意力。

「您怎麼……是孩兒吵醒您了嗎？」

「無妨。」

史艷文空出一隻手扶在俏如來臉上，緩緩施力，將兒子的頭擺正。

「看前方。」史艷文道：「敵人在你眼前。」

俏如來只覺全身都麻了，像個提線木偶，由史艷文全然掌控著。史艷文溫熱的大掌還貼在他臉上，源源不絕的熱力從頰邊擴散，整個腦子都燃了起來。

感謝這朦朧的夜色，教史艷文看不清俏如來此刻的表情，也就沒看見他滿臉的緋紅。

史艷文將手移到俏如來腕上，緊握著，帶領他緩緩推出一掌。

與史艷文的手掌比起來，俏如來的手腕顯得過於纖細。寬袖微微翻起，露出前腕一小截肌膚，此刻正被史艷文牢牢握住，脆弱的脈門就在男人掌下瘋狂跳動。

「氣勁蘊在掌內，如這般推出，目標是正前方的敵人。」史艷文邊做邊解釋：「運功能量大，推掌速度反不宜快。」

俏如來卻聽不清史艷文的聲音。

咚、咚、咚。

鼓一樣的心跳聲蓋過了所有，周圍瞬間變得極靜，連視線都變得模糊。

俏如來看不清、聽不見，卻又用著全身感受史艷文的存在。

「精忠？」

史艷文發現兒子全身僵硬呼吸緊繃，雙腿甚至有些顫抖。又感受到在他掌心裡，有什麼正躁動不安的跳動。

他靜默了一瞬，輕輕問：「精忠，累了嗎？」

「不……嗚、是！」俏如來不敢回頭看，額前隱密的冒出汗水，聲音虛弱得像是嗚咽：「孩兒……累了。」

史艷文終於放開他，退了兩步。

俏如來一脫離父親支撐，差點腿軟跪倒在地。好在他控制住自己，只微微晃了一下。

「晚上不是練功的時間。」史艷文看著他的背影，面無表情。

俏如來瑟縮了下，還是不敢轉身，只低頭道：「對不起。」

史艷文卻是一聲輕嘆：「是為父該道歉。精忠，是我沒與你說清楚。」

「當初不傳你純陽掌，除了功體的因素外，也是為父希望你能找尋自己的道路。」

史艷文見俏如來遲遲不回頭，也不介意，繼續道：「世上武學有千百種，純陽掌不過是其中之一，並非絕世密技，也非天下第一。為父以純陽掌聞名，卻不希望吾兒皆被困於純陽掌的名聲之中。精忠，比起傳成一個有名卻會傷你經脈的武功，我更希望你選擇一個無名卻適合你的功法，用它超越我。」

「……不是的。」俏如來聲輕如羽。

「嗯？」

「孩兒……我想學純陽掌，不因為它的名聲。」俏如來慢慢轉過身來，抬頭看向史艷文：「只因為，那是您的武功。那是『史艷文』的武功。」

黯淡的月光下，那雙金色的眼卻格外閃耀。史艷文看著那抹燦爛的金黃，有些失神。

「精忠……」

史艷文看著俏如來，只覺這向來乖巧的大兒子，一瞬間變得陌生起來。

世人常被史艷文俊美的外貌和始終和善的性格所影響，很少有人發現，那雙藍眼裡時常透露出的清冷。當他面無表情時，那抹冷意便被放大數倍，彷若折射波光的碧潭，清澈而冷冽。

俏如來心中湧動著一股莫名的騷動，雖給了他能與史艷文對視的勇氣，但那壓力還是巨大的。他拼命忍住閃躲的本能，直勾勾的看著父親，像是在和男人較勁，又像是在和自己較勁。

靜默對視。良久，史艷文嘆了口氣，緩緩閉上眼。

再度睜開時，面上已掛回原來溫和的表情。

「精忠，時候不早，該休息了。」

「……是。」俏如來拱手躬身，恭敬道：「今夜，謝謝爹親指教。」

-完-

寫手容漪
坑品級差，跳坑注意
偶爾畫畫，手殘等級
常駐樂乎，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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