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31 【千戚】雪中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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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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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

樓主發表於: 2020-12-31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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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 【千戚】雪中識香

深冬晝短，夜來雨雪，天之寒，河凍霜結而萬物入蟄矣，各人闔門閉牖，自成一悠然天地。
天擁白雪，屋有紅爐，師徒二人圍爐而坐，爐上溫酒數兩，又新醅數壇置於其旁，於是舉盞對酌，私語悄悄也。屋內暖融，酒醇馥鬱，間羼以凍梨清香，冽然暄然，沁心入脾則為念之悠悠，歷歷在目。

徒憶其幼時，大雪初晴，父造市沽酒，留小兒一人待家。小兒家事既畢，百無聊賴，憑幾托腮作神遊之狀，忽嗅甜香飄然入戶，暖意生而食指動，蓋柴烘火烤甘薯之香。香愈濃，則心愈動，然謹記父囑，未敢出戶一探。
少頃，甘香盈室，又聞柴火迸裂之響不絕，心中脫兔且傍地而走，是故，小兒輕掂于窗，以窺究竟。然未得見窗外之景，倏忽有炯炯雙目現于眼前，小兒呀然一驚，旋即一笑，蓋窗前來人乃其父之故人也。
故人者，小兒日後之師也。故人時訪此地，雖以父輩論，仍與小兒以友交，又生性瀟然，善引童趣，為小兒難得親昵之列。故人手持木枝，薯插於其上，熱氣騰騰，芳香溢溢，故人揮揮若迎，歡歡然道：「天晴好，速加衣，耍之！」
小兒欣之，然面色有難：「父曰積雪深重，甚險。」
故人取甘薯，投之入小兒懷，一笑置之曰：「何足為懼！雪積則趣甚，若身運小碎刀步疾疾而奔，則流風回雪飄飄然也，快哉！」
即刻，小兒眼亦炯炯，遂為故人所抱，破窗而出乎耍之也。
於是冬日尋樂，故人輒以暖香為信，或鑿冰取魚炙之以椒鹽，或架鍋煮粥撒之以蔥菜，小兒每嗅，則循香探窗，而後樂見故人踏雪而來，抱之躍窗，吃飽喝足，狀若無主之犬，揚長而去，盡片刻之歡也。

徒為師語之過往，欣然微笑，念師之所予，出尋常師道遠矣，以友交，作侶行，恭敬在心，寒暑易節未可改，前路晴雨亦可期。又思年少時，師弗願其飲酒，酒亦苦，今與師對酌，滿室醇香，飲酒之樂得矣。
芬芳入鼻，念及往昔所謂暖香為信，徒不覺喃喃：「皆不若師之香也。」
師耳聰于常人，聞之驟喜，倏爾近前，嬉笑問曰：「余香若何？」
徒幾與師鼻尖相觸，乍驚，又冰心赤誠，作凝神思量狀，欲語師之香若冰雪爽冽，又如美酒醇甘，然覺不妥，終為外物而非師之本人。再思量，正欲作答，忽感唇上柔軟，而一觸即離，乃師卒然為之。
師好整以暇，謂徒曰：「見子思量無果，未若親身試之。」實則見徒可愛，心中蠢動而情不自禁也。
徒亦私心忒忒，然之，與師一時相吻。情動則深，抵胸抱背，齧其唇舌，茹其甜津，眷眷乎其難捨難分，愈覺心花夭夭，當以此身傳情。

是以帳中生香，鬱鬱其暖。師抵身相許於徒，似擁暗香疏影，見其徒身姿搖曳，燈影映紅，又卿卿相喚，促息垂眸，而眸中晶瑩清如許，師心悅之，則綴之春朵，惟願冬雪不掩心芽耳。
徒為脈脈溫情所澆，又感身若翩翩，眼見朦朧，惟師是抱，而師擁愈緊，幾聞心動，弗知己身亦為徒所印梅也。懷抱之暖，比之往昔更甚，徒倏而心有所感，師純然粹然，香之外物者，焉得其詳？蓋師之煦潤，容臭而使芬芳也，徒趨之若久寒見陽，更覺心馳神往，後曉久木成林，而枝葉亦可連理也。
於是波色明矣，徒坦其心跡，溫然笑曰：「情之所鐘，但在君爾。」

-完-

[ 此帖被奈珀在2020-12-31 09: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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