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29 【默杏】杏花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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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樓主發表於: 2024-01-30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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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9 【默杏】杏花微雨

近年的冬日越发冷了。
默苍离怕冷。遂冥医每年冬天都要交暖气费，钱通常是上官鸿信和俏如来出。屋里开暖气，不像冬天，更像夏天。冥医还好，倒是上官鸿信和俏如来，每回来都热得出汗。
每天晚上冥医都会抱着默苍离睡，虽然热得慌，但忍忍也就过去了。默苍离自己产生不了多大的热量，放任他自己睡，说不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用冥医的话说，就是“墨狂没让你死，你自己倒是先冷死了！”虽然他年纪大了，但好歹是个健康的壮年男人，给苍离当暖水袋还是没问题的。
饶是如此，默苍离仍然像个捂不暖的冰块。
默苍离的身体在逐渐衰弱，墨狂造成的伤不是现代科学技术能可治愈的。历代每一任钜子都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细胞，组织，器官逐渐衰竭，不再发挥作用。
默苍离不贪心，他活了四十几年，仍然觉得太久了。
四肢的肌肉不断萎缩，终于到了站不住的地步。默苍离在书房，一个没站稳，软倒在地。倒下时桌上的书被带倒，劈啪作响。
冥医听闻这么大的动静，关掉厨房的火飞奔过来。
“这下真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了。”冥医笑他，声音却哽咽。
默苍离被抱到床上坐好，看冥医从角落里翻出一个轮椅。他说：“杏花，你别怪他。”
冥医一边擦拭，一边说：“我才不会怪他。那孩子还小，你还没教会他，你总不能丢下这个烂摊子，让他自己去面对吧！”
“这是宿命。”
“我才不信什么宿命不宿命，你看你现在还没死，”冥医和他生气，“你现在是我的病人。”
默苍离说：“那你救我。”
“这还算是有个病人的样子。”
“杏花，你年纪不小了，也收个徒弟吧。”
“这是什么话啊，男人四十一枝花，我才四十几岁而已。还是说，你嫌我老了。”
默苍离摇摇头。
“哼哼，我现在没有精力，等你好起来了，我自然就会收了。”

默苍离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和冥医年轻时的样子。
苍离，我以后会是最有名的医生。他说。
苍离，你要多运动。他说。
苍离，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他说。
......
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大半辈子。
醒来时，冥医胡子拉碴，眼里血丝满布，形容憔悴，完全看不出是中年帅大叔的模样。见他醒来，杏花眼里的光终于亮了。
杏花。
冥医见他嘴唇蠕动，知道他在叫自己，凑上前去，听到默苍离细微的气声说：“杏花，你把胡子刮了。”
“呼——”冥医气呼呼的，几天没有休息，喘气声让他的身体听起来像个风箱，“默仔苍离，你非要气死我才甘愿！”
“你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默苍离的声音很小，勉强提起精神和他抬杠，“我可没有见过长胡子的花。”
“你还有心情和我说笑。”
默苍离还要再说，冥医作势要捂他的嘴，手却在靠近默苍离时停下：“好了，停，省点力气，别再说了。”

按照冥医的诊断，默苍离已时日无多，临到了日子，冥医每日战战兢兢，不敢睡熟。夜里，他总是隔一两个时辰醒来一次，摸摸默苍离的身体。默苍离的体温本就不高，冥医害怕误判，便捏捏默苍离的脸。还好，是软的。有时默苍离会被他捏醒，睁着一双在黑暗里黑魆魆的眼盯着他。
“抱歉啊苍离，吵醒你了。”
冥医为捏醒了默苍离内疚，影响病人的休眠简直是罪大恶极。可是不确认默苍离的存在，他不放心。
默苍离不怪他：“杏花，睡吧。”

终于熬过了这个冬天，默苍离没死，也没有恶化的迹象，冥医终于高兴起来，吃饭也多吃了一碗。
春天到了，天气有转暖的迹象。
“杏花。”默苍离叫他，“花开了，我想看。”
“外面还冷，看什么看！”
他们在楼下的院子里种的一棵杏花树，已有十来岁了。每逢到了花期，默苍离总会去看。然而到了今年，行动不便，只能央求冥医带他去。
默苍离坚持要看，也不说话，自个滚着轮椅到门口。反正冥医总是会妥协的。
围巾、棉帽、手套、棉鞋、羽绒服，冥医把能穿的都给默苍离穿上了，默苍离裹得像个粽子。冥医乐了：“这下真像是个小老头了。”
院子里栽的那株杏花年岁尚幼，细细的一株，如今正值花期，杏花满树。人站在树下，抬手便能触碰到。
“苍离啊，杏花也是白色的。”
“嗯。”
杏花次第开，微凉的春风抚过头顶，花落了几瓣，在空中旋转，旋转。默苍离接住了一朵。
冥医不让默苍离出门吹风玩雪，平日里只能在屋内看雪落了满地。人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间也算共白头’，冥医却觉得，他朝若是在杏花树下一起淋了满头杏花，也算是共白头。
思及此，冥医说：“苍离，你抬头。”
默苍离闻言，抬头看他。
冥医双手抓握那株不大的杏花树，使劲摇动起来。霎时杏花绵绵，微凉的风中夹着花香，扑了默苍离满怀。
默苍离目光灼灼，生命的余烬聚在眼里，仿佛要冲破什么禁锢似的。他抓住冥医的衣角：“杏花，给我折一枝花吧。”
冥医给他折了花开得最饱满的一枝送给他。
默苍离坐在轮椅中，手握杏花，他笑。
“苍离。”
“苍离？”
......

默苍离死于一个春日。那日杏花纷纷如雨。

那株年幼的杏花树，许是短暂地灿烂过一生，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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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1.29 【默杏】杏花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