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31 【龙剑】相火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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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0-31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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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 【龙剑】相火妄动

最开始，是剑子发现龙宿不愿跟他讲话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块，一天两天不凑巧没见上面也实属正常，可是一天，两天……一连几天，剑子确定了，龙宿有意识地在回避自己。
去找龙宿，十次里倒有一半是不便见客，见了面，多半也是隔着垂下的黑纱，若剑子执意要面谈，那么就是两个人坐着，大多是剑子在说话，龙宿不怎么接话，神色也淡淡的，剑子要走，也不见龙宿挽留。
这么一来二去，剑子也品出味道了。
剑子是个厚道人，他倒是没往心里去，而是反思了下前些日子以来两个人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自己的，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哪里惹到龙宿了，惹得这尾紫龙这样介怀。
结果就是……不解。
他们刚从南域回来，众所周知，他们在南域经历了很多惊心动魄的事，两人之间也不是没有发生争执，但是丝毫不曾动摇他们的感情。离开南域那天，他们一起在霞光漫天中并肩而行，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被他们坚定的步伐一步步抛在身后。剑子侧过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还有与自己同样的庆幸、唏嘘，还有绵绵不断的温存。
——江湖路远，同去同归。
所以说，至少那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又出在哪里了呢？剑子疑惑起来。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剑子刚好碰上了慕少艾。
见着慕少艾，剑子是惊喜之余，又忍不住感慨道：“太好了，自从你不在，要找个靠谱的大夫真是太难了。”太难了，一不留神还会误入黑诊所。
两人寒暄了一番，就说起了近况，慕少艾已经过起了养鸟逗猫的老年人生活，甚至很有闲心地过问了好友的感情生活，剑子犹豫着，还是把自己和龙宿的问题简略地提了两句。
药师听完，若有所思：“你确定你们之间感情没有出问题？”
剑子又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没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龙宿在回避他，但是目光交会之际，他能肯定龙宿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他要走，龙宿尽管不开口挽留，但是从身后投来的深沉的凝视，总能让剑子的步子一再放慢。
慕少艾又问他：“你再想想，到底是从哪天开始这样，先前有什么诱因吗？”
剑子仔细想来，起初的异样好像是那天醒来开始，他还睡得蒙眬，龙宿先醒了，凑过来在他唇边吻了吻，散落的长发拂下，有点痒，剑子睡眼惺忪地拨开盖在脸上的发丝，习惯性地揽住龙宿的脖子然后仰头，正要加深这个吻，龙宿微怔，突然推开了他，然后是起身窸窸窣窣地穿衣。
当时剑子没有在意，困意还在，他把脸埋在毛绒绒的枕头里——在龙宿身边，他总是容易懒散起来。
这之后，龙宿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他。剑子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把握住了什么线索，又说不清是什么，他看向慕少艾，想听听这个靠谱的好友的意见。
哪知，慕少艾听完，神色颇为莫测，像是牙痛，嘶嘶地抽冷气，又不说话。
剑子心里咯噔一下，正色道：“你尽管说吧。”
“是不是肾透支了？”只听见这位苦境好大夫，缓缓地说道。

“内经曰：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发为筋萎，济生方又说，五劳七伤，真阳衰惫，阳事不举……”
剑子：“我看他气色不差，不像有问题。”
慕医生严肃地说：“不能这么说，你看看，你最近见龙首几次，你自己说的，没事挂什么黑纱隔着说话，见了面，又不爱接话，我看是怕开了口，声音让你听出端倪。”
见剑子还是将信将疑，慕少艾又道：“倒不一定会气色差，各人病因不用，症状也不同，有的是恐惧伤肾，恐则伤肾，受到了惊吓郁结在心，平时看不出什么，到了晚上睡不安宁，再英伟的好汉，也得偃旗息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理？”
剑子不知想到什么，怔怔地没接话，过了一会，他低低叹了声，眼中多了点牵挂的温软之色，说：“我去问问。”

晚上的时候，龙宿刚要就寝，就看见剑子抱着被子过来。
龙宿一惊，表情有些僵硬，他避开剑子的视线，低头说道：“你怎么来了？”从那天之后，龙宿就借口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搬出了原先的卧室，搬到了这里。剑子自然不会不懂这些暗示，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分房别居，相安无事。
剑子却听出来了，龙宿的声音是有一点低哑，的确跟从前不太一样，他一边记下，一边熟练地把被子铺好，若无其事地说：“那里太冷了，我过来跟你挤挤，不介意吧？”
难道还能说介意吗？龙宿抿了抿唇，一边是莫名的焦虑，一边，心底又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雀跃说当然好啊，他心里激烈挣扎，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惜字如金地“嗯”了声。
两人默默地去了外衣，剑子解发冠的时候，头发勾了进去，头顶上的看不见，他解了一会，还是勾得紧紧的。“龙宿，劳驾。”他朝龙宿笑笑，做出无奈的表情。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地上拉长的影子一动，就靠了过来，和自己的影子叠在一起。剑子配合地微微低头，龙宿扬起手，替他梳理结在发冠里的碎发。
这个姿势，他仿佛主动投进龙宿的怀里，衣服上熟悉的熏香隐隐萦绕，让人想起很多个脸红心跳的夜晚。剑子像是不经意地侧过头，隔着薄薄的寝衣，附耳贴在龙宿心口。
龙宿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解着头发——比平常用了更多的时间。
终于从绷紧的头皮上解下发冠的时候，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龙宿略一犹豫，抬手插进剑子的发间，轻轻梳了两下，慢慢替他把头发顺开，才收回手。剑子轻轻一笑，灯下来看，眼中的笑意竟是十分的清澈温柔，他打了个呵欠：“总算好了，真困了，今晚早点歇息吧。”说罢，提脚就往床边走去，床上并排两床被褥，剑子先躺进了自己的被窝。
龙宿暗暗松了口气，弹指灭了灯，掀开被角也跟着躺下，罗帐落下，透过窗纱的月光朦朦胧胧。
光影昏暗，两人并排而眠，一时静谧。
“龙宿。”昏暗中，剑子忽然开口唤了声。
“嗯？”隔着被子，龙宿的声音也略显低闷。
“你有一回开玩笑似的问我，”剑子翻了身，朝向对方的方向，黑暗让人看不清对方，静谧又让彼此交错的气息，存在感无比地强烈，“说要想好了，‘吾们在一块，汝以后就绝不可能有血亲后人了’，你还记得我怎么说的？”
龙宿轻轻笑了下，笑音嵌在话里：“说，想太多了，还说……”
“我只要你就够了。”
剑子话音落下，听到对方舒缓的气息错了一拍，他伸手越过了两床被褥的楚河汉界，在另一片被窝里，触到了龙宿的手背，然后覆上去，龙宿手腕一转，和他十指扣住。
剑子翘起唇角，然后接着说：“对我来说，所作所为无非是求‘心安’两字，对苦境是，对南域亦是。比之从前，你我现如今能站在同一方，似乎更幸运，可我却不能心安。”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从疏离的若即若离，到几番生离死别后的难以割舍，每每想到此，就觉得越发矛盾，越是无畏，越是害怕。
他最开始见到龙宿的时候，这个人没有心，或者说，是一颗切割完美的金刚石心，每一个棱角都在计算得失，事事留三分，可是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到自己在时时牵动着龙宿的心。
剑子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偶尔会有一念闪过：让金刚石有了心，真的是好事吗？
“南域的时候，当着你的面吐血，那可真是有损我的英姿。”他说。
“算了吧，汝在吾面前，哪还有形象可言？”龙宿说。
“说得也是。”剑子轻笑，他想到在南域自己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样子。
“不过吾们也算难兄难弟了，吾的形象也有失华丽，总之，南域风水太差，以后还是少去。”龙宿果然很嫌弃南域。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是这段日子以来少有的和谐。
“龙宿，我……”剑子欲言又止。此时正是一个话题说完，下个话题还没接上，短暂的静寂，催人倾吐。
黑暗中的龙宿低低一笑，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总算肯说了？还以为汝要忍耐到什么时候——说吧，看汝今日的神色，就是有事发生了。”
剑子却犯了难，这要怎么说，是直接开口问是不是南域自己突然爆发的绝症吓到了龙宿以至于让他有了难言之隐，这也太粗暴了，如果真如猜测的这样，龙宿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又或者温言劝慰他不要讳疾忌医，要及早治疗，拥抱一个健康的明天？或许更含蓄点，握着他的手，说无论发生什么，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也根本不介意。
剑子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够稳妥，他是万万不愿因为自己的言行，给龙宿带来二次伤害的。
龙宿察觉到剑子的吞吞吐吐，眉头微皱，用平和的语调追问：“外面又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剑子无声地摇头，仿佛叹息般说，“我想成为让你安心的人。像我承诺过的那样，我只要你就够了，同样的我也明白，你也只有我——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龙宿沉默一会，仿佛在揣摩剑子的语气，确认并没有言外之意，他才惊讶地笑道：“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个？”
“不乐意听？”
“哪里，受宠若惊。”
剑子心里半是柔情半是忧虑，黑暗中看不清龙宿的神色，只有近在咫尺的声音和气息，仿佛另一端磁极吸引着他蠢蠢欲动，心情激荡之下，剑子忍不住倾身过去，好在他理智尚存，在察觉到龙宿动作突然僵硬后，剑子若无其事地伸手替龙宿掖了被角，又拉开了距离，背对龙宿躺下：“早点睡吧。”
同床共枕的两人，各自拥着被子，就此无话。昏暗的罗帐中，剑子却是静静地睁着眼，不知想了多久才睡去。

“我觉得不像。”剑子说。
慕少艾等着他说下去：“为什么？”
上次见面过后，剑子很快又来岘匿迷谷拜访他的大夫朋友，还是为了龙宿的病情，这两天，剑子用心观察，有了不少新的收获。
“我看过了，龙宿不像忧虑郁结在心的样子，应该是别的原因，”剑子叹道，“可我不知道。”
慕少艾点点头，又提出别的猜测：“要么是哪里留了暗伤，一直瞒着你，气血亏虚，毒滞难化，才心有余而力不足。”
剑子若有所思。

自从剑子主动搬回来，龙宿也没有反对，两人就自然而然地恢复了同塌而眠的习惯。
龙宿开始还紧张了几天，见剑子一直规规矩矩，睡觉就睡觉，也没有别的亲密举动，龙宿放下心之余，隐隐有几分失落。
这天晚上，他睡得迷糊，忽然觉出异样——手！一双手探进他的黑白条纹睡衣里，在龙宿精壮的胸腹、后背游走，动作很轻柔，若有若无，按摩得非常仔细。
龙宿差点跳起来了。
毫无疑问是剑子，若是别人，还不等靠近，龙宿早就惊醒了，只有剑子，他的反应才这么迟钝，等到胸口都被摸了一遍，那双灵活的手还不断往下，朝腰，朝腹，甚至要到那不可言说区域了，龙宿才意思到不对，猛然惊觉，一把抓那双手，嗓音哑得不行：“你干什么！”像块焖红的炭。
剑子的语调很平静：“阿龙，我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龙宿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道士在偷偷探查他身上的伤势——嗜血族体质，肤表留不下伤疤，容易藏下筋骨脏腑里的暗伤。剑子正是担心这一点，才用特殊的手法，灌注真气检查嗜血者身上的筋脉。
剑子修行的功法偏于阳性，他的真气也属阳，暖融融地浇灌进龙宿的筋脉，倒是比热水澡还有用，龙宿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都热了起来。
偏偏剑子还像是没事人一样，哄了两句：“不要气了，你要是肯说实话，我也不用出此下策了。”
“吾好得很！”龙宿忿忿道，不解气又加了句，“比汝自己好多了。”
剑子摇头道：“行了，咱们不用五十步笑百步了。”主动松开手，缩回自己的被窝里，心里既然有了计较，就放心不少。
那厢的龙宿却睡得不安稳，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慢慢凉下去才重新睡去。

后面的几天，剑子开始早出晚归，后来索性还搬回了豁然之境。
龙宿却开始心烦意乱了。他近来的确有意识地在减少和剑子的接触，可连着几天见不到剑子，龙宿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他身体真的好了吗？
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会不会又瞒着人，偷偷去哪里去冒险？
龙宿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提议不要血亲子女真是明智，顾好一个剑子仙迹就足够了，哪有心思管别的——这哪里是伴侣，家里养个哪吒都没这么操心！
最终，他下了决心，偷偷地去豁然之境看一眼。就看一眼，没事就悄悄地回来。
一靠近豁然之境，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龙宿一惊，心里头就跟掉了火星子似的，差一点就燎着了。
他来得刚好，剑子正好出门了。在自己的家里，剑子没有顾忌，什么东西都敞开着放，龙宿绕了一圈，眉头皱得紧紧的：院子里的簸箩上晒了很多草药，书房里，摊了一地的医案，厨房的炉子上还汩汩地煎着药。
龙宿冷笑，行啊，真是出息了，一声不吭躲回来吃药。
他于岐黄一道造诣不浅，捻起倒掉的药渣，并不费力地辨认起来：“肉苁蓉，菟丝子，蛇床子，巴戟天，肉桂，附子，淫羊藿……”都是温阳补肾之类的。
龙宿蓦地噤声，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剑子采药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没进豁然之境，他就发现有人在。剑子顿了顿，莞尔笑道：“你怎么来了？”仿佛不经意地摘下斗笠，盖在身后的药篓上，正要取出火石点灯，屋里的人已经开口：“不必点灯，许久没有见到豁然之境的星光，陪吾出去走走。”
月明星稀，今夜漫天星子熠熠，月色却黯淡，只有弯弯的银钩挂在树梢，没有灯火的豁然之境，空旷安谧如旷野。两人走在豁然之境的庭中，剑子才发现大意了——四处散落的药簸，龙宿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龙宿不声不吭地拉着他，让剑子在躺椅上坐下，才轻声问：“在吃药？”
“啊？”剑子正出神，他其实没听清，光听见个“药”字就紧张起来，含混地应了声，暗道他果然猜到了。
他特意搬回来，就是为了方便给龙宿准备药方。嗜血族体质罕见，剑子不敢托大，才遍览古籍，想看看有什么参考之处。
龙宿沉默半晌，才叹道：“为什么不告诉吾呢？是吾给汝压力了吗？吾其实并不介意，只要汝好好的就行，剩下的，可以慢慢养。”握着剑子的手，搓了搓。
“没有，没有！”剑子立即否认，他最不想看到龙宿像现在这样心情低落了，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豁然之境四面通风，到底还是冷，也缺人照顾，龙宿沉吟着做了个决定：“跟吾回去。”他又斟字酌句，半遮半掩地解释，“吾近来冷落汝……非吾所愿，是有一点小病不想让汝瞧见。”要这么承认，龙宿有点难堪，可是想到剑子的病情和偷偷离开时的心情，龙宿又觉得怜惜不已，他放柔了语气，怕剑子抗拒似的：“……总之，跟吾回去吧。”
剑子：“好啊。”一点也不见勉强。
他采了不少的药，正好可以回去给龙宿补补。

剑子又顺理成章地搬回来，晚上他端着药碗进来，龙宿正在灯下看书，剑子瞥了一眼，总觉得那本书有点眼熟。
“该喝药了。”剑子说。
“要蜜饯吗？”龙宿执扇半掩面，说话间推过来一个攒花蜜饯盒。
“……”
两人突然面面相觑，从这样诡异的沉默中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
“是你的药。”剑子肯定地说。
“不是你的药？”龙宿震惊地说。
“阿龙，你听我说，你不能讳疾忌医，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汤药，你快……”剑子突然噤声，呆呆地盯着龙宿的脸——刚才龙宿震惊之下，说话时不慎忘了用扇子挡脸。
龙宿一愣，随即像被虫蛰了似的，飞快地抬起珠扇挡住脸，然而到底还是晚了，屋里烛火通明，剑子看见了，并且看得一清二楚——龙宿那张俊脸，唇红齿白，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赏心悦目——除了缺了颗门牙！
“所以，你最近不愿意见面，见了面也要隔着黑纱，不隔黑纱就不爱接话，晚上要早早地熄灯，我一靠近你就紧张，其实是因为……”剑子喃喃地说出了那个答案，“你在换牙，你掉牙了。”
“所以，汝突然来找吾谈心，半夜偷偷检查吾身体，还搬出去采药煎药，不是因为汝伤势未愈，肾虚体弱，其实是因为……”龙宿神情恍惚地说，“汝以为吾心有余力不足？”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样的震惊，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剑子回过神，他想了想，简直哭笑不得，“阿龙，你又是何苦。”
龙宿叹道：“剑子，你这又是何必。”
剑子想到龙宿因为掉牙就纠结了这么久，又好气又好笑，他偏过头，凑上去盯着缺牙的地方仔细看了会，直到看得龙宿都要恼羞成怒，剑子才一笑，亲了亲龙宿的唇边，才揶揄道：“这有什么，还挺可爱的……好好好，别瞪我，我保证，阿龙缺了牙也华丽无双。”
剑子想想，折腾也折腾过了，谈心也谈过了，担忧也担忧过了，震惊也震惊过了，到现在，龙宿没事，难道这个事实，就不够他愉悦的吗？两人也差不多该握手言和了。剑子蓦地压低嗓音，在龙宿耳边，吐息如幽幽的昙香，仿佛诱人采摘，“难道你牙一天不长出来，你就一天不跟我亲近？”
直到如今，龙宿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这个人见过自己最华丽的模样，也见过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见过自己最狰狞的面容，也见过自己最温柔的面目。
“这是汝自己说的。”

尾声
剑子仰起头，长长地舒了口气，半睁着眼，用手盖住脸，喃喃道：“什么时辰了？”
“天还没亮，”龙宿拾起他光裸的手臂，沿着小臂内侧的皮肤，印下一个个的吻，叠在原本斑驳的红痕上，深深浅浅，直到对上道士朦胧含着水意的黑眸，他才停了停，开口问道，“累了？还是饿了？”
“没……唔……”剑子刚一开口，就从牙关泄露出含糊又细碎的呻吟——龙宿一口叼住他的喉结，用尖牙在细细地磨着，又刺痛又痒，真是磨人。
龙宿忽然离开，从床柜上取下不知放了多久的药碗，“来，喝一点。”浓黑的汤汁，已经凉了，龙宿手掌托了托，药汤上冒出丝丝热气，散发出难言的苦味。
剑子看了眼，心情复杂，摆摆手：“又没有病，喝什么补药，还苦。”
“是汝亲手煎的，吾可舍不得浪费，”龙宿说着，低头喝了口，红唇温润，沾了一点药汁，伴随着吞咽喉结一动，让剑子心里也跟着一动，他就这么一愣神，冷不防就被龙宿堵上了唇，还来不及反应，一口药汁就渡过来，从唇齿间苦到了嗓子眼。
道士咳了声，瞪着罪魁祸首。
龙宿支着下巴乐起来：“尝尝，吾怎么觉得是甜的？”
剑子：“没觉得。”
龙宿笑吟吟地说：“那多喝几口，就觉出甜味了，来。”他低头喝了口，又凑上来。剑子嘴里的苦味还没散，又不舍得推开他，只好闭眼忍了。不知不觉，一整碗药就这么你半口我半口地喝完。
龙宿放下碗，用指腹极为缓缓地摩抚摩着剑子比平日里更红润的嘴唇，颇有缱绻之意，深邃的目光灼灼，好像要将人拆吃入腹，剑子被他看得全身发烫，朝他一笑，龙宿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微微一笑，俯身吻下。
苦尽甘来，的确回味无穷。

end.

[ 此帖被明菱在2022-10-31 19:1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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