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22 【魚鱗本】深泅02_陌生人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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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4)

樓主發表於: 2020-02-22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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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2 【魚鱗本】深泅02_陌生人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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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泅

＊
一切都像是回到正軌，他工作，身邊伴隨著自己戀慕的人，欲星移工作能力優秀，而且不得不說，武力強大，可以抵過三個北冥家訓練的保鑣。

世界如常的運作，只要北冥封宇不做惡夢的話。

他不能呼吸。

有一股沉重的力道壓著他，掐著他。

北冥封宇努力掙紮著，但他發現自己不能動，四肢不聽使喚，有黏膩的觸感沿著殘留在記憶裡的軌跡滑行，失去自己身體的控制，一下子引爆了他的恐慌。

不。

封宇，醒醒……(雜訊)

一張不停融化的面孔啃噬著他的脖頸，呢喃著可怕的詛咒，”接受這些痛苦吧，你應得的，是欲星移帶給你的，如果你殺了他，也許就能解脫了……”

只是惡夢，別怕……(雜訊)

不…不對，絕對不是！

北冥封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他努力找回身體的控制，忽然，他能動了，北冥封宇獲得自由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狠狠朝他身前揮過去一掌，他相信自己確實擊中了某個人，重重的將他推開。

就這樣，他自由了。

北冥封宇看著自己的房間，安靜而且空無一人，窗外一片濃墨似的漆黑，他定格視線，緩緩的看著豔紅從黑色滲出，浮於玻璃表面。

“很高興認識你，北冥封宇。”

＊

北冥封宇倒抽一口氣，倏然睜開眼睛，盯著頭頂熟悉又陌生的床幔，水晶夜燈輻射柔和的黃光，西方佈置古典而大氣，這不屬於他的市區公寓，也不是東方古樸的北冥大宅，是他母親的別墅。

北冥封宇聽見自己細微的喘息聲，驚魂未定的他挪到床邊，看著被游泳池的水光打上瀲灩光影的陽台，過了好一會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醒過來了。

為了證實，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很痛，好吧，只是夢。噩夢來源應該是管家爺爺貼心的羽絨被，柔軟厚實而且過熱。

茫然地看著四周，房間裡空無一人，令他窒息。

深夜的房子非常安靜，他走出房間，看向幾公尺外的對門，門下縫隙一片漆黑。

這兩天他們在為權力轉移疲於奔命，淩晨三點，就算是星移應該也睡了吧？

本來，他們應該可以共用一個房間的，都怪他們在墨家見面後的那個晚上。

＊

那本來應該是很美好的重逢，充滿無限的希望，如同知道被破壞的珍寶還能被修復，失而復得的喜悅沖刷著兩人，連欲星移都有些失去以往的自持，北冥封宇狠狠咬住他的嘴唇，把他拉進吻中，欲星移一如往常的溫柔，帶著一絲不意察覺的迫切，彼此都在向對方索求著體溫，冷卻過的愛情在這次可怕危機後被徹底點燃，夾在親吻裡訴說著。

直到欲星移的手探進他的衣襟裡。

溫熱的手掌接觸到腰部皮膚的那瞬間，北冥封宇覺得自己被強力的電流貫穿心臟，身體反射性的縮緊，他忽然不能呼吸，眼前一片黑暗，恐懼捕捉了他。

他忽然無法分辨是誰緊緊抱著自己，只是拼命掙紮著想逃開。

時間彷彿過去了很長，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瞬間，北冥封宇很慢才意識到那種夾雜著驚恐的喘息是來自於自己，他對上欲星移微微張大的眼眸，在裡面捕捉到不亞於自己的恐懼和愧疚。
欲星移確認他清醒之後，迅速的鬆開了還抱著他的雙臂，退到幾步外微聲說，「小心腳下。」

北冥封宇這才發現他們剛剛的插曲打翻了烏木小茶几，上面一個花瓶被打碎了，而他能想像欲星移此時的心情，那種自責感一定很痛苦。

「沒事。」他抓住欲星移，想要將傷害降到最低，「我很好……」

欲星移輕柔的握住他的肩膀，緩緩的摩娑著，「封宇，你在發抖，你不好。」

「我很好，不用在意那些。」北冥封宇揮手，好像他們談論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們可以繼續。」

「你才是最重要的。」欲星移搖頭了，他的手指順著北冥封宇耳朵的輪廓撫過，安撫著梳理著髮絲，無盡的耐心，「不要連和我在一起時都逞強，我們還有時間，慢慢來。」

慢慢來……北冥封宇無措望著欲星移，帶著連他自己都無從察覺的不安和愧疚，他急於做出彌補。「我不想這樣，對不起。」

欲星移啞然，最後重新抱住他，輕吻一下確定沒有引發任何恐慌反應，才重新加深了吻。

「不是說好不道歉了嗎？」他這樣說著。

可是從那之後，他們之間也僅止於擁抱和親吻。

＊

北冥封宇小心翼翼的走過走廊，厚絨絨的地毯極為吸音，他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聽不見。
他走出客廳，來到反射著夜光的游泳池邊。泳池裡的燈光是開著，水色極美，水花輕輕拍打在他的腳邊，觸感冰涼但溫柔的像是吻。

北冥封宇從小就喜歡游泳，喜歡被水隔絕於世界之外的感覺，游泳的時候全世界只剩下終點和水，湛藍、寧靜、溫柔的水，讓震耳欲聾的氣泡雨水流聲掩去一切。

以前還在學校裡游泳隊時，他的最高閉氣紀錄是一分半，也不知道這個紀錄有沒有被後輩打破?
他緩緩地涉入水中，在水深及膝投入水池中，潛到最深處去，他的手指摸過池底的磁磚，踢動著雙腿讓自己能沉在水底，想要看透水面的天空，但是沒有蛙鏡那就是壞主意。

所以最終他還是閉上眼睛，靜靜的聆聽著水底沉悶的聲音，還有越來越稀少的泡泡聲。
浮力在抬升他，但是遭到北冥封宇全力抵抗，他早就習慣窒息感了，沉在水裡至少還能解釋他為什麼沒有辦法好好呼吸。

"我的孩子，只要還有真心在意的人，你就不可能獲得自由的。"他母親即使重病也溫柔的一如以往，似乎連死亡都不能令她恐懼，"總有人值得你堅強下去，不要怕......"
怎麼可能不害怕呢？所以只能藏起所有的害怕然後去堅強，因為北冥封宇已經沉在水裡，所以不會有人發現他軟弱的證明。

忽然，水面傳來了巨大震盪，打破了那窒息的死寂，嘩然的水聲隨著波動驚動了北冥封宇，有誰躍入開了重於千斤的水，朝他泅泳而來，以不容反抗的力量將他拉出水面。

「你以為你在做甚麼？」

北冥封宇沒來得抹去眼睛裡的水，就聽見欲星移壓抑著強烈感情的語氣，他用力的抓握讓人手臂發疼，似乎害怕手裡的人像是移陣輕煙般消失。

北冥封宇眨掉眼睛裡的水，終於看清對方，「我在游泳啊。」

欲星移那寫滿憤怒的清俊面孔肉眼可見的卡了一下，不可思議的問他，「穿著睡衣，在這種天氣？沉在水裡？」

北冥封宇四下張望，發現欲星移也是一身非泳池派對的襯衫打扮，他的鞋丟在池邊，外套落在更遠的平臺上，他向來梳地整齊的頭髮散開，一縷一縷溼答答的垂在臉上，看上去讓怒氣的殺傷力大減，更多的是心有餘悸。

北冥封宇忍不住去順開那淺色的瀏海，「對，我嚇到你了？」

欲星移抿起嘴唇，不發一語看著他，不滿表露無遺，於是北冥封宇湊過去親親他的唇角，「讓我們上去換衣服吧，我會冷了。」

他們上了岸，北冥封就結實的打了哆嗦，他很高興有水能解釋他的顫抖。

大冬天的，他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寬大襯衫和長睡褲，欲星移抓著毛巾罩到他肩上，然後又扯過條小的蓋住北冥封宇的腦袋，毫不客氣的搓揉著水分，直到對方哀哀叫。

北冥封宇握住欲星移的手腕，毛巾罩著他的眼睛，他其實什麼都看不見，卻種能敏銳感受到對方的情緒，手指熟練地握住欲星移骨節凸起的手腕，感受皮膚冰涼的溫度，他安慰的摩娑著，直到對方終於開口。

「當我發現你在水底時，我以為你......」欲星移不是一個對自己感受多言的人，他斟酌片刻，最終還是只說，「你嚇到我了。」

「星移，我不會把自己淹死在泳池裡的。」北冥封宇笑了笑，終於把頭上的毛巾扯下來，去擦眼前滴水的銀色髮尾，「你認識我。」

「我有嗎？」欲星移挑起眉毛，任憑北冥封宇將他的頭髮搓成岔開的毛刷，「因為我覺得在十二月深夜裡還把自己泡在泳池的人，不能聲稱自己沒有自殺傾向。」

北冥封宇歪頭看著他，盡可能無辜的說，「是有些冷，你想讓我變暖嗎？」

話語裡過多的調情讓欲星移畏縮了，不過他迎向前，給北冥封宇一個綿長的頰吻，「回房吧，我去換身衣服，然後我給你放些真正的熱水。」

「聽起來很不錯。」北冥封宇凝視他，隨後兩人並肩走回房子。

他們之間橫著一個巨大的，從未被北冥封宇允許討論的傷痕，他不讓欲星移討論，但是他們又不能視而不見。

火燒在他身上，痛的卻是兩個人。

一塊被烈火灼燒的皮膚，再怎麼努力修復，也不可能回到原來的狀態，而欲星移看著他就像他是琉璃做的，隨時會破碎。

北冥封宇可以接受很多形容，但是他絕對不允許自己被當作是脆弱的。

那讓北冥封宇害怕，不管欲星移多麼體貼多麼小心翼翼，他都沒有辦法控制，有時候他甚至會胡思亂想，覺得欲星移因為自己變得易於破碎而且骯髒而保持距離……這種時候，也就讓他特別痛恨起欲星移原先就擁有的那種紳士溫柔。

情緒穩定時，北冥封宇能夠理解欲星移的作為應該是出自於體貼，還有迴避，星移也在迴避這個問題，就像是傷口裡面一根拔不出來的刺，一碰就痛，硬是拔除的話將會鮮血淋漓。
所以北冥封宇不敢去談，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失控，失控時，又會脫口說出甚麼傷人的真心話。

有的時候混亂的腦子會讓他覺得自己選擇讓欲星移來到身邊是個錯誤，永遠在提醒他發生過的事情，過於愚昧的自我責磨，那些噩夢說明這點。

放棄，然後放手，會活得比較輕鬆吧，會這樣想著，然後又被自己否決。
北冥封宇轉過身來，緊緊從背後抱住要走去浴室放水的欲星移，用雙臂狠狠的勒住像是要把人永遠禁錮，他相信自己用的力道超過擁抱的範圍。

「待在我身邊。」他呢喃著，不管自己聽上去有多任性、不講道理，「我愛你。」

欲星移握了握他的手，「我知道，我就在這裡。」

北冥封宇閉上了眼睛，也不管自己就像個大型的腰部掛件，直到欲星移放好熱水，才搖了搖他示意放手，「好了，去洗澡。」

浴室裡水氣蒸騰，北冥封宇逼著自己緩緩的鬆開手，轉頭去解開衣服，聽著欲星移關門的聲音，他頹然的將濕襯衫甩開，躲進暖暖的蒸氣裡。

溫緩的空氣和令人安心的佈置不能化減被愛人拒絕的沮喪，做了惡夢之後，比起微涼的恆溫泳池，也許一個擁抱會更好。

北冥封宇躲進了熱水柱下，在他被綁架之前，他一直是熱情而且喜愛身體接觸的，以前因為發覺自己的真實性向，除了欲星移他幾乎沒有過穩定的關係。

創傷改變了他，他試著將自己沉浸在工作中，我們都知道是沒有用的，他的傷痛同時也會傷害他喜歡的人，這不是他們的錯，該為此負責的人死了，他不應該讓自己和星移承擔惡人造下的苦果。

需要幫助。
北冥封宇這樣想著，不然他要溺死了，而且還會拖著欲星移一起。
他永遠忘不了自己恐慌發作時欲星移看著他的神情，令他的心臟疼痛。

他走出淋浴間，走向大理石流理臺，那個高級檯面不只提供洗臉洗手的臉盆，還有很多空間，放置著保養品、毛巾，確保屋主一切需求都被滿足，白瓷花瓶旁放著一支室內電話。

北冥封宇撥通了外線，僅憑記憶就打通了那支號碼，越洋電話費的數字不會幹擾到北冥家大少爺。

「你最好有這麼早就吵醒我的理由，封宇，記得我們之間那時十二小時的時差嗎。」略低、如同濃稠蜂蜜的女聲含糊的說，埋怨的話被她說的溫馨極了，「怎麼啦？」

「姊。」北冥封宇握著電話，盡量不讓自己聽起來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軟弱，「我需要你。」

＊

「媽媽，你在和誰說話？」觴兒醒了，依著本性來找母親討食，就看到母親凝重地掛上電話，他觀察著，發現母親似乎有些擔憂，立刻撲過去抱住。

貝璿璣抱起與她生得極為肖似的兒子親了幾口，「每年都會給你寄生日禮物的封宇叔叔找媽媽呀，他最近不太舒服，想看醫生。」

「媽媽，要老家回去看叔叔？」觴兒有些牴觸，他上次回去母親的家裡記憶不太好，高堂坐著的祖父母和同學們慈藹的祖輩全然不同，他害怕那種笑意未達眼底的神情，他可以感覺到祖父母對他的排斥，雖然封宇叔叔很好，終究不是一個友善的環境。

「我不想去……」但是他不喜歡一個人留下。

「我們不會去住外婆家。」貝璿璣無奈地摸摸兒子的腦袋，對人的好惡情緒如此敏感，也不知是像誰，「封宇叔叔搬新家了，我們去蹭蹭床？他有游泳池喔。」

「好！」觴兒同意了，他喜歡游泳池，更喜歡少少幾次見面卻都很溫柔的叔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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