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3 【千素】天光云影共徘徊完结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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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3)

10樓發表於: 2016-08-14 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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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结局）
（这个结局的前提就是，在千叶几乎毁掉包纳素素残余灵魂的创世剑时，屈伯伯赶到了阻止一切发生。而后素素复活，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至于这里头黑龙的脾气和那个结局的差距会比较大，原因么……呃，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和父母双全教养出来的小孩肯定会差很多，摊手~~~~）
（至于它的长相这里会像千叶，是因为它本来就不是人类，所以它的容貌会是以它自己最尊敬，最想成为的那个人为标准，算是小孩子对自身渴求的一种表达方式吧。）
（素素死当然一定还是要死的，不过，也算是比较能让人想得开的一种死法吧OTL）

三十年后，琉璃仙境

曾经名满天下，世所共仰的至圣清净之地，如今早已成为所有江湖中人颇有默契三缄其口的代名词。

昔日的神秘莫测半分未减，如今更多了几许难做评述传说色彩。

这仙境之主曾剑荡神魔，有救世之功，如今却只能成为天下道义所不容的背德逆伦之徒。其人更早已不复当日神威而早已手无缚鸡之力，却又可召唤神龙为友，甘心任之驱策。

但无论再有多少让人如堕云山的谜团难解，此地，都从不缺少产生传说的因素。

即便昔日仙境之主的风采已渐渐开始为世人遗忘，如今也有一抹全新的光芒，即将以传说之态横桓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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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千叶是真的允了你下山游历了？”修长手指若有若无的拨动间，几上琴弦间或响起声声悦耳玎玲。素还真白衣似雪，银发流肩，若有所思的看着身前一个躬身而立的黑衣少年。

时光从来对他格外厚爱，昔日秀雅无伦的超然仪态非但分毫未损，更多出一种超越尘世的庄严和雅，洁净的肌肤在阳光折射下，映衬出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温润韵致。仿佛是一尊将时光遗忘在脑后的宁静玉雕，静谧而悠长恣意的在岁月流转里释放着自己的美。独有那双依然是世上最美丽最明亮的眸子，使人见之如沐春风清泉。

“是的，千叶主人方才亲口说，吾可以下山游历，龙飞此来，便是像主人您告辞的。”黑衣少年身材高挑笔挺，俊美面貌与千叶一般无二，但气质温润沉静处，却又多与素还真相似依稀。

这黑衣少年正是创世剑魂所化之黑龙人形模样，当日他修成人身，素还真指龙身为名，赠其一字曰飞，自然是祝盼他一生如神龙搏空，飞扬恣意。

两人教导龙飞多年，感情极厚。只是千叶性情严峻，又是盼着后继有人，自不免对龙飞时有苛责。而素还真性情柔和，又秉持诸般随缘自然的想法，每逢此刻便是出言回护。是以龙飞对二人敬爱虽然并无二致，但对千叶却是敬畏有加，对素还真则多了几分亲近依恋。

但说来也怪，每每龙飞顽劣犯错被两人察觉时，千叶总是一顿动怒呵斥，而后非但再无深究，甚至还会为他在素还真面前缄口周全。而素还真却往往半个字都不消多说，只是微微沉下脸色瞧他一眼，龙飞已是吓得魂不附体，乖乖跑去自领惩处，连半句求饶的话都不敢出口。

素还真低头不语，随手拨弄指尖冰弦，一头冰澌溶泄般的银发沿了肩头散开。龙飞瞧着他柔和宁静面色，脑海中不觉想起前日才随他学的两句诗：“秀色本绝世，清香谁为传？”

素还真想到什么，奇道：“千叶这次，居然没半点难为你么？”

龙飞不解的摇摇头：“千叶主人自然没有为难过吾啊。他只是要吾遵守三个条件而已。”

素还真眉宇微拢，还未说话，一旁的屈世途已经抢先问道：“哪三个条件？”

龙飞道：“第一，吾不能使用龙气与化出真龙之身。第二，不得说出师门所出，也不能使用两位主人传授的任何武功。第三，必须要在一年之内成为江湖后起之秀的第一人，否则，就永远不许再回仙境。”

“这个千叶，脑子糊涂了还怎么？这还不算为难？小龙跟我进去，屈伯伯帮你理论去。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这厢龙飞还若无其事，那厢屈世途可是活活炸开了锅，吹胡子瞪眼的便要去找千叶算账。

素还真看得低头莞尔一笑，刚想示意屈世途暂罢怒火，龙飞已经坚持的迈上一步，正色道：“屈伯伯怎么可以这样说千叶主人？难道您以为，那样的条件，龙飞都做不到么？”

他本是天陨奇石，得天地雷电之力聚为神剑，后千叶贯注自身真气去他狂躁之气收服，再有素还真以半仙之血献祭养光为他初造灵性，更机缘巧合，饮过弃天帝的神魔同体之血成真龙之体。成为人形后，两位悉心教养之人，更是世间惊才绝艳。世间诸般奇遇，再无过他者。

是以他天赋异禀，非但天生免疫世上所有毒物，肌体坚韧程度远超寻常兵刃利器，更可依自己心意，随意转化面貌形体。琉璃仙境所藏奇妙武学多如牛毛沙数。抛开两人亲授，他平日信手所阅所习，也都是世人梦也梦不到的上乘神功。只是他除却三人之外少见他人，是以心性懵懂淳厚，人情世故全然不通。加之少年心性，总是盼着能一见千丈红尘，只是也舍不得三位长者，游历之事才耽搁至今。

素还真轻轻道了声：“吾也相信你不是做不到，只是……”转头掩去眸中一丝倥偬：“游历之事，于你修真大有阻滞，吾才不愿……”

龙飞张了张口，终于明显再也忍耐不住的认真看着他：“主人，您当年自己为了千叶主人放弃成仙。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却总是想要吾修仙呢？难道、难道您……后悔了么？”

素还真不置可否的瞧着他微微一笑：“同样的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你呢？你多年来始终坚持下山游历，你的答案，又是什么？”

龙飞眼中，尽是少年人的天真飞扬，与全心全意的懵懂期盼：“吾盼的，是如您与千叶主人般，寻得个一生所爱，也是一生相爱之人。”

素还真轻叹口气，立起身来：“无论对任何人来说，你的这个答案，都是足够得不能再够，那么，就让吾送你一程罢……”

屈世途百般不舍，见此情景也只得去为龙飞收拾行装，衣食银两自不必说，诸般亲手所造的精巧暗器，奇药百宝也是倾其所有。素还真拉了龙飞交代路上事宜，龙飞一边听着，一边总也忍不住侧眼偷看千叶所居东厢，面上离情依依，房中却始终全无动静。屈世途看得又是冒火，嘴里连连怪责千叶没心冷血。素还真劝了几句无用，也只得莞尔一笑随他去。

龙飞拉过素还真左手，食中二指并起，口中念念有词一点，却见一片黑色龙鳞旋即没入素还真掌心。他掌心洁白，衬了这一点花瓣似的剔透龙鳞，黑白相间煞是好看。

龙飞屈膝一跪，捧住素还真的手，极坚决的一字字道：“无论主人有什么需要，只需按住这片龙鳞呼唤吾名。那么纵然千山万水，吾都能瞬间赶回，哪怕要吾付出任何代价，吾也愿保得主人周全。”

“混账！”素还真却立时沉了面色，斥道：“吾与你说过多少次，此事再提也休提。”

“主人。”龙飞痛苦的瞧着他：“若非您与千叶主人，龙飞此刻也不过是柄无知无觉的废铁朽物，无论要为您二人做什么，也是吾心甘情愿啊。”

游历天下，虽是他心中梦想，但若要与素还真和千叶的幸福相比，那么，这天真的少年根本想不到，有什么是自己不可以舍弃的东西。

素还真面上怒意更深，但若仔细分辨，却可看清他眼中几点柔软水光，历声呵责：“吾要与你说多少次？他收服你，是为了吾。吾为你养光，是为了他。我们二人从头至尾便没为你做过任何事情，你若再敢提这报恩之语，吾便即刻将你逐出仙境，永不再回。”

龙飞给他这句话显然吓得不轻，果然再不敢说什么。素还真看得不忍，背过身去，声音轻轻响起：“你于吾如徒如子，世上哪个为师为父的，肯让自己的孩儿这般去做的。”

龙飞身子一震，刚还想说什么，只听东厢房内一道清越鸣响。“呛啷”一声，一柄锋锐长剑已悬挂在龙飞腰上，却连腰带上坠饰也无半分损伤。投剑之人功力之深，手劲之巧，真真可谓匪夷所思。

那长剑周身漆黑，隐透寒光，正是龙飞创世本体。

东厢传来冷冷轻喝：“你自己的东西自己带走，记得吾说过的三个条件，有一个办不到，你也就不必回来了。”

龙飞立时垂手躬身，恭恭敬敬的道了句：“不敢有违。”他面色虽是恭敬规矩，但却也并无畏惧之色，只是不断偷眼瞧着东厢，千叶却又再无半句声响。

此刻屈世途已将龙飞一路所需事物打点妥当，素还真唯恐耽搁下去天色将晚不宜行路，含笑道了句：“来日方长。”龙飞这才舍下眷恋，举步出了山门。

送了龙飞，屈世途早已寒着个脸，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什么不想见讨厌家伙，免得等会食不下咽自行回房。素还真却知他委实舍不下龙飞，别等会儿东想西想一个收拾包袱暗中尾随照顾的都有，想想龙飞虽然天纵奇才，他朝成就必不下自己与千叶，但目前的确江湖经验太浅，有个长者暗中提点也只有好处，也就并不揭穿随了他去。自己则沏了盏茶，转身送去东厢。

耳听门帘卷动之声，千叶面色专注的看着手中一卷卷宗，头也不抬的道：“走了么？”

素还真将茶盏放入他手中，柔声轻责道：“他很想见你，你也不去送送他，”

千叶全不在意的道：“一定会回来的人，送他做什么？”

素还真笑道：“那你又做什么把创世给他？”

千叶哼了一声：“那是他的东西，不叫他自己带走干吗？”

素还真抿唇一笑，漩眉中噙了几许打趣意味，望着正低头品茶的千叶道：“今日这茶如何？”

千叶头也不抬，道：“不也是与平日一样么？辛苦你了。”

果然……

素还真哑然失笑，多年来为千叶煮茶是两人习惯，千叶素来嘴叼至极，平日里便是煮水火候差了一分半点也瞒他不过，今日自己生生将松萝茶换做了雨前龙井，他也能喝成“与平日一样”去？

低低似有还无的叹了一声：“这许多年了，你这别扭的毛病，真不知哪日肯改。”千叶只如未闻，继续喝茶。

纵然两人退隐多年，但千叶威名半分未堕，而世人虽不知剑魂化为龙飞之事，但创世乃千叶贴身佩剑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千叶命他带走创世，龙飞自己或者还想不通，但天下人见他身配创世，必然已经知道他与千叶关系匪浅，也等同他亲口承认龙飞是自己传人，足可震慑天下。届时若真有人再敢无端招惹，只怕才真是阎王爷上吊，活够了呢。

正自浅笑盈眉，秀丽容姿上却飞速掠过一道不欲为人所查的痛楚之色。背过身去道了句：“吾不扰你看书了。”便想强撑着迅速离开。

身影方动，后方那人猿臂轻舒，已自将他按在怀中，含着责难与疼惜的无奈低语响在耳边：“这许多年了，你这死撑的毛病，又不知哪日肯改？”

熟悉的深厚内力如静水深流，徐徐注入四肢八脉，却和以往千百次相同的举动一般徒劳的无法为那燥热的经脉带去半分平复舒缓。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是被对方小心翼翼珍视的心意，在心中漾起无限温暖，支撑着他度过这令双方都无比熬煎的苦楚。

约莫盏茶时分，直到素还真的冷汗已经几乎连千叶的衣衫都沁湿，怀里那紧绷的躯体才终于略有放松迹象。千叶并不松手，依旧顺势将他拢在怀里，用自己的心口暖着他的后背，将下巴轻轻靠在他的颈窝：“答案。”

怀里的人静默着，千叶轻抚着那看不见表情的面颊：“后悔了？”

素还真点点头，又摇摇头。

拍抚着那尚未完全放松的肩头，千叶柔声：“为什么？”

不自主的在他怀里动了动，虽然彼此定情时日非短，但他毕竟也是个堂堂男子，这样过度宠溺的亲近方式始终让他有些别扭。可自从自己复生，两人重聚以来，千叶却始终保持着这样的相处习惯。自己也曾坦白对他表示不喜，千叶总是当时口里诺诺，但事后却依旧不自觉的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动作。

时日久后，他才慢慢察觉原因竟是当日自己留书决斗弃天帝给千叶造成的阴影。虽说当日是迫于无奈且并无悔意，但作为一个爱侣，那样的举动对千叶伤害之深却是自己永远难以弥补的遗憾。甚至在自己重生的如今，依旧让他不敢对自己有丝毫放松，唯恐自己又如当日一般不告而别，从此天人永诀。此事确乎他心中有愧，加之感念千叶深情，从此再不拒绝由得他去，多年下来两人都是习以为常。

有些无奈的轻叹口气：“吾早知道，你必然无法忍住不问的。”

放松了一些肩头的力度，双方顿时陷入一种早已熟悉的，心跳与呼吸都同步的契合。并不曾刻意轻柔的语调，却在空中荡开几环忧伤而宁静的余韵：“这十年的日子，便是活过一天，吾也是一生无悔，你又怎么觉得吾会后悔？”

“可无论是谁，活着，便不是一个人的事。即便是死，也是一样……”

“吾的情况你心理清楚，不然怎么会送走小龙和阿屈？很多事情，本来就只该让你我两人面对最好。”

“吾有时真的忍不住想，若是当日你不曾来中原，若是你我从未相逢？或许真的要好些……”

“毕竟吾去了便是一了百了……可、可你……千叶、千叶……你这是永生，永生啊……”

敛紧的双臂，制止那已经被歉疚与不忍淹没的声音。

一生无悔，一生无悔。为何到此时此刻，你依旧能如此坚持笃定？

可千叶又怎么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生无悔？

三十年前，素还真以燃烧寿元的方式强开九天之剑打退弃天帝，并以寄体留魂之术强行分离他的一魂一魄与创世之内让龙飞带回。而千叶盛怒之下认定他为苍生而辜负两人定情之诺，几乎折断创世永绝他最后生机。好在苍天怜见，屈世途千钧一发之时赶到说明因由，而后将他残存魂魄带回仙境莲池以天地灵气养护。

因魂魄耗损过重，素还真重生的过程并不顺利，原定的十年时间足足延后到二十春秋，因此当他重生之后，两人都以为此生终是等到个了局。

但就在此刻，夜族突生巨变——前往中原采购物资的一队族人惨遭劫杀，死状惨烈财物全失，显见是中原高手所为。

千叶素来有九州之心，只是因为与素还真定情才肯安守夜族一隅。虽说不悔，但却也说不上全然无憾。如今族人无辜被杀，血仇之下更牵动他潜藏已久的昔日雄心。加之此刻素还真似乎顾忌与他情分不同往日，也未曾开口劝阻他半句。

千叶自认束缚尽去，嚣狂放话要求中原方面三日内交出杀人凶手，否则便剑试天下，直到族人的血债填平。平静已久的天下，为这一人一剑立时陷入风急雨骤，人人自危。

中原各大门派有的聚集高手，预备做好那决不可能的困兽一搏。

有的用尽各种方式缉拿凶手，事发当地百姓无一例外惨遭各种滋扰伤害，以求拿出那些“凶手”平息千叶雷霆之怒，至于其真实性，并不在他们过多的考虑范围。

更有许多当日为了素还真与自己定情之事大骂素还真背弃人伦，不顾廉耻的“正人君子”婉转迂回求见素还真，以求让他向千叶美言一二。

就在千叶宣布期限的最后一天，素还真却突然晕厥不醒，药石罔效。千叶放心不下暂缓战期照料爱侣，但也就是这一耽搁，才让他真正明白到，自己所爱的人为了当年一句承诺，付出的，究竟是怎样的代价。

素还真重生后一直未曾显露武功，千叶追问他只笑言重生未久，尚需时日恢复，千叶并未多想。却完全不知这重生秘法是逆天而行，重生肉体未经转生而成血肉之躯。昔日剑挡神魔，纵横天下的绝代高手，注定成为终身体质羸弱，再难习武的病夫。

非但如此，当日强行抽离的一魂一魄根本无法负荷那本就脆弱的肉体，消耗脑力对他而言更是无异饮鸩止渴之举。眼见他将再兴战乱，素还真深知千叶性情不愿当面顶撞，而是暗地苦思良策意欲消弭战乱，结果却险些因为元气消耗过度再次魂飞魄散。

知悉前因后果千叶满怀不忍，同时在悉心照料素还真被迫暂缓战事的时光中，渐渐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得到一个最真实也最残酷的答案——造成那场杀戮的刀并不是来自中原，而是从自己的身后伸出……

和那些经历过长久不见天日的夜族老臣相比，许多夜族年轻人对夜族目前的生活有着相当的不满。

秉持战族荣耀而生，族长更是当世绝无仅有的高手。他们身为这世上最优秀的种族，不是天生就该享用最好的东西么？可这样强大的他们，却要守着一片固守多年的领土固步自封，看着中原那片唾手可得的秀美河山，却不能去享受那些最夺目的财宝，去掠取那些最美丽的女子，去恣意驰骋那片肥沃的大地如同用镰刀犁开肥美的水田。

无奈族中大多年长者经历过那段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岁月，目睹过那场几乎淹没天下的赤色魔焚，对他们而言，如今生活富足，中原人也态度亲切友好，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能满足，需要去改变的地方呢？

没有经历过那场让天下都摇摇欲坠的神魔之战，素还真种种过往威名，都无异父母用来哄劝自己入梦的催眠曲。而重生后的素还真整日与千叶历此久别，尤其千叶失而复得，更是不免有些朝夕不离，缱绻不尽。更是让他们认定这外表文秀的男子不过是个和所有野史典故中记载的一般，是个空有绝世容姿，却消磨族长雄心壮志，不可不除的妖孽。

于是他们计划周详，趁一派和大祭司等人抱有同等想法，满足夜族现状的老族人前往中原采办物资时造成劫杀假象。一来除去这票碍手碍脚的老家伙。二来嫁祸中原，挑起千叶复仇之心。借机进军天下，一偿夙愿。甚至已经计划好在千叶兴兵出征后，杀掉素还真这个扰乱族长之心的“妖孽”以正军心。

看清真相，千叶如遭晴天霹雳。尤其是计划这场血案的主脑中有几人都是夜族新生的后起之秀，更是千叶着意培养的族长接班人。

而不同于身在局内的他，冷眼旁观的素还真早就瞧出些许端倪，只是不忍开口揭穿，而是试图以一些更柔性的方式周旋化解，却让自己因为脑力耗损过度再次昏迷数月。

往日的苦难已经在岁月中变质，成为族人争夺权力的筹码。而自己过分的强大，更是只能将他们永不满足的野心与欲望极度催化膨胀。不曾看过世事无常的凄凉，只是盲目追求那盛极一时的珠光宝气，却不知那样的辉煌将在多么短暂的明日就成为昨日黄花。

哀莫大于心死，千叶以铁血手腕肃清族内反对声浪，宣布辞去族长职位，带着素还真隐居仙境，却暗里与大祭司保持联络，留意族人动向。

好在经此后夜族众人失去他这颗参天大树再不敢轻举妄为，而世人不明就里自然也不敢胡乱招惹，倒是让中原与夜族保持了一段相当长的和平时光，算是让两人平静相守十年光阴。

期间千叶遍寻灵药名医，却也只是换得无数次伤心失落。素还真的肉体是将魂魄凝聚天地灵气实体化，因此无法有任何药物对其产生作用。任何一次细小的伤风着凉，都足以造成最不堪设想的后果，尤其每年春秋交替之际，素还真一个月里倒是有二十天是昏迷不醒的。

从最初的怨天地不公，为何一生辛苦付出的爱侣却落得这般苦痛缠身？还要为自己背负种种骂名、非议、责难不公。

到渐渐转为自责，若是自己当日不曾一味深究他爱天下还是爱自己多些，何苦让他这般明知结局的逆天而行只为向自己证明一句诺言。若是自己当日稍稍不强求多一些，他是否能早入轮回，不必再受这无休无止的苦痛？

到得今时今日，两人早已淡然万物。

许多个夜晚，琉璃仙境温泉中传来的丝丝缕缕未散丹朱和不绝轻咳令得龙飞与屈世途都再也坐立不安，想要前往探视时，在外无声阻止他们的，都是面色宁静的千叶。

而素还真熬过最痛苦的时光，披衣而起时，在下一秒握住他的手的，也是身上衣衫为夜露浸透的千叶。

每每素还真病发晕厥，人事不知时，千叶也只是静静坐在他身边相陪，只为那双自己也不确定能否再张开的眼睛再度明亮起来时，能让自己的身影第一时间映入他的眼帘。

最无奈的是，他们都知道挽救素还真的方式，而且很简单——只要以龙飞的真龙之体为素还真伐骨洗髓，易筋换脉，他非但可以性命无忧，而且武功也能再复旧观。

可知道怎么做，和能够怎么做，却又是多么巨大的差别？

若龙飞还是那柄无知无觉的绝世神剑，就算会用刺进自己的心脏为代价，千叶也能毫不犹豫的为素还真亲手折断。

可那个明白一切的孩子，却是真心的愿意奉上自己的生命，换得两位最尊敬的主人的幸福。正因为这份真心，他们又怎么能去伤害？如素还真所言，龙飞与两人而言如子如徒，这天下哪个为师为父之人，肯让自己的孩子做出这样的牺牲？

在这样的岁月流转中，素还真的脆弱肉体已经濒临极限。而相反的是千叶本就为神子之资，不属六道，不堕轮回。加之昔年神魔之战中吸收弃天帝魔气入体，这许多年来更是悟尽世事，修为已臻地仙巅峰，不老不死，与天同寿。只是他修仙途径不同素还真的剑仙之道，虽然也同样选择留在人间不肯飞升，倒是无那戒绝情欲自持的诸般顾忌。

这样的结局，素还真早有觉悟，他明知自己时日不远，分离不过朝夕之事。而千叶口中不语，借修行借口遣走龙飞与屈世途，自然也是因为这样的时刻，只需要他们两人静静面对就足够。忆及自己一生，与公理苍生天地无一有愧，却只是放心不下这唯一一人。

重生那二十年，于自己不过如同一场大梦初醒，对千叶而言，却是真真切切的二十年刻骨相思。而两人这次分别，更加不是区区一两个二十年可以了事，又怎能心无牵挂？原本以自己之所学广博，另有他法逆天续命。倒是千叶无论如何再不应允，情愿赌上他的永生永世去寻找那一点重逢希望，也要放自己重入轮回，免却更多的苦痛缠身。

忆及种种，心绪翻涌道：“所以……所以吾本来想的是命他、命他变做吾的模样，再施法混淆你的记忆，从此陪你一生的，不过……”言及于此似乎不敢再说下去，微微侧过头去。

千叶微一愣，想到龙飞可以随意幻化面貌的特殊体质，加之与二人共同生活这许多年，对他们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真要如此怕是自己还真无法分辨。瞧着他道：“不过做不到是么？”

素还真点点头：“是啊~~~”眼中泛起欣然柔光：“今天听他那样说，吾更明白，那孩子的人生并不属于你我，吾无权随意决定。只盼他这一去真能寻得个一生相知之人。倒是你……”抬头看着千叶，眼中满是歉疚之意：“千叶，是吾不好，”

竟有了定情之约，自该彼此信守承诺，如此行为无论如何，都可说得上是对千叶的背叛。

谁料千叶沉思良久，却是将他揽入怀中怅然叹道：“吾不怪你，若是换了吾，也会与你一般……”

情钟一生，谁不愿生死不离？谁不愿朝夕相伴？但若是明知对方要被自己无奈舍下，与其放他一人孤苦，还不如尽自己最后一丝努力，为他编造一个不会醒的梦，让他安心快乐的好。

握紧怀里那只细长的手掌，低低的温度，彷如即将熄灭的烛光余辉：“还真，吾知道接下来吾会有一段什么样的路要面对，不瞒你说，吾也怀疑过……自己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素还真眼眸一黯，轻声道：“是啊。”

轮回之事太过虚无，纵然今生爱得刻骨铭心，但一个转世便洗净所有前尘，茫茫人海中，谁知道今生的生死不悔能否换得来世哪怕一个擦肩回眸？

何况，就算寻到了，又能如何？

他今生坎坷皆为一身天赋而来，但也深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是何等得天独厚。他从不恋慕皮相，但却也自负容姿。若是来世，是否还能拥有足可匹配千叶的容貌智慧？否则又如何修得长生之道，陪伴已经拥有地仙修为的千叶？那样的相逢，岂非注定又是一场留给千叶独自品味的绝望神伤？

“可是吾只要一想到你……你明知重生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你明知自己要承受如何的痛苦。却也能到现在依旧毫无犹豫的说出一生无悔，竟然如此，千叶又怎会不如你？”

“所以你放心，你去之后，吾会尽力为你周全天下之事。他朝重逢，还真，吾要你生在一个清平天下。届时，你当可再无今生这种种顾虑，安心与吾相守一生吧。”

“纵然沧海桑田，千秋不移。吾想，老天总不会真的这么狠，找上个永生永世，也不成全咱们一次吧。”

素还真听得一怔，好一会儿后，方颤着声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千叶……你……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是你啊……”

这些日子千叶一言不发，却开始翻阅一些自己昔年留下的卷宗资料。他虽然隐约有些猜到他的举动，却也实在不忍他挑起这般重担。因为他比谁都知道那有多么重多么难，而且一旦挑起来就注定再也不能放下，因为那副担子注定要用血泪挑起，可一旦随便放下，却会有许多人流下更多十倍的鲜血与眼泪。但却自私的假作不知，绝口不提半字。

从头到尾，自己都永远没有不在意过这背负了一世的包袱，纵使能力已到绝路，也希望能留给苍生最后一个救赎。而这天下重担，除了这人，自己也真不知可以托付给谁。

但为何到了最后，我竟然给不了你一个生死相许？

为何到了最后，却是你来允诺还我一个清平天下？

再也不需任何言语点缀此刻的情感，两人便只是那么静静的靠着、靠着，仿佛可以听到时光之砂细细碎碎从指尖流走的声音。

眼角余光扫过窗外，一根细细的蛛丝粘住一片花瓣，嫣然的色彩，在屋檐下的余风中轻轻摆动。那么脆弱，却又那么美丽的韵律，如同怀中人随时会终止的呼吸。

是否这世上美丽的东西都注定了要这么脆弱？这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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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剔透的月色宛如翻飞在婀娜少女衣袂的银纱，那么轻巧迤逦，一尘不染的美。

大片的梨花乘着夜风静静的，缓缓的坠下来，院落中便开遍了一地水晶的洁白。

沐浴完毕正要回房的素还真瞧着那满目蹁跹的莹润，逗得莞尔一笑，瞧着面前一片舞鹤游天似的擦着发尖打转，伸手想要接住把玩。而后那花瓣便依然那般轻盈婉转的穿透他的手掌，直接落在地面。

平整的双肩簌簌的颤抖着，像是在阳光下融化的白雪。好一会儿的剧烈抖动后，才勉强缓和了一些频率，然后小心翼翼的弯下腰去，探出手掌伸向那堆捧雪似的晶莹。

一种细腻而真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真实得宛如虚幻，轻颤着捧起一堆洁白时，几乎潸然泪下。

苍天，我不知还有什么代价可以付出，也不知还有什么筹码和你交换。

可我只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时间就好，让我可以记住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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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轻盈足音，唇边泛起会心一笑。适时的朝后一靠，一阵清凉的水香便在鼻尖淡淡的漾开。

“想小龙了？”了然的轻笑，拂开几丝散落在他面颊的乱发，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微笑颔首：“吾只是忍不住好奇，那孩子会带回仙境的，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抚慰的吻着他光洁的额头，眸中蕴着坚定的暖意：“放心，你一定能见到的，一定。”

精致的眉目间含着种能将一切忧伤净化的笑意：“嗯，吾也相信。”

只要有希望，必能再见。

月光从雕花的窗棂中透下，散开的白发铺在千叶臂弯，映着一环被穿透似的浅蕴，衬了眉间一点朱砂，更是一段绝代的风流。千叶神情淡淡的黯了一下，轻声道：“还真，休息吧~~~”

素来顺从的人此刻却似乎有那么一丝执拗：“不，千叶，还是你先睡吧，吾想……”

千叶定定的望着他一会儿，素还真不曾闪躲他的目光，眼底铺满着比明月还清澈的光，漾开无尽温柔的豁然。

于是千叶点点头：“好吧。”然后不动声色的收紧手臂将他锁入自己的臂弯，静静闭上双眼。

听着耳边的呼吸沉缓轻匀，素还真悄然的伸手抚上俊美如神祗的睡颜，轻柔的力度却带着全然的虔诚，彷如每一寸指尖触过的容颜都已被他用全部的生命烙入灵魂最深处。

我想再看看你，多看看你啊，千叶……

漩涡似的眉尖蹙了一下，那么美的弧度，宛如他当年舞过最飘逸的剑，总能带着最美丽的光，用最快的速度洞穿敌人的胸膛。

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一片花瓣似的印记卧在那里，黝黑深邃。他的右手盖了上去，却没有按下，只是轻轻抚摸着，唇角的笑意益发柔和。

这世上，很少有人可以和自己一样幸福吧？

做了自己的能力可以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努力，战胜过这世上最强大尊贵的敌人，有一双即使到了此刻也不曾放开自己的手。无论从哪一方面想，都实在是没有遗憾了。

而且自己给人间留下的，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希望。

怜悯比自己幼小生命的慈爱，为守护他人幸福而努力的执着，不因拥有超越凡人力量而漠视生命的温暖。这一切一切，都已经有人学会并将延续。在绝对不会很久远的未来，那个孩子的路想必会比自己更加精彩多姿，虽然可想而知他也同样会承受更多的苦痛与悲伤，但有过生活在里琉璃仙境的这段时光，想必能让他摆脱苦痛的时候少走许多弯路吧。

若要说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遗憾么……

低低的轻笑着闭上眼，空中荡着一声若有还无的呢喃：“真想看看，小龙带回来的是个怎么样的人啊~~~~”不过想来也和千叶说的一样，只要自己不放弃，那么总有一天也能见到的。

随着那声轻喃的余音，他的身体便开始在那满室的月光里静静的，缓缓的溶化开去，像是在一湖碧水中溶化的冰雪雕像。许多银彩斑斓的银芒流动着，交织着，蹁跹成漫天悠远的星尘。

那星尘卷起一抹冰清的流光，绕着千叶眷恋的转了一个圈儿，而后便渺渺致致的散入惘然的虚空，只留那身维持着原样却不带一丝温度的洁净白衣，依旧卧在千叶的臂弯。

而后，千叶张开眼，平静而不带一丝哀伤。只是小心的拢了拢那身依旧卧在手中的白衣，朝着那本该是素还真眼睛的地方将头靠得更近了一些，凝视着记忆中幻影的眼神里除了温柔沉醉与坚持，再也看不到丝毫其他的异样。

那个美丽的身体并不是真实的血肉之躯，所以一开始他就知道到最后只会剩下这样的一片虚无。

可是还真，我不会忘记你给我的爱，我们一起生活的这十年，都绝对比任何真实还要真切。

所以我知道，你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可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对不对？

不管要花上多少年的时光，当那双世间最美丽的双眼再次为我张开时，里面依然会载满不变的温柔与深情吧。

不管去到哪里都不要忘记，我永远是这世上你最爱和最爱你的人。

还真……

窗外，月色如水，夜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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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gg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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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3)

11樓發表於: 2016-08-14 11: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PS：隔了几年想起写这篇《天光》的番外我也是醉醉的，嗯嗯，送给大白。
交代在前头的话，不是生子不是生子不是生子！本人雷生子本人雷生子本人雷生子！！！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孩子是千叶的佩剑因为得了素素的半仙之血养光而凝成人形的剑灵，本体是条黑龙。
这篇文里素素的设定基本就是孤家寡人没有书老大叶子续缘那一票，原著里留下的只有个屈老爹。
故事背景是素素死了二十年后复活然后被千叶带回夜族过小日子，算是两个人生命里最甜蜜的回忆时光。
前文以前发在屏中，但貌似网址已经死亡了，如果有人想看我回头把前文发上来吧。
嗯嗯，单纯的一篇肉，随意啃啃吧大家。

晴波漾漾间，硕大滚圆的王莲叶接天铺地的开了去，一片片落碧揉琼的玉盘样叶子中夹了星星点点或白或粉的莲花，益发衬得娇容妍态，极尽芳华。
岸边一片生得最大的王莲叶子大小几如一张小桌，叶面上趴着个粉雕玉团的胖娃娃四仰八叉的睡得正憨，那娃娃手脚皆如藕节般粉白粗短，当真如年画上刚摘下来般的讨人喜欢。
池边数十步开外一座六角亭子飞檐斗拱，月梁雀替，水光潋滟中一派清标拔俗。一个白衣人飘带松散的在亭中坐了，时不时错眼去看那娃娃一眼，生怕他睡得憨了掉到水中去有什么意外，又怕动静太大将那团子样的娃娃闹醒了，不动声色间关切柔和之色溢满眉目。
身后却有一双臂膀自后方环上柔韧腰身，低笑声伴随轻吻印上耳畔：“这都多少时日了？你的武功怎的倒还不见恢复？”
素还真神情平和，柔声道：“这事本就非一朝一夕之功，急不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似乎略带了几分促狭的回眸一笑：“怎么？圣子莫非到了此刻反来嫌弃素某手无缚鸡之力是个累赘，瞧不上眼了不成？”
千叶听他这一调侃着实是好气又好笑。伸手将他腰身圈紧了些笑道：“素大贤人，吾却哪里敢呢？依着千叶心意，你便是一世不恢复武功吾才算称心如意了。”
素还真听他语调轻松中隐约的一丝惆怅之意，不觉忆起当年之事，他知此事是千叶毕生之伤，恐他过于牵动思绪徒添感伤，只展颜一笑柔声将话题带开：“今日却又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开眼？”
他心思细密入微，二人定情后又情意相通。方才千叶瞧着他时眼底一丝玩味兴奋之情落于眼底，自然猜到个七七八八。
千叶果然装腔作势的喟叹一声：“吾说你这人啊，哪日才能不这般无趣？”却笑得好不开怀的将一个小心笼在袖中的茶罐递了过来：“瞧瞧，配上你的那几饼龙团胜雪，可算相得益彰？”
素还真口中笑道：“原来圣子百忙中做这闲工夫，却是惦记着素某的好茶了。”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把玩。
千叶性情倨傲自视又高，纵然夜族子民环视却少有入得了他眼者。如此威仪垂范之下却也偶有寂寥无趣之时，加之他二十年间用尽心血护持素还真魂魄所化梵莲复苏重生，真不知多少个星河长天独坐到旭日东升。
这一来他自然不免寻些闲杂事物略作消遣寄情，不觉间喜欢上了钻研些古灵精怪的手艺，他人本聪慧，手工又精巧无比，略加用心所学便无不精通。
待得素还真复生之后，千叶好容易得回这个捧在心尖上的人，一时更是巴不得将世上所有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是以如今素还真随身之物十之八九倒多是出自他手。
那茶罐线条简洁高雅，阔肚圆口大小堪堪入手一握，罐身上细细描着一枝摇曳白莲与层层水墨莲叶相依相偎，那白莲寥寥几笔却栩栩如生，衬着那冰裂粉白青瓷的罐身，便如在眼前摇曳盛放开来的活泼可爱。
素还真果然爱不释手捧在手中对着日头照了照，那青瓷茶罐薄如鸽卵，釉色洁白轻透，被日光一照依稀可见他几根细长手指若隐若现的浮在罐身上，好似漾了几个深浅不一的漩涡般可爱。
他一时爱得不行，随口笑道：“得你有心了，吾很欢喜。只是你也莫记得这些消遣之物，要不也做些小孩子爱的玩意儿送小龙几件？省的他整日淘气。”
那胖娃娃乃是千叶当年佩剑创世化形所成的剑灵，昔年素还真亦曾以自身半仙之血为其养光方助其早早凝成实体，只是或许是凝成实体速度过快，他本体明明是条威严肃杀的黑龙模样，成人后倒变做个憨态可掬的白胖娃娃，素还真便指其龙身为姓，赠他一字曰飞。
二人男子相恋本是逆天而行，虽然两人皆是通达心性从不在意世俗，只是原本未作后嗣之念的两人意外得了这孩子相伴，却也不免喜出望外。
千叶身为族长，夜族中自有大小事务绊身，素还真便将龙飞带在身旁细心教导。
他原本是个经天纬地文武双全的不世出人才，自然巴不得一身本事倾囊相授。只是龙飞初初化形，看世间一切皆是活泼好奇，虽对二人忠诚依恋不已，却如世间所有顽劣孩童一般听得功课二字头痛脑热的叫个不休。
方才同着素还真在莲池边习练书墨，提笔不过盏茶时间那孩子便是呵欠不断，眼巴巴的看着那一池碧波做正经样子说要去摘几朵莲花孝敬主人插瓶用，素还真无奈允了他后果然一声欢呼跳下池子扑腾扑腾戏水了个够，玩得累了便寻片莲叶趴做一团睡得死沉。
素还真看得哭笑不得，他知晓这王莲世间珍品是当年千叶为他苦心寻来，一片叶子可让个成年人站立其上不堕，是以也就由得龙飞躲懒。只是心中虽然知道出不了乱子却总是觉得不在一旁看着不放心，也就闲坐亭中看他憨态取乐。
千叶嘴上死犟，除却对着素还真鲜少肯吐露半分对他人的关切看重，听得他这样说只轻描淡写的道了句：“他个小毛孩子也值当这样费心？回头叫屈先生去集市上捡那些粗笨事物随意拉回来几车便是。”
正随口闲聊之际，睡在莲叶上的龙飞却嘴里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那莲叶毕竟只有一根茎秆支撑，当下摇了一摇，那肉嘟嘟的娃娃便“噗通”一声滚到了水里。
二人惊得同时立起身来，千叶身形刚要掠出，却见水面上又“咕嘟”一声冒了个泡泡，一条儿臂粗细的胖团团小黑龙浮将上来，哗啦着两个前爪抓住那片重新立稳的莲叶蠕动着将脑袋搁了上去继续睡得鼻子里呼出个大大的水泡，从头到尾显然就没醒过。
两人便再是好涵养，看到这里也忍不住笑的打跌。千叶笑骂道：“这小混蛋真真的叫人不省心。”
素还真好容易算是止住笑意坐起了身子，道：“龙性喜水，倒是你我多虑了。”
千叶却想到一事，挠挠头道：“龙性喜水不错，只是创世本体不是天降陨石所成么？它亲近的按理说该是土石才对啊。”
素还真瞪他一眼，嘲道：“那按你这么说，倒是要孩子整日里在泥土里去打滚才对么？”
千叶听得他这么一说一时哑口无言，遥想了下那画面浑身不觉打了个冷颤，只道：“罢罢罢，他还是如今这副样子罢，横竖已经看惯了。”
素还真笑了笑，复道：“你近日若是有空，也好好监督他些功课，吾着实是要管不住这小魔星了。”
千叶却是不以为意：“他才多大？你整日里这般管教便是吾瞧着也闷得紧，横竖目下还小，让他淘气几年也不是大事。”
素还真略皱了皱眉：“功课罢了还是小事吾能依你，这礼数为人方面总不该欠了周到，否则岂不让人背地里笑话？”
龙飞本就非肉体凡胎所成，与世间礼数自然半点不知。初次在琉璃仙境中化形之后被喜出望外的千叶带着他与素还真返回夜族，便指着几个迎上来对千叶施礼的夜族中人哇哇大叫问千叶可不可以将那些人吃掉，一时鸦雀无声。
此后素还真虽然叮嘱过他不可如此胡言乱语，但他于世事毕竟依旧懵懂，依旧时不时指着某人拉着千叶袖子大叫吃吃吃。
他龙形本体之力纵然千叶亦未有全胜把握，但是化作人形后毕竟只是个五六岁的娃娃，千叶知他心智未全兼且对他打从心底疼爱，只当他童言无忌信口不轻不重的说个两句便罢从未放在心上。
此刻听着素还真又说起此事依旧不以为意，笑道：“尊卑大序，他是个孩子又是夜族少主，说错什么还有谁受得起他赔礼不成？又谁敢笑话他半个字不是？”
夜族尊卑观念极重，以下犯上乃是忤逆大罪。千叶霸道惯了又极其护短。龙飞在他心中本与亲子无异，本身又天分聪慧，是以他心中早已决意立为下一代族长。如今不过是未曾长大的少主同未来的下属开些稚嫩童蒙的玩笑，在他看来要为此事责备龙飞简直不可思议，没的损了他少主的身份威风。
素还真还要再劝，千叶却道：“好了好了，莫说孩子还小慢慢教也来得及，就算他真是块顽石，有你我二人护着，你还怕他活得不自在快活了不成？”
素还真似乎有那么一刻淡淡的静默，终究只是轻轻一笑，低叹了句：“但愿如你所言便好。”
千叶见他再不言语，只当他性子古板知礼惯了拐不过弯儿，也就不愿与他继续在这等细微末节的小事上计较。
因是家居又无外人，素还真今日穿得十分闲散自在，只一身素绸春衫未系腰带，一头银发取根发带系了。那发带亦是千叶亲手所制，素锦细裁色如新雪，通体并无半点装饰，唯嵌了两粒打磨得滴溜滚圆的黑玉髓珠子坠在两头，便如雪地上滚了两粒点墨星子般耀眼夺目，更随着素还真动作在他发间滴滴答答的跃出几点清泉溅玉般的悦耳声响，益发衬得他整个人气度高华宛然谪仙。
他侧着身半倚在亭边凳子上，因了贪恋池边水汽清凉松了领口，略略衬出一截比那素绸还要白皙细腻的修长脖子，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探出头去看还在池中贪睡的龙飞，身子便因这细微的动作侧了一侧，腰线部分的线条在那宽大飘逸的春衫下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千叶看得心痒，笑了笑凑近了些放柔了声调：“今日这小礼物可算入了素贤人的眼？”
素还真一时脸上晕了片粉，他自然知道千叶亲手绘的那片白莲墨叶取的是“莲开千叶，永世相依”的意思，只是性子自持克制惯了，纵然二人用情之深并无轩轾，但要他如千叶般随口倾诉情意却也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细白手指凝重的缓缓在那片墨叶上细细划过，低低道了声：“吾自然是欢喜的。”
千叶见他说这话时语带羞意，神情却只是凝然温润，心头欢畅如饮美酒，双手圈住他腰身似叹似喃的唤了声“还真”便低下头来。
这青天白日的，素还真见他动作自是唬了一跳，刚要抬手推开他，千叶却是埋首在他脖颈间轻微的蹭了蹭，口中低低絮语：“真好……这样一想你的时候一伸手便能抱着你……真好……还真……”
素还真一颗心便似被人拿温水泡了个透软，千叶嘴唇探上的时候再没半分抗拒躲闪之念的微启牙关，迎着那探入的舌尖相抵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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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gg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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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3)

12樓發表於: 2016-08-14 11: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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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abil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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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6-08-14 11: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8.13 【千素】天光云影共徘徊完结双结局

我是来占座的！！！！吃个早点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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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nruo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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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6-08-14 11: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8.13 【千素】天光云影共徘徊完结双结局

抹眼泪,果然千素这么写都是大写的虐
给点糖里面还掺玻璃渣来的
不过在素还真来说估计他虽然遗憾但是不会后悔吧
千叶有点渣的感觉,第一结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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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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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6-08-17 14: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8.13 【千素】天光云影共徘徊完结双结局

难得的双莲文~理念不同导致两人背道而驰几乎错过，还好最终还是在一起了。第一结局打死不要再看，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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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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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6樓發表於: 2016-08-19 19: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5樓(慕君之思) 的帖子

管理提醒︰ (筆月修花) 回文字數不足，
建議下次如要補充，可直接使用編輯原回文方式來補充，感謝． (2016-08-19 21:18)

差点忘了，楼主求前文

擦汗，刚看到回复字数不足的提示，过来补下字数

[ 此帖被慕君之思在2017-02-10 22: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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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gg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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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6-08-22 13: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6樓(慕君之思) 的帖子

亲啊，前文在里头啊，我全部放完了的嘛，然后其实我个人觉得第一结局是悲剧，但是当时写完之后不晓得为啥好多人都说第二结局才比较虐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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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6-08-23 16: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不容易紅著眼眶把這文看完了，得來不易的千素糧呀~
虐歸虐，看結局時邊看邊掉淚啊！聽著五月天的《派對動物》，眼淚經不住的掉下來...
樓主你賠素眼淚啊！！！到糖的部分接著又給素來個虐的！

[ 此帖被素小寶-陵陵在2016-08-23 19:17重新編輯 ]

悠絃撫盡燭幽遠，獨承飄渺拭凜鋒。
清淺明鏡見分明，瞬息莫測渟淵中。
少時懷璧何來罪，良玉抱瑕又奈何？
七業盡釋遠浮雲，兩袖輕揚逸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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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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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9樓發表於: 2016-08-23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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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回 16樓(慕君之思) 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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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7樓shangguan于2016-08-22 13:59發表的回 16樓(慕君之思) 的帖子 : cSHtl<UY
亲啊，前文在里头啊，我全部放完了的嘛，然后其实我个人觉得第一结局是悲剧，但是当时写完之后不晓得为啥好多人都说第二结局才比较虐哈哈哈 )nbyV a

噗，我以为有另外的前文呢~第一结局是为君倾罢九州樽的MV配文对吗？当时看MV时只是隐隐的虐，看了文之后就是大虐了[泪]大概是因为拥有了才失去比不曾拥有就失去更让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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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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