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06 魂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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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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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26)

樓主發表於: 2006-08-06 08:4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06 魂懺

他不需要後悔，成大事本來就是該犧牲掉一些東西的，只是他的心從那天開始就慢慢掏空流蝕，當他驚覺卻為時已晚，如同那人的逝去。

虎口的痛麻一陣陣刺激著神經，他在璀璨繽亂飛舞的髮間，看到的那雙沉靜不帶任何情緒的眸底，被應該有些什麼反應卻又沒有任何表示的眼神看著，陡然他覺得自己的軀體似乎也像被毫不留情刺入刀身撕裂，自腳底泛起莫名的顫慄，一股莫名恐懼竄流周身，叫他不自覺想伸出手去扶持那個倒落塵埃的人，卻硬生生收回，任憑指尖發冷。

「你…果真未曾…了解我…」細微的聲音卻帶著比任何兵器來的有震撼力，微薄卻又堅定的刺穿了他，喟嘆似的閉起了眼，彷彿聽到裂帛的聲音，撕得耳膜發疼。

有人說，心碎的聲音只有自己才聽的見。

他的心碎了嗎？

看著深不見底的崖邊，濃重的霧詭譎像可以無止盡吞噬一切，當尹秋君最後一段衣角也消失在眼前時，他的掌心又開始發冷，決然地迴身離去，他知道當一步走下，就已經註定再也沒有回頭的選擇，他走出了與那人的牽繫。

& & & & &

他做了很多夢，夢見決裂對恃那日漫天如同雨勢的橋墩殘骸碎晶，夢見激烈糾纏雲雨過後的繾綣呢喃，夢見更久遠以前合該堙沒在過往記憶的玄宗習術消磨悠閒的日子，唯一不變的是尹秋君那張略帶沉鬱又有些許狡獪玩味的怡然神情，最終皆轉為不敢置信的傷心面容。

究竟他是為了什麼讓這個單純倔強的心靈蒙上叫人心憐的哀痛？夢中的人淚流不盡，像洪潮一般撞擊他極力搭起的冷硬堅強。

醒來時他早已淚流滿面，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差別，拒絕繼續往下思考明顯的疑點，心裡像是怕碰觸到真相會不能接受那般逃避一切，充滿矛盾掙扎著叫他無所適從的茫然。白日他勉力恢復神色自若佈局設計應對，到了夜晚他的神經無一鬆懈之刻，萬籟俱寂的空間只會讓他的精神更如緊繃著的弦，草木皆兵般的易驚，

於是日復一日終漸憔悴，焦躁不住的情緒一直在體內鼓譟，橋上橋下沒有一處地方能使他平靜，舉目所見繽彩炫目卻怎麼也點不暖越發悽冷的周身，一咬牙，他進了那片紛亂繁華。

各花樓柳榭間開始流傳，那個俊雅文秀的公子散盡千金只求一句話。

「你…果真未曾…了解我…」

眾花娘趨之若鶩，她們不懂他在尋找什麼呵。一個個婀娜纖弱的窈窕身影款擺復又離去，對於那軟玉溫香的女體接近，他不由得渾身顫起排斥的欲嘔感，遣退所有花娘，他氣憤又是失望地舉杯狂飲，再美的佳釀嚥下的都成酸苦的酒汁，他在期待什麼？他又在執著什麼？

只有無能為力的鬱悶，欲振乏力。

踉蹌地跌回天橋，癱跪坐在庭柱旁，他拿起酒罈舉頭就飲，灑得一頭滿臉淋漓狼狽，突然意識到自己做再多也無法消弭那足以拖垮他的巨大空洞感，他甚至悲哀地想這或許是他窮盡一生也躲不掉逃不了的夢魘。

尹秋，是你在懲罰我吧？

只有空蕩蕩的寒風吹響回應他，他癱跪在地上嘔吐了起來，連日來食不知味已甚少進食，除了方才嚥下的酒，再來便是胃中酸液，喉頭像火灼地他連開口都嫌無力，仍是一勁兒的乾嘔，終於止息時，驀地他縮緊身軀放聲大哭，躲在自己的臂彎顫抖，不能抑制地哽咽，淚水奔流出體卻沒有減除他的恐懼。

葉影篩落蒼白的月光搖曳，他突然想起黑夜閃爍的水邊漁火，是他們曾經攜手賞看的恬淡爛漫，耳畔猶有當時聽見擺渡船姑揚聲的輕唱：

「日日盼呀盼呀伴浮萍，誰能憐我這份情，夜夜夢呀夢呀只為你
朝朝望呀望呀愁容添，相戀怎能不相怨，暮暮念呀念呀年華遠
怪只怪那姻緣淺……」

回首已不再見那人總是帶著清澈湛藍的眼眸笑望著他，一切終成過往。

& & & & &

生命依舊以他感受得到的那種緩慢叫他發狂的速度持續消磨，無止盡地周旋輪迴帶來的疲憊快拖垮了他的意志，卻仍繼續硬撐苟活。但是，不可預知的事情有太多，全都脫了他可以掌控的範圍，不可收拾地一路蔓延。

雖然早就知道問天敵不過是單純只圖利益之輩，卻來不及防範他反咬一口的突擊，真氣在體內奔散紊亂，跌跌撞撞走在樹林小徑，待回神他已身在從那日將尹秋葬送崖底，他再也不曾接近的崖邊。

冷汗倘流，他困難地嚥了嚥口水…這…怎、怎麼會……兜頭壓下的驚恐脫出思緒沸騰著，莫名地叫他僵硬了全身，突地不及反應的停頓，劇痛隨著濕意自背後迅速蔓延開來，他艱困地移動頸項欲看清來人。

「莎…莎羅曼…」嘴角湧出的甜腥險些嗆得他頭昏，那迷離的女聲在狂風颯颯捲翻中悠悠低冷地回蕩：

「想不到吧？當日你與問天敵殺害尹秋君，今日卻敗在我和問天敵設計之下，既種此因，何怨得報？」那美艷的長眸迸射著尖銳的恨意，咬牙切齒。

「聽見了嗎？尹秋在崖底哭的好慘…你該死了去陪他───」

耳畔風聲刮捲，乍聽真有如哭號般淒厲。

額上佈滿滴冷汗潸潸，後背被刨出的窟窿原來這麼痛，但為什麼當時的尹秋君受雲龍斬那樣的重擊，最後一瞥的卻只是平寂？

莎羅曼那憤恨的眼神卻又湧上了淚霧，顫抖地低泣：「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死尹秋？你知不知道尹秋…尹秋為了你什麼都沒有了嗎？」她痛恨自己無能阻止命數，痛恨眼前這個男人親手摧毀了一顆只為他悸動的心卻渾然不知後悔，雙腿一軟，她跪坐於地，歇斯底里地哭喊著：

「尹秋…從來就沒有背叛過你…他一直…一直都在你身後啊───當日你遇刺，不過是愁落暗塵自作主張替燕歸人報仇…你…是你害死了尹秋！你為什麼…為什麼還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為什麼？！」

他笑了，終於有個像樣的理由讓他可以離開這個疲憊的循環，閉眸隱忍著那撕心摧肝的疼痛，胸腔有股就像要奔騰破體而出的激動，他艱困的開口：

「是…我是該去陪他了…」為什麼語氣可以這麼平靜，他也不曉得吶。

不管呼嘯風聲，不管被他拋棄在身後的莎羅曼如影隨形的詛咒，他轉身就往洶湧流動的雲霧中縱身跳去。

& & & & &

深不可測的荒雲奔走，腳底狂捲著的急風向下一刻就會把人捲颳入那無止盡似的未知世界，風勢颳地他髮絲割劃著肌膚發疼，不知怎地，他居然想起尹秋君的曾說過的：

「吶，如果真要選誰先死的話，拜託讓我先走吧！」

「好端端的講這做什麼？」皺眉顯然不是很贊同。

「你這人啊…不把我逼的死心塌地就不甘心是不？我的人都被你吃的死死啦！可不要連魂魄都叫你給拖著萬劫不復不能轉世呀……」那時的尹秋君笑著搖頭，依然還是以往語不驚人誓不休的夾槍帶棍拐彎抹角，眼底卻有一絲快地叫人捉摸不著的悲涼。

當時不覺情深，現在憶起卻如狂濤洶湧幾近不能負荷，真正萬劫不復的，其實是他無可救藥的愚痴，才會讓自己相信背叛的假象。

絲絲雲層快速地自臉頰兩畔穿梭，他緩緩勾起了這些日子來唯一帶著真切笑意的弧度，足尖落地經一陣晃，掩唇的指間依舊迅速染滿了殷紅，失血過多帶來的迷眩感越來越重，但他還不能倒下，他要找到那日被他丟下，後來才省悟是今生唯一最重要的牽掛。

迷濛的霧氣稍散，搜尋的視線在碰至那雲封的軀體變得柔和，當日怵目驚心的傷口、滴落衣裳四周那如綻放燦爛的艷花血跡成了枯褐，無言控訴著他的無知。伸指拂去那人嘴角的血，他悲痛的望著那連死也不願闔上的一泓清冷，突地一陣溼熱溶去了尹秋君臉上的污血，待他回神才發現，那是自己的淚。

後背仍隱隱發痛，牽扯著附近肌理神經像快將他撕裂成兩半那樣。

他明白了…尹秋讓雲龍斬入身時不是不痛，那是哀莫大於心死，全然的沉寂。

挨近那躺在魅藍晃漾髮絲間像在沉睡的恬靜面容，他撫著那眼角下的傷痕，帶著藍色的刺青，指尖有那麼一瞬間像是有生命般地跳動，驀地他緊抱著那再也不會醒來與他唇槍舌戰叫他無奈或啼笑皆非或感動莫名的人，四週的風聲尖銳地如同在嘲諷他遲來的愧疚，哽咽的聲音自埋在尹秋君的肩窩悶聲傳出就要沒了聲息：

「…尹秋…吾不求你的原諒，吾…吾只希望…讓吾黃泉與你相隨好否？….」緩緩揚起手式，曾經是他用來傷害那個愛他愛到義無反顧只得渾身傷痛的尹秋，那把兀自閃著森冷刀光的雲龍斬現出。

手起刀落，雲霧中轟隆作響，滾滾落石如雨點般狂落而下，崖壁急速崩塌，震晃間，崖上的莎羅曼撲奔至崖邊，卻只能瞪著舉目灰矇的塵埃沖天，和叫人心驚的震撼。

下巴磨娑著那冰冷的面容，他嘆息地抱緊了懷中的身軀，聲音低緩顫抖：「…不會再丟下你了呵…」其實他後來才明白，他想要尹秋回來的，不單單只是天橋，更是他想呵護的懷抱。

這次，換他追隨。

而後響起的，不知是誰的哭嚎，悽悽切切。

&&&&&&&&&&&&&&&&

嗯...這次用昭穆死鬼(活像在罵自己老公= =)→(被雲天極刃劈XD)的角度去撰寫
別誤會，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某昭
為了尹秋，心情鬱悶了好些日子
這篇文打了一週多才完工，現在連看到尹秋的名字都覺得心痛
請原諒我私自安排了結局，因為現在某昭對我來說任何下場都沒有被莎羅曼結束來得叫我有報復的感覺，嗯...這篇文當中要感謝十羽的【雲龍】讓我掉淚抒發了點情緒，不然文真的會寫不完(炸)

又停擺的文坑們近期會恢復正常，唉唉...

莫名鬱悶。

[ 此貼被焚鶯在2006-08-06 00:5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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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ver746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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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3)

1樓發表於: 2006-08-06 18: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鬱悶嗎?唉~
本人也是在小尹走後.就一直處在鬱悶中
心緒翻騰無法平復.看了樓主的文後.
更是加深對小尹的不捨與心痛呀
失去後才知曾經擁有的美好
不管再怎麼悔恨.也無法再挽回的

瀟湘小築-天空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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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十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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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06-08-06 22: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了焚鶯大這麼說還繼續當潛水鬼就真的太不厚道Orz）

自從尹秋走了之後真的就是非常非常鬱悶，這點應該很多朋友都有志一同吧囧
坦白說，我已經不太在乎昭穆的結局是怎樣了，之前曾經和焚鶯大一樣怨他怨到一種地步，鬼火狂燃的地步……
直到無意間看到有朋友說，尹秋都不怨了，那我們怨什麼？
但是從開始寫飄絮，後來到雲龍，在寫著這樣令人疼痛的雙橋的時候我也一直不斷地在自我檢討
後來想一想，不管尹秋是不是怨過他、不管尹秋是不是願意原諒，會不會……
其實從頭到尾昭穆才是那個最痛的人？
就像焚鶯大描寫的，那樣無限放大的空虛感。
不一定是真正痛得刻骨銘心才稱之為痛，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自我毀滅。

最後，不知道是不是焚鶯大會有這種感覺，老實說最近寫雙橋對我而言變成一種磨難Orz
也許就是因為非常重視，所以才艱難吧？
真的很喜歡焚鶯大的雙橋文，也請焚鶯大務必繼續努力QQ
（對不起請容許我繼續去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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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Ｔ

我要工口與歪歪~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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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3樓發表於: 2006-08-06 22: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無論看了多少類似的文，心裏還是很難過，始終無法對尹秋君的死釋懷，看了大人這一篇文，又哭了一次。
這一篇文中，主寫昭穆尊的視角，從另一面來看這段情節，反而突顯出尹秋君的悲哀……其實，覺得挺不錯。
心裡總是懷有那麼些希望，希望昭穆尊其實是為此傷痛，為此痛苦的……因為真正希望，其實這兩人最終，並非是無情的分離與陌路。
心裏也覺得，最後昭穆尊若栽在莎羅曼手上較好，算是平衡一下對昭穆尊的怨對吧……

美人是拿來妄想的，受君是用來疼愛的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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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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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26)

4樓發表於: 2006-09-01 07: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clover746303~~~
鬱悶是有的，誰也沒料想到兩人會走到這樣的結局，與其說心痛，鶯倒覺得感慨更貼切
人就是這樣吧~一直要到失去方懂得珍惜，只是昭穆連想重來的機會也沒有了...
這段時間來，鶯那算是遲來的悲痛平復在覽看所有相關文、mv中
我們不是雙橋，不曉得究竟對他們來說這樣的發展是喜是悲
或許生命可貴之處，在於有許多不完整的遺憾，而讓人生是以完整，
同時感謝clover的觀文^^

十羽~~
在鶯真正下比時，觀文時，那樣鬱悶難過才開始奔騰，甚至比之當下看片那種心情更甚
幾番思量無論什麼編排的劇情又是讓人不得再一次看清尹秋已經徹底離開的事實
其實哀莫大於心死不是我們，不然也不會繼續有相關的同人文出現
只是我們同雙橋一般脆弱，對於驟變的轉折仍是無力

於是，只能接受

淚流乾了尹秋卻再也不會回來，我想昭穆應該很清楚這點
到今天鶯甚至還願意相信，其實抱著尹秋屍身的那天，他真的在流淚
沒有淚的悲傷比起鶯的【魂懺】更要貼近雙橋真正的情感
再怎麼抒寫依舊無法補起為他們而出現的缺憾，但是我們仍是在寫
因為他們依舊形象鮮明，活在我們的記憶中。
感謝十羽的觀文呀^^

小T~~
在各篇雙橋配對文的回文中可以發現你的難過，但我們寧願相信這不是悲劇
因為尹秋終究沒有帶著怨恨離開，他只是早一步走罷了
現下連莎羅曼都下台了，希望昭穆別辜負了尹秋的犧牲~~~淚目
感謝小T觀文呀~~^^

ps.在此感謝所有獻花和觀文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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