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27 〔史俏空〕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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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9)

樓主發表於: 2020-08-28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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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7 〔史俏空〕窥火

完全套娃言论之
天下间有没有一种情感是我希望和你好但是你最好不要知道我希望和你好以及虽然我和他好但我不希望你和他好也不想要你看出来我和他好。当然如果是凭北有需要的时候一家人好一好不需要的时候不打扰更好。

“人和人之间就这么一点真诚的信任都不能有吗，俏如来你真正使我伤心。”
史仗义整个人贴在俏如来身上痛作捂心状，真正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我以为你见到爹亲会很开心。”
史仗义并未让这个没营养的话题持续多久，因听见史艳文推动那扇木门发出吱呀破碎的声音，他凑近俏如来耳边，一瞬间转了态度，用一种极暧昧含混的语调释出态度软化的引诱－－
“哦，我的亲亲好大哥。”
然后下一秒就将他干脆利落的踹进了正气山庄门口那个小池塘里，紧接着自己也跳了下去。
他跳的太利落，印象中轻易便能溅起三尺水浪的瓢泼汤池只掀起了些微不足道的细小水花，他双腿同水底淤泥产生的过激碰撞使麻痹感一路沿脊椎攀上天灵，反观俏如来，体面的以一种散漫姿态坐在水里，对这件事情没有产生一丝多余的情感，水只堪堪浸到他的腰部。
史仗义尝试向俏如来靠近，麻痹感随着他站直的动作过电般抖落下去，一同崩解的还有那些清晰又模糊不堪的记忆，每一片雪花都在呼啸着攻向末梢神经试图越过他铜墙铁壁的心房让他产生一点名为温情的柔软。
这个池子是当年史艳文一掌纯阳下去生生辟出来的，那年的夏旱的像是再也见不到一滴水从天上落到蒸腾热地里。也不知史艳文是如何一夜之间就让旱地深坑蓄满清凉甘水且维持不枯。
“仗义喜欢吗？”
记忆中一向够他胡天胡地闹腾的水塘如今只勉强浸到腿根，不过这并不能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
在史艳文彻底推开那扇木门之前，他终于说出了剩下的话。
“你想不想知道，史艳文会先救谁。”

这很幼稚，真正太幼稚了，可谁又能否认，越是烂俗老套的剧情，越能从中获取一点儿奇异的愉悦感。
他站在水里，仰着头去看史艳文，就像小时候他玩累了一定要史艳文把他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无理取闹。俏如来故作体贴的话语被他打断。
“爹亲，我们可以自......”
“史艳文你说，我和俏如来你到底先救谁！”
虚伪一向是俏如来刻在骨子里的习性，不然为什么他不敢站起来离开这个修罗场，他一动不动，静默的好像一尊泡在水里的腐烂佛像，看着这出荒唐闹剧。
可他抬头的姿势又是同他那么相像，他们在一起逼迫史艳文，他们是共犯，是同谋。

史艳文推开门的一瞬间便看见他一向乖巧的大儿子，逃家多年却好像无事发生的二儿子一同泡在那个荒凉了很多年的小破水塘里，像待哺的幼崽一样像他投去晦暗不明的期待。可是衬上他们如今的体型整个场面只显得过于刻意。
冰蓝色的海里一向冷淡，顷刻间燃起的热火却不源于任何一道对视。
史艳文熟练的抽出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一脉相承的习性很难改变，他此刻盘桓不去的想法唯有仗义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仿佛他们间横亘的不是近十年的分离和难以修补的裂痕，而是亲密无间的陪伴守候。
他对这种事实在过于熟练，以及说起来这个水塘的出现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罗碧，你看。”
纯阳一掌，足可裂地千里。
他却坦然无谓的站在那个不过到腰的小坑里，拿手对着地平线比比划划。
“艳文实在太热了，一运掌劲就先要中暑了。实在很羡慕苗疆的悬天巨练，罗兄能不能让艳文见识一番。”
怒潮势可袭天，自然亦可灌地。
史艳文在兜头泼下的滔天巨浪里舒爽的喟叹了一声。
“艳文认输了，罗兄神功盖世英勇无双救人于火炭炙地艳文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不若今日......"
未掸的烟烧到指尖，连同未尽的回忆一道燃成灰。
落到现实的影里。

史仗义在被雪山银燕巨力捞起的十秒之内都在思考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锅！二锅！你们没事吧！”
雪山银燕下冲的力度仿佛他们正置身于刀山火海，天绝险境，熟悉的火锅食材味像海啸一样扑面而来淹没了他。
他和俏如来一左一右被雪山银燕夹在胳膊底下，仍旧提在手上的食材随着冲击不断刷新他的视网膜成像传输，这让他确实感到自己和火锅的重要性没什么区别以及他这么多年的增重努力毫无成效，起码在猛牛巨力之下仍旧轻松的不成负担。
史仗义叹出了今天的第一口气。
“小弟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小弟。”

史仗义在蹲了一刻钟腿部重度麻痹后仍旧没有拧干披风上的水时终于有了一丝后悔，也许从听俏如来的提议他的天运不至于被碾压至此。
以下蹲的姿势抬头仰望，正气山庄的门楣像极了记忆中的高度。
他将无论如何也沥不干水的披风卷成一团，越过史艳文伸出来的那只手头也不回的跨进了正气山庄。
他分不清这同记忆中一样温热又冰冷的手是他蹲了太久眩晕发黑的错觉还是白日里的虚妄幻想。
直到他跨进内堂的时候过高的头饰撞在门框上意想之中的断裂声却并未传来，史艳文的手不安分的顺势在他毛绒绒的头顶揉了两把。吐出的话语不可谓不真诚关切。
“没磕傻吧？”
他的梦碎了。

他被用力搂住，猛烈的情感像锤子一样砸在他的胸膛上。把坚硬铠甲砸的破碎生隙。
“二哥！我好想你！”
他自问不是为了雪山银燕这个拥抱才回来的，在近乎窒息的隙缝里他看见俏如来笑的温良纯善，却又是分明的在看一场热闹。而史艳文的身影则是被完全掩去了。

如果天下间有什么纯粹的绿色，可能是他的脸也可能是这份新鲜出锅却十几年不变的火锅锅底。
“俏如来，你多吃点，这可是小弟辛苦做的nei～”
雪山银燕夹到他碗里堆的山高的食物被殷勤的转移到俏如来碗里。
俏如来并不阻止他，只是当他好不容易把碗清空的时候悠悠开口
“孩儿吃不下了，爹亲可以帮忙解决一些吗？”
空了的碗略带僵硬的停在半空。
最后又赌气般的顶回俏如来面前。
绕了一圈还是回到原点的食物在碗里被筷子拨拉变凉，却始终没有入口的意思。
“给爹亲吧，好吗？”

“仗义不可以浪费食物哦。”
“可是孩儿实在吃不下了嘛......”
那些长相可爱的兔子糖糕不过两口便腻的难以下咽，被他咬掉耳朵的兔子最后被史艳文小口吃掉，于是他近乎固执的认为史艳文整个人都会变的和那些兔子一样甜。
“爹亲吃了这么多兔子糖糕要是也变成兔子了怎么办呀？”
“那爹亲也会保护好仗义的哦。”
“小空也会保护爹亲！”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个史艳文变成兔子被人抓走的噩梦，怎么追也追不上，急的他一直哭一直哭。
起来后闹的史艳文没办法，在正气山庄门口打了一掌烈阳辟地，威势万钧，这才使他相信史艳文仍旧是那个史艳文。

记忆裂开的齿轮无可控的从过去辗到现在。
于是他将那只碗推过去。
不再说话了。

史艳文永远使他怀疑人间真实，就像他吃下去的那些过腻的兔子糖糕，又像这些不可言说的火锅食材。他宁愿相信这是什么绝味珍馐来避免自己陷入混乱。

他的房间一丝一毫都没有变，时间完全凝固在他离开的那一天。
他耍刀弄剑在墙上留下的刻痕，折断了一角的竹蜻蜓翅膀，藏在床头画的兔子史艳文。
就连那块小小的粉色碎花被子还好好的盖在原地。
掀起的弧度好像他方才从床上急匆匆的跳下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赶着去确认史艳文到底还在不在。

史仗义将门合上。绕过走廊，连门都没敲就堂而皇之的推开了俏如来的房门。
床上铺的是大一号的粉色碎花被子。
就好像一个体贴的弟弟为兄长整理床铺那样顺理成章的从枕头底下抽走了墨狂，放置在一旁的架子上。
俏如来的床不大，还俗多年，他仍旧守着佛门的习性，像个恪守戒律的苦行僧。
因此史仗义挤上去的时候他们的胳膊完全叠在了一处。倒显得有几分亲密。
他们谁也不说话，呼吸趋于一致，就像天下间最普通的兄弟一样同塌而眠。

只剩半截的火烛在静默里燃尽了最后一滴火油，像一颗将落未落的泪融在黑暗里，最后凝成干涸的蜡。
又回到僵持的原点。
“我的亲亲好大哥nei～你真的要像史君子一样对你可爱小弟的求援袖手旁观嘛～”
“我以为你一个人在正气山庄苦苦支撑零丁孤苦怪可怜的，没想到回来看见你们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真正扎心呢～”
白天被雪山银燕勒过的肋骨突然无端生起痛来，就像沉淀了太久的情绪此刻一齐在心脏炸开，抽的他有些面容扭曲。
于是他将本就不大的被子全部扯到自己身上裹成一团，迫使俏如来大半个身子露在空气里，只有不得不同他交叠在一起的那只手被压在被子下。
史仗义闭上眼睛，单方面切断了这场谈话。
俏如来的回答，他不要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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