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27【渡口組+檐晴】 18F已遷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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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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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樓主發表於: 2020-05-24 16:3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27【渡口組+檐晴】 18F已遷移

渡口組三人輕鬆歡樂的日常帶檐晴配對，青春要和清晨相伴。
雖然呆呆呆到我不覺得他會和晴晴交往，但是我不會漏掉呆呆的！三隻菜雞一隻都不能少！

[ 此帖被宇治芳魂在2023-05-27 19: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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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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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1樓發表於: 2020-05-24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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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關於為何是檐前負笈負責出面嗆聲

有一天，在丹陽侯的要求下，三宗派出的人馬聚集在了桃源渡口。劍宗執劍師皓蒼劍霨，學宗輔士檐前負笈，還有星宗天市垣天雨如晴，三人不尷不尬地聚到了一起。
皓蒼劍霨：「我來是為了順便打聽飛渊的消息，你們呢？」
檐前負笈心想，我來是為了先別見著我姊，鳴觴比我能打所以我姊不會讓他來的。但三人還不熟，他不好意思，於是說：「因為我惹了我們宗主。」
皓蒼劍霨詫異：「你不是陰陽宗主胞弟嗎？」
天雨如晴：「正常，我來也是因為丹陽師兄討厭我，正好我也討厭他。」
皓蒼劍霨理解了，於是三人開始聊天。
三個人都相信以和為貴，更為武力所限，一致同意若有人來恐嚇為主速戰速決，不行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不行三人上去群毆。守渡口是星宗倡導的，按理應該天雨如晴負責嚇唬人，但檐前負笈和皓蒼劍霨聽著天雨如晴溫柔的聲音甜美的語氣，怎麼都想不出來誰會被她嚇走。
「劍宗宗主很有氣勢。」檐前負笈說。
「但我們宗主不生氣。」皓蒼劍霨答。
除此之外，皓蒼劍霨的口才讓人不敢信任，他還是少出面說話為好。
「陰陽宗主很有氣勢，你是她親弟，應該也能。」皓蒼劍霨說。
檐前負笈坦白：「我要是能像長姊一樣，還會在這裡嗎？」
他說的也很有道理。但皓蒼劍霨的口才和天雨如晴的聲線都是沒法改變的，檐前負笈被迫趕鴨子上架。皓蒼劍霨鼓勵他：「你長相嚴肅，站在那裡別說話，氣勢就能嚇走他們。」
天雨如晴問：「我們露面合適嗎？」
不合適。皓蒼劍霨繼續鼓勵：「你的聲音也兇。」
「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檐前負笈說。
「想像你是陰陽宗主，來此的人是你。」皓蒼劍霨繼續支招。
檐前負笈想起發怒的姊姊，打了個冷戰。
天雨如晴想了想：「如果有人欺負凱風弼羽，你會怎麼做？」
「沒人敢欺負他。」檐前負笈一下就兇了起來。
輪到皓蒼劍霨問：「為什麼，因為有陰陽宗主在嗎？」
天雨如晴拍手笑道：「對，就是這個表情，檐前負笈！」
三人天天相對，很快熟捻起來。天雨如晴生性開朗，沒幾天就抱怨起了師兄丹陽侯的不是。檐前負笈本來就是被姊姊轟過來也攢了一肚子苦水，立馬跟上，二人很快在丹陽侯上達成一致意見。皓蒼劍霨雖然心裡同意他們的話，卻覺得三人都討厭丹陽侯妨礙現在的任務，只能不情不願地勸道：「看在四宗情誼，兩位莫再講了。」
檐前負笈不忿：「怎麼莫再講，我講的不對嗎？」
「當然對。啊不是，不對，不是不對，是對，但是⋯⋯」
檐前負笈和天雨如晴都擅術法，可以分別化身為去過中原的同門荻花題葉與玲瓏雪霏。劍宗遊學各地的弟子不少，但皓蒼劍霨一點術法不會，檐前負笈問他同門長相，他也支支吾吾描述不上來，畫更不行。百般無奈之下他提議讓檐前負笈抽取他意識中的劍宗人形象算了，檐前負笈坦言這術法他執行不來。
「飛溟我很熟悉，但我不會傲邪劍法。」
「盈曦主修掌法，我掌法只學了入門。」
「我打不過荻花題葉，我長姊沒問題。」
但檐前負笈的長姊不在場，三人只好繼續想辦法。最後決定由天雨如晴與檐前負笈出面堆上所有看著厲害的招數猛攻嚇住對方，皓蒼劍霨不方便出面，必要時補冷劍。
「好像很卑鄙。」皓蒼劍霨說。
「你不卑鄙我倆沒準會沒命。」檐前負笈回答。
皓蒼劍霨想想有道理，馬上就不覺得卑鄙了。三人練習合作，務必使招數看起來有威力點。
「沒什麼殺傷力。」武力值擺在那裡，皓蒼劍霨有點沮喪。
「加個幻術？」檐前負笈提議，「這我可以。」
「我們的目的不是殺傷對手，沒殺傷力不是挺好？」天雨如晴說。
「確實，如果不慎造成人命，戰火可能就真燒到道域了。」檐前負笈腦子轉得很快。
皓蒼劍霨也表示贊同。這樣他就更不應該輕易出手了。掌法術法只要控制好不容易誤殺人，劍鋒抽出來可就不一樣了，他的劍還是利劍，就算掉地上都能把腳劈開。
「我有個要求，你吃飯前把劍放在一邊。」檐前負笈說。
「好吧。」
「能不能把天市鏡收起來？它反光晃到我眼睛了。」皓蒼劍霨說。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天雨如晴道歉。
就算在桃源渡口，每次照鏡子都跑到水邊也太麻煩，於是檐前負笈用術法制出一面有反射範圍的小鏡子送給天雨如晴，天雨如晴很開心。
皓蒼劍霨負責切菜，他要求檐前負笈給他制一對傳形紙人。檐前負笈推託，皓蒼劍霨給他試了試菜刀他就答應了。幾天後皓蒼劍霨將紙人托在掌心，意識到兩個紙人都在他手裡還是沒用。
「使用傳形紙人需要一定的術法，你可以給飛渊。」檐前負笈說。
有道理，可是飛渊在哪裡？
終於有人來了，三人都很緊張。檐前負笈學著泰玥皇錦的語氣，像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天雨如晴和皓蒼劍霨忍不住偷偷笑。戰略奏效，三人都很開心，結果突然來了個棘手的角色，幾個三腳貓一下子就嚴肅了。皓蒼劍霨後悔沒問檐前負笈留遺書的術法。
檐前負笈和天雨如晴被打退，皓蒼劍霨鼓起勇氣，一劍出去，盼著對方沒見過自己的招數。
果真沒有。對方一停，負責軟硬兼施的兩人馬上開始倒出爛熟於心的理由。檐前負笈背完了對方還是堅持不懈，天雨如晴的柔開始，上善若水，對方說什麼她說理解抱歉就是不鬆口。
「敢問各位修者名號？」
「陰陽學宗，檐前負笈。」雖然被打退時用的不是自己的臉，報出姓名檐前負笈還是覺得有點丟人。
「紫微星宗，天雨如晴。」天雨如晴柔柔的聲音說，盡量使自己聽起來有氣勢。
「那位劍者呢？」對方窮追不捨。
皓蒼劍霨想不是要來尋仇吧，頓了一下，再想到同伴都報了他也不能不報，於是說：「仙舞劍宗，皓蒼劍霨。」
對方竟然走了，三人都鬆了一口氣，坐在一起面面相覷。皓蒼劍霨問：「你倆的傷沒事吧？」
「不重。」天雨如晴說。不太會打架的人往往比較會躲。
「但是有事，不能做午飯了。」檐前負笈說。
「你們——」
「你剛才出力最少。」檐前負笈打斷他。
論耍賴，皓蒼劍霨是沒什麼經驗的，何況他剛才確實只拔了一下劍動了一下嘴，天雨如晴和檐前負笈都打了半天還挨了打。皓蒼劍霨說：「先說好，不准嫌棄。」
「不嫌棄。」
飯端出來檐前負笈聞到拒絕入嘴，天雨如晴接過碗猶豫著，皓蒼劍霨自己嘗了一口吐了。這下另外兩位更不敢再嚐，擼起袖子從頭再來。天雨如晴打趣檐前負笈：「你不是不能做午飯了？」
「那就把這頓當成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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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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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05-24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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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檐前負笈得到的三個擁抱（附：陰陽學宗輔士檐前負笈于星宗天市垣婚禮上的致辭）

「長姊。」
檐前負笈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一刻泰玥皇錦就反應了過來，她不顾伤势冲到弟弟面前，伸手不可置信地撫摸他面頰。陰陽學宗的輔士似乎瑟縮了一下，他以為長姊要揍他——但泰玥皇錦確認他死裡逃生，眼中突然盈滿了淚。檐前負笈一愣，已经被長姊張開雙臂環住肩膀。剛強果斷的陰陽宗主竟然當衆淚如雨下。
「太好了。裕铂。太好了。」她笑著哭着念着，声音充滿感激。
檐前負笈絕對沒料到這樣熱烈的歡迎，他上次被姐姐抱不是三十年也得二十年前，被姐姐揍倒是三天兩頭常有的事。他愣了愣，馬上也摟住姊姊。他比泰玥皇錦高出半個頭，平時跟在她身邊一點不顯，現在姐姐的頭靠在他胸前，倒像他比姐姐高出很多。可惜他還沒摟穩，泰玥皇錦已經恢復了平靜，放開了他。
「是我不好，讓長姊擔心了。」檐前負笈安撫著姐姐，心裡很清楚以後挨打照樣少不了，酸溜溜的甜。

「輔士！」
這次的聲音直接帶著哭腔。凱風弼羽像一顆炮彈一樣射過來，又像被人揪住尾巴一樣猛地停下。他仰頭看著檐前負笈，眼淚啪啦啦掉個不停，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輔士，輔士！」他沒忘記檐前負笈身上有傷，忍了忍沒忍住，跳起來像泰玥皇錦一樣摟著他肩膀。檐前負笈微微俯身讓少年能把頭靠在自己肩上，拍著他腦袋無奈地說：「士心，你是大孩子了，不能這樣在眾人面前失態了，知道嗎？」
士心抹著眼淚：「可是宗主⋯⋯」剛說到這，兩位男士一齊看向裝作沒聽見生著悶氣的泰玥皇錦，又互相使眼色，一齊笑了。士心放開輔士，黏在他身邊，像條心滿意足的小狗。
皓蒼劍霨上前打招呼，檐前負笈和他說了幾句場面話，又去找泰玥皇錦。泰玥皇錦還在為方才的失儀生悶氣。士心怕宗主，又捨不得走遠，看劍宗新宗主和輔士關係不錯，藏在皓蒼劍霨身後。
檐前負笈對泰玥皇錦開口：「長姊，我有件重要的私事想告知你。」
「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從小到大你除了給我添麻煩就沒做過別的事情！」
「我還管過士心⋯⋯」檐前負笈脫口而出。
「你還敢說！」
檐前負笈快活又無奈地笑了笑。他知道長姊擔心他，他的長姊就是這個樣子。泰玥皇錦頗沒好氣：「你有什麼事？」
「……等等再說吧。」

「裕鉑！」
第三個擁抱除了檐前負笈誰都沒料到。熱烈歡迎他的是剛被解救憔悴了些天市鏡還沒拿到手的天雨如晴。她本來鎮定自若，還在回答丹陽侯的問題，看到檐前負笈出現突然大聲叫出他的名字，丹陽侯來不及攔他師妹就撲了過去。
「遠心！」
檐前負笈迎了上去。天雨如晴撞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包括皓蒼劍霨所有人都驚呆了。
檐前負笈傷口還沒好，被一撞臉色發白。天雨如晴注意到了，心疼地退開一點，抓住他手臂，關懷道：「你受傷了？嚴重嗎？」
檐前負笈握住女朋友肩膀打量她，關懷道：「你沒事吧？我沒事，受了點傷，很快就好。」
他們互相深深注視，接著又擁抱在一起，這次天雨如晴小心沒碰到檐前負笈胸前的傷口，檐前負笈輕輕幫她拽好凌亂了的衣角。他目光終於抬起時看見一臉愕然的泰玥皇錦，對姊姊訕笑：「長姊，這就是我剛要說的——我想結婚。」

檐前負笈和天雨如晴知道彼此的驚險遭遇後一直黏在一起，天雨如晴無論和誰說話眼睛都看著檐前負笈。丹陽侯生氣了，舒遠心！你知道你在跟誰講話嗎？！天雨如晴頭也不回地說，丹陽師兄，現在我非常非常歡喜，我難得這樣歡喜，請別讓我在這麼歡喜的時候看見你的臉。
泰玥皇錦：談戀愛不告訴我，你不用回學宗了！把你送給天市垣了！
天雨如晴：多謝長姊。
皓蒼劍霨：你倆好三年了？就是從鎮守桃源渡口開始？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知道？
檐前負笈：不然說出來是要孤立你嗎？
蒼蒼：師叔父！你給士心哥哥做的芝心糕太好吃了，可以給蒼蒼也做一些糕點嗎？
檐前負笈：好啊，蒼蒼喜歡什麼？
丹陽侯：舒遠心！你瞎了眼看上陰陽學宗的人嗎？檐前負笈連泰玥皇錦都打不過！
天雨如晴：丹陽師兄目光如炬，不如去照照鏡子。你也不是陰陽宗主的對手。
顥天玄宿：丹陽，如晴，別吵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丹陽，既然檐前負笈要在星宗準備婚禮，你先去學宗給陰陽宗主幫忙吧。
士心：什麼？？！！宗主！！！！我可以跟著輔士嫁去星宗嗎？？？？

陰陽學宗輔士檐前負笈婚禮致辭

很榮幸能作為天市垣天雨如晴選擇的丈夫在她的婚禮上致辭。很高興在我們人生的大事上有諸位到場。
首先我想感謝我親愛的姊姊。長姊一直是我的榜樣和依靠。我不幸父母早逝，於學於術皆無所長，是長姊的教養是我能有今日。她是最好的姊姊。長姊我愛妳。
我第二個要感謝的人是我故去的姊夫。他教給我一個男人應當如何對待心愛的女子。也是他鼓勵我遵循本心永不懈怠。他是我少年時期的標桿。
最後我必須感謝，太微垣，我從今天開始的丹陽師兄。是他將我和遠心帶到一起。他提倡的三宗共鎮桃源渡口是我們相知的開始，討論他的意見使我和遠心從素不相識到發現彼此無盡的共鳴。如果說情投意合是上天的旨意，太微垣就是我們必須感謝的天使。
桃源渡口的日子已過去三年，我終於可以執起遠心的手。檐前負笈在此起誓，既得佳偶，絕不負心，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如背誓令妻子傷心，願斃命紫微卷下。
（從顥天玄宿手中接過天雨如晴的手。）

天雨如晴：我重複一遍我夫君剛才的話。感謝陰陽宗主打出他的好脾氣，感謝臨書玉筆先輩教會他怎麼哄異性，感謝丹陽師兄的專橫給了我們共同話題。
丹陽侯：舒遠心妳講什麼！
喜歡對方哪裡。
天雨如晴：喜歡他溫柔良善，溫文端方。
檐前負笈：喜歡她溫婉沈靜，溫雅嫻淑。
丹陽侯：一挑二！你倆一起上！
泰玥皇錦：你敢動我弟弟？一對一！
千金少：你倆也順便結婚算了！現在為民除害還不晚！
伴郎：皓蒼劍霨、入道歧音。
主持：神君千金少。
花童：士心、蒼蒼。
女方家長：顥天玄宿。
千金少：來吧顥天玄宿，剛將師妹的手交給學宗輔士，再把師弟的手交給陰陽宗主吧。（向丹陽侯與泰玥皇錦）這下你倆離婚都不用擔心孩子沒人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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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05-24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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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關於檐前負笈為何會和青冥打架

星學聯姻的婚禮上有兩位伴郎。新郎說，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好朋友。一個認識得久，從來吵架，從來吵不過；另一個他和新娘一起認識，耿直得很，吵架口拙，打架時有危險從來衝在第一個。
「他竟然能找到女朋友，我非常驚訝。」第一位伴郎說。
「你們兩個，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知曉？」第二位伴郎說。
主持婚禮的人很有牌面，道域神君千金少。新郎的姊姊作為僅存的男方親人出席，莊重的打扮還被主持人質問。新娘的大師兄在準備挽著小師妹的手將她交給新郎，二師兄穿著深色服裝臭著臉。主持人晃過來問：「你怎麼也穿這麼嚴肅？你倆約好的？」
婚禮進行到一半，主持人大叫：「今天結婚的不是丹陽侯和泰玥皇錦嗎？你們幾個上來幹嘛？」
檐前負笈真心覺得他就不該聽皓蒼劍霨的意見請千金少主持。皓蒼劍霨說的是四宗只差刀宗沒代表出席，應該將重任委以刀宗宗主以示尊重，現在皓蒼劍霨比新郎還懵。
千金少弄清楚怎麼回事，滿不在乎地繼續衝他本以為的新人嚷：「你倆也順便結婚算了！現在為民除害還不晚！就算以後離婚小孩都有檐前負笈跟天雨如晴養！」
要不是有倆伴郎按著，新郎現在就能不顧實力差距衝上去揍主持人。
新娘的家長顥天玄宿，遞出師妹的手前慈祥地按著新郎的肩頭講他看著長大的師妹多麼聰慧多麼溫柔。伴郎中的一個事先收到新娘消息，師兄袖子裡就揣著紫微垣卷，害得他如臨大敵全程走神，一直盯著顥天玄宿袖口。
「裕鉑必不令師兄失望。」新郎堅決地說。
他謝過雙方家長，回答婚後打算——「新婚旅行，去其他八界看看，明天就動身」。
這時一個花童突然哭了起來。兩個花童分別是男方與女方家的小孩，哭的是星宗那個，「如晴師叔不要離開我」。他從知道師叔要嫁人已經忍了好幾天。丹陽侯要衝上去揍蒼蒼，天雨如晴已經搶到蒼蒼面前。她拿新娘的手帕給他抹眼淚：「傻孩子，師叔從來沒說過要離開你啊。」
「可是師叔嫁給檐前前輩了⋯⋯」
「師叔說過此生不改投別派，就算結婚，只要星宗需要我，我們會一直在星宗。」
輪到學宗的花童崩潰了，他大叫：「輔士！我要跟你去星宗！」
婚禮過後新郎新娘各回各家，收拾行李第二天早上在桃源渡口碰頭。新婚旅行帶著兩顆小電燈泡。檐前負笈昨晚和姊姊交涉時毫不意外被罵了一通，但還是得到准許，一早敲門叫起凱風弼羽。蒼蒼激動得一宿沒睡著，早晨睡不醒差點誤了天雨如晴出發的時辰，被丹陽侯拎出了被窩。
帶上小孩的弊端他們不是沒想過。旅館訂兩間房，夫妻一間小輩一間。士心半夜敲門喊輔士，檐前負笈只能趕緊把門打開一條縫。這邊沒說完情況那邊蒼蒼的哭聲就響了過來。他做了惡夢，啜泣著要師父或者如晴師叔，顥天玄宿人在道域，士心只好出來幫他取如晴師叔，他前腳走後腳蒼蒼害怕哭聲更大了。檐前負笈施展操夢術，兩個孩子一夜無事。要是天天操夢術他們肯定天天無事，但檐前負笈擔心術法後遺症，寧可每天跟妻子一起哄小孩。
蒼蒼原本有些怕這個師叔父。裕鉑對外的形象和其姊泰玥皇錦相差不大。真接觸了才發現師叔父是個任自己人欺負的性子，比起如晴師叔有過之無不及，他和士心哥哥提出的要求沒有不答應的。天雨如晴笑著嗔怪檐前負笈是逼著自己扮黑臉，但還是和他一樣有求必應。師叔父最嚴厲的一次也不過拿回家後面對丹陽師叔嚇唬蒼蒼，蒼蒼放聲大哭，師叔父內疚得更寵他了。
小夫妻看起來都十分溫柔，其實剛開始二人生活還是三天就吵起了架。蒼蒼不以為意溜出去玩，士心沒見過輔士和人爭執嚇得慌了，扭頭發現蒼蒼不在才帶著哭腔回去稟告。小夫妻立馬偃旗息鼓，尋人術法搜了半個城。蒼蒼在外面玩得不亦樂乎，被找到的時候還不想回去。沒幾天士心也有了免疫功能，後來居上瞅見機會拉上蒼蒼溜得無影無蹤。小夫妻卻沒改掉下一代優先的習慣，異界他鄉找回被監護人每次都捨不得訓。
回家後蒼蒼當然不會再回去跟著丹陽師叔。顥天玄宿寬容，允許他跟著天雨如晴住。蒼蒼有恃無恐，連去練功都要師叔父接送。更讓他高興的是士心哥哥也暫時留在了星宗，由顥天玄宿教他一些有的沒的。士心一點都不怕丹陽侯，對於他而言全世界除了泰玥皇錦誰都不可怕。他學習認真練功勤奮，於是丹陽侯居然也不給他找茬。
丹陽侯和天雨如晴送凱風弼羽回學宗的時候，檐前負笈在星宗打了架。丹陽侯的大弟子青冥向來欺凌蒼蒼，如今多日不能得手未免憋得難受。他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沒證據別人也不能把他怎樣。不想檐前負笈竟然是個不講理的，晚飯準備一半見蒼蒼帶傷出現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揍青冥。青冥大驚回手。果真這師叔父也就是師叔的水平，看著氣勢凌人實則不足為懼。他一掌把檐前負笈拍遠，正想留點給師叔的紀念自己就被學宗術法拍到了地裡。泰玥皇錦來看弟弟了。檐前負笈喊了聲長姊沒再說話，蒼蒼見後台更硬了，衝上去狂踩青冥的光頭。
士心開始了在四宗遊學的日子。泰玥皇錦規定他只要練功達到她的要求就可以任他選擇學習的地點。劍宗有皓蒼劍霨和飛渊，星宗顥天玄宿很欣賞他。刀宗他是不去的，為了避免爭端。他帶著天之道和霽雲來星宗遊玩，頗有地主風範。天之道一眼看出青冥學過仙舞劍訣，指揮子弟當場將他擒下。到丹陽侯面前青冥猶不肯吐實，士心大顯身手，一個術法逼得他全盤托出，受到所有長輩讚揚。士心不好意思：「這是輔士教給我的。」檐前負笈打架不太行，不代表他別的術法也不好；泰玥皇錦就算會任命一個沒什麼本事的人做輔士，也絕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弟弟一事無成。
顥天玄宿倒了盅酒，和檐前負笈相談甚歡，丹陽侯悶悶不樂。他看重的徒弟辜負期望，討厭的師妹夫又和師兄搞好了關係。顥天玄宿為他著想，婉言道：「裕鉑既在星宗，學宗人手更少，你該去看看陰陽宗主是否需要協助。」丹陽侯想想有道理，從師兄面前出來不顧士心的拼命反抗，順手抓了他往學宗去見泰玥皇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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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0-05-24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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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吵架

「收留我一會兒。」檐前負笈說。
他提著酒來找皓蒼劍霨。酒是好酒，若莫離騷還在定要出來贊歎一番飲上幾杯。但皓蒼劍霨素不好酒；當初老宗主驟逝，他臨危受命，此後更戰戰兢兢克己自省。檐前負笈應該知道，因為身份驟然變化，他除了婚禮時堅持請皓蒼劍霨當伴郎——另一個伴郎是學宗的入道歧音，皓蒼劍霨看見就頭皮發麻的人——很少拜訪。皓蒼劍霨忙，檐前負笈身份略微尷尬。這位稍年長的朋友就算沒別的優點，體貼是一等一的體貼。
想到婚禮和體貼，皓蒼劍霨有了猜測。他沒飲酒，問：「你和天雨如晴吵架了？」
檐前負笈正把杯遞到唇邊，聞言苦笑：「連你也這麼快識破了。」
「連我？」皓蒼劍霨反問。他心說你的好脾氣稍微接觸過的都知道，能讓你反應這麼大的人也就你姐、你老婆、你家小孩，你要是說不是和天雨如晴口角我下一句就該問是不是陰陽宗主和太微垣又怎麼了。幸好沒問。可是什麼叫連我也？
檐前負笈放下酒，開始解釋。
最溫柔耐心的人，有時對最珍貴依賴的人有點小脾氣，這是他們特殊的愛。檐前負笈和天雨如晴談戀愛的時候從沒吵過架——被皓蒼劍霨誤認為口角的撒嬌當然不算——新婚旅行卻不到三天就吵了起來。當時他們帶著小孩，士心嚇呆了，蒼蒼趁機溜出去玩，發現蒼蒼不見夫妻倆也嚇呆了。之後檐前負笈反省自己，就算他和天雨如晴可以交流，但哪怕只為了盡監護人的責任他也不能不注意交流方法。
現在回到道域，不用擔心孩子跑丟，心情一輕鬆，雞毛蒜皮又多，難免發生口角。檐前負笈首先讓步，不願意和妻子爭吵，乾脆回家探望姐姐回避矛盾。
「後來呢？「皓蒼劍霨問。
後來檐前負笈剛走到學宗門口就遇見出來曬太陰的鳴觴，鳴觴涼颼颼地問他：「『汝今何罪過，不迎而自歸』？」
「……」
「豈有此理！他個連女朋友都找不到的還知道了！」向皓蒼劍霨講起時檐前負笈依舊義憤填膺。
「……」這次是同樣還沒找到女朋友的皓蒼劍霨。
檐前負笈不想和人吵架，沒理會鳴觴進去找姐姐，聽著背後幸災樂禍的簫聲就不爽。他快走到泰玥皇錦房門的時候開始腿軟，到跟前他想起了姐姐的可怕，來自從小到大打不過姐姐的弟弟的害怕。但陰陽宗主的可怕超乎他想象。她見了弟弟，沒等他開口，劈頭讓他滾回去和天市垣道歉。不看看你自己什麼樣子，人家肯嫁給你，你還和人吵架，哪兒來的臉回來見我！
「長姐，我什麼都還沒說呢！」檐前負笈對超越血緣的性別同盟發出抗議。
「你有別的話可說？」
沒有。檐前負笈灰溜溜地繞了一圈，拎了壇酒來找皓蒼劍霨了。
皓蒼劍霨一邊暗嘆學宗中人未卜先知的能力，一邊安慰檐前負笈：「天雨如晴不會怪你的，以前在桃源渡口的時候，她每次生你氣也很快就過去了。」同樣的事情皓蒼劍霨做天雨如晴會笑笑，檐前負笈做天雨如晴就會發小脾氣，當初皓蒼劍霨還同情檐前負笈，現在他明白了……
檐前負笈欲言又止：「我不是因為遠心……」
「那是？」皓蒼劍霨想不出來夫妻間的事情還能扯到誰。難道是陰陽宗主？「你長姐總不會因為你和老婆吵架上星宗揍你吧？」
「不是我姐，」檐前負笈惆悵極了，「是遠心的師兄。」
「……」真是神奇，話題居然還是扯到了泰玥皇錦及丹陽侯。

與此同時，星宗。
「舒遠心你別攔著我！我是給你出氣！敢惹我師妹，我打死他！」
「丹陽師兄我跟你抱怨不是讓你打我丈夫！你跟他打架陰陽宗主那邊怎麼交代？」
「哼，誰還怕泰玥皇錦不成？都逼得你找我抱怨了，結婚的時候說好了敢讓你傷心就拿紫微垣卷拍死那個小子！師兄！」
「丹陽……」被提名的顥天玄宿斟酌詞句試著開口。
天雨如晴迅速打斷了他：「我找你抱怨是因為我捨不得抱怨他！你打他我更難過！」
「……舒遠心你胳膊肘往外拐！」
「丹陽師兄你胳膊肘能往內拐嗎？」
師兄妹拌完嘴，丹陽侯看著天雨如晴神清氣爽遠去的背影，嘟囔：「不可理喻！」
顥天玄宿安慰他：「別激動，丹陽。」
丹陽侯依然激動：「結婚沒一年就敢拌嘴！以後等你我死了他還不得打老婆！」
「先觀察。此地是星宗，若師妹夫真對不起師妹，他還能走得出去？」顥天玄宿依然淡定。
「……師兄，你比我還可怕。」

想起顥天玄宿和丹陽侯，皓蒼劍霨也不知道怎麼辦。檐前負笈被舅哥打死不太好，可如果皓蒼劍霨跟著去被一起拍死，不但劍宗後繼無人，四宗甚至能再次開始內戰，他現在畢竟還是劍宗宗主。他講明瞭道理，對檐前負笈說：「事已至此，為了大局，你自己回去吧。」
檐前負笈奇怪地看著他：「你腦子里在想什麼，我大舅哥還能真拍死我不成？算算時間，遠心該把兩位師兄安撫好了，我回去做飯。酒送你了。士心這兩天大概要來劍宗，到時麻煩你把這些轉交給他。」他不知從哪兒拎出一個極其精美的包裹擱在桌子上，隔著布帛和木盒皓蒼劍霨都能聞到裡頭點心誘人的香氣。陰陽學宗的人就是講究。
「……」
檐前負笈走了，皓蒼劍霨看看酒又看看給小孩的包裹，開始在心裡盤算如果偷偷吃幾個會不會被發現。算了，凱風弼羽大方懂事，等他遊學經過劍宗的時候跟他商量分點他會答應的。話雖這樣講，他的手卻不自覺地伸向了點心。
這場小小的風波最終還是以丹陽侯跟泰玥皇錦間矛盾加深告一段落，這是可想而知的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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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0-05-24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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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就都是渡口三人的日常，鎮守桃源渡口時以及現代背景的新年番外什麽的。這三人很有意思。
至於爲什麽是檐晴配對不是皓晴，除了檐晴表現出的三觀出奇契合，我想回想一下劇裏檐和皓提起晴時的話就很明白了……皓呆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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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0-07-07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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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桃源渡口的日子

《桃源渡口的日子》之
一
皓蒼劍霨：我覺得我們仨關係挺好。
天雨如晴，檐前負笈：你說的對。
01.
過年，皓蒼劍霨收到宗主寄來的年貨，天雨如晴收到師兄寄來的冬衣，檐前負笈收到姐姐一封吼叫信。
02.
早晨，皓蒼劍霨揉著眼打開門，馬上驚呆了。幾秒鐘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大叫：「檐前負笈！天雨如晴！」
檐前負笈房間里回以同樣驚天動地的咕隆咚，他也大叫：「怎麼了，我的術法沒響應！」
「不是有人闖入——你們快出來！快！」
檐前負笈房間里繼續驚天動地，皓蒼劍霨奇怪，檐前負笈一向是很穩重的人。天雨如晴那邊傳來細微的動靜，很快探出一隻簡單梳洗過的腦袋。她馬上加入驚呼的行列，喊道：「檐前負笈，快出來！」
「究竟什麼事情！」
「快點，不然你會後悔！」
天雨如晴整個人出來了，她穿著剛收到的新冬衣，衝皓蒼劍霨調皮地使了個眼色。皓蒼劍霨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她彎下腰又直起身，皓蒼劍霨立馬會意。檐前負笈嘟嘟囔囔開門的時候，直接被糊了滿臉。
等檐前負笈抹開視野，露出了一樣驚喜的神情。兩個同事一齊叫道：「下雪了！」
道域氣候溫暖，三個人長這麼大都是第一次見雪。檐前負笈從不可置信中緩過來，低頭捏了個雪球照著皓蒼劍霨砸過去。
皓蒼劍霨哪兒能讓他砸到，側身一躲，正撞到天雨如晴靶下。他站起來要回敬天雨如晴，檐前負笈還惦記著回敬他，一記術法準頭特棒。天雨如晴笑道：「不許用術法！」
皓蒼劍霨馬上站邊：「我支持！不許用術法！」
檐前負笈不聽。他身手只跟天雨如晴半斤八兩，哪兒是皓蒼劍霨的對手，不用術法等於站著挨打。天雨如晴一會兒幫這個一會兒幫那個，笑得頗開心。三個人打鬧半天，都滾了滿身雪，飢腸轆轆地想起來早餐。
「劍霨，你收到什麼好食材？」檐前負笈問。
天雨如晴揶揄：「剛才衝著他打，現在又要蹭人家年貨！」
「天雨如晴你剛才也衝著我打！」
天雨如晴和檐前負笈相視而笑，檐前負笈先說：「我道歉。」
「我也道歉。」天雨如晴跟著說。
食材豐盛，生火容易，該取水做飯，三人面面相覷——河水上凍了！
「⋯⋯你的漫渡深淵、潮變深淵、驚濤拍浪⋯⋯」許久皓蒼劍霨才說。
「大概不能吃。」
「你試過嗎？」皓蒼劍霨依然懷抱希望。
「別試了，吃出人命不好交代。破冰取水就好。水底下魚很鮮。」
「我真不明白，你明明不怎麼會做飯，怎麼那麼講究吃。」皓蒼劍霨說。他不會做飯，但他也不講究食物。
「小時候不務正業，除了父親要求的術法，我什麼都感興趣。」檐前負笈說著，小心踩上冰面，探查了一會兒，「劍霨，借一下劍。」
「休想用我的劍砸冰。」皓蒼劍霨的劍是來自偶像的禮物，難為他反應這麼快。
小算盤被戳穿，檐前負笈也不見尷尬，順勢道：「那你來搭把手。」
皓蒼劍霨一邊想自己是不是又中了年長的同伴的圈套一邊走過去，聽得檐前負笈說「小心，冰上滑」。果真夠滑，他踏上去就險些摔倒。天雨如晴也叫：「當心！」檐前負笈朝他伸出手。
皓蒼劍霨快走到檐前負笈面前，腳下又一滑。檐前負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皓蒼劍霨還沒來得及慶幸就感覺自己騰空而起。檐前負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冰上弄出來個洞。
「我不會游泳！」皓蒼劍霨慘叫。說出去丟人，道域水鄉澤國，幾人不會游泳？但他真的不會⋯⋯
「誰信！」檐前負笈笑著嚷。
他很快從皓蒼劍霨撲騰的姿勢中發現他真不會游泳，臉色大變，匆匆扯了外衣往下跳。天雨如晴捂了一下眼，一聲「等等」沒喊完，檐前負笈已經也在水里了。最理想的救援方式是扯住腳，以免落水者驚慌掙扎反把救援者也拖下去。現在溺水者手腳亂舞救援者憋著一口氣想辦法靠近，天雨如晴轉而叫道：「劍霨，別亂動！」
皓蒼劍霨哪裡聽得到。他概念里他不是亂動而是竭力上浮。但他本不會游泳，冬衣又厚，越掙扎越下沈，越下沈他越拼死掙扎，檐前負笈幾次靠近他都差點被他踢進深水。天雨如晴叫道：「抓住他腳腕！」
這句話皓蒼劍霨是聽不到的，他已經陷入昏迷。朦朧中他感覺一邊腳腕被水草纏住了，用盡渾身力氣一踹。
皓蒼劍霨醒來的時候天雨如晴在旁邊，屋子的格局變了，定睛一看他才發現自己躺在檐前負笈房間里，渾身舒爽。他想說自己剛從鬼門關回來，淹得半死幻覺中沒回到劍宗反而隱約聽到學宗宗主的聲音。但他開不了口，倒是聽見天雨如晴說：「行了，停下術法吧，劍霨醒了。」
「劍霨你⋯⋯沒事吧？」不遠處傳來檐前負笈虛弱的聲音。他躺在另一張床上。
「差點被你害死。」皓蒼劍霨說，「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好像死了一次，竟然聽見學宗宗主在罵檐前負笈。」
檐前負笈一聲不響。天雨如晴掩口而笑：「是真的。你不好奇檐前負笈收到什麼年貨、為什麼不佔地方？他只收到一封學宗宗主罵他的信。他做夢都是回到學宗挨罵，做著噩夢被你嚇得從床上掉下來。」
「天雨如晴！」檐前負笈的語氣好像在說說好了不告訴皓蒼劍霨。
「好了，有什麼丟人的！劍霨晚上不敢自己出去，不也是找你嗎？」
輪到皓蒼劍霨發窘：「你怎麼知道！」他雖然身為執劍師，但在熟悉的劍宗看守熟悉的血不染和在陌生的桃源渡口起夜找廁所可完全不一樣。他明明把聲音放得很低，即使三人越來越熟，這種事情被異性知道還是丟臉的⋯⋯
天雨如晴但笑不語，過去端了碗，一邊一個放下：「好了，先喝藥，萬一感冒了可不好。」語氣里好像把他倆當成她那個十歲的小師侄。
皓蒼劍霨半坐端起藥，天雨如晴出去拿早餐。皓蒼劍霨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全是乾的。檐前負笈還躲在被子里不肯冒頭，皓蒼劍霨說：「謝謝你沒把我一道烤熟。」
「不用謝。」被子里傳來檐前負笈好像感冒了的聲音。
皓蒼劍霨剛把碗遞到唇邊，寂靜的房間里猛地響起一聲厲喝：「裕鉑！⋯⋯」皓蒼劍霨手一抖，藥灑了一半。他沒成過家，但聽說前任宗主玉千城的老婆就是有名的河東獅，如果前任宗主夫人的喝罵真這麼有威力的話⋯⋯
檐前負笈的被子捂得更緊了。
皓蒼劍霨回過神，意識到這個女聲屬於學宗宗主，不由得幸災樂禍起來。他仔細聽完長姐對弟弟的批評，沒記下來多少，學著檐前負笈儒雅的態度說：「見笑。」
「想笑，等會兒還有機會。」檐前負笈生無可戀。
「你聽上癮了？」
「沒，我借助信中長姐的術力，不知道怎麼讓它停下來。本來我昨夜已經把信埋到地底下了，但是，憑我自己施展火系術法，你可能就真熟了。對不起。」
皓蒼劍霨反應過來檐前負笈是為把他踹下水道歉，寬容地說：「沒關係。」本來被踹下水他是很生氣的，但難得一見老成持重的檐前負笈這般無奈的模樣，他覺得足以原諒對方。
「等天氣暖和了，我教你游泳。」檐前負笈說。他終於把頭露出來，原來他沒穿上衣，一側肩部露出大片瘀青。
皓蒼劍霨一驚：「你在床邊擱了什麼，摔下來碰這麼嚴重？」
「你踹的。」
「我踹你乾嘛？」皓蒼劍霨啞然，「我只記得被水草纏住，我狠狠踹了一腳。」
「你什麼時候在桃源渡口見過水草？」
「我不知道⋯⋯我不會水，從來不靠近渡口。」
兩人說的都蠻有道理。皓蒼劍霨看檐前負笈的傷痕，從形狀、力度確實都像他給水草的那一腳。他歉意道：「等夏天到了，你教我游泳。今天的事，我不說出去。」
03.
「啊，學宗宗主！」
檐前負笈騰地坐了起來又蹭地鑽回被窩。難得見他這麼慌亂，皓蒼劍霨也條件反射地想裹好被子，反應過來自己是穿著衣服的——何況就算沒穿，以學宗宗主的年紀她什麼沒見過。當然皓蒼劍霨是不至於把這話說出來的，沒必要無緣無故和檐前負笈交惡⋯⋯
他打開門，門外沒有學宗宗主，只有詭秘地笑著的天雨如晴。
「陰陽⋯⋯」皓蒼劍霨這次反應過來了，也裝作泰玥皇錦來了的樣子，趕緊開門，「宗主請進，檐前負笈在內中。」
然後二人進來對檐前負笈視死如歸的表情哈哈大笑。
04.
大雪封路，食物很快告罄，冰下漸漸不好捉魚，檐前負笈盤算著讓河水回流，騙魚回來。
「我們是來修復地氣的，這樣做，會不會反而損害地氣？」皓蒼劍霨說。
「我不想餓死在這裡。」檐前負笈回答。
「聽說過嗎？如果幾個人被封鎖在一起，食物告罄，接下來就該拈鬮吃人了。」天雨如晴說。
皓蒼劍霨打了個寒戰。他想了想，吃天雨如晴星宗必定會蕩平劍宗，吃檐前負笈學宗宗主難保不和劍宗拼命，這樣⋯⋯但是讓他貢獻自己被吃，他也真不願意⋯⋯
「聽說人肉是酸的。」檐前負笈說。
「別說了，」皓蒼劍霨頭皮發麻地打斷，「你們還有什麼吃不死人的東西？」
「我還有茶。」檐前負笈說。
「我有胭脂⋯⋯」天雨如晴說。
這倆看來都餓不死，皓蒼劍霨可能得啃劍柄了。
「行了，我們商量個事，誰先餓死剩下兩位就把他吃掉，不餓死誰都不許動手。」皓蒼劍霨硬著頭皮說。
星學二人看著他，四隻眼睛里都寫滿了愕然。明明是他們先提的吃人。
門突然開了。皓蒼劍霨背對門離得最近，大吃一驚，顧不上回頭立馬拔劍。他們是擠在一起閒聊取暖，外面可是有檐前負笈設置的陣法，誰能無聲無息地穿過而不被發覺？
「長姐！」皓蒼劍霨趕緊收劍，一個踉蹌，檐前負笈順手扶住他，高興地迎接姐姐進門。天雨如晴也從火邊起身，噙著笑上前行禮。檐前負笈繞著姐姐轉來轉去，一手接過泰玥皇錦拎的東西一手拍掉她身上的雪，然後先把東西放在地上，把雪拍乾淨，關上門，再拎起東西拉著姐姐回到火旁，把自己的座位讓給她。
皓蒼劍霨見檐前負笈這麼殷勤，奇怪道：「你倆關係這不是挺好的。」
話一出剩下三人都看他。泰玥皇錦很快把目光轉向檐前負笈，若無其事地笑道：「哦？裕鉑說我什麼了？」
天雨如晴搶著回答：「他說學宗宗主從小疼他，家長不在的時候都是長姐做好飯再找他回來吃，他跟別人打架每次姐姐都為他報仇。」
泰玥皇錦微笑道：「是麼？我都不記得了。」
皓蒼劍霨好奇：「那學宗宗主記得什麼？」不知為何，他問完這句兩個同伴又一齊瞪他。
泰玥皇錦微笑中似乎帶了點不好意思：「當時修煉忙碌，我心情不好，就拿他出氣。」
檐前負笈窘了：「沒有的事。」
泰玥皇錦搓了搓手，檐前負笈馬上捧住她的手要給她暖，被她嫌棄地抽開瞪了一眼，嫌他多事。她自己從袖子里掏出暖籠捧著，天雨如晴看著眼熟也沒多想。檐前負笈拿著包裹問：「是給我的？」
「不然？」他挨了個白眼。
泰玥皇錦暖著手，檐前負笈沒拆包裹先要給姐姐燒水泡茶，被泰玥皇錦命令別囉嗦。解開術法東西不少，樣樣講究，吃的用的都絕對夠開春。
「長姐，天冷，你留下來吧。」檐前負笈說。
皓蒼劍霨說：「檐前負笈可以和我擠一擠。」
「不了，地方不夠，我一會兒就回去。」泰玥皇錦看著門口說。
檐前負笈神色摻上了肉眼可見的沮喪，天雨如晴和皓蒼劍霨趕緊一同勸學宗宗主留下，把桃源渡口的夜晚吹得天花亂墜。泰玥皇錦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聽著，暖夠了手放下手爐，依舊微笑著說：「好了，我該走了。」
手爐就放在天雨如晴旁邊，天雨如晴順手拎起來：「宗主，天冷路遠，你拿著吧。」
「多謝，心意我領了。」泰玥皇錦笑得很溫柔，天雨如晴不禁憶起當年修真院出了名的美少女，聽到如今的美婦人說，「這是給你的。」
「給我？」天雨如晴仔細打量了一下，終於意識到手爐為什麼眼熟，「丹陽師兄也來了？」
「最開始說要和我一起來，現在，可能已經回到星宗了吧。」泰玥皇錦笑著推開門。
天雨如晴迅速算了一下，除非順著半封凍的桃源渡河漂回去⋯⋯她有點擔心師兄，但也知道他的脾氣，八成是沒管住舌頭，相信學宗宗主不會做得過分。
「泰玥皇錦！」
丹陽侯。他渾身上下似乎冒著煙，熱氣騰騰地站在門口。泰玥皇錦喔了一聲，沒多少訝異。丹陽侯氣得說不出話，抬手就是掌法。泰玥皇錦不慌不忙地一側身，檐前負笈倒急匆匆氣沖沖衝上去。天雨如晴趕緊攔住雙方：「丹陽師兄！你快進來，外面冷。」
「我不進去！」丹陽侯脾氣很大。
「那你外面凍著吧。檐前負笈，學宗宗主，我們回去。」攔不動這邊總攔得動那邊，天雨如晴給檐前負笈使眼色讓他攔住他姐。丹陽侯憤怒地摔出一堆東西：「給你！什麼都不許跟學宗的小子分。」
包裹破了，滾出胭脂水粉。泰玥皇錦笑了：「丹陽侯啊，真看不出來，你竟然連你師妹的脂粉都要分。」
天雨如晴滿腦子是丹陽師兄你別丟人現眼了。皓蒼劍霨已經在一邊看起了熱鬧，暗暗慶幸自己既是獨生子又沒有師兄弟。丹陽侯不知還在生什麼氣，話也不和師妹多說扭頭就走。泰玥皇錦笑著向眾人道了再見：「我不趕緊追上去，恐怕他又掉到河裡。」
「他掉到河裡，游回星宗算了！」檐前負笈還在因為丹陽侯敢對他姐動手生氣。
泰玥皇錦看了檐前負笈一眼，檐前負笈不吭聲了。
皓蒼劍霨問：「桃源渡口附近都封凍了，丹陽侯怎麼會掉進水里？難道是⋯⋯」他想說難道踩到了檐前負笈鑿的洞？檐前負笈馬上捂住他嘴，一邊向天雨如晴使眼色：「是蒼天有眼！」
「可能丹陽侯火氣太大，冰面都給他燒穿了。」泰玥皇錦愉快地回答了一句，身影很快消失在雪夜裡。
「哼！」更遠處傳來丹陽侯響亮的聲音。
三人出去拾起星宗的補給，天雨如晴手圈成喇叭向遠處喊道：「丹陽師兄，多謝你了！」
接著她回頭看檐前負笈，噗嗤笑了：「做得好！」
檐前負笈本來還憋著一口氣，見她這樣，不禁也笑了。
05.
天雨如晴夜半醒來，穿上衣服出去走走，卻見檐前負笈坐在河邊。「妳也沒睡？」
「嗯。」天雨如晴輕聲答。她在檐前負笈身邊坐下：「我夢見了師妹。」
紫微星宗上一代只有兩個女學生，天雨如晴唯一的師妹名號玲瓏雪霏，前些日子傳回消息死在中原。
檐前負笈沒有說話。
天雨如晴緩緩說：「盈曦小時候很用功，一直非常出色，我想無論天元掄魁還是什麼有她就都好了，天天溜出去玩。丹陽師兄那時候很疼她，總是訓我，說我不如她，我就捉弄丹陽師兄。後來⋯⋯我真想不到我會是天市垣，但我更想讓師妹回來。」
她哭了，檐前負笈攬住她，她靠在檐前負笈肩上，誰都沒有再開口。
06.
與此同時，皓蒼劍霨在床上輾轉反側。晚飯時三人有說有笑，他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兩碗湯，現正以一己之力對抗自然的召喚。檐前負笈不知哪兒去了，他想都不會想叫天雨如晴陪他去衛生間，但他更不想變成第二個丹陽侯，他都記不清河上那些洞在哪兒……檐前負笈怎麼還不回來，是掉進什麼地方了嗎……
他抗衡著，迷迷糊糊睡了，早晨在檐前負笈喊吃飯的聲音中起床，看著神清氣爽的同伴，怎麼也想不起來夜間有什麼不對。視野依舊雪白一片，三人吃著早餐商量今天是打雪仗還是堆雪人，皓蒼劍霨提議冬泳他擔任裁判，被一致否決。

[ 此帖被宇治芳魂在2020-12-03 16: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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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0-07-07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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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渡口的日子》之二
皓蒼劍霨：認識檐前負笈之後，我才發現我其實並不會說人話。
01.
皓蒼劍霨很無奈，寡言少語的他平生前兩個劍宗外的朋友竟然是兩個話嘮。
他在桃源渡口聼話嘮嘮話。檐前負笈是個理論派，天雨如晴一肚子壞水。皓蒼劍霨三天兩頭被捉弄，他懷疑那兩人耍他開心。他倆一個在師門一個在家門都是最小的，到了這裡個個覺得自己比皓蒼劍霨成熟。好吧皓蒼劍霨承認自己是年紀最小的那個，但他自認為比天雨如晴和檐前負笈都靠譜。
「劍霨，菜切好了嗎？我肚子餓了。」天雨如晴喊道。
「我找不到菜刀！」皓蒼劍霨回喊。
「檐前負笈，你把菜刀拿到哪兒去了？」
「我已經放回去了。」
皓蒼劍霨回到廚房，果真菜刀已經在原地。他熟練地剁肉切菜，另兩個在門口好奇又恐懼地看著。他將魚開膛剖肚的時候魚狠狠一跳，不用回頭他都知道那倆一定縮回去了。
「出來吧，魚死了。」
片刻後傳來天雨如晴一聲尖叫，皓蒼劍霨嚇得手一抖，魚差點掉進灶膛。天雨如晴慘叫道：「它它它它還在動！」
「魚死掉很久都會動。」檐前負笈聲音發抖。
皓蒼劍霨對兩個同伴表示無語。他忽略熱鬧的背景音，收拾好原材料，將廚房讓給檐前負笈。檐前負笈剛到桃源渡口時還對新鮮的肉有抵觸，吃了幾天素很快放棄了君子遠庖廚的心態，現在已經成了炊魚的好手。
02.
皓蒼劍霨戳著碗里的魚。
「不合口味嗎？」檐前負笈問。
「不是。」皓蒼劍霨說，「我想起小時候背的古詩，魚應該是‘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自由自在。這裡不但沒有荷花，連魚都被我們吃掉了。」
檐前負笈神色微妙：「誰教你這麼理解的？」
「夫子啊，有問題嗎？」
「問題等會兒再說。你還記得別的關於魚的詩嗎？」
皓蒼劍霨努力想了想：「……‘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但那不是說魚。」
「你剛才那首才不是說魚。」
天雨如晴吃完飯，起身去洗碗。皓蒼劍霨繼續問：「不是說魚是說什麼？」
「聽說過魚水之歡嗎？」
天雨如晴回來的時候，檐前負笈已經給皓蒼劍霨講解完了這首江南民歌，兩個人正互相指控思想齷齪。天雨如晴無語地搖了搖頭，決定裝作猜不到他倆剛才談了什麼。
03.
「……然後，丹陽師兄啊的一聲慘叫，我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被嚇暈過去了！我趁著別人還沒趕來從鎮天台溜走，很長一段時間宗內都傳說鎮天台鬧鬼，觀星的好位置都不用搶。」天雨如晴得意洋洋地講著故事。
皓蒼劍霨詫異：「原來星宗也有類似的故事。劍宗曾經傳聞鬧鬼，我不信，看守到半夜，果真發現一條身披白紗的人影，我以為有人裝神弄鬼出聲喝斥，人影回過頭……」他想起舊事，打了個冷戰，「它的臉和衣服一樣慘白，眼睛的地方只有兩個黑洞。星宗的鬼是你裝的，劍宗的鬼大概是真的。」
「不一定，」檐前負笈說，「你那個叫飛淵的徒弟當時多大？」
「宗主懷疑過飛淵，但飛淵當時才十二歲，那個鬼影比她高，走起路來還搖搖晃晃。」
檐前負笈從容地解釋，十二歲的小孩踩上高蹺披上白床單再往臉上糊張白紙，就是皓蒼劍霨所見的鬼了。「不信，回到劍宗你問飛淵。」
皓蒼劍霨聽著有道理。天雨如晴問：「你怎麼猜這麼清楚？經驗之談？」
檐前負笈小時候乾過差不多的事。他剪了張人臉大小的白紙貼在臉上，踩著凳子站到姐姐窗外。泰玥皇錦練功回來推門見月光下窗戶上貼著一張慘白的人臉，還只有雛形的九明聖火抬手就過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雨如晴笑得前仰後合。
皓蒼劍霨看檐前負笈，怎麼看也不覺得對方毛髮像被燒光重新長過一次的。他問：「後來怎麼治好的？」
天雨如晴插嘴：「還治好。以他的膽子，絕對看到陰陽宗主抬手就嚇得從椅子上摔下去了。我說的對不對？」
「大致對。我看到長姐拍出術法才掉下去的。之後她還生氣好久。」
04.
「什麼香味？」
「檐前負笈，你在泡茶？」
「烹茶。我專門留的雪水。馬上就好，你們過來吧！」
皓蒼劍霨打了個寒戰，堅決不肯過去。
05.
「三，二，一，石頭剪刀布！」
「三，二，一，石頭剪刀布！」
「你們還做不做飯？」皓蒼劍霨埋怨。那倆已經猜拳猜了半個小時。「再決定不出來我去做了。」
「別！」檐前負笈阻止。
天雨如晴氣定神閒道：「劍霨，你願意去就去，但是記住，我們只剩這點食材了。」
皓蒼劍霨猶豫著。他自己做的飯比宗主泡的茶還可怕。那兩人僵持了起來。皓蒼劍霨催促：「你們還要繼續嗎？」
「不用繼續，出結果了。」天雨如晴得意地看著檐前負笈，「你聽到了，你再不去，劍霨就要去做飯了。」
檐前負笈無奈地起身走向廚房，天雨如晴笑得開心極了。
06.
「檐——前——負——笈。」
「檐——前——負……」
「檐——前——負——笈。」
「檐——前——負……負……」
「笈。」
「我聽不出來你念的和我念的有什麼區別。」
天雨如晴在一旁笑著說：「還是有點區別的。你聽，檐前負笈念的是笈，你念的更像稽……」
「我聽不出來這兩個音有任何區別。」皓蒼劍霨絕望地說。
從他一時興起，請檐前負笈分享更多陰陽學宗輔士眼中的語文「基礎知識」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時辰，皓蒼劍霨還是不知道檐前負笈堅持的古音「笈」和平時念的笈有什麼區別，枉費檐前負笈口若懸河地給他普及了平上去入、語音演變、緩促韻調……皓蒼劍霨早就不想聽了，但他完全沒機會打斷。
「再來一次，笈。」檐前負笈堅持不懈。
皓蒼劍霨的髒話都快出來了。他看著檐前負笈充滿熱情和期待的臉龐，無奈地說：「我學不會，你跟天雨如晴講吧。」
「天雨如晴知道！」檐前負笈激動起來，「劍霨，不要灰心，世上無難事！」
「我不是灰心，我是真的不想聽了。就算我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皓蒼劍霨一不小心說出心裡話。
接下來皓蒼劍霨又被迫聽了兩個時辰的對於斯文委地的慷慨陳詞。晚上他帶著滿腦袋聽不懂的詞彙暈暈乎乎地睡覺時，想如果有機會回到兩個時辰前一定要把自己舌頭咬下來。
07.
檐前負笈被打開了可怕的開關，天雨如晴說她可算知道為什麼陰陽學宗的男孩子往往追不到外宗的女孩了。
皓蒼劍霨覺得他知道為何檐前負笈會被泰玥皇錦踹來守桃源渡口了。
「你平時在陰陽宗也這樣嗎？」皓蒼劍霨問。
「不一定。長姐不愛聽，鳴觴和我聊不到一起，士心倒是對這些感興趣。」
皓蒼劍霨心裡認定凱風弼羽不可能對這些感興趣，只是想讓檐前負笈陪他玩而已。
眼見檐前負笈又要口若懸河，有了經驗的皓蒼劍霨趕緊打斷：「你的道號是誰起的？」
「我自己。」檐前負笈果真被引開注意力。
皓蒼劍霨為了不給他滔滔不絕的機會馬上拋出下一個問題：「陰陽宗主不願意聽你說話，還能怎樣？」
「讓我滾。」檐前負笈悻悻道。
「你就滾？」這話要不是從皓蒼劍霨口中說出來，檐前負笈十有八九認為說話者在罵人。
「不然呢？我當然得聽她的。」
「因為她是宗主？」
「因為她是我姐。」
08.
「啊，你什麼意思？」
「哎，你說的不對，這個詞不是這樣用的。」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
「檐前負笈。」皓蒼劍霨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我要是你姐我也會揍你。」
09.
皓蒼劍霨發現了兩張紙條。好吧，不是紙條。第一張是他無意間看到檐前負笈桌子上留下的墨跡，看著像字，但他一個都認不出來。
「聽說過西夏嗎？他們的文字是用我們的文字，但只借其形不用其意，因此西夏文字失傳至今無人能解讀。」檐前負笈說。
「你也不能解讀嗎？」皓蒼劍霨問。
「你太抬舉我了。如果能，我有信心現在我是陰陽學宗宗主。」
「你不太能打，但你知識特別多。」皓蒼劍霨衷心說。
「看在你後半句的份上，檐前負笈一輩子把你當朋友。」檐前負笈拍皓蒼劍霨肩膀，用勁不小，可能是因為前半句。
皓蒼劍霨想起正題：「你的意思是，那些是西夏文字？」
檐前負笈露出神秘的微笑：「我可沒有這樣說喔。」
皓蒼劍霨以為是學宗秘聞，就沒再問，有些懊悔自己見到。當檐前負笈講出異國他鄉的故事——一段無法解讀的文字，映入鏡中，展露意義，「我親愛的，當別人都說你向左時，我知道你一直向右」，似乎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寫給她苦命的情人——時，皓蒼劍霨絲毫沒有多想。
10.
皓蒼劍霨來桃源渡口半年之後，發現有些地方不對勁。他在河邊對著自己的影子看來看去，天雨如晴路過問他用不用天市鏡，他叫住天雨如晴：「河水是被污染了嗎？」
「是嗎？以後用水前讓檐前負笈净化一下。」天雨如晴知道他不會游泳，暫停盯著。
「我不會移魄摘魂。」檐前負笈聽到半截，從附近冒出來說。
「沒人讓你净化靈魂，你會净化水的術法嗎？」
「你們想對桃園渡河做什麼？」檐前負笈一驚。
皓蒼劍霨也指給他看：「水被污染了，你看我的影子。」
檐前負笈看都沒看：「你就因為這個認為水被污染了？是你曬黑了。」
「什麼！」皓蒼劍霨看看檐前負笈又看看天雨如晴，怎麼都覺得他倆和剛來一模一樣。檐前負笈解釋：「桃源渡口附近光線強烈，你不注意防曬，當然變黑了。需要我給你開個美白方子嗎？我長姊用的，絕對有效。」
皓蒼劍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果斷地謝絕了。
11.
「你們誰見我的面紗了？」天雨如晴問。
「沒見！」皓蒼劍霨最擅長回答這類問題。
「你是不是洗完晾在外面被風吹走了？」檐前負笈提供思路。
沒被風吹走，只是被忘記收了而已。天雨如晴細心穿起面紗戴在臉上，問檐前負笈正不正。
「天雨如晴你幹嘛要戴面紗？」皓蒼劍霨好奇，「回星宗還怕曬黑嗎？」
「不是，我曬不黑。戴面紗是因爲我在和我師兄賭氣，表示不想看見他的臉。」不用解釋都知道師兄是特指。
「可是面紗戴在你臉上。」
「因爲我不能戴他臉上，所以退而求其次，不讓他看見我的臉。」
皓蒼劍霨百思不得其解。檐前負笈會意地笑笑。皓蒼劍霨喟嘆：「每到這個時候就覺得你們兩個在孤立我。」
「誰會孤立你呢？天雨如晴笑盈盈地說，「劍霨最可愛了，是吧？」
「是啊。何況就算孤立，也很快就結束了。」檐前負笈附和。
天雨如晴象徵性捶了檐前負笈一拳：「説點好聼話！」
「對不起對不起。」檐前負笈笑著求饒。
皓蒼劍霨懷疑他倆在轉移話題，好讓他不得不接受可愛這個形容。但話題已經轉移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質問。
12.
鎮守桃源渡口的任務結束時，天雨如晴的家屬第一個來接。檐前負笈正巧不在，他去最後一次勘查附近地況了。不得不承認，三人中，檐前負笈的記憶力使他最適合這項工作。
「你這什麼東西，拿上，廢紙還要扔桃源渡口嗎？」丹陽侯訓天雨如晴。
「丹陽師兄你別亂扔我的東西！那是我寫給別人的。」天雨如晴頂嘴。
「給誰的？」
「反正不是給你！」天雨如晴奪過紙張，順手塞給皓蒼劍霨。
「哼，活半輩子連星圖都不認識！」丹陽侯丟下一句話就走了。皓蒼劍霨很不服氣，他一個劍宗子弟學星圖幹什麼？再説天雨如晴又沒説就是給他的！他打開那張紙，上面寫的全都是他認識的星星，有幾顆他知道是天市垣里的。
檐前負笈回來得知天雨如晴已經離開，神色意外平靜。皓蒼劍霨以為他會很失落，畢竟這倆平時話多。檐前負笈問起那張紙，說是給自己的，皓蒼劍霨就遞給他。一會兒執劍師也收拾好了行李，想看看檐前負笈需不需要他留下來再幫點忙，信步走到他窗外。其時春光明媚，春風旖旎，房間里檐前負笈全神貫注根本沒聽到窗外的聲音。他提筆蘸墨，一張紙上幾點連出一個心的形狀。皓蒼劍霨不知道檐前負笈在幹什麼，又不見他抬頭，只能敲敲窗櫺，表示自己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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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0-07-07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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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渡口的日子》之三
檐前負笈這人討厭的地方在於，除非揍他，否則是改變不了他的。
01.
「劍霨，你除了道號沒別的名字嗎？」混熟之後，有一天檐前負笈問。
「你們還有別的名字嗎？」
「有啊。」檐前負笈説著就要動筆，「但我的名字發音和長姐的相似，所以除了長姐沒人叫。」
他使用術法幻出「裕鉑」兩個漂亮的字。皓蒼劍霨盯著看。
「怎樣？」檐前負笈以爲他要夸自己。
「我想，你們陰陽學宗應該很有文化，爲什麽給你起個這麽俗氣的名字？」
檐前負笈要和他定孤枝，皓蒼劍霨大聲分辯裕和俗就是長得差不多，加上金字旁的鉑，一股土財主氣息。
皓蒼劍霨沒有別的名字，檐前負笈奇怪。皓蒼劍霨爲了自保拉出天雨如晴。
「我有名字啊，我叫舒遠心。」天雨如晴平平淡淡地說。
皓蒼劍霨目瞪口呆，說別的姑娘肯定沒有。
「我師妹也有，她叫盈曦。」天雨如晴順嘴就把師妹賣了，皓蒼劍霨覺得知道爲什麽天市垣與太微垣不睦了。
「那丹陽侯……」皓蒼劍霨負隅頑抗。
「丹陽師兄名字就是丹陽侯。」天雨如晴依舊見怪不怪。
皓蒼劍霨抓住一絲希望，說太微垣是職位，丹陽侯也等於沒有名字或沒有道號。
「丹陽師兄和顥天師兄是我們這一代最年長的，一直以來也最出色，三垣有二想都不用想，幹嘛還費工夫再找個道號，不怕麻煩嗎？」
「但天雨如晴你就……」不知道爲什麽，檐前負笈瞪了皓蒼劍霨一眼。
天雨如晴仿佛沒看到他倆的小動作，悠悠道：「我啊？我先有的名字，後成爲的天市垣，説白了是撿漏，跟檐前負笈的輔士一樣。」
「我不是撿漏！」檐前負笈抗議。
「你是因爲要爲陰陽宗主分憂，等於當她出氣筒，還不如撿漏。」天雨如晴利索地駁回。
「不説破不好嗎？美好的表象就留著它吧。」檐前負笈認敗求情。
「我有個夢想，」天雨如晴望著晴空，「如果有一天我當上紫微宗主，就給丹陽師兄加個類似的職位。」
「那你得先打過他。」檐前負笈慷慨分享經驗。
輪到天雨如晴了：「不説破不好嗎？」
皓蒼劍霨聽出門道，原來這倆也是和他一樣，因爲宗内無人才被委以重任，給他一種好像大家都差一步就能成宗主的感覺。他趕緊把這可怕的想法忘掉。笑殘鋒當了刀宗宗主，可全道域誰不知道他不想當！皓蒼劍霨相信，如果有選擇，笑殘鋒寧願來桃源渡口和他們一起度假……不對，不是度假，他被檐前負笈帶歪了。
皓蒼劍霨好奇地問：「天雨如晴你打不過丹陽侯啊？那你還敢和他吵，不怕他打你嗎？」
天雨如晴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他敢，有顥天師兄呢。」
02.
「點三清·開天光⋯⋯
「點三清，開天光⋯⋯
「點三清，開天光，雷旨……」
「當心！」天雨如晴和皓蒼劍霨一齊叫道。檐前負笈急忙躲，太急忙了脚一滑，皓蒼劍霨眼疾手快揪住他衣領，避免他落到河裏被自己招的雷炸死。
天雨如晴驚魂未定：「我看還是釣魚吧。」
皓蒼劍霨說：「我就説了我來釣。平時在劍宗看守血不染，比等魚上鈎沒勁多了。」等等他用什麽詞形容自己的職責？
「那爲什麽你釣上來的魚總是那麽難吃？」檐前負笈反問。
「因爲你做的不好吃？」皓蒼劍霨試圖回答問題。
通常問到這裏就沒有下文了，檐前負笈會説你行你做，皓蒼劍霨會說我不行但我說的是實話，天雨如晴會説你們再爭執不休我讓星宗送伙食過來，只要不想見到丹陽侯三人就得和解。
這次檐前負笈有了新主意：「我又想到一個辦法。」
「什麽？」兩人一齊問。
「聽説過馴化靈符嗎？等我們下次釣到好吃的魚，用靈符寄體，把它放了，讓它把同伴都叫過來。」
皓蒼劍霨不懂術法，天雨如晴覺得可行，全票通過。説幹就幹，三人守著河釣了一下午的魚，終於在傍晚釣到一條中意的。
馴化靈符裝好，魚回到河裏之後，檐前負笈想起他并不會說魚話。天雨如晴和皓蒼劍霨也不會。三人面面相覷。檐前負笈試圖至少把這條招回來，他下符時忘記防水，半天只招到一叢水草。
「……現在聯係星宗，丹陽侯會理你嗎？」皓蒼劍霨問。
「不一定。他要是還醒著，估計會大發脾氣。要是睡着了被吵醒，可能一路冲過來駡我。檐前負笈你姐姐呢？」
「你們很想看長姐打我嗎？」
他無情的同伴表示有吃的就好，邊吃邊看戯更好。
「以我對我姐的瞭解，她會揍我，但不一定會來。」
「那……」皓蒼劍霨張口結舌。
天雨如晴想了想：「我提議，節省體力，都去睡覺吧。」
03.
檐前負笈的業餘愛好是讀書，他在桃源渡口開了一個中文教育班，强制培訓兩個同事，給他們普及各種一輩子都用不上的知識。
「『依前聖之節中兮，喟凴心而歴兹。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陳詞。』……劍霨？你有沒有在聼？」
「聼著呢，『就重華而陳詞』。重華是什麽花？」當然沒在聽的皓蒼劍霨乾脆搶先提問。
「虞舜。」
「什麽？」皓蒼劍霨只能想起一個名字聽著像的，不是花。
要是當時他能知道久後回歸劍宗的天之道已根據《離騷》改名莫離騷，肯定不會心情這麽好地聼檐前負笈熟讀《離騷》。這還是檐前負笈説的，「痛飲酒，熟讀《離騷》，便可稱名士」。檐前負笈不太飲酒，所以皓蒼劍霨和天雨如晴説他只能算半個名士。
皓蒼劍霨走神的時候檐前負笈津津有味地講完了舜的典故，已經扯到其他相關的故事。皓蒼劍霨為走神暗暗不好意思，再想想告訴檐前負笈檐前負笈又要不高興豈不是更不好意思，決定還是不告訴他了。這下又錯過了檐前負笈故事發生的時間地點，説實在的皓蒼劍霨對那些也不感興趣……
「……奇跡發生了。絞刑架上的繩索竟然自動斷裂，死刑犯毫髮無傷。圍觀群衆沸騰了，認爲見到了天選之子。犯人得意地揮舞著繩索冲群衆喊道，瞧啊，他們連條繩子都造不好！」
皓蒼劍霨認爲人犯説的很有道理。
「……這件事傳到國王耳中，國王吩咐再吊他一次，讓他知道他們的繩子能造好。這次奇跡沒有發生。」
皓蒼劍霨看檐前負笈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劍霨？你想什麽呢？」
「我在想，如果我是你，知道多説話這麽危險，一定不會話多。」
明知故犯的檐前負笈聞言爽朗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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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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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0-12-03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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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渡口的日子》之
四

01.
皓苍剑霨獲得一個小假期，他嚴肅地和同事們探討長久出差應當帶什麽禮物回去。
「驚喜。」天雨如晴說。
「驚喜。」檐前負笈贊同。
「什麽驚喜，比如？」劍霨問。他是老實人，讓他準備驚喜實在爲難。
「大概能打過你的，你準備讓他不能打你的東西；打不過你的，你給他準備讓他願意幫你打人的東西。」檐前負笈說。
「打不過我能幫我打誰？」皓苍剑霨思考問題很實際。
「這樣說好了，地位比你高的，你看他缺什麽就帶什麽；地位比你低的，你看他什麽多就帶什麽。」天雨如晴說。
「我們宗主沒有兒子。飛淵……」
「停停停，你上哪兒給歸海寂涯弄個兒子去？你是不是先得給他弄個小老婆？你若真敢，他一定宰了你。」檐前負笈無奈喊停。
皓蒼劍霨正色道：「敝宗主對先宗主夫人一往情深，先夫人無子，確實是他的遺憾，但他寧可將霽云視爲己出，不會再婚。」話音剛落，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了什麽。
「一往情深未必是好事。長姐如果再婚，火力也不會全集中在我和士心身上。」檐前負笈說。現在他跑來守桃源渡口，火力可想而知都到了小孩士心身上。
「還以爲你真要去哪裏給仙舞宗主找個兒子，我還想説這麽好的地方分享給我，我要去給丹陽師兄定制個女朋友，免得他成天精力過剩、見誰給誰找事。」天雨如晴說。
檐前負笈看了天雨如晴一眼，沒得到反應，又迅速看皓蒼劍霨。倒是皓蒼劍霨靈機一動：「檐前負笈你姐姐缺男朋友，天雨如晴師兄缺女朋友，我看不如……反正他倆挺談得來。」
被點名的兩人一陣惡寒，雙雙起身追打皓蒼劍霨，差點把他攆進桃源渡河，直到劍霨再三保證不會再犯才肯罷休。

02.
皓蒼劍霨短暫的假期包括去學宗送檐前負笈的禮物一天和去星宗取天雨如晴的行李一天。他打好了算盤，先去學宗最後去星宗，拿了行李就出發。作爲酬勞，他軟硬兼施，從那兩人平日的私藏裏打劫出一套成熟知性的化妝品。
「這盒胭脂不適合飛淵，她還小，不用太艷的顔色。」
「過二十年再用。」皓蒼劍霨不接受討價還價。
「過二十年可以毒死人了。」
「我們劍宗人沒那麽嬌氣。」
但皓蒼劍霨心裏記住了，朝天雨如晴搜刮的時候選顔色淺的。
「這盒不行，這盒我正用著。」
皓蒼劍霨只好另選目標。他看到一個毛猴兒，是天雨如晴從走南闖北的小販那裏買下的，理由是讓她想起丹陽師兄。皓蒼劍霨確定這個如果帶回星宗會氣死丹陽侯，問：「這個我能拿走嗎？」
「你們宗主不是沒兒子，怎麽連我給蒼蒼的玩具都要搶？」蒼蒼是天雨如晴的小師侄，今年還不到十歲。
「我們宗主注重修生養息，愛好民間藝術。」雁過拔毛，皓蒼劍霨毫不猶豫地收下。天雨如晴不堅持，說：「好吧，送你了。」
臨行前，檐前負笈塞給他一個紙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完好無損地交給他家的小孩。

03.
皓蒼劍霨比預想的晚了兩個時辰才到桃源渡口。
原因很簡單。他回來先去學宗，陰陽宗主謝過他留他喝茶，喝茶時凱風弼羽淚汪汪地跑出來逮著他問檐前負笈問個不停，皓蒼劍霨心軟了，見旁邊沒有別人，陪著小孩聊了半天。告別時泰玥皇錦變戲法兒般亮出了給弟弟的回禮，皓蒼劍霨説不出他只負責把檐前負笈隔三岔五攢的一堆小玩意帶回來的話。
吸取教訓他提前一天去了星宗，想説事發突然他可能不能把給天雨如晴的全部補給都帶過去了。但丹陽侯著實不見外，一見面就給他灌輸了幾萬字的轉達舒遠心的教訓，皓蒼劍霨暈暈乎乎試圖記住的時候被帶到星宗上下給師叔的心意面前。
「……」皓苍剑霨確定剛才要轉達的教訓只是爲了引開他的注意力，好讓他毫無察覺地答應把這座小山弄去桃源渡口。

04.
那倆居然沒睡，圍著篝火有説有笑地等著他。
「你倆怎麽還醒著？」眼尖的同事迎上來幫忙卸貨，皓苍剑霨問。
「這不是思念你思念得夜不能寐。」檐前負笈睜著眼説瞎話。
「你能想我就有鬼了。你的傳形紙人，我好好地交給凱風弼羽了。」
「我已經知道了。」檐前負笈笑答。
皓苍剑霨奇怪：「你怎樣知曉？」
「傳形紙人嘛，當然是用來傳形的。士心使用，我就知曉了。感謝你沒讓我缺胳膊少腿。」
「你怎麽不早説？」
「早說什麽，你好奇擺弄，萬一把哪處弄壞。傳形紙人很難做的。」
皓苍剑霨指責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不太相信傳形紙人多難做，八成是因爲檐前負笈懶，早說是傳形紙人先撕了讓他重新做一個，還有就是一定要告訴那個最讓檐前負笈害怕的姐姐。

05.
「天雨如晴，丹陽侯讓我告訴你……」皓苍剑霨努力回想著。
正忙著拆行李分好東西的天雨如晴擺擺手：「不用説了。我知道。」
「你也知道？」皓苍剑霨心想難道星宗也有類似術法？
「丹陽師兄嘛，還能説出什麽。」
皓苍剑霨不太信：「你知道你說？」
「無非是我成天不務正業、不守本分、不知好歹、不堪一擊……」
「不安於室。」檐前負笈順口開玩笑，收穫天雨如晴一枚大白眼和術法威脅，他連忙道歉求饒。
「我還是不要聽的好。」天雨如晴總結。
「丹陽侯好像就是這麽説的。」還真給天雨如晴猜中了，皓苍剑霨佩服又驚訝，撓了撓腦袋。
天雨如晴不知爲何瞪了他一眼，皓苍剑霨不明就裏。天雨如晴見狀目光轉向檐前負笈，正和後者投過來的目光相接，一個無奈地攤手一個無奈地搖頭。皓苍剑霨不知道他們又打什麽啞謎，但總之，和他沒關係。他可以去休息了。
於是他轉頭就忘了自己把天雨如晴一再强調不想聽的斥責轉達了過來，更忘記了自己事先十分誠實地對丹陽侯説了他不可能將這一堆詞匯記到桃源渡口。那兩個人也像沒注意他這次的呆，第二天一早叫他起來吃難得豐盛的飯菜，像以往一樣開他的玩笑，在他作勢要生氣時笑吟吟地說「剑霨最可愛了」，讓他沒法生氣。他想，畢竟是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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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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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27【渡口組+檐晴】 18F已遷移

一、關於為何是檐前負笈負責出面嗆聲

二、檐前負笈得到的三個擁抱（附：陰陽學宗輔士檐前負笈于星宗天市垣婚禮上的致辭）

三、關於檐前負笈為何會和青冥打架

四、吵架

五、桃源渡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