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16 【宁离】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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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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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樓主發表於: 2021-03-16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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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6 【宁离】贪杯

慕容寧在八月的末尾攜著北方的風塵匆匆而來，滿城芳菲在他雪青的衣袍上點染了些許江南的婉約，卻遮不住少年眉間銳意飛揚。他把晚秋的蕭瑟遠遠地拋在身後，踏著無邊的風月邁入鼎沸的人潮之中，為高牆深院之外的煙火氣息而沉醉。
“哦，已經被人占了？”少年劍客未斂的鋒芒如斯銳利，只是一句不輕不重的疑問也讓人不能小覷。一張笑面迎八方的店家歉意地拱拱手，將他讓到一旁，好生解釋道：“實在對不住，那位貴客早兩日來，也是一開口就要了六號房，又當即下了一旬的定金，小老兒一點小買賣全仰賴諸位尊客賞臉，著實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慕容寧袖手一笑，端的是通情達理：“店家說得沒錯。”
老闆見他鬆口，連忙接道：“尊客這般風流人物，實在是沒有比天字一號房更能陪襯您的身份了。一號房不僅藏風納氣，視野開闊，晨起可見遠山霧繞，入夜還有歌舞不休，保准您住得滿意。”
“既然如此，天字一號房我就定下來了。”慕容寜把訂房的銀錢放在檯面上，抬手撣了撣袖口，在店家且喜且驚的目光裡拾級而上，“勞煩著人送些招牌的酒菜到一號房，我去會一會這位不謀而合的有緣人。”
慕容寜臉上一派溫雅笑意，眸中淩厲卻藏不住。一個人回去又一個人出來，沒能誆得想要的人作陪，他胸中本就憋著一股悶氣。沒想到還有人恰恰撞上來，十三爺迫不及待想要見識一下，究竟是什麼人先他一步搶下了這間天字六號房。少不得還要用些手段，讓人心甘情願地將屋子拱手讓與他。
若是要店主人來說，他這樓中最好的客房當是一號房，六號房不過普普通通一間上房，沒得什麼稀奇的，更不該引得兩方相爭。但偏偏有些江湖人的風雅喜好與他這生意人不同，慕容寧頭年遊歷至此，就看准了彼處鬧中取靜，朝有遠山相迎，暮無絲竹入耳，舉杯邀月對影三人，當浮一大白。
慕容寧行至六號房前，聽得內裡有人呼吸綿長，吐納和韻，頓時滿身劍氣如針散開，直逼房中人而去。只是劍氣行未過半，就被一道掌力全數截斷。
有意思。
十三爺冷冷一哂，鋒眉一斂，抬起的掌中劍氣如潮，洶湧澎湃，沖得門上的木栓微微震顫。他一招即出，手掌還未收回，一道劍氣忽然從房中直撲而來。慕容寜一步上前，掌心一收，立刻將那道劍氣化於無形。
雙方你來我往，動手皆是普通劍招劍氣，未曾有什麼特殊的招式，隔著道木門過了幾十招後，始終未曾將其損傷分毫。慕容寧對此等身手暗贊一聲，思量著對方如果不是獐頭鼠目、人品低劣之輩，倒也不妨結交為友。他將鋒芒暫收，客客氣氣地在房門上敲了一敲，房中人也頗為知情識趣，禮貌地回了一句“請”。
慕容寧推門而入，先聞得一陣醇香，當是金秋最得宜的金盞酒；繞過兩步，又有雪白幔帳遮眼，帳後人影綽綽，頗有一段風流。
“在下小風時雨慕容寧。”對方不發一言不行一步就已經顯露出幾分不俗，慕容寧心思百轉間決定先禮後兵，且先觀望一番。帳後之人卻不禁於此時逸出一聲輕笑。那一笑幾多熟悉，笑得慕容寧眼皮一跳，然後皚皚白帳被金紅相間的劍柄挑開，露出俊美無儔的一張臉來。
“劍雅莫離騷。”
烏髮素面紅衣，熟悉的俊秀容顏，讓驚愕的十三爺一時不知該怒該喜，瞪著人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莫離騷卻是施施然行至窗前，舉起小桌上斟滿的酒杯送至唇畔，一杯飲盡之後才對著人相邀道：“寧，不來飲嗎？”
琥珀一般的佳釀從壺口慢慢注入瓷白杯中，映著陽光散出勾人醇香。慕容寜盯著莫離騷自斟自飲了兩杯，方才猶帶三分氣結走過去，質問道：“離騷，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喝酒的。”莫離騷一派無辜模樣，省下半句真相沒有出口，可慕容寧又怎麼會猜不到。
“我兩番邀你一同出行你都拒絕了，如今卻偷偷跑出來喝酒？”還搶了我看中的地方。十三爺語氣恨恨，心裡卻有藏不住的一絲雀躍，他伸手奪下莫離騷手中酒盞，轉過半圈，就著同樣的位置將殘酒飲盡。
“因為寧的江湖太麻煩了。”被奪了酒盞，莫離騷也不生氣，重新為自己斟了一杯，又悠悠然地小酌起來。
慕容寧喜歡快意江湖，他的江湖有很多故事，很多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縱然第一次逃家被抓回去之後好一頓家法伺候，十三爺趴在病床上仍舊眉飛色舞地對莫離騷說起那些不曾體驗過的新奇。他說起塞北綠茵莽莽，說起江南清溪潺潺，說一壺美酒醉人，邀莫離騷同他月下共飲。江湖有那麼多的好，可是少了一個莫離騷，總歸缺了幾分慕容寧想要的味道。
莫離騷將他的故事當做一本雜記來聽，也曾為他少年意氣擊節而歌，卻始終更中意雅風小苑那張舒適的床，再不然也該是這天字六號房裡的一壺好酒。
只是，少年人太過安逸也會叫人看不過眼的。今次慕容寧前腳從家裡逃出來，莫離騷後腳就被師父踹出門尋人。不比十三爺還要在路途中行俠仗義懲奸除惡，大師兄取水路晃晃悠悠地直奔江南而來，卻是比他後發先至。
有些人出門要悄無聲息地躲過重重守衛，有些人卻是連行囊都有人打點齊備再三叮四囑地送出來的，這番差距讓慕容寧很想扶著額頭歎一口氣。
“你在這裡守株待兔？”
“是啊。”
“若是我不來呢？”
“那就，喝完酒再說。”
“大哥那裡你要怎麼交代？”
“師父只讓我出來找你，沒有說一定要帶著你回家。”
慕容寜忽然領會到慕容煙雨的用意。
反正他這個徒弟嘴上氣死人，惹禍的能力卻遠不如么弟，偶爾放出來吹吹風，也鬧不出什麼亂子。
所以說，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帶著大師兄做些出格的事，十三爺怎麼能甘心？
“寧，不要打什麼壞主意。”狐狸的小心思一轉，被盯上的兔子就感覺到背後一涼。
“你沒試過怎知就是壞主意。”慕容寧強人所難的性子上來，加上一點點記仇的小脾氣，就非要拉著莫離騷一同下水。莫離騷不與他強辯，倚著窗臺懶懶看他：“總歸你就只想占我便宜。”
“明明是你先占了我的便宜。”慕容寧點點桌上的酒，示意莫離騷奪人所好的舉動。大師兄難得理虧，碧波蕩漾的眸子眨了兩下，爽快地點頭認了。
慕容寜滿意地一撫掌，笑道：“不過人在江湖，哪有不吃虧的，何況我這個人一向好說話。”
“狡辯。”莫離騷駁斥一句，舉著酒盞去堵慕容寧的嘴。十三爺痛痛快快地喝了酒，又湊上前去，壓在他耳際絮絮低語：“離騷不入江湖，又怎麼證明我是在狡辯？”
莫離騷捏了捏微癢的耳垂，想起出門前師父的罵聲，終於朝著慕容寧下的鉤咬上去：“寧想怎麼證明？”
“我帶你闖一闖江湖，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虛。”狐狸又精明地打打算盤，“萬一離騷果真吃了虧，也有我先占了便宜，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莫離騷看著慕容寧，終於替他歎出忍了許久的那一口氣：“真正是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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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3.16 【宁离】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